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

劃了下自己的身材,“你不覺得惡魔應該是身材超級S的麽?我還缺一點。”

“你臉也有點肥。”許民秀不知死活的加了這麽一句,遭到安娜瘋狂的踩腳,他抱着腳直跳跳的時候,終于明白一個道理:不要以為她不會動手,一旦動手肯定是必殺技!

很快餐廳開始一天的營業,安娜幹的都是些雜事,很多時候還得負責上菜,她端着菜核對點菜卷送到角落的桌子。

“你好,兩份墨西哥海鮮面……”她剛說着,擡眼間看見來人真是柳時鎮,她愣了愣,想說的話都被打斷了。

想過無數次重逢的模樣,卻從未想過就這樣毫不防備的遇見,要說點什麽嗎?解釋,還是打招呼?

一聲嬰兒啼哭将她拉回現實,安娜看見他對面坐着的短發女人,還有懷裏抱着的那個孩子,似乎沒有幾個月大。

她差點失手打翻了菜,趕緊放上桌去,“請慢用。”安娜近乎逃跑的姿勢離開了這裏,她沒有回到廚房處,而是去了後院,蹲在地上緊抱着雙臂,咬緊牙關抑制自己的情緒。

她有一年多的時間沒見他了,然後他結婚生子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出來吃飯,夫人看起來很漂亮,也是短發,有一雙很明亮的眼眸,不像她雙眼裏滿是憤恨的目光。

或許,時間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良藥,能治愈一切的傷痛,再刻苦銘心都會成為過往,舊人終究會被新人所代替。

天長地久,不過是一場年輕時不知輕重的玩笑。

要承認,誰也不會永遠陪在誰身邊。

有那麽一瞬間,安娜是覺得真的被這個世界抛棄了,她以為他還會等着自己,會等她把事情處理完,她以為愛情還留給她很多時間。只是一個轉身,就沒有了。

她感覺眼角滾燙的淚水掉下來,她突然間笑了,仰頭望着天空。明明是自己對他欺騙在先,努力将他推遠,還有什麽理由能留下他?

難道告訴他,愛我吧,和我在一起吧,冒着随時會被殺掉的風險和我在一起吧。

她沒有資格這麽說。

人生,沒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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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緩緩地站起來,心情稍微平複了些。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也許他成家立業,才是最好的結局,對他對她而言,都是。

她緩緩地伸出手望着手心,還能抓住什麽?

“你沒事吧?”姜恩熙在門口處問,她的輪椅只能到這裏,如果去院子裏很難上來。

安娜搖搖頭,“沒事,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現在好了。”她低着頭從姜恩熙身邊擦肩而過,沒事人一樣回到廚房裏。

對于剛才發生的一切,只字不提。

姜恩熙又回到收銀臺,卻還是很擔心,時不時望一眼安娜,剛才那一瞬間,她感覺低着頭的安娜好陌生,有一種她說不出的感覺,像是那夜車禍中的排斥感。

她原本是個芭蕾舞者,卻遭遇車禍,雙腿無法動彈,多麽諷刺的事情。

“前輩,你在看什麽?”尹明珠發現,自從那個服務員走了他的視線一直在她身後,“難道,那個就是騙了你所有的女人?她竟然在這裏出現,我去找她。”

“坐下。”柳時鎮這才回過頭來,見尹明珠抱着娃兒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就知道那是試探自己的話,無奈的嘆氣點頭,承認了。

尹明珠嘴角挂起一抹玩味兒的笑,“前輩啊,我們今天的組合,很像是新婚夫妻啊。”她微微擡手,示意他抱着的那個嬰兒。

柳時鎮有些懊惱了,突然想明白安娜為什麽看見自己之後,又突然跑了,難道她在意?

