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

第十六章

安娜找了個借口,兩人吃完泡面早早的就回去了。

柳時鎮開着車,掃眼看見後車鏡裏似乎有個熟悉的身影,驟然下車跑出去,四周人海茫茫,他張望一番,自嘲地扯出一抹笑。

“她躲我還來不及,怎麽可能跑到韓·國來?”柳時鎮轉身上了車。

而走到一半的安娜,不小心踢到了路邊的攤子,正幫忙收拾呢。

“你沒事吧?”張巡警關切的問道,安娜搖搖頭,“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兩人默默地走在路上,張巡警有心搭話,只是安娜似乎心神不寧,面有疲倦,他以為是真的累了,有些心疼的看着她,突然拉住她的胳膊,“你等會兒。”說着跑過去,在冷飲店裏買了杯喝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熱飲遞到她手中,“趁熱喝吧,熱牛奶對睡眠也好,回家以後,你好好地睡上一覺。”

她望着杯子看了一眼,擡頭沖他一笑,“你真細心,謝謝。”

張巡警倒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我們快回去吧。”

傍晚時分,她特意拿了些新衣服去趙大嬸家,每天這個時候趙大嬸都應該在張大嬸家閑聊,她敲了敲門,裏面是趙家兒媳婦溫柔地聲音。

“你好,我是住在村裏盡頭那邊的明娜。”她對着門欄裏的小婦人自我介紹,看見趙家兒媳婦唯唯諾諾的打開了門欄,請她進去。

安娜卻依舊站在那兒,只是微微一笑,将東西遞給她,說了一句話便走了。

抱怨現狀,然而能改變你的,也只有你自己。

入夜後,寂靜地天空忽然爆發火光,村裏狗吠不止,驚醒了不少人,披着外衣出門一看,火光照亮天際,就在村子最裏面的那個地方。

“兒子,你要去哪兒?”張大嬸揉了揉眼,剛準備回屋打消防電話,看見兒子邊套鞋邊往外沖,她急忙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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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來不及拉住兒子,只剩下一個聲音,漸行漸遠的說:“我去看看明娜。”

明娜,明娜,又是明娜!張大嬸簡直氣的要死,白天的時候趙大嬸來說明娜怎麽勾·引她兒子,起初還不信,等如今事情擺到眼前,才知道被打臉。

她哇的一聲坐在地上哭,要是一手帶大的兒子,被那種女人拐走了,她找誰哭去啊?直到隔壁鄰居喊她,這才想起兒子跑去火海那邊了,趕緊打電話求救。

“我的兒子啊……我的兒子……”她抓着救火的村民,嚷嚷着先救她兒子。

趙大嬸站在屋子前冷哼一聲,眼裏憤恨地朝那邊望了一眼,啐道:“那種女人,遭報應了吧。”她又瞪了一眼兒媳婦,“你也看見了吧,好好地在家,別學她到處勾搭人。”說着又覺得不解氣,動手推了兒媳婦一把。

正準備回屋睡覺,看見兒子要出去,急忙拉住:“你要去哪裏?”又轉頭叫着兒媳婦:“沒見你男人要出去嗎?還不攔住?”

“媽,我是要去救火,沒看見別人都去了嗎?”他無奈的扯着母親的手。

趙大嬸鬧起來,抱着他的大腿,死活不讓步,“去什麽去,難不成你也被那女人迷住了嗎?家裏有個不會下蛋的就夠了,你爸死得早,我不能讓你再有個意外了。”

“婆婆,男人們都去了……”

兒媳婦剛說了句話,就被她打斷了,“你個克星,希望你丈夫死了嗎,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別想再嫁人。”教訓完兒媳婦,她又哭着哀求兒子別去。最後鬧翻了,兒子一頭鑽進卧室不出去了。

她打開上前來扶的兒媳婦,自己利索的爬起來,一把揪住兒媳婦的頭發,“今晚你就別睡覺了,好好地看着他,要是他出去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聽見嗎?”

