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4)

得正在想事的安娜手一抖,雜志掉地上了。

柳時鎮嘆一口氣,跟着他伸手攬過安娜的肩頭,帶進自己的懷裏了。

她閉着眼靠在他懷裏,只覺得這個氣氛棒棒噠,猛然燈光一亮,刺的她睜不開眼,這才想起來剛才她按來按去也不記得燈是關了還是開着的。

安娜又掙紮着坐起來,“來電了。”她說着找到遙控器把空調打開,找了個暖氣擋的。柳時鎮也磨叽了下,坐直了,嗯了一聲。

到了傍晚,雨稍微小了許多,然後柳時鎮就懶在她家的沙發上了。

第二天,雨雖然沒停,但是勢頭小很多,那場預計說是要來很久,結果很久都沒來,突然間又來了的臺風,算是掃尾已經掃完了。

他送安娜去上班。

兩人之間不能說什麽也沒發生改變,卻又好像真的什麽都沒變。對此,柳時鎮的态度就是以靜制動,靜觀其變,敵不動我不動的戰略。

他還是坐在老位置上,一邊攪動着咖啡一邊看着安娜忙來忙去,雨過天晴,一切都很好。他見安娜笑着跟別人說話,拿着勺子要打人的氣勢,只是……

忽然間,安娜的笑僵住了,她愣了半響,心髒一抽抽的疼,手驀然拽緊衣襟,她長大了嘴想要深呼吸,可是就像喉嚨被卡住似地怎麽都喘不過氣來。她感覺到眼前變得越來越黑,很艱難的感覺。

陡然間,她又似乎看見一個人,縱身一躍而起,翻過櫃臺将她抱起來。安娜心頭感覺一松,昏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又是一個夜晚。

安娜幽幽地轉醒,清了清嗓子眼,有些幹燥,她看了看四周,柳時鎮趴在床沿邊休息,雪白的床單,雪白的房間,屋外來來回回的都是人,她沒開口,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心頭一時間五味雜談。

被她一直看着的柳時鎮突然醒過來,看了她一下,驀然清醒,“你醒了?哪裏不舒服嗎?”說着他已經按了鈴,他又攤手在她的額頭上摸了摸,這才點點頭。“看樣子是退燒了。”他是以淋雨發燒的理由告訴她突然昏倒的事情。

然而,聽着這話的安娜只是微笑。

誰沒發過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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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不想說,她就配合着不問了。還半真半假的抱怨:“真是不公平啊,你也淋雨了,都沒見你有什麽事。”

柳時鎮敲了敲她的腦袋,“對于我這個送你進醫院的人來說,就不能盼着我好點嗎?”他又摸着自己的心,一臉愁容,感慨着:“我的心,很痛,很受傷。”一時間把安娜逗笑了,護士也就過來看看情況了。

接着醫生也過來了,看過後一切都很好,又走了。

安娜看着他,他就坐到床沿邊,握着她的手,輕輕地吻了吻,“沒事的,別擔心。”又過了會兒,姜宣宇帶着許民秀過來了,也算是探望生病的同事,柳時鎮順路就把空間留給他們說話,自己出去了。

出門直接去找了醫生,問明情況。

醫生拿着X片指給他看,安娜的心肺功能看似健全,卻又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一時間還看不出來,需要進一步檢查之類的。他出了辦公室,站在長廊上,看着病號服的人進進出出,他走到樓梯口,打了個電話給李敏淑。

說了下目前的情況,李敏淑那邊沉默了會兒,說到時候再聯系他。

等着柳時鎮回到病房的時候,安娜已經被許民秀逗得咯咯笑,很想湊他,又不能的那種。姜宣宇見他回來了,也只是點點頭的交情,但是還是懂得拉上許民秀先告辭了。

柳時鎮剝了個香蕉,自己咬上一口,“看來,老板對你還不錯的。”起碼買了很多水果,夠吃很久了。說話間,他已經吃第二個了。

安娜瞪了他一眼,“說好的給我的麽。”

柳時鎮笑眯眯地遞給她一個蘋果,“蘋果帶皮吃比較好,再說……”他潇灑的将香蕉皮往後一扔,連看都沒看,就扔進了垃圾桶裏。看的安娜傻眼了,心裏默默地佩服起這種本事的人,結果後來又一想,身為特種兵如果連這個都不行,那就太遜了。