“不過,你難道不應該想想你怎麽從林子裏出來的嗎?不懂吸取教訓?”尹明珠提醒着。

他突然平靜了,趕到西兆分局找她的線索,哪知碰上大火,都以為她也葬身火海,哪怕法醫說那是一名成年男性屍體,可是對于村民來說,明娜就是突然被火連累的無辜孩子。而他一路尋找最後進了林子。

精疲力盡的他躺在山坡上,是徐大英找到他,把他背出去的。為此他在醫院躺了兩天才恢複過來。

想到這裏,柳時鎮喝了一大口水,“都過去這麽久了,不記得了。”他無所謂的笑笑,帥氣的容顏,引來附近餐桌美女的青睐,不住的對他抛媚眼。

“你還真是……”尹明珠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瞪着他,“這還是我爸看中的那個女婿麽?”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太陽的》更新一個星期只有兩集!!!!!Orz

☆、第二十

第二十

關于再次見到安娜,竟然是類似一家三口的模樣,柳時鎮除了剛開始時透露出的擔心以外,他很快平靜下來,假裝不在意的和尹明珠吃完這頓煎熬的飯。

時隔三天後,柳時鎮休假在家,首先他将家裏打掃了個遍,換衣服都換上好幾回,他爸見到還奇怪的問了一句:“要出去約會麽?”

柳時鎮搖搖頭,“我試試衣服,穿不進的就拿去捐了。”說話間,他脫下T恤,露出健碩的肌肉,他又拿起另一件剛套進去個頭,屁股上被他爸拍了一巴掌,“想去約會就直說,還找什麽借口,我都懂。”

他爸還特意朝他擠眉弄眼一番,最後在他爸的建議下,他穿了件灰色簡單短衫出門了,走到一半他又對着街上店鋪的櫥窗,左弄弄,右撥撥,這才嘴角上揚滿意地點點頭,朝前走去。

要問他去幹什麽,當然是去吃飯,去Sun Restaurant明星餐廳吃飯,很明顯的醉溫之意不在酒。

在知道他不在的那些年安娜的生活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放不下,尤其是接到VIP說要靠近她的任務,隐約裏似乎覺得松了一口氣,因為這是讓他有光明正大理由同她繼續走下去。同時,又覺得之前是自己太傻,沒發現她的僞裝。

他想,她只是害怕連累自己吧。

明明,她臉上那種向往安逸生活的模樣,是真的。最起碼,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自西兆分局得到消息,後又失去聯系,到如今,近一年的時間裏,她過的好麽?遇見她那天就調查過了,這家餐廳似乎跟她沒什麽關系,她只是個打工者,那是不是意味着別之前受了更多委屈?

那個在佛羅倫薩認識的男人,叫李孝信的,似乎跟她一直沒什麽消息,不然八卦媒體造爆料了,每每這個時候,柳時鎮都十分感謝那個男人是個公衆人物。

餐廳每日十點準時開業,因此他算是今天頭個客人,收銀這邊的姑娘很熱心的帶他坐到一邊,他微笑着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剛剛好能看見開放式廚房那邊的景致。

正如此刻,他看見換好工作服的安娜走過來,沒精打采地跟別人打招呼,遠遠地就能聽見有個男人問她:“明娜,怎麽了?一臉別來惹我的樣子,誰欺負你了嗎?”

“知道就別問那麽多,煩不煩?”安娜不耐煩的揮手打發他走,瞥眼間看見坐在角落望向這邊的柳時鎮,頓時氣壓顯得很低了。

衆人一陣哆嗦,有些背後脊梁發冷的感覺。

偏偏,柳時鎮舉着白開水的杯子,朝她擡手示意,細皮嫩肉的臉上挂着一抹和煦的笑,怎麽看都覺得是個很好的男人,可是卻讓安娜磨牙切齒。衆人不明白的順着她的視線回頭,咦……

“是個很帥的小夥子,不過比起我來還差了那麽一分。”副廚許民秀永遠是那麽一臉嘴賤的模樣,心裏早就蹲在角落畫圈圈了。

被姜宣宇捏着肩膀,咬牙切齒地問:“不用幹活了?菜都弄好了?沒見到客人已經坐在那兒了麽?”一邊說一邊回頭瞄了眼柳時鎮,“明娜啊,去點菜。”

安娜哦了聲,極其不情願地磨叽着走過去,被姜宣宇順勢推了把,“快點,生意都是在争分奪秒間掙來的。”

這讓她更加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了。她真算得上走一步退兩步的狀态,把柳時鎮瞧樂了,他挂着笑,雙手環胸一副看熱鬧的模樣,等着她羊入虎口。

半天,再長的距離都到了,何況只是餐廳裏微不足道的幾米路,她放下餐單:“請問需要點些什麽?”完了又把今天的招牌菜介紹了一遍,一般每天的招牌菜都是不一樣的,由主廚按照時令制定。

“你沒睡好?”