見兒媳婦又哭了,她厭惡的松開手,罵罵咧咧的回屋了,反正着火點離這裏很遠,她不怕。

趙家媳婦抹着眼淚進屋了,臨到門前,她回頭一望,想起傍晚的時候,明娜站在門欄前,笑着将幾件新衣服遞給她,說:“想要改變現狀,那就靠自己奮起反抗,哪怕失敗也不會比現在更差。”

她還記得,明娜笑的很好看,像是陽光一樣。

她緩緩地抹幹眼淚,睜大眼,深呼吸一口氣,鑽進屋子裏,搖了搖睡着的丈夫,小聲地讓他出去。

頭一次,她看見丈夫對她溫柔的一笑,并且吻了吻她的嘴角。

着火的地方正是安娜的屋子,村民全力以赴的搶救,只是她住的地方本來就偏僻,再加上是老舊破木屋,火勢一下子就蔓延了,等人們挑水來救時都燒的差不多。如此一耽誤,再等消防兵迢迢趕來,火勢基本上控制了——因為燒的差不多了。

好在今夜無風,并沒将火吹到別處殃及他人。

張巡警站在焦黑的屋前,久久不能平靜。手心裏似乎還殘留着下午送她回來時,不小心觸碰到的手溫,只是幾個小時,卻再也見不到了?

他惴惴不安地情愫,就這樣一下子随着這場漫天大火終結了。

張巡警一下子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用滿是灰塵的手抹了把臉,一下子失落至極。

就在消防·兵忙碌的時候,突然,伴随着一聲轟響,村裏的電驟然停了。大家四處張望一番,不知道哪裏出現問題了。

“似乎大規模停電了。”有人喊着,只見遠處的村子盡頭一片黑暗,那就應該跟這場火沒關系。

鎮子上的柳時鎮,睡得迷糊間,陡然房屋一顫,他立馬驚起剛沖出房門,一切平靜,路燈不知道何時熄了,他走到窗邊,只見整條街都籠罩在月光之下。

難道停電了?他疑惑的回了屋,拿起電話,發現也沒信號。按理停電的時候,電話應該不受影響才對。

只是一瞬間,他快速将李敏淑給他準備的手·槍配好,扯着外套從窗戶中一躍而下,絲毫不拖泥帶水。

臨睡前,西兆分局那邊來了消息,說新搬來的,就只有不遠處的小村莊裏,一個叫宋明娜的女人。

本想着明天早上去看看,如今他心裏忐忑不安,只有晚上去探個究竟了。

☆、第十七

第十七

等到柳時鎮趕到時,還餘下漫天黑煙,一片狼藉,還有倉皇無措的村民,忙碌的消防·兵。稍微一打探就知道了事情原委。

他走到屋子前,看見傷心失落跌坐在地的張巡警,“你今天……在鎮上的面館?”

張巡警懵了懵,雙眼無神而空洞,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來,看向柳時鎮,點了點頭,“是和明娜一起……”說道她,張巡警就有些難受了,斷斷續續的還是把話說了,“請問你是?”

柳時鎮拿出手機,“是她嗎?”

照片是他偷拍的,安娜躺在搖椅上午睡,一地的日光,灑在她臉上,顯得十分柔和,溫暖了整個世界,那時他為失而複得而感到喜悅,卻又在之後瞬間跌入地獄。

張巡警傻眼了,捧着他的手機看了半天,磕磕巴巴地說:“沒錯,是她,你……你認識明娜?”

直到背确認,柳時鎮這才松了一口氣,那些人是沖着安娜來的,只是她換了名字……安娜!他扒回手機,趕到警戒線內,被攔住。

他張了張嘴,已經不是軍·人,很多權限沒辦法使用,他停頓了會兒,掏出李敏淑給的證件,“我需要詳細的報告。”

簽證處——青瓦臺。

警察對他行了個禮,“好的,具體還需要等法醫的報告。”

他帶着手套走進屋內,法醫正在檢驗,擡眼見一個小夥子,“不知道不能随便進入嗎?”

“死者身高約一七五以上,根據胯部判斷,是名男性。”說着說着,他笑了,只要不是安娜就好。誰知道他這麽一笑,惹怒法醫了,她站起來,“你這個人腦子有病嗎?看見人被燒死了,竟然還笑得出來?他……”

法醫走到焦黑的屍·體旁邊,“他是被活活燒死的,難道你不知道人體最不能承受的痛,是燙傷嗎?”

柳時鎮認真地點頭,“我知道。”說着他打量起四周來,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原本房間布局簡單,沒有過多物品,房屋構架老舊,所以火災發生後能燒的這麽幹淨,“現場……應該還有一個人。”

他看向法醫,“你能檢測過嗎?”

