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第十章
柳時鎮很快開來了車,安娜有些生硬的站在那兒磨蹭,“不進去嗎?”他靠在車門邊,瞧着她。
安娜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這才不好意思的說:“怎麽開門?”
柳時鎮心頭一緊,說不出話來,默默地走到她身邊,慢慢地轉動着門把手處,讓她好看清楚,“很榮幸為美麗的姑娘服務。”他極為紳士的做了個請的動作,安娜踉跄着鑽進去。
她的那份小心翼翼,看在他眼裏,疼在他心裏。
回到車裏,他又替安娜系好安全帶,試圖講笑話給她聽,她都是一臉冷漠的表情,柳時鎮癟癟嘴,心想她的笑點太高了,不容易get到點,“家裏還有別人嗎?”
安娜搖搖頭。
突然車停下了,她緊張的看向柳時鎮,雙手死命的抓着安全帶,褐色眼眸的雙眼睜的老大,他趕緊安慰她:“沒事的,應該是車抛錨了,我下車看看。”
柳時鎮下車打開前蓋,淩晨十二點半,這路上要是還有車經過,那就奇怪了,他無奈的坐回來,嘆口氣,轉頭問她,“冷嗎?”
她搖搖頭,“車是不是壞了?難道是我太重了?”
柳時鎮被她的話逗樂,忍不住摸了摸她腦袋,“那也是我比較重好麽,大概是想讓我們單獨相處會兒,這車真懂人心。”他一邊感慨,一邊翻着抽屜,發現了些餅幹,還有水。都遞給她。
又脫下外套,蓋到安娜身上,“日夜溫差大,你蓋着這個睡比較好點。”他則單手撐颚側着身子看她。
安娜拽緊外套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從一開始,你就安着什麽心?”不等他開口,又說:“連餅幹,水都準備好了,表現你的善良嗎?誰要滿是汗臭的衣服。”她将外套照着他的臉甩出去。
下一秒奪門而出,不得不誇她,學習新事物的本領,輕而易舉。
柳時鎮被迷彩服上的拉鏈打到眼睛,痛的龇牙咧嘴就看見安娜已經跑出去了。啊,這個丫頭,明明只是好心啊,他哪裏知道車裏會有餅幹,水?
“呀,你就打算這樣抹黑的跑回去?”柳時鎮緊跟着下了車,對着安娜的背影喊着,遠光燈下,她一邊跑一邊回頭,風吹亂了她的短發,像一只驚慌的小鹿,到處亂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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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去沒多遠,安娜一個踉跄跌倒在地,旁觀的柳時鎮趕忙跑過去,看見她之前腿上包紮過的紗布滲出血來,“你都是這樣懷疑每個對你好的人嗎?”柳時鎮使壞的稍微用了點力,摁在她傷口上。
卻只是聽見她悶哼聲,也不喊,依舊防備的看着他。
“我的信念是保護孩子、老人和美人。你勉強算個孩子吧。”柳時鎮接下紗布發現傷口處理不及時,有些膿水,他微微嘆口氣,先給她包回去,“你是個女孩子,也不想想,萬一留疤了多難看?”
“能活下不就好了嗎?”一直安靜的她突然反問,“如果連飯都吃不飽,考慮這些有的沒的,不覺得很可笑嗎?”
她緩緩站起來,不靠他的攙扶,挺直了背,“為什麽懷疑對我好的人?”她很認真的看向他,眼神清澈,神色冷漠,“那你為什麽無緣無故對我好呢?我不是你親人,不是你愛人,甚至不是你朋友,難道你愛心泛濫?或者更準确的說,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她微微張開雙臂,在原地轉了個圈,“除了我自己,一無所有。”
“你怎麽會一無所有呢,那人是你母親,你不是很擔心她才跑去看她的嗎?”柳時鎮有些語塞,對于她說的話,他無言以對,只能從另一個方面來說。
起碼,她還有在乎的人,不是嗎?
安娜冷笑,“可她不想見到我。”
即使是夏天,莫布裏鎮上日夜的溫差大,一陣風,有些涼意,柳時鎮十分誠意的對她伸手,“我們先回去幫你清理傷口,好不好?”
