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裴行簡為期一天一夜的賣身契已經過去大半, 俞箴當然不會浪費機會。上午去私教工作室健完身, 坐在樓下吃輕食套餐,她掏出手機給裴行簡發消息:裴裴在吃飯了嗎?
現在是午休時間,按照結婚前裴行簡讓馬迪發給她的個人資料顯示, 他現在應該剛吃完飯, 馬上要處理手機裏上午囤積的未讀消息。
等了五分鐘, 裴行簡沒有回複。俞箴眼珠一轉, 找到馬迪:裴總大病初愈, 今天中午有按時吃飯嗎?
馬迪很快回複:現在正在吃飯。
俞箴敲屏幕:他在忙?
馬迪:不忙的, 今天上午開了項目會議,裴總請客,大家現在在飯店包間裏吃飯。
俞箴靈光一閃, 想到什麽, 光腦補那副畫面她就想笑:麻煩轉告裴總,讓他在十分鐘以內給我打個視頻電話。
馬迪也不敢問為什麽,拿着手機把聊天記錄給裴行簡看。大家飯吃得差不多,見總助理捧着手機到裴總面前仿佛在請示什麽,衆人一時間提起心,難道是有什麽突發狀況?
沒一會兒,裴總臉色變差了。完蛋, 趕緊低頭,千萬別跟他對視上。
在衆人恨不得把頭埋到瓷磚裏去時,裴行簡從桌上拿起手機,俞箴已經給他發了新的消息, 就在一分鐘前:視頻就在包廂裏打,按照我給你的劇本說就行。
俞箴:當然,你也可以不打,我就當你昨晚什麽都沒答應我。
深呼吸,吐口氣。裴行簡按下視頻通話鍵,很快被俞箴接通,她撐着下巴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紮着蓬松的丸子頭比平日看上去年輕不少。
“老公,你在幹什麽?”她笑眯眯說。
裴行簡最小化視頻窗口,面無表情的讀出俞箴發來的那一串字:“想你,順便吃飯。”
在那一瞬間,他收到了來自整個包間八卦的目光。
俞箴:“有多想?”
裴行簡忍住了:“太陽想發熱,月亮想發光,但我更想你。”
包間裏的手下聽到在工作上向來一絲不茍的裴行簡說出這般情話,有好幾位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還有一個剛剛在喝水,現在被嗆得肺都要咳出來了。
裴行簡羞恥得想砸手機。
俞箴一邊錄着音,一邊聽着,心情非常好,尤其是當她看到裴行簡耳根都被尬紅了,想忍住不笑都難。
逼人也得有個度,俞箴後面幾句話都很正常,裴行簡表情有了回溫。看裴行簡一直沒動筷子,他們應該吃的差不多了,她只簡單說了幾句,沒打算耽誤他的工作。
到挂電話時,她放了個大招:“親一下吧,親一下就挂了。”
幸好沒開外放。裴行簡臉上挂着微笑:“好,挂了,再見。”
啪地一下,視頻通話被他挂斷。
俞箴慢悠悠打開相冊,找到一張剛剛視頻的截圖,她忍不住想笑,大少爺這表情,分分鐘恨不得順着網線過來殺人。
她又放大看,還有點可愛。
只是剛剛挂電話的時候笑得實在是……不堪入目,估計是炸毛了。
果然,晚上裴行簡回泊瀾灣,別說好臉色,他壓根就沒給過俞箴一個眼神,吃完飯就回了書房,避開所有和她的交集。
王嬸看他倆的感情戲看得揪心,忍不住問:“少夫人,你和少爺這又是怎麽了?”
俞箴抱着墩墩坐在沙發上,她拔起墩墩的耳朵,一動一動的:“炸毛了。”
啊?王嬸沒聽明白,年輕人的世界她不懂。
快到十二點,裴行簡從書房走出來準備去洗澡睡覺,剛打開門,被一張笑眯眯的狗臉吓得往後一退。狗子被俞箴抱在懷裏,俞箴握着墩墩的小爪子往前戳戳裴行簡的袖子:“墩總問你,你今晚是不是不開心。”
墩總?裴行簡看了眼傻柴,不置一詞。
“讓開。”他說。
俞箴一步沒動,就堵在門口,她把墩墩往前拱了拱,手擡起墩墩的狗臉,好聲好氣:“不是我不讓你走,是你還沒回答墩總的問題,不能走。”
裴行簡氣笑了:“我開不開心關你什麽事?”