安娜瞪了他一眼,“客人,你看我精神很充沛,就睡得很好。還有,你要點什麽,快點。”

柳時鎮若有所思的轉頭看向收銀臺,那邊為安娜着急的姜恩熙特意對他笑的更溫柔了些,眼裏滿是擔憂,欲言又止的想要說什麽。

“你這樣我是可以投訴你的。”柳時鎮指了指她,又問:“是不是沒睡好?”

安娜點了點頭,換誰碰見那種事情,都不可能睡得好,現在事情還不知道進展到什麽地步了呢。

她昨晚下班後,在路邊攤吃了晚飯回去,有些晚了,平日裏走習慣的路突然有段路燈壞了。她心想,應該不至于這麽快找到吧?可是又不想走在黑漆漆的路上,就繞了點遠路,這下好了,繞出了問題。

她走了附近的路,可是走着走着她感覺身後有人跟着,于是走到馬路對面,結果那人跟着過了馬路,她心裏更加懷疑,于是再回到對面,如果還跟過來,就是要準備跑了。

結果那人是沒跟過來的。

她稍微松了口氣,卻也沒完全放松,就在這個時候,路邊看見一個小賣鋪,她立馬假裝要買東西走進去。哪知道剛想側目打量那個人時,被那個男人趕上來,拉着她就要走。安娜下意識的抓住櫃臺,喊着救命。

小賣鋪的人上來勸,男人抓着安娜的頭發,一臉兇悍的模樣對着小賣鋪的人說:“我們夫妻吵架,別多管閑事。”果然很有效果的一句話,那小賣鋪的人雖然覺得很同情,卻也沒什麽表示,只是站在旁邊動動嘴皮子勸上兩句完事了。

還說有話回家好好說之類的。

安娜惶恐無比,像是回到當年的小黑屋中,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她抑制住顫抖的雙腿,蹲在地上不走了,哭着喊着讓小賣鋪的人幫忙。

出了這個店,一路上沒人,她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命。

就在男人掐住安娜脖子的時候,又嚷着‘讓你不好好在家呆着,要出去偷人’之類的話,安娜呼吸艱難間,閉了閉眼,那個男人才松了手要拖她走。安娜突然睜開雙眼,手一把抓住那個男人的褲裆下。

跟着兩只手扒了扒,抓着兩個蛋用力捏扯,一陣慘叫聲響起來,安娜沖着小賣鋪的人喊報警,然後趕緊推着小賣鋪的人一起躲到了裏屋中去。當時也只是堵一把,照着小賣鋪的結構,應該還有後門的。

不然貿然跑出去,萬一那個男人有同夥呢?想起路燈壞了一段,她就不想再深思,只覺得脊梁發冷。進了後屋,她更是沒敢松懈,還有一種不好的可能性,就是小賣鋪也是那人同夥呢?

萬幸,小賣鋪只是個普通人,被她也給吓着了,哆嗦着打了電話,兩人就等在後門處,聽着屋外的動靜。

安娜剛才那是拼盡全力的一抓,一扯,不敢說弄碎了那兩玩意兒,但是應該真的夠嗆,等着度分如年的過了一段時間後,警察才響着鳴笛來了。

小賣鋪的人要走出去開門,被安娜攔住了,她又讓小賣鋪的人打報警電話确認是否派人來了,有幾個?以及樣貌特征。

小賣鋪的人連連點頭,誇安娜想的周到。她只是苦笑,要不是這麽多年的逃亡生活總結出的經驗,她也肯定死了很多次了。手到現在還在抖,她也真的很害怕,剛才那一瞬間,是有多麽的無助只有她自己知道。

說了特征後,他們倆才小心翼翼地出來,看見警·察已經把那個男人制服了,對着安娜和小賣鋪的人說了一通套話,然後要求他們倆一起去警·局做筆記。這麽一折騰以後,安娜連在局裏打盹兒都不敢,直接來餐廳上班了。

走在大街上,她都覺得不真實,雙腿發軟,昨晚上的那種窒息感,一直都跟随着她。

因為J·C說沒有确定的證據,也沒對她造成任何傷害,所以只是先以擾民和打劫未遂将他關押着。

安娜氣的牙打顫,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指着那個得意笑着的男人,“什麽叫對我沒有造成傷害?我到現在還害怕的要死,那要不是我機智,你知道我現在屍體在哪裏嗎?要不是那裏有個小賣鋪,那我怎麽辦?”