兩人扯皮了會兒,安娜被柳時鎮哄去睡覺了,理由是早睡早起身體健康。安娜表示聽聽就好,不用當真,她縮在被窩裏睡了,看見柳時鎮躺在折疊椅上腿還露出來一節,心裏不免有些感動。

醫院陪床還收費呢,但是說是陪床又不會真的給你床睡,而是折疊椅,白天折起來當椅子坐,晚上攤開了當床睡,就是睡着不舒服,還膈應人,還沒被子。好在現在還是夏天,晚上不太冷。

安娜看着他翻來覆去,最後想喊他一起擠這床,想想還是算了,這床太小了不說,她躺着都不好翻身,總覺得一轉身就掉下去了。再加一個他,呵呵噠。

她也就任由腦子胡思亂想,最後睡着了。

柳時鎮轉了好幾個來回後,想明白現在手裏資料太少,還得靠別人打探些,躺平了後,才反應過來安娜還在這裏,一扭頭看見她已經睡熟了,氣息均勻。他就放下心來了,一手枕在後腦勺,望着天花板,漸漸地他也睡着了。

半夜的時候,安娜起來過一次,醒了以後睡不着,光着腳下地,就站在柳時鎮跟前,想給他理下領子,突然間門開了,兩個小時來查房一回的護士看見後,吓了一跳,看清安娜後,這才勉強把牌子掃描了,趕緊出去。

安娜盯着她看了一眼,就沒看了。

後來回到自己床上睡覺了。

結果,第二天,傳出來,她夢游了,還要掐男朋友的脖子,估計着是因為男朋友太帥外··遇太多,所以她想不開就尋了短,住在醫院男朋友又良心不安回頭了之類的。她是在外面散步的時候,聽見別人說的。

這樣一想,還真是這麽個情況啊。

想着想着就笑了,柳時鎮打水回來看見她一個人傻樂,逗她:“夢裏撿到寶了?笑的這麽開心。”說着倒上一杯茶放在她床頭的櫃子上。

安娜看着他照顧有佳的模樣,更加想起那些流言來,就笑着跟他學了一遍。聽的柳時鎮也笑了,最後他一本正經的看着她,“我像是那種經常外·遇的人嗎?明顯不是,雖然被你拒絕了很多次,也騙了,但是我還是沒跟別人結婚,生孩子。”

說道後面那句結婚生孩子的時候,特意看着她笑眯眯的,安娜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在他們餐廳時,抱着孩子的姑娘。不由得一頓,“那個姑娘真不是你老婆?”

“當然不是,那是可是徐大英的,朋友不能這麽幹的。”柳時鎮趕緊解釋,雖然想看她吃醋,但是還得把握分寸。

誰知安娜的腦子已經轉到另一邊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徐大英這個朋友,你就會這麽幹了對吧?”她一臉‘你就是這個意思’的表情。看的柳時鎮嘆口氣。

不怪人說生病了就脆弱了。

他摸了摸安娜的腦袋,就像是順毛,坐到床沿邊上,“不會,我認識她比徐大英認識她早。”

然後安娜瞪了他一眼,轉身睡覺不理他了。剩下他一個人,笑了又笑,最後安娜還是轉過頭看他,不對,更準确的是瞪他,瞪到後來,她也笑了。

一下子,安娜坐起來,“拿什麽登記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柳時鎮先愣了下,後來就明白了,她在害怕呢。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沒事,拿明娜的身份登記的。”但是說完後,他手頓了頓,覺得這個也不安全。

果然安娜就想着要不還是撤了吧。

柳時鎮神色嚴峻,但是又不想讓她擔驚受怕,就勸她再等等,醫生說可以出院就出院,沒人能這麽快查到她的。安娜就不說話了。他又看看她,握着她的手,一字一頓,很認真的說:“我會保護你。”

這一次,我一定會保護你!