見她不動,柳時鎮循循善誘的說:“這個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的,人和人之間相處,也不是誰天生就是誰的愛人,朋友,都是慢慢形成的。身為一名軍·人,現在在這裏,保護你也是我的責任。”
他甚至故作輕松的開着玩笑,“也許,哪天我愛上你了呢?”不想,一語成箴。
那時,他想的很簡單,因為她是女孩。保護孩子,老人和美女是他的信念。對于她,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裏,願意拉她一把,僅此而已。
換成任何一個受傷的姑娘,大半夜的,他都不會抛下不管。
躲過他伸出的手,安娜一瘸一拐的走了兩步,柳時鎮大步追上拉住她的胳膊,“是要我背你還是抱着你?”
安娜掙紮了兩下,沒掙脫出來,冷着臉不說話。
柳時鎮微微彎腰要把抱她,安娜急忙說,“不用……”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去,“那就選背啰?”安娜朝四周張望了下,車是不能用,三更半夜沿途也沒有車,只有頭頂上懸着的明月和星星。
她慢慢地趴在他肩上,被他背起來,輕輕地繞着他的脖子,他往前走着,一步步很穩。她很輕,輕到柳時鎮都不覺得是在背一個人。
“要不,你給我唱首歌吧,不然走着走着睡着了怎麽樣?”柳時鎮說着,故意颠三倒四的走了兩步,側着身子要把她摔下去的感覺,吓得安娜勒緊了他的脖子,柳時鎮咳嗽着,“你是要掐死我嗎?”
安娜這才松了手,“廢話這麽多,哪裏像是要睡着的樣子?”
“我不管,你唱不唱?”
沒辦法,她只好唱了首歌,唔……小時候記憶很深刻的,搖籃曲。
她的聲音很柔和,帶着緩慢的音調,一點點萦繞進他的心頭,就那樣不知不覺的糾纏在一起。
“雖然很好聽,但是不得不說下,為什麽聽了以後更想睡覺了?”
安娜臉一紅,聲音很小的說:“我只會這首,它是搖籃曲。”
柳時鎮托着她往上提了提,“我給你唱歌吧,我可是部隊歌王呢。”
“不用了。”安娜一點也不想聽,要不是一路上他話多,她根本不想說話,總覺得和人交流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柳時鎮卻樂此不疲的同她說着,哪怕她只是偶爾應下也好,年輕的小夥兒身上,總是充滿了幹勁兒,他說:“走夜路的時候,需要大聲講話和唱歌,才能避開那些……鬼,知道嗎?”
“鬼,有人可怕嗎?”趴在他背上的安娜輕輕地問,然而似乎并不是再問他,只是自言自語罷了,因為她又回複了自己:不會。
人,比鬼更可怕。
突然間,他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天地之間,只剩下他腳底踩着碎石子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彼此的呼吸聲。
将她帶回醫療站時,她母親醒了,透過窗子看見從柳時鎮背上下來的安娜。所以,在安娜進到她那間屋時,她擡手一巴掌甩到安娜臉上,劈頭蓋臉的罵着。
連拿着消毒水的醫生都愣在原地,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柳時鎮先一把将默默承受不還手的安娜拉入懷裏,轉身背對着她母親,替她挨了那些巴掌拳頭,安娜陡然發現被他護着,擡頭望見他的臉。
那麽近,連睫毛都看的那麽清楚。
一時間大家反應過來,将人分開,柳時鎮牽着她走去另一間房,看着安娜坐在那兒,靜靜地不說話,任由醫生處理着血肉模糊的傷口。
“刮膿水的時候,會有點痛,沒問題吧?”來給她處理傷口的是醫生助理趙智慧,擡眼間才發現安娜根本沒在意這點痛,她都看的欽佩。
直到重新包紮好,她連哼一聲都沒有。
柳時鎮摸了摸她紅腫的臉頰,安娜頭偏了偏,他問:“為什麽剛才不躲?”
“沒什麽。”顯然,她不想談這個話題。
他坐到她身邊,雙手環胸,安靜的陪伴着。
很久以後,安娜問:“莫布裏鎮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她出生在這個小鎮子上,遠離大城市,交通不方便,聽來往的人說,到達下一個最近的城市開車也要花一天的時間,如果走路的話,那就更遠了。而且,沿途聽說還有猛獸,也許沒走到,就死在半路了。
“外面……就是個更大的鎮子,生活着更多的人。”柳時鎮看着她,“想去外面看看?”