有些血的痕跡,他心裏十分不安,一邊祈禱不是安娜,一邊又想知道如果是安娜,那她應該是受傷不會走太遠。“這裏交給你,辛苦了。”說着大步跳出去,留下法醫一個人,她冷哼一聲。

“哪裏來的神經病,自以為是,還命令我?”她一留美醫學博士還要聽別人的?

她等着柳時鎮飛快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學着他的樣子,又把周圍看了一遍。在一處小地方看見暗紅色的血跡,不敢保證是不是被燒死的人,她蹲下來采集數據。

心裏倒是想着,也許那人就是蒙對了。

四周多山林,在遠處除了青海湖,還有就是釣魚場……柳時鎮望着手機上的定位,腦子飛速地轉動着,無緣無故的停電肯定有問題,突然起火是不是有什麽聯系?安娜……安娜,又在哪裏?

是生,是死?

他在黑暗中,望着茫茫大山,手中只有一個手機,無任何其他照明物,有一把qiang,一把匕首,無水,無食物。他低頭又估算了下山林的面積,以及距離日出的時間。

哪怕最後結果是,他不适合現在入山,他依舊一頭紮進去。

一定要找到她!

而安娜,在冰冷的湖水中游了很久,終于爬上岸。找到白天隐藏在岸邊的衣服換上,又撕下衣服邊,胡亂的纏繞着手臂上的傷。她倒頭躺在地上,胸口上下起伏的厲害,有些精疲力盡之感。

晚上的時候,她把前兩日偷襲她的人,綁在屋裏,往他身上,整個屋內都澆了汽油,大火瞬間燒着,她再從村後的河中游出來。

每到一個地方,她先查的是如何逃跑。

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頭?原以為,在佛羅倫薩是她最後一次逃跑了,為什麽明明已經把巴爾裏卡送進大牢了,才幾年,不可能這麽快出來的!安娜默默地想着,越想越覺得巴爾裏卡不死,她便沒有活路。

憤恨地揪住地上的草,用力拍打地面,她惡狠狠地看着遠方,一定要除掉那個人,毀了她此生,讓她不停跌入噩夢中的人!

“徐上士,關于柳時鎮傷好的事情,你如何解釋?”尹總長扔了份仍命書給他,雙手交疊搭在腹部,他坐在皮椅中,書桌前筆挺地站着徐大英。

“沒有解釋,團結。”徐大英敬禮回複道,又筆直地站在那裏。

看見就讓人想揍他一頓出出氣。

尹總長心裏也是有絲不平的,他辛苦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就跟他一起了,還是九頭牛拉不回來的那種。他站在父親的角度,十分不贊同。

“柳時鎮,是我看中的女婿,他也是一個很好的軍·人。”他冷眼看徐大英一眼,話鋒一轉,“可是你看你幹了什麽事?讓你看。”

徐大英拿起那份信展開一看,又放回去了。

“宋安娜,宋安娜,又是那個女人,三年前害了他還不夠,如今還要再害他一次?”尹總長看着徐大英,“你覺得你這事你做的對嗎?”

“不知道。”徐大英如實回答。

他,不确定了。

本來,只是想為兄弟争取一點幸福的時光。可是,兄弟并不幸福,據說被騙了錢財,被抛棄了。

其次,兄弟回國,尹明珠被綁架引出兄弟和他,他被命令調走,兄弟赴約,背後之人是VIP,任務艱巨,需要兄弟再找回安娜。

尹總長是一個很愛才的人,如今最看好的柳時鎮被政·要搶走,原因是手下另一個愛将撒謊導致。他難免情緒波動,“回去跑兩百圈。”

“是,團結。”徐大英行禮出去。

門口遇見尹明珠,他看她一眼,敬個禮要走,被她拉住手腕,“為什麽不來?逃跑,還是命令?”

“命令。”

尹明珠抿嘴一笑,轉身從身後抱住他,“我就知道,你不會不來救我,對不對?”