☆、二十六

二十六

時間一晃而過,安娜可以出院了。

出院前一天,不是她主治醫師的一個醫生來給她檢查了下,常規化驗之外,什麽心腦電圖統統來了個遍,柳時鎮帶着她把整個醫院跑了好幾遍,等着弄好之後差不多傍晚下班了。

以為醫生要說點什麽,結果出院單一開,就讓她走了。

在這裏呆了十幾天,每天早上六點半差不多就醒了,晚上八點睡覺,生活倍兒規律,安娜聽到能出院的消息時都不敢信,最後還是看見柳時鎮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這才找到了點真實感。

住院前五天每天檢查,每天打吊水,後五天,每天閑的沒事幹,跟着柳時鎮聊天。

隔壁床是昨晚半夜突然送進來急診保胎的孕婦,聽說兩個月跟家裏鬧脾氣,一下子肚子疼了,有見紅,趕緊送來醫院。折騰了很久,吵吵鬧鬧的,一大早檢查回來,看見安娜他們要走了。

男方有些不好意思了,“對不起,昨晚上打擾了。”

“沒關系,好好養着。”柳時鎮回道,手上利索的将帶來的日用品都收拾妥了,還有些薄被子也裝好了,就看安娜還有什麽沒弄好的。

“你們幾個月?”男方又問。

安娜傻眼了,柳時鎮笑着一把攬過她的肩膀,“你看幾個月了?”她瞪了眼他,可是柳時鎮沒看見,笑眯眯地盯着別人看呢。安娜掙脫兩下沒掙脫掉,就不管了,把袋子都遞給他。

柳時鎮從容的接過來,男方就跟着笑了,說了一句:“估計月份不大,還沒顯懷呢。”

安娜嘆口氣,這裏是綜合病房,雖然懷孕的多數都是一層,但是像這種急診的一般是哪裏空先放哪裏,肯定還會挪位置的。

她發現在一般人眼裏的大病甚至生離死別,在醫院,在醫生眼裏根本是見怪不怪,因為見的太多了,也就麻木了,換話說就是:根本不算什麽事。

小小的感慨下,就走了,終于能閑着什麽事也不幹的坐着了。

送她回到家,柳時鎮挽着袖子煲粥,這算是他最近迷上的,總要什麽粥都弄來試試,看哪個好吃下次再做。

安娜家裏還算是什麽東西都配齊的,雖然也不見得她怎麽燒飯。

她躺在沙發上,一擡眼就看見柳時鎮圍着那半截的圍裙,不倫不類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聽見聲音的柳時鎮回頭,看見她笑着笑着沒留神從沙發上滾下去了。

他跟着眉眼一彎的也笑了。手裏還捏着菜刀,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轉過頭接着切菜。

粥又不是只有米,還得配上一點西芹丁啊,皮蛋碎啊,肉絲之類的,總之內容豐富啊。下米之前最好還過下油,這樣粥喝起來才有味道。等都弄好,他加上水悶住。

走到安娜身邊坐着,自然的摟過她入懷,手一點點的摩挲着她的肩膀。他再從安娜手裏的薯片盒子拿起一片塞入嘴裏,“這是什麽劇?”

“午夜兇鈴。”安娜就盯着電視看,講的是一個因為半夜電話響而惹來不好東西的恐怖電影,通篇灰暗的色調,再加上背影音樂,聽得确實有些恐怖。她往柳時鎮懷裏縮了縮。

等着不太恐怖的時候,她又直了直背接着看。

柳時鎮看着她,覺得好笑,明明感覺害怕,卻還是非得要看,倔強的不行。他又拿了片塞到嘴裏,嘎嘣脆的響。安娜突然拍在他大腿上,“別吃,怪吓人的。”她的注意力還在電視上。

柳時鎮一臉汗顏,難道這也是他的錯?( ̄_ ̄|||)

就在電視裏一個披着頭發的女鬼從枯井裏爬出來的時候,她就一手抓着他的衣角,一手遮着眼睛,露出指縫,既害怕又想看。他呢,就一直看着她,差不多就像是一部劇了。

看着看着,突然安娜擡頭,跟他撞了着,柳時鎮腦子裏轉過很多,緩緩地靠近她,覺得氣氛剛好(确定?)。

她問:“會不會真的有這樣的,從電視機的井裏爬出來,再繼續爬出電視機,爬到你身邊?”她還特意比了個動作,來形容下。哪知道,看在柳時鎮眼裏,就是逗。

聽見他的笑,安娜也跟着洩氣了,然後也笑了。

之後,關掉DV,換成電視劇,随手一個八點檔,都是講什麽倫理劇的,婆婆媳婦一堆,安娜快速換臺,換到最後都沒什麽可看的,又接着看DV,還是恐怖片,《驚聲尖叫》

“哪兒來那麽多片子?”還都是恐怖的。

“租的。”安娜說,因為在隔壁一條街的地方,就有個音響店,專門租片子,五花八門的都有,甚至是一些成年人的動作片也有,滿滿的好幾排,光是封面就已經明顯的不得了。

她轉了一圈,找到老板,問有沒有恐怖片的時候,老板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差在臉上寫着‘你是不是在逗我’的字了。最後老板看她好像是認真的,翻了很久,找到了些恐怖片。