安娜搖搖頭,她不是想去看看,而是想逃離莫布裏,只要能出去,去哪兒都好。
“你也是來自zhong·國的嗎?”安娜看向他,同樣的黑發,同樣褐色的眼眸,甚至是同樣的膚色,她爸爸來自zhong·國,告訴她那兒的人都是這模樣,所以天生膚色偏白的她在當地是個異類。
經常被人排斥,甚至欺負。
柳時鎮搖搖頭,“我來自韓·國,離那邊很近,你去過那兒?”
“沒有。”安娜倒是希望去過,然後留在那兒不要回來了。小時候經常坐在她爸爸腿上,聽着那兒的故事,如果對這個世界,還有一點希望,那就是去zhong·國,看看爸爸那麽喜歡,到死都想回去的地方,是什麽樣的。
那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國·家。
☆、第十一
第十一
那夜他一直陪着她,聊起她早逝的父親,只有那個時候,他才看見安娜眼中有笑意,很遺憾的是,除此之外,她不願再多別的。
幾天後,安娜的母親可以走了,她找到柳時鎮,對那晚打了他很抱歉,柳時鎮擺擺手,“希望你以後對安娜也好些,她跑了很遠才能看見你的。”
安娜母親嘆了口氣,“謝謝,我會的。”
柳時鎮隐約心裏還是有些擔心,可是他是駐紮在這兒的士兵,一般沒事是不能出去的。他送安娜母親走出去,臨到門口,她猶豫再三還是問起他了,“請問您和安娜是什麽關系?”她解釋了下,那夜看見安娜從他背上下來,所以才會這樣問的。
“她受傷了,所以我才背着她回來。”柳時鎮将安娜來看她,又回去以及路上車子抛錨的事情都跟她解釋一遍,這才算完。
“你明明也很關心她,她也關心你,為什麽你們母女不能好好地……溝通呢?”
“有很多事,沒有辦法說,就像我希望她過得好,讓她嫁人,可是她不願意,甚至從那邊跑出來了,導致我們得罪人家。她希望我好,不要再去那些富人家裏幫傭,可是她不應該替我回絕,這樣我們的麻煩就更多了。”她看向柳時鎮,笑着道歉,“對不起,一下子跟你抱怨太多了。”
她走後,柳時鎮去白教授那邊了解了下病情,她身上有不同程度的鞭傷,棍傷,刀傷甚至還有燙傷,有些已經很久了,有些是最新的。
他走出去後,處理過安娜傷口的趙智慧追出來,她告訴柳時鎮,安娜身上也有類似的傷。
“所以,不是想出去看看世界,而是想換個世界嗎?”柳時鎮自言自語的說,轉身走了。再一次見到安娜,是在他去希森麗鎮上買東西的時候,那是在莫布裏附近開車三個路程的小鎮。
柳時鎮同徐大英兩人在鎮子裏的酒館,老板娘是個很漂亮的烏克蘭姑娘,身材火辣,穿着露臍裝,還有兩個……
柳時鎮瞄眼看見角落的安娜,坐在幾個男人中間,她右邊的人一副大佬模樣,靠着座椅,一手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看的柳時鎮心裏有種莫名的不舒服。
在那群吞雲吐霧的人之間,她顯得格外安靜,悄無聲息。
時不時的還傳來他們不懷好意的笑聲,她也恍若未聞。
柳時鎮剛站起來,被徐大英摁住,“想清楚了?”那邊,十個人,指不定還有qiang,他們兩個人,唔,也有兩把。
“你別管。”柳時鎮甩開他的手要過去,“這是話麽?”徐大英跟着說,随着他一起,老板娘剛好送啤酒過來,搭在他們倆胳膊上,“這是準備幹什麽去呢?啤酒送過來了。”她晃了晃手中拎着的酒,放到桌上。
徐大英問了句:“那邊的人是誰?”