然而,警·察只是敷衍地看着她,很不耐煩的揮揮手,“那麽晚一個姑娘家還在外面,你想讓我說什麽?他都說他認錯人了,你是不是打斷他命根子還得進一步化驗,請你在這裏寫上你的聯系方式,我們還需要對你進一步調查。”

她冷笑着,拿起筆寫下一個不存在的號碼,然後反問他:“那按你的意思,他要是強·女幹我,我是不是得分開腿迎合他?真沒見過這麽搞笑的理論。”最後安娜差點把辦公室掀了,真的算是遇見了奇葩。

生來已經是這麽的不公平了,為什麽還要這樣?

安娜垂着頭,眼神卻看向自己發抖的手,她假裝若無其事,可是心裏卻還是很害怕,那些人如果不是一直要殺她的人,只是随機性作案,那得有多恐怖?今晚上回去要是還在原地埋伏呢?

提早下班?不,她要換個住處,不要再走那條路了。

柳時鎮看着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真的有些擔心了,以為是那些人又來找她了,“是那些人來了嗎?”話一問出口,就有些後悔了,這不是等于不打自招麽?

可是安娜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面,所以只是搖搖頭,她突然笑了,帶着幾分諷刺的意味,“險惡的人心,很多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天柳時鎮看着她心不在焉的工作,多次出現切菜切到手指的問題,主廚不得已讓她先休息,整個餐廳更忙了。安娜坐在後院裏,靜靜地想着,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麽要這樣活着。

本來就很苛刻的世界,變得更加扭曲,更加惡心。

她想不明白,難道因為是一個女人,所以就注定要被歧視麽?

突然間,柳時鎮氣沖沖地闖進後院,她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剛張嘴想要問他發生了什麽,結果被柳時鎮一把抱在懷裏,看似粗魯的動作卻有格外小心翼翼地感覺。她心頭一動,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索性什麽也不說,雙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便任由他抱着。

後來才知道,柳時鎮看見網上流傳的一個視頻,就是小賣鋪監控拍攝到的,安娜被襲擊呼救的視頻,他都沒看那些評論,什麽都沒管,只是看清了安娜的害怕,以及那個男人的臉,他咬牙地暗自想,一定要找到那個男人狠狠揍一段才行。

之後,便沖到安娜身邊,他什麽都不想說,只是想讓她明白,他一直在她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事件是四月五號發生的那個酒店事情,內心真是五味雜談……估計寫的不太好,想表達的沒表達清楚,明天再修修

☆、二十一

二十一

當天晚上柳時鎮強行送她回家,只見她住在一個庭院裏,上下三層都有住戶,他站在門口,一手搭着門一邊望着她:“住在這裏安全麽?要不,換個環境?”

安娜搖搖頭,望了那些亮起燈的窗戶,“住在這裏挺好的,雖然上下都不認識,可最起碼還有人煙,一個人住在商品房之類的,多寂寞。”

柳時鎮沒在說什麽,直到目送她回屋,在唯一黑的屋子亮起燈時,他才轉身離開。

安娜掀起窗簾,看着那人轉身離開,直到視線裏再也看不見,這才放下簾子,她松了一口氣,卻又有些挫敗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很累很累,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裏。

第二天,很早的時候,安娜就已經醒了,特意燒好飯吃後,還磨叽着把這些天的衣服都洗了,完事以後才看見天亮起來,現在才六點半。

安娜在屋子裏來回走着,手機上下載了個運動app,能記錄你走了多少步,健康養生角度來說每天還是需要一定運動量的,然而每天在餐廳裏忙的昏頭轉向,回到家一看,好幾萬步。

雖然不知道準不準,大概還是有這麽多路的吧。

在計數器上跳出三千步的時候,安娜轉身去窗邊挑起簾子看了一眼,她住在小庭院中,靠近街邊,往外走上十幾米就是馬路,她看着推車賣早點的,還有邊吃邊走的行人,稍微安心點。

她擔心上次劫持的事情還沒過去,抑或者又牽涉到其他什麽事,那就真的是麻煩了,心裏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的感覺了。