還特意跟她提示了下,很多別的片子也很精彩的,比如動作片啊,喜劇動作片啊……

她拒絕了。

一趟醫院進的,兩人的關系似乎好了不少。等安娜緩過神來的時候,她不動聲色的從柳時鎮的懷裏坐起來,他很快就察覺到了,見她的小動作,嘴角抿了抿,然後幹咳着說去看看粥。

聽見安娜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他笑的很明顯了。

看過粥之後,他又坐回來,這時就看見安娜抱着抱枕靠着沙發,很顯然不打算再繼續剛才的坐姿了。他哭笑不得。

雖然是上午批準出院的,但是真的等他們拿到出院單已經是中午了,吃過飯,收拾東西,再午睡會兒,回來已經算下午,等粥熬到能吃的時候已經是算晚飯了,這樣子問題就來了。

之前柳時鎮算陪床一直呆着,那麽現在她回家了,他呢?

總不可能還在這裏吧?但是……安娜偷偷地打量過他,似乎沒有準備回去的意思,那怎麽辦?吃一勺子粥,愁一會兒的安娜,花了半個小時才吃完了一小碗。他還很熱心的問來一碗?

安娜還沒拒絕,已經盛好遞給她了。索性就再吃一碗吧。

磨叽到他把碗都洗好了,安娜尋思着該怎麽開口,但是看見他把圍裙脫下了随手扔到椅子上的模樣,覺得帥呆了,最重要的是什麽都他幹了,煮飯洗碗剛才還拖了地。

再把人家趕出去,是不是太不好了?

柳時鎮伸手刮了她鼻子一下,“舍不得我?”

安娜條件反射性的搖搖頭。

他就笑了。“那明天見,這幾天先在家休息吧,等好點再去上班。”說完就看着她,似乎她不回答就不走的架勢,安娜趕緊點頭,應了一聲,然後看見他出門,關門。

聽見腳步聲越走越遠,她才确定他是真的走了。末了,又拍了自己額頭一把,罵自己是豬。

在醫院的時候,她仗着生病,狠狠地黏了他一把,出院後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了。之前還有理由,現在是連理由都沒有了。

所以,她就腦子漿糊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畢竟活了這麽大,經過這麽多事,她也沒辦法當什麽都沒發生,繼續跟他磨,何況,她之前還策劃騙了他錢,雖然當時為了攆他走。

柳時鎮走遠後,他打了電話給李敏淑,問問那邊檢查結果有了嗎?出院前一天,她那邊派人過來了,說是給安娜檢查。

“今天才一天,再等等。”李敏淑說着。

挂了電話後,他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腦子放空了會兒,想起身的時候,突然想起安娜站在病房窗前眺望遠方的樣子,一個人,孤單單的背影,映在他眼裏。當時的心就有一絲絲的抽疼。

現在想想,更多的是難過。

手機短息聲想了下,他掏出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還是國外的,發來的是一條彩信。

剛點了删除,還未點确認,電話打過來。

“誰?”

“嗨,還記得我嗎?帥哥?”一個外國姑娘熱情的跟他打招呼,還等柳時鎮開口,就已經把話都說完了。她是蘇姍,為了告訴他一件事而打這個電話。

又閑談了兩句,收音了。

他就等着彩信的圖片顯示出來,按蘇姍的話來說就是驚喜。

當年離開佛羅倫薩以後,他基本上就沒再去想了,店也直接交給店長打理,而安娜那邊的咖啡館就讓蘇姍打理。

等着圖片一點點顯示出來,他看見全景是一座橋,挂滿鎖的橋。再下一張圖片,他看見刻着他和安娜名字的鎖靜靜地挂在一堆鎖之中。已經有些斑駁的鎖鏽了。

他想那時安娜說鎖掉河裏了,他後來想再去買,安娜說不用了,心意到了就好。再後來,她騙了他,兩人不歡而散。沒想到,連這個鎖的事情,她也騙了他。

明明,沒有掉進河裏。

柳時鎮握着手機,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嘆了好幾次,然後才起身。走路的時候,卻覺得輕松無比,走着走着他就笑了,心情很好。

