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裴行簡晚上熬夜, 白天是請假不去公司的第二天, 直接睡到中午才起床。
王嬸不知情,早上見夫妻倆這麽久都沒起床,猶豫着要不要去叫醒吃早飯。時鐘朝着十二點的方向走去, 王嬸還沒喊他們, 裴行簡先從樓上下來了。他穿着黑色T恤和米色休閑褲, 右手手腕戴着一塊腕表, 眼神中頗有困倦。
王嬸放下手上的活兒, 問:“少爺, 你昨晚打游戲打到幾點睡的?”
裴行簡張了張嘴:“十一點多睡的,太累了。”
王嬸馬上被後面那句太累了吸引走注意力,沒再糾結他的睡覺問題, 囑咐他平時上班要注意這裏、注意那裏。念叨完, 她發現俞箴還沒起床,不過俞箴這個點起床也是經常有的事,她順嘴一問:“少夫人和你一起上去睡的?”
裴行簡眉毛一挑,眼神中露出一閃而過的別扭:“她自己有房間,和我睡幹什麽。”
王嬸擺擺手:“我是說,和你一起打完游戲然後回房間睡的?”
裴行簡點頭,看在兩人淩晨的戰友情上, 他又幫俞箴補了句:“她容易失眠,估計要比較晚才起床。”
王嬸當然知道俞箴失眠,她還知道俞箴經常吃安眠藥,想到這, 她用一種“怎麽這麽不會疼人”的目光看向裴行簡:“少爺,少夫人容易失眠你就應該抱着她睡,老古話說得好,抱一抱,睡得好。”
老古說過這話?
王嬸為了撮合他們倆,已經不惜親自下場瞎掰了。
裴行簡不好還嘴,含糊地應了聲。
王嬸起身去廚房做午飯,裴行簡跟墩墩玩了會兒,這傻狗鬧騰,沒一會兒功夫自己在後院裏打滾把俞箴給它買的新衣服弄得全是灰塵。打完滾,墩墩又跑到裴行簡跟前來求抱抱,裴行簡環胸往後退兩步,又是嫌棄又是看好戲:“傻狗,再打個滾,你媽待會就來打你了。”
狗子嗷嗚一聲,當即表演了一個貼地躺,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對着裴行簡,四腳朝天。它左腳擋住半邊狗臉,居然一副嬌羞模樣。
配着這張狗臉,裴行簡腦海裏頓時響起了俞箴昨晚的“裴裴”,也是這麽一副矯揉造作的模樣。
“……這狗沒救了。”
墩墩看鏟屎官這臉色,估計也不是什麽好話,委屈地汪汪兩聲。
裴行簡不理它,居高臨下的看着。
“裴裴,說我們家小墩兒壞話呢?”俞箴踱到他身旁。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下的樓,臉上容光煥發,昨晚應該睡得不錯。
先不跟她計較裴裴,單“我們家”算什麽回事?
裴行簡乜她一眼:“這狗登記在我名下。”
俞箴滿臉掬着笑:“裴裴,你在我名下哦。”
裴行簡:“……”
這就是沒得聊了。
做好午餐,三人一起吃了大半,王嬸吃到一半想起昨晚在桌上收拾的冰啤酒,沒忍住數落了兩句裴行簡,昨晚還在發燒怎麽能吃冰的東西,說着說着把自己說生氣了。
果然,昨晚沒讓王嬸知道兩個人半夜還在打游戲是無比正确的選擇。
俞箴看了眼裴行簡,轉頭給王嬸遞杯水:“喝杯水消消氣,啤酒是我喝的,他喝了牛奶,用微波爐加熱過。”
聞言,裴行簡擡頭看了眼俞箴,剛好對上她的目光,她撐着下巴挑了挑眉,又主動挪開目光。
王嬸心情平複了一點:“真的?”