老板娘笑的風姿萬千,挑着徐大英的下巴,抛媚眼,“你是在跟我打聽消息嗎?這裏的消息是收費的。”
說着,她朝徐大英說的方向看了一眼,“支着手臂搭在姑娘旁邊的那個人是巴爾裏卡·唐,莫布裏鎮上的貴族,”說着她回過頭來看着他們倆,笑着說:“可以說是鎮上的統治者,我勸你們沒事別去惹他。”
“哪怕你們是軍·人”她邊說邊摸着柳時鎮的肩頭,搖曳着身姿走向另一桌客人。
“還去嗎?”徐大英看着柳時鎮,“他們也沒對她怎麽樣,她已經傷好從醫療隊出去了,跟你沒關系,莫布裏鎮上肯定還有很多類似她這樣的女孩。”
“可是看見了,不能當沒看見。”柳時鎮一邊說一邊走過去,“人,很多時候會犯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他長腿一邁,揪住伸出鹹豬蹄要輕薄安娜的手,将他的手反方向後扯,痛的那人直叫,“嗨,你的手是不是放錯位置了。”那是坐在安娜另一邊的一個中年男人,似乎是跟巴爾裏卡說好什麽,同意他對安娜下手。
他拉起安娜要走。
“慢着,哪裏來的人?”被柳時鎮傷着手的中年男人嚷嚷着,又有些後怕的往旁邊縮了縮。
巴爾裏卡·唐,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坐在那兒,直到徐大英将上前的兩個人打趴下,柳時鎮回頭盯着他看,“我要帶她走。”
“放手。”安娜先一步開口,甩開他的手,“你快走吧,我的事跟你沒關系。”
“什麽沒關系,看見了就視而不見,”他拉着安娜後退,将她帶出人群,自己則活動着身體,笑着看向他們,“如果嫌麻煩一起上好了。”
站在他身後的安娜,直直地看着他,這個英勇的男人,再一次救了自己,她似乎聽不見那些被打人的慘叫聲,也看不見那些人的摸樣,那一瞬間,酒館中似乎只剩下他,她眼裏只剩下他。
安娜緊張的說不出話來,連挪一步都不行。看着他動作潇灑利落的解決一個又一個,甚至坐在那男人身上,時不時的打着別人,給徐大英搭把手什麽的,輕松的像是過家家一樣。
酒館裏天翻地覆,杯盤狼藉,桌椅東倒西歪,別的客人早就跑光了。最後巴爾裏卡放狠話讓他們走着瞧,在衆人的攙扶着連滾帶爬跑出去。
老板娘看完熱鬧,對他的表演十分叫好,一個勁兒的拍手稱好,“請稍等會兒,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柳時鎮松口氣,見安娜愣在原地,既沒有哭,也沒有任何放松的表情,他伸出五指在她跟前晃了晃,“吓着了嗎?”
安娜突然抱住他,換他愣在原地了。
“你就不怕嗎?他們都是當地的惡霸,還有刀,你一點都不怕嗎?為什麽!”安娜一連串的發問,讓柳時鎮嘴角上揚,他試探着伸手,想要回抱她,不想一會兒安娜就松了手。他的手還停在半空,假意的甩了甩。
安娜上下得手摸着,“有沒有哪裏受傷?有沒有?”
他搖搖頭,“沒有,好的很。”見到她松了口氣,這才說:“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和那些人一起?”
她剛想說話,老板娘過來了,柳時鎮笑問:“有什麽特別禮物?”