所以她才特意等着時間晚點,人多點的時候再出門。

就這樣,她又在房間裏來回走動,本來就一個屋子,不大,她硬生生走出了七千步路來,這時已經七點半了。她深呼吸一口氣,出門。

沒想到剛出了門,走到路邊小販前,真掏錢想買早飯,只見柳時鎮雙手環胸笑眯眯地望着她。

他一身灰色線衫,倒是顯得很休閑。

安娜瞪了一眼他,繼續買早飯,一個卷餅不要蔥。拿到手裏的時候還燙呼呼的,她左右來回換手,又是摸着耳垂又是吹氣,突然,從天而降一只大手将她的卷餅拿到手裏。小心翼翼地包上一層紙巾遞回給她。

安娜接過來,咬了一口,味同嚼蠟。

很久以前,她從來不知道害怕,不知道疼,仿佛天生的皮糙肉厚,幹着地裏的種活,雙手滿是血泡,一碰熱水就疼的要命,她就用冷水洗,一年四季都是這樣。

洗幹淨以後,再用針挑破,擠出血水,還得小心不要掐進去沙子。

那個時候,根本沒把自己當女生看,也沒覺得怎麽不好。

可是,後來,她也希望被人呵護着,遇見他時,她更想躺在他身邊撒撒嬌,抱着他的胳膊什麽事也不幹,最好連吃飯也讓他喂。

想着想着,安娜不由地笑出聲來,看了一眼柳時鎮,“你怎麽在這裏?”

“路過。”柳時鎮很平靜地說,絲毫不提他很早就等在這裏的事。因為晚上回去,看見那些視頻,擔心安娜,這才早早地就趕過來了。他不知道那晚上劫持的人,是突然心起作·案,還是早有預謀,或者是巴爾裏卡那邊的人。

他低頭看一眼看安娜的鞋子——平跟的板鞋。似乎從認識她到現在,從來沒見她穿過高跟鞋,是……為了時刻準備逃跑嗎?

“你不陪着你太太兒子,路過這裏?”安娜随手指了指,這裏雖然離Sun Restaurant餐廳比較近,可并不算什麽繁華的地方,而且之前看他來的方向,怎麽都不會是順路。

聽了這話,柳時鎮以為她吃醋了,失笑的望着她,并沒有解釋那是尹明珠和尹明珠堂姐家的兒子。至于為什麽他們倆一起出行,還真是很多話要說,又不得不提那個別扭的徐大英了。

他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并不打算接下這個話題,只說:“你要去餐廳麽,我也想去那邊,我送你。”他拍拍車,一副‘我開車接你上班’的模樣,安娜想都不想的就拒絕了。她拉了拉包上的帶子。

“飯後百步身體健康。”

柳時鎮聽了,還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很同意,他轉身上車,搖下車窗,一只胳膊搭在車窗邊,對着安娜說:“我覺得你說的很有理,那你慢慢走。”他發動引擎,是準備開車了。

安娜沒想到他就這麽順其自然的不再說了。

時間果然是很好的東西,什麽傷痛都能磨平,什麽記憶都能抹去。安娜在心裏暗嘆,也沒轍,是她先拒絕的。

其實走路過去還是需要點時間的,何況她一大早在房間裏走了不少,現在她後悔了,又看了一眼要開車的柳時鎮,難不成真的只是路過?

安娜甩了甩頭,走出去很長一段路之後,早飯也吃完了,她才發現柳時鎮的車竟然就在邊上,敢情他開了這麽久,還是跟着自己?

柳時鎮見她看過來,騰出一只手來跟她打招呼,笑的一臉無害的模樣,說:“好巧,又遇見你了。”

安娜眯了眯眼,眼皮子直跳,有種被戲弄了的感覺。她索性轉身進去小巷子,而不是繼續走大路,進了小巷子後飛快地跑過去,抄小路趕過去。

出了巷子,再過一條大馬路拐角就是Sun Restaurant餐廳了。

誰知道她剛站在馬路對面等綠燈的時候,柳時鎮的車緩緩地開過來,恰巧轉彎過了轉角,先一步去了餐廳。紅燈下的安娜,總覺得今天柳時鎮有點不對勁的感覺,突然間……她像是不認識他了,卻又覺得熟悉。