他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裏默默地應了一聲。

☆、第十八

第十八

猛然驚醒的安娜,看眼四周,天際泛出魚肚白,她太累躺在岸邊休息着休息着睡着了。她強撐起身子,往外圍走去,青海湖是在山林之間,靠近釣魚場,那邊據說都是私人禁地,還有警衛不允許靠近。

那麽剩下只有一條公路能出去,顯然如今的情況走大路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

又饑又渴的安娜走在山林間,只覺得出路遙遙無期,踩在地上咯吱咯吱的樹杆,像把懸在頭頂上的鐮刀,總是在提醒她,路還沒出頭,還有躲在暗處的追兵,她都快被逼瘋了。

而沿途美麗的自然風景,在安娜眼裏變得灰敗不堪,她整個心懸在嗓子眼上,走了很久之後,她舔了舔幹燥的嘴角,無奈地望了一天爬上來的太陽,只覺得明明晃晃的刺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勉強支撐的身體近乎到了極限,突然看見前面林子裏有個人倉皇的跑來,邊跑邊回頭張望,安娜就近往山上跑,那人一看,見到安娜,“請問,出口在哪裏?”

他扶着小樹幹休息,咽了咽口水,聲音中帶着疲憊,一身筆挺幹淨的西裝如今也是十分淩亂肮髒。

安娜打量完他,從他衣服上一條筆直痕跡的泥土印,頭上的草來說,很可能是滾下山坡,什麽人會這樣做?被追殺?還是追殺別人時的失足?

她禮貌性的笑笑,“來這邊游玩的麽?很多客人都會不小心走散了。”

他見到安娜時突然一愣,被安娜看在眼裏,心裏默默地防備起。他很快恢複神态,順着她的話說:“是這樣呢,我就和同行的人走散了,請問你是去哪裏?能一起走出去嗎?”

“我是附近村子的,也是迷路了,可能幫不了你了。”安娜委婉的說,邊說邊看着他的反應。

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一時間兩人誰也沒動。

“不過,兩個人一起至少有個伴,你說呢?”安娜再次對他說着,見他立馬點頭符合,更加确定他有問題,如此便一起好了,省的要背後堤防他,而他同樣背後堤防她。兩人誰也不知道,會什麽時候動手。

他看看安娜,安娜看看他,兩人默契的一笑,肩并着肩走。

日頭偏過頭頂,差不多已經是中午之後,算上昨晚上的折騰,兩人都是精疲力盡,走了會兒還沒出路的樣子,他先停下腳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氣,“你家人會找來麽?”

安娜搖搖頭,坐到他對面,“你呢?”

“他們會來的。”他淡淡地說,但是心裏不确定到底是哪一批人先來,是警·衛?還是殺·手。他看向安娜,“你呢,父母,或者愛人,總有一個會來吧?”

“我父母很早就死了,又沒愛人,誰來?”她舔了舔嘴角,唔,其實倒是有個她愛的人,但是她不希望他來,“感覺這樣的人生,很沒意思,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活了這麽多年?”

“年輕人,不要輕易放棄,不過怎麽樣的苦難,都會過去的。”他記得看過安娜的那些資料,她不是熬過去了麽?“有句話說的好:上天只會給人們所能承受的苦難。”

“你還信上帝?”安娜扯出一抹陰翳的笑,“我不信,我最希望的就是送那個人去見上帝。”

他一震驚,強裝無事的模樣,見她笑容又恢複如初,心裏也暗自捏把汗,借着休息差不多他起身一個沒站穩直接撲倒,被安娜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他眼角瞥過地上的石頭尖,心有餘悸,跟安娜道聲謝。

“多虧你了。”正午時分,日頭還是挺曬的,他擦了把汗。

安娜嗯了聲,本來有些懷疑,但是瞧他也不像是殺手的模樣,手上連一點繭子都沒有,最多是中指上有點,那是常年握筆才會有的,“你看起來應該是什麽公司的大老板吧?”

聽見安娜試探的詢問,他點點頭,又搖搖頭,“算得上是老板吧,不過不是什麽大公司。”他是VIP,需要警衛保護的代號為VIP的人,他也的确不是什麽大公司裏的,話都是真的,只是組合一起,就有別的意思,所以,他沒撒謊。

至于,她是怎麽理解,跟他就沒關系了。

接着繼續找路的兩人,走着走着,突然聽見汽車鳴笛聲,可是安娜記得地圖上青海湖旁邊沒有公路,最近的一條是釣魚場那邊,“你從哪裏迷路的?”

