第9章

第九章

一覺到天亮的柳時鎮是被電話吵醒的,店員在那邊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核心內容就是一句話:老板娘把店裏的錢全部取走了。

睡得迷糊的柳時鎮随口應着:“拿走就拿走呗。”睜眼盯着天花板看了看,猛然坐起來,按理安娜昨夜這麽一鬧,“我馬上來,她人呢?”

“還在呢。”

他交代一定要留住安娜,倒不是說她不能拿那些錢,比起這個,他更在意安娜倒是怎麽了,睡飽了頭腦清醒了些,他反思了安娜近來的行為舉止。

沒有什麽異樣,兩人相處也是越來越自然,難道真的是她變心了嗎?

當柳時鎮狂踩油門到了蛋糕店時,安娜已經不在這裏了。店員告訴他,老板娘只是說在隔壁看看裝修,然後他們在來看的時候,沒有人了。

他跑到咖啡館一看,殘留着半裝修好的店,閣樓上空無一人,甚至連為數不多的行李都搬空了。安娜,就這樣,再一次,不告而別!

柳時鎮氣的發笑,對着空蕩的房間踹了幾腳。好,非常好,這個女人,狠到家了!他翻箱倒櫃,想要找出一絲她還沒走的證·據,翻到最後,他猛地砸了幾拳在桌上,揚起無數灰塵。

樓下傳來講話聲,柳時鎮豎起耳朵聽了聽,立馬跑下樓只見蘇姍和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說着話,她看見他,連忙跑過來,“恭喜你和安娜要結婚啦。”

“她是這樣跟你說的?”他不可置信的問。

蘇姍頓了頓,“她說把店賣了,要去韓·國。不是和你結婚,難道還是和別人嗎?”看着柳時鎮漸漸黑下來的臉色,她似乎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雖然她不太明白。

柳時鎮故作輕松的一笑,拍着她的肩膀走出去,邊走邊自嘲:“她确實是和別人走了。”帶上墨鏡,他站在佛羅倫薩老街的陽光下,只覺得日光傾城,也未必溫暖。

那是從心底冒出來的冷。

縱使烈火灼燒也不會有溫暖。

他一個人,從老街走到了老橋,站在橋上看着不屬于他的風景,想起那日跟着安娜一路上的情景,他背靠在鐵欄上,雙手後撐在鐵索鏈上,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有沒有人和他一樣,被心中所愛抛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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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人和他一樣,處于又一次失戀中?

哦,她說了,連約·pao都算不上。“柳時鎮啊,柳時鎮,你在這裏幹什麽?對着一個明明不愛你的女人,念念不忘,你傻不傻?何況她還卷走了你所有的錢,幹脆就跳河算了。”他自言自語的說着話。

“小夥子,我的同心鎖好用嗎?”路過的大叔瞧着他眼熟,想起是之前買過鎖的,因為他特別要求,刻在鎖上的名字,用了好幾種語言,讓他記憶深刻。

柳時鎮長嘆一口氣,微微側目,下巴一揚,“喏,都掉河裏了,跟魚兒作伴天長地久去了。”

“那你應該再買一對。”

他笑着搖搖頭,“不用了。”那個人已經不在了,買來自己跟自己鎖嗎?

回到三百七五號民宿,發現他出去的一天時間裏,房間變了樣啊,變得……幹淨,簡潔了。他沖到主卧裏,果然安娜帶來的寥寥無幾的衣服,都沒了,洗漱臺上的生活用品都不見了。

他大力甩上門,那個女人難道是看着自己出去,然後快速進來拿走了所有的東西嗎?連個只言片語都不留。

打開冰箱拿出一打啤酒,灌了幾口,将整個人抛進沙發中,他一手搭在靠背上,一手翻着手機,“喂,給我買張機票。”

徐大英在那邊想了想,“有什麽發現嗎?”