☆、二十七

二十七

一場秋雨一場寒。

之後的日子裏下了幾場雨後,天氣漸漸地冷下來了。享受了一個月被追的日子後,安娜偷偷地拍過他的側臉照,有在人群裏打量過他,也曾幻想一二。最後,她又去忙廚房裏的事情,忘記了。

柳時鎮就像是每天上班打卡的人,差不多的時間都會出現,多數是接安娜上下班的,也有被別的事情牽絆來不及的,往往事後他都會去餐廳,然後在老位置上坐着。

如果老位置被別人占了,他就再選個別的看得順眼的位置。

泡上一天,看她。

下班打烊的時候,柳時鎮就站在她身邊,問她晚上有沒有空。安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心想是要表白嗎?那同意還是拒絕?就這麽糾結的跟着他走了一路。一個不小心撞上他的後背。

“幹嘛突然停下來?”安娜捂着撞痛的鼻子,有些惱,瞪了他一眼,卻看見他嘴角上揚的笑。

他站在游戲樂園的門口。

安娜不明白的望着他,這是要帶她去玩的節奏?

柳時鎮見她已經回過神來,笑着牽起她的手,往裏面走,她的手小小的,軟軟的,他牽着都不敢用力,怕捏碎似地。頭一次,他覺得安娜真的還是當年那個看見他們來時,害怕的發抖的女孩。一個人,躲在山洞裏,抱着棍子當武器。

小小的一個人,很脆弱,也很堅強。

這個點,正是游客高峰期,走哪兒都是人,不論是情侶還是老夫老妻,抑或者是到處跑的小孩子。每個人都玩的不亦樂乎,可是仔細一想,到底因為什麽而高興?

安娜看着人群感慨着。

她小時候根本沒有這些可以玩,她每天為了生活而奔波着,也沒覺得多難過,等長大以後為了逃命而過日子,沿途的風景幾乎沒看過,現在想想,到底活着是為了什麽呢?

“還記得嗎?”柳時鎮把她帶到摩天輪下面,“我說要帶你坐一回摩天輪。”說着,他微微側頭看向她。

安娜想起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兩人坐在草堆上編着籃子,他跟她講城裏會有什麽好玩的地方,然後聊起了摩天輪,說是坐在上面能到半空俯視城市。她一臉羨慕的說好像親眼看看那是什麽樣的。

那時她還問不會掉下來嗎?

柳時鎮剛想去買票,被安娜拉住。“怎麽了?不是想去看看嗎?”

安娜猶豫了下,這才說,原來她之前看過很多恐怖片,有一個叫死神來了系列,其中就有說去游戲樂園玩而出事故的故事。好像是坐過山車的,至今讓她記憶深刻。

覺得有些不安全。

支支吾吾的跟他說完,弄的柳時鎮哭笑不得,他敲了敲安娜的額頭,“你怎麽想這麽多?這不是還有我麽?”再不濟,也是我們死在一起啊。

柳時鎮半眯着眼看向那邊,突然覺得兩人一起死倒是不錯。

後來,她還是拗不過他,跟着一起坐了一回摩天輪,她坐在小箱子似地摩天格裏,她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她坐在旁邊,望着外面,漸漸地升起來,離地面越來越遠。

她突然拽住柳時鎮的胳膊,咽了咽口水,望了他一眼,讓他看着覺得好玩,反手握緊她的手,“不怕,有我呢。”他指着城市裏的方向,說着哪裏是哪裏。安娜順着他的手指點過去,竟然還發現過幾條街以外她上班的那地方。看着看着,不由得笑了。

夜空很美,景色很迷人。

她看着璀璨無比的街景,心裏一點點的變得溫暖,因為她感覺到他,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着自己,這麽多年,似乎從未改變過。她是不是也該努力點,知足點,試着往前走一點?