“怎麽了?”他奇怪的看向安娜。

“我是從青海湖那邊過來的,你的方向應該是釣魚場,如果能确定位置,應該能快速的出去。”她直直地看着他,以免錯過任何表情。

他猶豫了會兒,點點頭,“是從那邊。”

安娜稍微松了一口氣,最起碼能确定他不是來追殺自己的人,那至于他被誰追殺跟自己沒關系,而且也不想扯上關系。

“你走了多久?”

“這個有關系?”

安娜點頭,“你的速度,你的時間,大致上能判斷出你走的行程,然後加上我的,我們最起碼能知道個大概位置了。”

他聽得很認真,也跟她說的很仔細,不過不包括他從釣魚場出來這件事情。

最後安娜确定好位置,朝着反方向走去,“你确定找好了?”他小跑兩步跟上來,有些不确定的問。

安娜點點頭,轉頭看向他,“不過,你也可以不跟來。”

“那你說說看。”

安娜一笑,“不想解釋,太麻煩了。”看向他時,笑容漸漸冷下來,“何況你也不一定會信。”說着她無所謂的朝前走去,絲毫不介意将後背露出,因為不是敵人,那便是暫時的安全。

果然,多了不久,隐約間能看見公路的樣子,他一高興沖上前,“真的出來了。”

安娜點點頭,還記得他來的方向,還有自己的,她拍拍他的肩膀,“雖然不知道你是誰,很高興一起走了這麽一段路,再見。”說着她要走,被他拉住,“你不出去?”

“我是村子裏的人,走公路得繞很遠,還是走山路快。”安娜一點點推開他的手,這個理由完全站得穩。

而他也象征性的點點頭,“說的是呢,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她笑笑,轉身走開,背對着他揮揮手。“路上小心。”她大致上還記得公路的方向,所以朝前走,應該能出去的,到時候再上公路。

她不知道,等分開後,他在公路上遭遇車禍,那時她剛從另一端爬上公路,而柳時鎮站在青海湖的隔岸眺望。

他嘆口氣,從昨晚上到現在,也只能是到這裏為止了,這個湖有多大,多深,他沒辦法估計,而且體力是個問題。

柳時鎮揉了揉幹澀的眼睛,頓時坐在地上,微風習習,湖面碧波蕩漾,遠山青翠,還能聽見鳥鳴聲,若沒什麽事,只是來看看風景倒是不錯。

他坐在地上休息了許久,想着安娜或許等他救命呢?掙紮着爬起來剛走兩步,腿酸的不行,“果然不能休息啊,你得争氣點。”他拍拍腿,深呼吸幾口,調整好狀态繼續出發。

手機在昨晚接了徐大英最後一個電話,就自動關機了,他不止是一次反複問自己,為什麽要接徐大英電話,留點電看看她照片也好。

等着安娜上了公路,走了很長一段路後,運氣比較好的搭上了一輛車,剛好是度假回首爾的轎車,她便謊稱自己是準備去首爾的,中途轉車轉錯了,行李忘記在車上,不知道現在是在哪裏。

車主是個漂亮的女人,還很好心的問她要不要幫忙打電話給長途汽車站詢問,安娜搖搖頭,說是不記得車牌號了。實際上是因為她根本不記得早上有沒有車從這裏過,倒是看車主沒有懷疑,她猜是有車過的。

一路上相處倒是挺愉快的,車主聊起來她的生活,叫趙惠英。是一名新聞工作者,很意外的是她竟然有個三十多歲的兒子,還有個女兒,已經結婚了。她比較擔心兒子。

安娜完全沒辦法想象,“你看起來很年輕,竟然有三十多歲的兒子了?完全看不出來。”

趙慧英笑了笑,“結婚比較早,其實我現在有五十五歲了,當然大家都誇我很年輕。”她又聊起那個不争氣的兒子,說什麽是開明星餐廳的,一天到晚跟自己吵架,她不過是年輕的時候,生下兒子沒怎麽照顧。

“你明白嗎,我生他的時候太年輕,沒辦法放棄自己的學業什麽的,但是他一點都不明白我的苦衷。”她不停的抱怨着,聽到安娜的附和聲時,覺得安娜簡直體貼的不得了,恨不得讓她兒子也聽聽這番話。