“賬單。”老板娘将算好的單子遞給他,“這是剛才你們吃飯的賬單,以及這些被你們損壞的桌椅修理費。”她雙手環胸,朝那兒一站,傲人的身姿成就一條優美的風景線,她笑着望着他。
雪上加霜的說一句:“我有給你打九折的。”剩下之後,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看的柳時鎮有些肉疼。
啊,英雄救美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見他尴尬的模樣,徐大英抿着嘴偷笑。
安娜偷偷看了一眼,心裏不是滋味,低聲說:“對不起,這些錢,我會……”
“你會什麽,又不是你破壞的,給我一個表現英雄救美的機會,好不好?”柳時鎮簽了名遞給老板娘,私下商量分期還款。
三個人出去後,徐大英去開車,他和安娜站在酒館門前,對面是鎮上小花園式房屋,不同于別處灰暗的屋頂,這排小花園式房屋頂漆上蔚藍色,很清爽,門前清一色的都花枝招展,滿是五彩缤紛的花草,美得讓人眼花撩亂,有一種寧靜的田園氣息。
“很感謝你,發自內心的。”安娜一腳尖圈着地,雙手背在身後,輕輕地說。
“有種傾家蕩産才能得到你一句謝謝啊,真不容易。”他依舊不忘調侃,難得看見她小女孩的模樣,總覺得這樣才符合她的年紀,“你多大了?成年了嗎?總是一副老氣橫生的模樣。”
“當然成年了,我都二十了。”安娜反駁。
柳時鎮點點頭,“我二十三。”別人都說差三歲剛剛好,不會太有代溝。他側頭看着身邊的姑娘,臉上洋溢着快樂。
徐大英很快把車開過來,“走啊,難不成你又想走過去?”走出去兩步的柳時鎮,發現安娜沒有跟上來,回頭喊着。
這回安娜跟上來了,上車前,扯了扯他的衣角,等柳時鎮看過來的時候,她伸手握着他的手,又說了一次謝謝。
小小的雙手握着他一只大手,感覺到她雙手軟軟的,有些涼。等她鑽進車裏,他索性擠到她身邊,搞的安娜趕緊往旁邊挪過去,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
徐大英只是瞄了他一眼,無話。
“我突然想起前面位置上有個釘子,我就坐後面了。”他是說給安娜聽的,只是先聽見徐大英不屑的嗤鼻聲,咬着牙真想湊徐大英一拳,拆臺也看看時機。
安娜将信将疑的看了看他,點點頭,随他去了。
路上颠簸,接連兩個轉彎的時候,不小心間安娜撞到他懷裏,她撥着額前碎發,低着頭不住的說對不起。柳時鎮伸長手繞過她後背,就那麽樣搭在靠背上,方便她撲過來,卻一本正經的回她:“沒事,不是你的錯,是路不好。”
安娜頭低的更深了,臉頰有些發燙。
作者有話要說: 打個滾求收藏喵~o( =∩ω∩=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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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看完這兩天更新的劇,要哭了~
☆、第十二
第十二
他想,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安娜開始對他漸漸打開心扉的吧。會在他去找她的時候,留些野果給他,看着他吃幹淨。會和他一起在大樹下乘涼,編花環給他。
見到她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讓他以為這就是生活了。
直到一天柳時鎮野訓回來,得知她母親出事,連夜趕過去時,安娜平靜的跟他說,以後別找她了。
明明,他野訓前一夜去看她,臨別時,她還踮着腳尖湊到他跟前,輕輕地印了個吻。帶着小女孩的青澀,低頭抿嘴偷笑。
為什麽一回來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安娜,我……”他剛開口,被她搶白,“你能做什麽?上次無意中救了我,我很感謝,但也只是感謝而已。如果我有什麽讓你誤會的,對不起。”
“所以,你是不會和……”
安娜不等他說話,先說:“是。”她看着他,一身風塵而來,她不是沒有感動,只是……她突然間明白,他們之間差太多。
有些事,她先天便已經注定無法跨越,還要她後天怎麽努力?
“我承認我迷戀你這種溫柔又帥氣的男人,換成誰都會喜歡。體會過被溫柔對待的感覺,我也試圖想如你一般學得溫柔以待,但是啊……今天我才發現,溫柔是最沒有用的,那些溫柔的人總是難以生存,因為這世界既不溫柔,也不公平。”
她微微仰頭望着潑墨似地星空,“所以,你回你的世界,我走我的路。”也許,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去奢望能擁抱光明,她該在黑暗中腐爛,直到被太陽風化她的屍體。
柳時鎮望着眼前的人,站在他對面不過一米的位置,然而他卻覺得好遙遠。有什麽在破碎,一點點刺破他的心,連着呼吸都是痛。
他長長地呼一口氣,在安娜轉身離去的時候,呢喃道:“我真的想要帶你走。”
她的背影頓了頓,消失在黑暗中。
她家那夜一直沒亮燈,後來柳時鎮才知道,她母親出事,不是再一次受傷,而是永遠的離開,去世了。
“飛往首爾的大韓航空……”廣播裏甜美的女聲播報着航班情況,将柳時鎮的思緒從回憶中扯出來。
候機廳裏,人來人往,他和她的結局沒有絲毫的改變,即使再重新遇見,他仍舊沒有留下她。
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注定錯了。
他起身拿着登機牌去安檢,坐在飛機上眺望着佛羅倫薩美麗的風景,他想起以前總說:看見這些秀麗山河,就很想保護這個國家。
如今,別說保護國家,他連個女人都保護不了,活了三十一年,突然間感覺有些失敗。是不是到了水逆時期?柳時鎮一般想一邊将眼罩帶上,窩在座椅中睡了一覺。
他想起那年同安娜初在一起時,安逸的午後,他和她躺在草地上,有輕輕地風吹過,帶着絲暖氣,他閉目養神,而她偷偷拿着狗尾巴草撓着他。撓急了,他便翻身将她摟入懷裏,撓她咯吱窩,聽見她肆意的笑聲。
那是他最懷念的時光。
有軍·裝,有她。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落地時他看見尹明珠舉着:‘白癡柳時鎮看這裏’的牌子,他戴着墨鏡遮住小半張臉,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走到她跟前:“哪個人這麽白癡?”