很多時候,是不是都是因為自己作繭自縛,才導致今天這樣的結果,可是,很多時候,因為她的成長,才會有今天的她,才會有這樣的果。她不後悔,哪怕錯過了這麽多。

摩天輪一點點的升到高空,最後在頂點處停住了。每個摩天格都會在最高處停上三分鐘。傳說,在這個時候,相愛的情侶接吻,就會幸福長久。

兩人依偎着,他低眼看着她,她似乎感覺到那抹視線似地,擡眼回望他,這一對視,兩人都笑了。有種默契的感覺。

他動了動,換了個姿勢,伸手攬過她的肩膀,想了一會兒,似乎在猶豫要說什麽似地,突然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吻。他想,這也算是間接性的接吻了吧。應該是的。

看得安娜一笑,牽着他的手玩起了他的手指。兩人認識很久,在一起過,分開過。可是,如今呢?

算久別重逢吧。

她靠在他肩膀想了想,一下子又坐直了身子,沖着他的臉頰吧唧的波了一口,就像是親孩子的那種,一大口。親完之後,兩人都愣了下,忽然笑起來。這時,摩天輪又動了起來。

安娜搖晃了下,被他扶住了。

他的眼神溫柔似水,“生日快樂。剛才看你那麽害怕,一直沒找到時間說。”他從兜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來,遞給她。

在他期盼下,安娜打開了盒子,是一條項鏈,愛心型的,中間墜着一朵小花,很精致,很漂亮。她高高興興的讓柳時鎮幫忙給她帶上去,冰冷的觸感,讓她感覺到真實。

從摩天輪上下來時,兩人手牽手着,像那些情侶一般,有些事心照不宣。

送她回去的路上,兩人心情似乎都很好,雖然沉默了一路,卻也算是走到一起。

柳時鎮:“到了。”

安娜嗯了一聲,然後看了看他,沒說話,有些不自在的撓了撓臉頰,“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他點點頭,“你上去吧。”

安娜又點點頭,最後兩人看似有些尴尬,實則有些不知道怎麽面對,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的一聲笑了。

一下子氣氛就好了。

柳時鎮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回去吧,看你上樓,我再走。如果害怕給我打電話。”

安娜點頭應下,有些不舍得,轉身回屋了。

回到屋,開了燈,她在陽臺上跟他揮手,柳時鎮擺擺手,轉身走了。

一下子,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一時的沖動,她不想再壓抑自己心裏的喜歡,好不容易能重新在一起,那就再抓緊吧。以後,會怎麽樣,她都抛開不去管了。

這天的生日,算是有史以來,她過的最美好的一次。她摸着胸口上的項鏈,笑了。

一夜好眠。

等到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又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天氣更冷了一分,安娜多穿了件外套,剛下了樓梯,想了想又回頭去翻出之前她買的圍巾,藍色,男款,是準備送給他的。

不過,有點不巧,她走下樓之後,接到他的電話,說是半路有事來不及,讓她先過去吧。還囑咐她多穿點,安娜嗯嗯的應着,手裏還拿着圍巾,這個天氣,雖然冷了,還不用冬裝。

她有些發囧,站在街上冷風一吹,還是冷的。她就把圍巾放進包裏了,走去公交站。

還沒進店裏,看見對面許民秀走過來,“早啊,今天冷起來了。”

“你就穿一件襯衫能不冷嗎?”

許民秀哼了聲,“我是年輕人,怎麽能一點風就穿那麽多,”他見安娜已經走上臺階,根本不想理他似地,連忙跑上去,“像你這樣,現在就穿這麽多,等冬天更冷的時候怎麽辦?”

安娜頓了頓腳步,似乎說的很有理。她拉開門,扭頭看他一眼,“冬天就更多呗。”

一天鬧騰騰的,忽然間傳出主廚要上電視參加料理比賽的事情。本來他們主廚就是明星廚子,這餐廳還被譽為明星餐廳呢,不過實際上跟明星,跟上電視沒啥關系。

這一重磅下來,人人都高興的不得了,除了安娜,反正她覺得這事跟她沒關系,扯不上她的。

高興了一會兒,姜宣宇打電話給許民秀,特意說了這事,并且最終目的是讓他們別太得意,要把今天的午餐做好之類的話。許民秀高興的應下了,一副天下唯我獨尊的模樣,指揮着衆人忙着忙那,看的人覺得好笑。