安娜不停的點頭,表示很能理解之類的,事實上她理解不了,沒有切身體會哪裏會有感同身受?她只知道,自己的人生很黑暗,她不停地在奔跑,只想要個光明的未來,只想在太陽下光明正大的生活,不用躲在黑暗中。

面對健談的趙慧英,氣氛倒是不會顯得很尴尬。

“對了,你是準備去首爾哪裏?”趙慧英問。

安娜搖搖頭,“本來想去找個親戚,地址在行李中,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去哪裏了,到時候你随便在哪個位置放我下去都可以的。”

哪知道趙慧英一聽,立馬反駁道:“那怎麽行,你一個女孩子多危險,這樣吧,我兒子不是開了個餐廳麽,他那邊說缺人,你要不去試試?”

“這樣不太好吧?”安娜說。

“沒事沒事的,我打個電話跟他說一聲就行了。”趙慧英很熱心的在包裏翻出一個名片遞給她,又給兒子打了通電話。她在旁邊聽着趙慧英罵人,心裏默默地為那個不曾謀面的老板默哀。

餐廳的名字叫:Sun Restaurant

人生,就像是一場旅途,她走走停停,沒有目的地,絲毫不知道下一個地點會在哪裏。她望着窗外,陽光很明媚,只是暖不到心底。

安娜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走一步算一步吧,也不用管那麽多了。

等到首爾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趙慧英帶着她直接去了兒子店裏,“我把人交給你了,人家一個小姑娘,多幫忙照顧點知道嗎?”見她兒子不是很愛搭理的樣子,她撸起拳頭要揍,姜宣宇連忙躲開。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以走了。”他瞪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安娜,“你叫什麽名字?會幹什麽?”

“阿西,不會好好地問嗎?”趙慧英扭着他的耳朵說。

姜宣宇捂着耳朵,直跳腳,“知道了,媽,這是在我店裏,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他白了他媽一眼,對着安娜招手,轉身鑽進後院,“你們都不用幹活了嗎?”

看熱鬧的幾個人一哄而散。

姜宣宇見安娜唯唯諾諾的站在一邊,氣不到一處來,“低着頭幹嘛,我會吃了你嗎?還是我長得見不得人?”

安娜點點頭:“你媽媽說你是一個長得很兇的人,所以我……”

“還真是親媽,有這麽說自己兒子的嗎?”姜宣宇捏着眉心,覺得跟自己老媽沒什麽可以談的了,他又看向安娜,這才稍微放緩和點态度,“你叫什麽名字?”

“明娜。”安娜擡頭看他一眼,“宋明娜,家裏希望我長得明亮,又美麗,所以叫明娜。”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聽了她的話,姜宣宇有點同意的點點頭,“你倒是沒辜負這個名字。”接下來就跟她交代了下每天要幹的事情,以及餐廳一些基本的規矩。她都一一點頭記下,姜宣宇湊近她時,安娜笑眯眯的問:“那位是你太太?”

“什麽太太,是我妹妹。”姜宣宇笑着把圍裙扔給他她,安娜點點頭。短短幾個小時摩擦,她大致上知道這個主廚是個抖M體質,不能對他好,你強勢點,他就乖了。

安娜一邊抖開圍裙,一邊想着。

“那邊有更衣室。”姜恩熙善意的給她指了指,安娜發現廚房裏的那幾個男人都盯着她看,她挂上一抹奇怪的笑,跟姜恩熙道謝轉身鑽進去。

“真是個很迷糊的姑娘啊。”副廚許民秀感慨着。大家一致點點頭。

☆、第十九

第十九

秋去冬來,又是一春。

安娜已經在首爾待了大半年,到目前為止沒有什麽人來打擾她,雖然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哪一天就結束了。

很慶幸每天看着他們吵吵鬧鬧,還能學點切菜的功夫……

“明娜,那些菜還不洗?”許民秀副廚仗着主廚不在,又開始耍威風,對着她指手畫腳說個沒完,其實安娜很多時候挺欣賞他的,欣賞他那種完全不屈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頑強的生命力。

她點着頭去拿菜,忽然想起來:“主廚不是說今天菜系是海鮮麽?”