“柳時鎮啰。”尹明珠搶着摘下他的墨鏡,往自己臉上帶,跟他比個剪刀手,“我覺得這個很适合我,送我吧。”
“那麽喜歡叫徐大英買一個給你啊。”柳時鎮那好友來調侃,一把勾住尹明珠的脖頸,仗着身高來欺負人,湊她耳邊說:“我聽人說,你嫌棄我是個小白臉?有這回事嗎?”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着。
尹明珠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連忙擺着,“當然沒有,誰敢這樣說,我揍誰。”
“那你揍徐大英試試。”柳時鎮壞壞地跟她說,“為什麽徐大英沒來?讓你來,是幾個意思?他是再給我們制造機會嗎?”
尹明珠從他魔爪下脫離出來,邊走邊扒拉着頭發,十分自豪的說:“不是,他是來顯耀的。即使讓我來接前輩你,也改變不了我愛他的事實。”
“他有什麽好的?我比他年輕,比他帥氣,還得你爸爸歡心,怎麽看都是我比他合适啊!”柳時鎮厚着臉皮誇自己,絲毫不臉紅,得到尹明珠的白眼。坐上車以後,他還不忘誇自己,“晚上要一起吃飯嗎?”
“一起?你和我?”
“不,你和我們。”柳時鎮已經撥通了徐大英的號碼,“你怎麽能不親自來接我呢?她是要和我結婚的女人,你就這麽放心呢嗎?”
尹明珠在一邊想搶電話,又要顧忌方向盤,只好一雙大眼瞪着他。這讓他十分得意。
“我怎麽會不放心你這種被人騙了錢的傻子呢。”徐大英反将一軍,“老板娘聯系過了吧,有什麽進展?”
“什麽都沒有。”柳時鎮收斂起笑,挂上電話後,他單手支在車窗邊,望着大街上車水馬龍,心裏很不是滋味。
曾經說過要帶她看看這裏的風景,陪她去她父親的故鄉走走,結果一件事都沒有實現。
他,又一個人回來了。
“前輩還會回來嗎?”尹明珠掃了眼他的腿,“看起來已經痊愈了。”
柳時鎮點點頭,似乎沒有什麽理由不痊愈,“我先放假一個月再說,這些年發生太多事情,我需要好好的理理頭緒。先別告訴司令官。”
特戰司令官的總指揮官,正是明珠的父親,也是一直對他看好,并想要收為女婿的人。柳時鎮到家下車,被尹明珠喊住,“為什麽你從佛羅倫薩回來,還是大英給你買的票?你這幾年錢打水漂了?”
“呀,你還沒嫁過去,那麽關心男人的錢包做什麽?”柳時鎮擺擺手,要進門,又回頭跟她說:“作為禮貌性的問你一句:要進來喝杯咖啡嗎?”
“不,我拒絕。”尹明珠幹脆的說:“我擔心會有什麽讓你誤會的行為。我先走了,前輩。”
如果我有什麽讓你誤會的,對不起。
柳時鎮想到安娜六年前,和他分手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女人吶,狠心起來,真是毫不手軟,明明是你們先主動的好麽?”柳時鎮對着尹明珠喊着。
“那也是大英讓我來的,你怪他去。”尹明珠應着,挂上檔,甩出一個漂亮的轉彎,揚塵而去。
屋內有些淩亂,當時他聽說安娜在佛羅倫薩立馬收拾行李飛過去,将家裏搞的亂七八糟,現在都沒辦法下腳的感覺,“柳時鎮啊柳時鎮,你看看你的人生,就跟這些東西一樣,亂七八糟,當時何必那麽着急呢,人家都不領你情。”
邊說邊撩起地上的褲子,折疊好走到衣櫃前放好,再随手撈起件上衣,連連嘆氣。瞥眼看見床頭擺放着的照片,清一色都是軍·裝。他的動作停下,忍不住拿起相框,摩挲着表面。有些是他單人,有些是和隊友,還有一張是和父親母親。
他父親也是一名軍·人。
突然電話響了,“前輩啊,快點來救我。”尹明珠在電話那邊小聲地說着,聲音中帶着水滴聲,柳時鎮停下手中動作,“明珠,在哪裏?”