俞箴笑:“我騙你幹什麽。”
王嬸想想,也有道理,很快被俞箴騙了過去。
等吃完飯,王嬸收拾着東西去廚房,俞箴把墩墩抱在懷裏,抓着狗爪子戳了戳裴行簡胳膊:“感不感動?”
裴行簡直到被戳第三下才有反應,他拍拍胳膊,轉頭看俞箴一眼:“這狗剛剛在後院一直打滾,一身的灰。”
俞箴目光回落到狗子身上,她攤開手掌,确實沾上了一層薄灰:“你怎麽不早說?”
這不省心的狗兒子。
裴行簡語氣淡淡:“哦,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俞箴臉黑了一霎,馬上又陽光明媚回來,她用沾着灰的手拍裴行簡肩膀:“裴裴,你很壞哦。”
裴行簡:“……”
他側身躲開:“俞箴你在幹什麽?”
俞箴抽了張濕巾,一邊擦手,一邊掀起眼皮看着裴行簡笑:“裴裴,直呼其名你不覺得一點都不親切嗎?你可以叫我箴箴。”
裴行簡:“……”
裴行簡被俞箴逼得拔腿跑回書房,一個下午都沒再下樓。
晚上要睡前,俞箴下樓倒了杯冰牛奶,回房間時碰到裴行簡從書房出來回卧室,她跟他說了聲晚安,又頗為語重心長:“心裏已經很變态了,身體一定要健康。”
裴行簡回擊:“你也是。”
裴行簡在家裏休養兩天,身體多健康說不上,心情确實好了不少。假期一結束回公司繼續上班,這兩天假期裏沒發生什麽太重要的事,他回公司忙了一天就把之前拖欠的工作都補了回來。下午下班時,馬迪進來遞了張邀請帖,是海城老派裏的一家老夫人過九十大壽,邀請他跟俞箴一起去。
馬迪說:“海生的謝總到時候也會去。”
海生公司在海城找戰略合作夥伴,目前對好幾家公司有意向,裴家只是其中之一,而且在裴氏裏,大家又在猜裴總和孫總誰會拿下這個項目。
裴行簡思考片刻:“謝總至今還沒結婚?”
謝行跟裴超一樣的年紀還是單身。
馬迪:“據消息說,謝總以前在國外讀書時有過一個女朋友,兩人談戀愛長跑六年,後來莫名其妙就分了手,據說女方已經去世了,謝總自此後一直獨身至今。”
“女方什麽背景?”
馬迪:“具體的沒有查到,太久遠了,只知道是個學畫畫的富家千金,當年為謝總畫過一張人像畫,至今還挂在謝總家裏,兩人應該感情甚篤。”
癡情的人?裴行簡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若有所思。
晚上回到泊瀾灣,裴行簡脫下西裝外套丢在沙發上,環視一周沒有看到俞箴的人影,問王嬸:“俞箴呢?”
王嬸:“少夫人在三樓健身。”
裴行簡點頭,坐電梯上三樓。
俞箴正在三樓舉鐵,之前跑了一個小時步,現在滿身大汗。她大口喘着粗氣,一邊拉伸肩膀一邊往橢圓機的方向走去,擡眼看到面前落地窗裏的人影,她腳步一滞,又恢複:“你怎麽來了?”
裴行簡忽然也想惡搞一下俞箴,他笑:“想你了,就來了。”
哦?有意思,裴行簡擺明了是有事找她。
俞箴橢圓機也不做了,饒有興趣的走到裴行簡身旁,雙手環胸,胭紅的唇毫不吝啬劃開笑:“裴裴,這才一天不見呢。”
她摸着下巴,掐着嗓子,嬌嬌一笑:“你想我哪兒了呢?可不可以用十個排比句、八個感嘆句、六個比喻句和四個拟人句來表達一下你對我的想念之情。”
說罷,她善解人意的補了句:“八百字就好。”
裴行簡:“……”
他認輸。
裴行簡清清嗓子:“後天晚上劉家老太太九十歲大壽,請帖已經送來了。”
“裴裴,你怎麽總喜歡說話只說一半?”