“想見你行不行?”柳時鎮吼了一句,他又說:“沒事,只是發現我被人耍了,我需要回家一趟。”

徐大英沒多問,只是問了機票日期和時間,便挂了電話。

将手機往沙發上一扔,倒頭窩進沙發,他看見茶幾上放着枚鑰匙,還是他選的那個猴子吊墜的鑰匙。柳時鎮坐起來,撈過鑰匙抛開,只聽見很清脆的撞擊聲,他這才又躺回沙發中。冷哼着說:“倒是知道要把鑰匙留下。”

空蕩蕩的天花板,如同他的心一般空蕩。他厭倦的翻身對着沙發靠背,又嫌棄太悶,輾轉兩下都覺得不舒服,他擡手遮住眼睛,長長地喘着氣。

整個人都覺得很累,身心俱疲。

能不能,再回到那晚,他不去酒店,行不行?

徐大英給他買了當天晚上的機票,第二天下午到韓國,真好他能在家又睡上一晚。柳時鎮接到徐大英的電話,嗯了幾聲,便起身收拾東西。

他想好了,蛋糕店就繼續開着吧,算是一種投資。

這裏房子要退了,反正是月付的,已經跟房東說話不續租了,這個月還剩下十來天,已經被騙了那麽多錢,無所謂這點了。他破罐子破摔似地,将衣服一件件塞進去,到箱子關不上。

柳時鎮發瘋似地将東西全部倒出來,頹廢的跌坐在地,雙手讓額前撥着頭發往後刷。不得不承認,前一刻,還自以為幸福的生活,真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個人,不愛自己了。

再一次,失去她了。不論什麽原因。

他站起來,在屋子裏來回走了好幾圈之後,平靜的将東西撿起來,一樣樣折疊好,擺放好,把屋子內外都整理一遍。趴着冰箱邊,撿回來那枚扣着猴子的鑰匙扣,和他那把些鑰匙全部留下。

這才提着行李箱出門。

坐在候機廳裏,柳時鎮回想這一路來,他們倆的關系……

認識于零六年,因A國空軍對B國南部邊鎮莫布裏進行空·襲,他們是被派遣出去的救援部隊。

意外發現受傷的她後,柳時鎮會時不時那些東西給她,而她多數時候是拒絕的,甚至對他都是排斥的。

“你多大了?”他蹲在她跟前,見她挖着什麽東西,“這裏有什麽?”

安娜白了眼他,繼續挖,等到柳時鎮湊上來要看,她才不耐煩的将籃子給他看,輕輕地說:“答謝你的。”

熱帶的莫布裏鎮,夏日裏的風席卷着熱浪而來,卻在她那聲輕柔的話語中,變得溫柔,像是春風般拂過他的心頭,有些暖,有點癢。柳時鎮抿着嘴笑,“你叫什麽名字?”

安娜忽然站起來,一腳踩在他的軍靴上,“麻煩你讓開,送了點東西,就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嗎?我還不知道你的呢。”

他好笑的望着她,“原來你是想知道我的名字。我告訴你啊……”

“不必了。”安娜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從籃子裏小心翼翼的掏出挖來的野菜,朝柳時鎮揮揮手,他好奇的湊上去。

“我叫柳時鎮,你呢?”面對面靠近她的時候,柳時鎮在她耳邊輕輕的說。她一擡頭就,他的臉,近在咫尺。

安娜往後退了一步,眼神防備的看着他,讓他脫下迷彩服外套來。“你是想現場劫·色嗎?”雖然是這樣說的,他卻依舊脫下外套給她,只剩下鉛色的短袖。

誰知道,安娜是拿來裝野菜的,她小心翼翼的将野菜放到外套裏,包好遞給他還,自己挎着籃子和小鋤頭回家了。

拿着一包野菜的柳時鎮哭笑不得,對着安娜的背影喊着:“喂,洗衣服很困難的,告訴我名字作補償啊。”

她邊走邊伸手揮着,随着風聲,傳來她的名字,兩個字:安娜。

柳時鎮抱着衣服笑笑,落日金色的餘晖将大地照的十分柔和,像他融化了的心一樣。在枯燥的戰地生活中,她像一道堅毅的防線,讓他有種想要挑戰的感覺。

抱着一包野菜的柳時鎮回到部隊,将菜洗幹淨,晚上留着加餐。誰知晚上沒有等到那個時候,突然醫療隊那邊傳來一陣喧嘩聲,身為組長的他自然要出去看看情況。

“發生什麽事了?”