大家都正在樂頭上,誰也沒去說他什麽。

一忙起來,就是一天。

等空了的時候,安娜才想起來,今天柳時鎮沒過來,她望着空蕩蕩的位置,心裏有點小小的失落。昨天才決定要在一起,今天就不來了,真是有膽子了。

而在那邊幫助徐大英當苦力搬家的柳時鎮,鼻子一癢,接連打了兩個噴嚏,手一抖,櫃子差點砸到他的腳,讓徐大英笑了,“讓你不專心幹活,知道苦頭了吧。”

“還能愉快的玩耍嗎?我這是為了誰?”柳時鎮停下來,瞪着他說。

徐大英一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模樣,搬起他手裏的東西,往樓上走去。後面,柳時鎮認命似地嘆了一口氣,“真不該來幫你,我現在是要跟人約會的。”

“男人不能只是知道約會啊。”徐大英應着。

柳時鎮搬起櫃子,跟上去。

☆、二十八

二十八

為了慶祝主廚上電視(許民秀說的)大家下班後都來聚會吧。

于是,餐廳裏上班的一行人還真的很捧場,關上門後,都跟在姜宣宇身邊說是去請客吃飯。姜宣宇推辭了一番,說是什麽還沒出結果就不這麽張揚之類的話。連他妹妹都笑着說去吃吧。

安娜就站在一邊時刻準備逃跑了,結果被許民秀點名喊上,“呀,安娜,你也一起吧,”說着一把勾住她的脖頸,拉住:“不是我說你,一個人這樣不合群真的是很不好的一件事。”

安娜表示真的沒有什麽不好。

大家就只是笑笑,開開玩笑,說兩句,最後敲定是姜宣宇請客,除了他妹妹坐在輪椅上不方便先被老公接回去了,餘下的人,浩浩蕩蕩一群,都去了。

一排的走在街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幹嘛呢。

沒被喜悅沖昏頭的安娜,無言以對。

進了附近的烤肉店,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地,安娜也不免喝上一杯清酒,只覺得火辣辣的,她晃了晃腦袋,看着他們聊的很開心。

酒過三巡,大家的話題就越來越多了。從考廚師證到副廚交了幾個女朋友,再到主廚一直沒喜歡的女人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病,最後又把話題扯到安娜身上,無非是那個每天來店裏的帥氣小夥子。

說到這個,許民秀一邊往自己杯子裏倒酒,一邊拿眼神瞥過來,“說起來,今天那帥哥怎麽沒來啊?”

她怎麽會知道?安娜搖搖頭,許民秀突然湊過來神神秘秘的看着她,“該不會是他覺得你太追,就斷了吧?”

他敢!

安娜沒告訴他,他們昨天,算是已經在一起了吧。唔,應該算是的。

“還真有可能。”安娜附和着說。搞的一臉‘就是你說的那樣’,讓起哄的許民秀不好意思再說了,焉了吧唧的去吃肉了,轉頭又跟別人說上話了。安娜也不惱,自己喝了兩杯以後,就不喝了。

關于,柳時鎮是在幹嘛,怎麽想,她有些茫然,是不是真的會厭倦?按理說,這才第一天啊,之前的都可以不算數了。她拿叉子用力的戳着肉,最後憤憤的全部吃進肚子裏。

想發條信息問問他,一拿起手機來,才看見柳時鎮發了好幾條短信,還有四個未接電話。一想到剛才還懷疑他的自己,安娜心裏頓時不好了,覺得……一種打臉的視覺。

大致上是說他因為幫忙給徐大英搬家所以才沒去的,很抱歉,晚上的時候還問她吃了飯沒,有沒有休息。最後一條短信就是三分鐘之前,寫着我想你了。安娜看的甜蜜蜜的,嘴角跟着勾了勾,馬上回了一條我也想你。

發過去之後,她又把前面幾條短信看了個遍,一條長短信全部的話說了回給他。

而他卻沒再回過來,一分鐘,五分鐘。安娜時不時的拿起手機看了看,都不見他回複,又有些不高興的戳肉。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柳時鎮發回短信了,說是剛才洗澡沒看見,讓她少喝點,還問在哪裏要不去接她之類的話。安娜打了個電話給他,其實沒什麽可聊的,就是關于他回複的內容,說上幾句。

她已經站在門口了,等姜宣宇付完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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