絕對不可能就為了這事。
裴行簡沒有隐藏,将海生謝行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俞箴,這個合作如果達成,将會是裴氏在國際上裏程碑式的一步飛躍,他勢必要親自拿下。
俞箴:“演戲這事我在行,不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你想要什麽?”
俞箴手肘撐在跑步機上,托着下巴看着他:“我想要裴裴乖乖聽話。”
她伸出一根手指:“從今晚到明天,一天一夜就行。”
裴行簡:“……”
裴裴想吐血。
裴行簡沒說話,俞箴盯着他笑。
“……好。”
這一個好字說得不可謂不忍辱負重。
俞箴笑意盈盈:“那,乖,先叫一聲箴箴。”
這兩個字叫出來不難,難就難在要抛棄大少爺的包袱。
“箴箴。”
他叫的快極了。
身上都是汗,俞箴扯了扯衣領:“我去洗澡了,你在這叫到我出來為止。”
說着,她拿出手機開始要錄音。
裴行簡臉上陰了半截,一字一頓:“俞、箴。”
俞箴從始至終盯着他的反應,看他如預料中黑了臉,她心情實在是好得不行,像全身經脈都被笑通了,通身舒暢,千金難買。
俞箴:“不氣不氣,我瞎說的。”
裴行簡別開臉沒看她。
俞箴拿出手機,對着他的臉咔擦一聲。裴行簡轉過頭看她:“你在幹嘛?”
氣鼓鼓的大少爺.jpg
俞箴看着照片想笑,但是裴大少爺看到她笑又該炸毛了,順毛很辛苦,她幹脆憋着笑:“啊,你左半邊側臉太帥的,忍不住拍一張。怎麽,不行嗎?”
他一向自誇左半邊側臉比較帥。
裴行簡臉上的防備果然去了大半,他象征性拒絕了會兒,又嘟囔:“算了,愛美之心人皆有。”
可不是,一米八五的氣鼓鼓誰看了不愛呢?
俞箴又想笑了,憋住。
兩人一道下樓,俞箴給裴行簡的第二個任務是務必早睡,裴行簡沒拒絕,但是他得把手頭的工作做了以後再盡量早睡。
把人逼急了不好,俞箴沒再進一步框死要求。
俞箴洗完澡、護完膚後下樓,她前兩天在網上給墩墩買了條新項圈,剛剛拆了包裹,迫不及待要給狗兒子帶上。
大紅色項圈挂着個“福”的吊牌,傻麽又傻得要死,可不就是傻福。
王嬸看了樂得合不攏嘴,沖着墩墩拍手:“傻福,過來抱抱。”
“傻福”搖頭晃腦地跑進王嬸懷裏,傲嬌極了。
逗了會兒狗,俞箴準備上樓睡覺,王嬸想起什麽,讓她先等一下,急沖沖跑到廚房用微波爐熱了兩杯牛奶,用托盤端出來遞給俞箴:“少夫人,你和少爺一人晚上喝一杯。”
俞箴點點頭,又問:“放糖了嗎?”
王嬸:“放了點。”
王嬸的放了點,那就真的是一點點。俞箴拿來糖罐,在其中一杯中又加了一勺,王嬸看得着急:“少夫人,糖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沒事,又不是經常喝。”
裴行簡這人本來身體也不好,不如心情好點。
俞箴将牛奶端到裴行簡書房,他正在伏案工作,見俞箴來眉頭一皺,看到牛奶又明白了什麽,搖頭說:“我不愛喝這玩意。”
俞箴把牛奶放到他面前,伸出食指左右擺動,話音意有所指:“裴裴……”
裴行簡看她一眼,端起杯子時又是一臉忍辱負重,他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放下杯子時表情莫名,居然還不錯。
“不錯吧,”俞箴笑了笑,拿着杯子出門:“早點睡。”
“哦。”
作者有話要說: 有老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