而柳時鎮呢,以前對于安娜,他總覺得了解,可是現實每次都狠狠地打了他的臉,後來他又覺得不認識,心累了不想理會的時候,現實又告訴他不要放棄,又給了他機會。等到現在,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麽。

索性,什麽也不管了。

聽從內心。

他就來到了這裏——Sun Restaurant餐廳,安娜上班的地方。

早上聽見她詢問的話,似乎帶着那麽點醋意,讓他心裏蠻受用的,不論如何也好過一個對你不在乎的人。

他坐在老位置,叫上一杯咖啡,慢慢地品味着,悠閑地翻了一頁雜志,安娜進來了,和別人打招呼,四下張望最後視線停在他這裏幾秒,又轉頭同別人說話,一邊走向裏屋換衣服。

柳時鎮一手拿着雜志,一手握着咖啡杯,輕輕地抿了一口,嘴角上揚在笑。

“今天倒是很早啊。”姜宣宇下樓的時候,路過更衣室,看見安娜從裏面出來,對于她的印象停留在不踩點不到的地步。

面對老板的諷刺或者是說調侃?安娜很淡定地一笑,“我發現別人太勤快了,我正常發揮都被認定為偷懶,所以只好再努力一點,往勤快那邊靠一靠,老板您說呢?”

姜宣宇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接她這句話,而安娜已經出去了,顯然她也沒想聽他說話。姜宣宇在身後吧唧着嘴,覺得這丫頭越來越厲害了,嘀咕着:“都敢頂撞我了,真是膽子肥了啊。”

“可不是呢,這丫頭就是膽子肥,還會動手,我都被打了好幾次。”許民秀來主廚面前刷一下存在感,誰知道被姜宣宇瞪了一眼,他好男不跟女鬥,不能教訓安娜,但是他可以教訓下副廚許民秀啊。

所以,許民秀成了炮灰。

“你多大人了,還跟小姑娘計較?明娜本來就只是助手,你是副廚,你需要多幹點活,她不會的,你要教她,知道嗎?”姜宣宇一手插在腰間一邊跟他說。

許民秀一下子傻眼了,聽了這話後耷拉着腦袋嗯了聲,然後還得拍主廚馬屁,等姜宣宇一走,他就有種想把抹布塞誰嘴裏的沖動,打定主意誰來說話,他就塞誰嘴裏。結果大家似乎都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似地,一個個跑的飛快,躲得老遠了。

他走到廚房間,大家已經很賣力的幹活了,也沒人嬉笑。他一肚子的氣,就憋在心裏,吐不出,咽不下,十分的難受。

還是安娜覺得他可憐,趁着主廚去跟別人說話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投過去一個安慰的眼神。

不來這下還好,安娜一出,許民秀頓時想哭的心都有了。只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她,暗自想,要不是你,我能挨罵麽?瞪完她之後,還得幹活,就把菜當她,切得噼裏啪啦作響。惹得主廚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瘋了麽?你是副廚,功夫都去哪裏了?”

許民秀平靜下來,“對不起,下手重了,我錯了。”日子,真不好過啊。

柳時鎮單手支颔,就這樣看着她的身影轉來轉去。好幾次兩人四目相接,安娜又不動聲色的轉到一邊去,然而他還是看見了,她手腳有些不自在的感覺。

他便很舒心的伸伸懶腰,看看窗外什麽的,他笑着想:果然人體肢體語言是最誠實的反應。

☆、二十二

二十二

午後,晴轉多雲,到了傍晚直接下起來雷陣雨,柳時鎮看了看外頭,随後跟在安娜身邊。後者看他一眼,“跟着我幹嘛?”

“我沒帶傘。”

安娜剛準備說,那邊許民秀他們也跟着出來了,連續着拍拍安娜的肩膀,一個個臉上都寫着‘我看你好’的表情。

“又下雨了,沒有傘。”許民秀吼着,朝她望一眼,安娜立馬說我帶你。哪知許民秀又往她身邊的柳時鎮看了一眼,随即拽上衣領套住頭沖進雨裏了。

她轉身看向柳時鎮,他一臉溫柔的笑,“你威脅他?”