“不知道,中途被劫,像個廢棄倉庫,大門外有水滴聲……有人來了。”她突然挂了電話,柳時鎮記下所有信息,并沒有貿然打電話回去,而且撥了徐大英的電話,那邊開口第一句話是:“我有急事,你有事沒事都別找我。”
“關于明珠的呢?”
柳時鎮約好徐大英,兩人在他家碰頭,柳時鎮家靠近市中心,交通便利,去那兒距離都不算遠,利用徐大英趕路的時間,他快速對着首爾城內做了調查,試圖找出明珠所在位置。
“有件事忘了跟你說,你用你手機定位她手機。”徐大英打電話給柳時鎮。
正搜索的柳時鎮一愣,“為什麽是我手機?”
“我之前想知道她在哪裏的時候,用你手機跟她配了對號。”徐大英解釋。
“所以為什麽不用你自己的?”柳時鎮邊說邊打開定位系統,開着擴音問:“一只母豬是你取的代號?”
徐大英嗯了聲,遭到柳時鎮一陣咆哮,挂了電話。
“申請的時候‘一只母豬申請跟你配對’,阿西,因為不是你手機所以無所謂嗎?”柳時鎮自言自語,根據軟件定位發現明珠的手機信號漢江,腦中飛速的漢江附近的地圖,一層層篩選。
“你開車送大江路筆直過去,到漢江橋頭,我現在出去,她手機在哪兒。”柳時鎮給他制定最簡單的路線,抄起沙發上的外套出門。
有一股熱血在沸騰,像是渴望已久的滋潤,他感覺到了血脈中的興奮。仿佛找到了真正屬于他的位置,他生來就該是軍·人,哪怕也會害怕,卻總是有勇氣去承擔去面對!
他在黑暗中奔馳,朝着黎明的方向。
他想,縱使黑夜再長,太陽依然會升起,一切都會被曝光,我們終究站在光明之下。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感謝送地雷的兩個小夥伴們,貌似沒顯示出來,
再說一次喵~ >▽<
感謝:商殇 、cassiopeiaZQkey 兩位的地雷~
☆、第十三
第十三
就在柳時鎮小心翼翼拿着手機,探測尹明珠位置的時候,屏幕上突然亮起徐大英的來電,“你到哪兒了?”
“你一定要救過她。”
柳時鎮靜了靜,“命令?”他所知的那個好友,很愛尹明珠,絕對幹不出這種抛棄不管的事情。“那就放心交給我吧。”
入夜間,漢江邊霓虹燈璀璨,照的江岸兩道波光粼粼,柳時鎮大致上發現尹明珠所在的位置,觀察周邊發現那是位于天橋下的一個小型倉庫,肉眼所見的四周無人,更有可能是埋伏,或者集中在屋內。
距離尹明珠求救電話已經過去兩個小時十分鐘,柳時鎮如今是沒有搶的,棍棒倒是有一根,沒事時拿來打棒球的,沒想到還有另外用處。他一邊想一邊抄着家夥走過去,盡量将身體掩藏在黑暗中。
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咔吱’一聲,他踩到斷枝發出清脆的聲音,柳時鎮繃直了背,屏住呼吸,手中緊緊握着棒球棍,好一會兒才發現并無異樣,他才松一口氣,額間的汗順着臉頰留下。
好久沒運動了,他都覺得心理承受力有點低了。
屋內則是被打昏的尹明珠,以及站在她旁邊的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筆挺的西裝,女的則是幹練的小西裝,一雙冷靜的眼眸靜靜地看着電腦中,在人體感應器下身手靈敏活躍的柳時鎮。
“從他的動作來看,恢複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七以上,三年沒大展身手,能不束手束腳,很難得的一名人才。”她右手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