“他現在不在,我最大,聽我的。”許民秀磕磕巴巴說着,有些心虛的看向收銀的姜恩熙,那是姜宣宇主廚的妹妹,見她只是溫柔的笑笑并未說什麽,許民秀的膽子也就更大了些,喜上眉梢。

剛指着安娜,想責怪的時候,被安娜捏着手指頭向後掰,立馬疼得求饒,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你這個小丫頭快點松手松手,痛痛……”

“都跟你說了很多遍了,不要因為我長得可愛就喊我小丫頭。”安娜佯裝一臉怒氣,她一個二十九歲的女人,唔,仗着臉嫩,她謊稱自己二十五,但是,也不是他們能看輕的對象!

在許民秀連續告饒以及其他人起哄下,還有姜恩熙調解的勸說下,安娜這才放開他,扒了扒劉海,她也沒真下死手,“大叔,以後清楚了嗎?”

“我長得這麽年輕,哪裏像是大叔了?”許民秀對着她連翻好幾個白眼,最後不得不承認,對比起她來說,自己是顯得有些年紀大了,“只是大一點,你喊我哥哥就好了,別喊大叔,知道嗎?”

安娜好笑地看着他:“還想挨揍麽?”她舉起拳頭假裝要湊,許民秀趕緊一縮脖子,惹來他人的哄笑聲,安娜也跟着笑起來。

這樣的熱鬧幾乎天天上演,而副廚許民秀總是學不乖,安娜估摸着可能是因為她沒真的揍他,要是哪天真揍上一頓,也許會好些。

“都沒事幹了麽?三文魚殺好了麽?配菜處理好了麽?”姜宣宇一回來,就瞪着眼睛質問這些嘻嘻哈哈的人,早上他才剛離開一小會兒,就成這樣了,要是他再晚回來點,那今天招牌就被砸了。

姜恩熙見別人都抓緊時間工作去了,問他:“出了什麽事了嗎?”

“沒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媽總是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姜宣宇說完,轉身進了換衣室。他有個媽,年輕漂亮的媽,實際上只是看起來很年輕而已,生下他了扔到一邊,去追求所謂的事業,學業……

他哭了,餓了,生病發燒了,他媽一點都不在乎,甚至不知道在哪裏。

等他漸漸長大,漸漸明白以後,他媽媽又回來了,對他的人生開始指手畫腳。

尤其是說他什麽盛陽還是別的什麽陽體質,容易招來些不幹淨的東西,有事沒事就往他身上,他店裏放些鬼畫符,聖水,非得讓他帶着這種求來的符。搞的店員看他都是一臉好奇的笑,他都無語死了。

路上跟媽媽吵架,他說了些重話,但那都是事實。

小時候他難受,他需要媽媽的時候,她不在,現在又來說什麽媽媽的重要性,需要的時候請對他好點,而不是現在……姜宣宇對着衣櫥就是一拳,才稍微平衡了下心裏的煩躁,誰知道一個轉身。

“你在這裏幹什麽?”姜宣宇吓得往後一跳,看清楚來人是她,有些不自然的問。

安娜雙手環胸靠在門口,“有個假要跟你請一下。”她想明天休息,沒有什麽原因,就是突然間什麽也不想幹,想在家睡上一天。

“為什麽突然間要請假了?”姜宣宇很認真的看着她,小心地上前一步,躊躇着伸手要摸她,又縮回來了,他問:“有對象了?要出去約會?那也不用請假那麽……”

“不是。”安娜直截了當的否定了,“只是不想上班,想回家睡一覺。你同意嗎?”

“年輕人,不要那麽沖動,每個人都會有不想上班的時候,只有克制這種沖動……啊……”話說到一半的姜宣宇被安娜突然推了一把,推到了牆壁邊,他轉身扒拉着牆壁,側頭望着她,咽了咽口說。

“年輕人,真的不要沖動啊。”姜宣宇說着,眼神四處亂飄,他在想為什麽當初把更衣室弄在這個小地方,只有一個門,一個小窗子根本爬不出去。

安娜搖搖頭,“偶爾,年輕人,是需要來一次沖動,不然怎麽知道要走什麽路?主廚,你說呢?”她伸手在他的額頭上用力彈了把,屋外老遠都聽見主廚的哀嚎聲。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後探。

只見安娜拍拍手,神清氣爽的走出來,面對他們來了一個微笑。

“主廚怎麽了?”許民秀看着安娜,“你是惡魔麽?”

安娜搖搖頭,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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