柳時鎮無辜的望着安娜,“我就站在你身邊,也沒說話,怎麽能說是我威脅他呢?”事實上,剩下的幾個人都看見了,柳時鎮頂着‘你試試看’的眼神看許民秀的。他們有傘的打傘,沒傘的蹭傘,很快只剩下柳時鎮和安娜兩個人。

“看在我們認識一場,帶我一程?”柳時鎮拉着要走的安娜,可憐兮兮的感覺,他又擡頭望了望天,嘆口氣。

安娜最受不了他老是裝可憐,以前是,現在還是。

“我能拒絕嗎?”結果,她還是口是心非的來了這麽一句。

他反問:“那我能投訴你嗎?”

“為什麽?”莫名其妙的來投訴?憑什麽,為什麽?她每個月工資又不多,再來這麽個投訴,雖然按理說不會扣工資,萬一那主廚哪根神經沒搭好,突然給她記上一筆,扣了工資怎麽辦?

她找誰哭去,說是因為拒絕了拼傘的要求?誰信她?

“哪有什麽為什麽,”柳時鎮幫她把傘撐起來,走下臺階回頭看她,招招手。她竟然不由自主的跟着走過去了,像是那個夏季,突然間下起的雷陣雨,他們一起在野外郊游。

猝不及防的雨,讓她有些落荒而逃,同時也是對他的感情。

可是,他将衣服套在她身上,帶着她躲進附近的山洞裏,一直聽她在陰雨天抱怨,她想那個時候一定是天氣再做作怪,所以輕輕松松的卸下防備。

安娜回過神來,跟他稍微保持一點的距離,一起往街上走去,雨勢已經有所緩解,她走着走着一轉頭,看見他濕了的半個肩膀,再擡頭見傘幾乎都在自己這邊。安娜突然間沒了脾氣,不動聲色的往他那邊挪了挪。

一路上兩人無語,将她送回家後,安娜猛然想起,他早上不是開着車的嗎?“你的車呢?”

柳時鎮無所謂的聳聳肩,“停在你們店那邊。”

所以,他是故意走回來的?安娜很認真的看着他,眼前的男人還是一點都沒變,她嘆了口氣,“再見。”剛一轉身,被他拉着手腕一個用力,帶進了他懷裏。她掙紮無果後,停下來。

一時間除了淅淅瀝瀝的下雨聲,氣氛很安靜。

“我……”柳時鎮緊緊的抱着她,千言萬語最後只說了一句:“為什麽要逃?”

安娜感覺到他似乎已經平靜下來了,将他的雙手拉開,從他懷裏退出去,扒了扒頭發,“再見。”

柳時鎮氣急了反笑,對她這樣鴕鳥的态度還真是有些無語,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像去年那樣重逢時般,“那邊的店,我繼續給你開着了,還是他們倆員工。聽說,他們要結婚了。”

喬治和蘇姍。

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

安娜笑了笑,“這樣挺好的。”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又恢複了沉默,柳時鎮很識趣的撿起了雨傘,摸了把臉上的雨水剛轉身走了沒兩步,聽見安娜說:“阿爾琪死了,因為你!”

柳時鎮驀然回頭,安娜剛好挂上門。

四目相對,不得不說她那雙眼睛裏,一片死寂。

他搖搖頭,沒說話。

一路上,他都在想曾經的日子。

他遇見的安娜之前,還救過一個姑娘,就是阿爾琪。不同于安娜那種生長在黑暗中的人,她出生在當地有名望的家庭裏,父母健全,還有個哥哥,從小都是過着公主般的生活。就是這樣的姑娘,遇見了安娜。

并且……成了好朋友。

說起來都顯得諷刺。

安娜很少說起她來,總覺得那是自己所羨慕的生活,所以她羨慕阿爾琪,唯一覺得寬慰的大概就是遇見他,兩人相愛這件事情吧。

一個午後,他帶着買給她的裙子去找她。她母親說她和朋友在後山,于是他又找去了後山,先看見他的是阿爾琪。

“快看,是那個英雄。”阿爾琪頓時雙眼發亮,指着柳時鎮跟安娜說,而且先一步跑過來挽着柳時鎮的胳膊,“安娜,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救了我的英雄。”

然後安娜一回頭,看見是他,臉上的笑僵硬住了。

柳時鎮好不容易從阿爾琪的雙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走到安娜面前,攬着她的肩膀一起看下阿爾琪,“你朋友?”

安娜點點頭,看着阿爾琪,“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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