“是一個受傷的婦女。”醫療隊負責人白教授這邊跟他說着,那邊指揮人立馬進行搶救。在這裏,曾經的炮·火地,有人受傷也是很正常的,他沒多做停留剛要出去,被一個火急火燎的人撞了個滿懷。

“安娜?”他看清懷裏的人,是黃昏時才分開的姑娘。

而她此時根本顧不上他,也沒管他是誰,扒開他的手要往裏面沖,被柳時鎮拉住反抱在懷裏,“裏面在給病人處理,你不能這樣貿然闖進去,會害了別人的。”

聽到這裏,他才覺得懷中的人稍微安靜了會兒。

他順着安娜的背,總覺得她像個刺猬,卻不知道什麽人能令她如此着急,寬慰她說:“安娜,去那邊坐着等,好不好?”

她似乎又回到了初識時那般冷漠的神情,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她默默地走到旁邊,卻不是坐到椅子上,而是站在牆角。

“坐着等可能比較好一些,或許時間很長。”柳時鎮好心的提醒她,然而安娜卻搖搖頭,她緊咬着下唇,淡淡地說了個字:髒。

不是椅子髒,而是她身上很髒,像是剛從黃泥中爬出來似地,下午分別時還好好地,為什麽會這樣?柳時鎮拉過她的手,被安娜掙紮了幾次,拗不過,只好坐到旁邊。有些拘謹,坐立不安。

“那個人,是……你……親人?”柳時鎮開口詢問,說話間還時不時瞄下她,打量着她的反應。

安娜點點頭。“我母親。”

他看見說這句話時,安娜擡頭朝搶救室裏望了望,“嚴重嗎?”

“我不知道,來的時候,他們說大多數都是皮外傷,應該……”他沒說,他們的原話是:渾身是血,即使傷的不重,看起來也是觸目驚心,失血量肯定很多。

過了三個小時多,那邊才算是處理好,安娜搶先朝醫生跑過去,卻在半路停下來了,白教授看了看她,又往後面的柳時鎮那邊看過去,見他點頭,這才說:“已經沒什麽問題了,不過這段時間,不能碰水,免得傷口感染。”

“謝謝。”安娜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柳時鎮走上前來,“現在可以探望嗎?”

白教授點點頭,他頭動了動,示意安娜過去看看,哪知道,她反而搖搖頭,“不去了,謝謝你們,過兩天我再來吧。還請麻煩你們,不告訴她我今天來過了。”她說完,轉身出去,柳時鎮趕緊追出去。

“你幹什麽?”安娜回頭問他。

柳時鎮指着小路,“順路。”走到馬路邊上,他拉住繼續往前走的安娜,“你想這樣走到鎮子上去嗎?”

“不然呢?”安娜奇怪的看着他,就像是他在說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柳時鎮吧唧了下嘴,戳了戳她腦袋,“這可是十幾多公裏,你要走到天亮不一定能到。”嚴肅的跟她說明情況之後,他又說:“在這裏等着,我開車送你回去。”

柳時鎮走兩步,回頭看她,“別跑啊,我開車比你走路快多了。”往前走了會兒,又回頭看她。

那個身形單薄的姑娘,被黑夜隐去半邊的身子,他只是看清有光照着的地方,有些淡淡地哀傷。

他抿了抿嘴,有些心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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