俞箴抓起墩墩的兩只前爪拍他,捏着嗓子嚴肅說:“鏟屎官,你敢兇我?”
傻柴“墩總”笑眯眯的四處望,嗯?發生了什麽,鏟屎官之間的氣氛好嚴肅。
一人一狗,一唱一和,裴行簡本來心裏存着一點點因為丢面子而産生的悶氣,現在因為想笑而破了功,他硬繃着臉,強忍住沒笑。
狗爪子拍拍裴行簡:“鏟屎官,生氣是會變老的。”
裴行簡:“哦。”
嗯?看來毛已經順了。
俞箴把狗子往回摟了摟,先看了眼時間,再撩起眼看裴行簡:“叫聲箴箴來聽聽?”
她說話間頭偏了偏,燈光下唇紅齒白、笑臉盈盈。
時間是晚上11點59分,離一天一夜還有一分鐘的時間。
裴行簡低頭,将手機伸到俞箴面前,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00:00。
“俞、箴。”他一字一頓,說完轉身就走。
不過,唇邊的一點笑沒斂住。
俞箴抱着狗子回狗窩,摸摸墩墩的小狗腦袋:“乖崽,好樣的,媽沒白疼你。”
回答她的是柴臉一笑,俞箴瞬間被可愛擊中,掏出手機對着狗兒子一頓拍。
她邊挑着照片邊走回房間,删照片時無意劃到中午那張“裴臉生氣”,瞬間笑了下,雖然裴大少爺各種生氣和別扭的模樣很可愛,但是,帶着脾氣過夜對身體不好。
他已經這麽弱了,她這個絕世好太太,當然得給別扭狂魔一個臺階下。
第二天晚上劉家老太太的生日宴在劉家名下的莊園舉行,從泊瀾灣過去有點距離。
造型師比以前來得早,收拾完後,俞箴讓司機開車去裴氏大樓附近的一家工作室,她和裴行簡在那裏彙合。
兩人之前沒溝通過禮服的事,一見面,雙方皆是一怔。俞箴穿着深灰色的高定星空短禮服,裴行簡則是一身深灰色的西裝,兩人坐在車上,連司機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太虐狗了,參加個晚宴也要穿情侶裝秀恩愛。
開車到目的地,俞箴挽着裴行簡的胳膊走進莊園,一路上跟不少數人打招呼。
劉家老太太坐在沙發上,左右兩邊坐着兒媳婦,周圍是一圈兒在道賀的人,俞箴跟裴行簡走過去,大家主動讓出一條道。
劉老太太年輕時在海城名媛圈裏有頗有名氣,那時候的名媛不光講究氣度,更重要的是腹有書香氣自華,後來結婚後移民國外。當年原儀出國留學時在劉老太太家住過一段日子,因為這層關系,後來裴行簡出國也偶爾去拜訪劉老太太,劉老太太因此對裴行簡多了幾分其他後輩沒有的疼愛。
“行簡啊,你身邊這位是?”劉老太太拉着裴行簡的手問,她前兩年被診斷出阿爾茲海默,不記得俞箴這號人了。
俞箴臉上笑着,主動跟劉老太太介紹自己:“奶奶,我是行簡的妻子。”
劉老太太納悶:“行簡今年不是才上高中?怎麽就結婚了?”
她媳婦在旁邊笑着打圓場:“媽,您又忘了,行簡今年都三十了,該娶老婆了。”
劉老太太輕一拍手,臉上明白過來了,兩人又給劉老太太祝了壽。劉老太太生長于民國,她由着記憶裏的習慣,順手從手腕上褪下一只水頭極佳的翡翠镯子,給俞箴帶上,她拍拍俞箴的手,語重心長:“行簡不容易,你們夫妻倆可千萬要好好的。”
俞箴笑着應下。
兩人祝完壽,身後還有其他人在等着,他們走到稍微空曠的地方将位置讓了出來。
俞箴端着酒杯,身旁的裴行簡眼神四處看着,像是在找些什麽,她問:“你在看什麽?”
裴行簡:“找帶你來的目的,海生的謝總。”
他補了句:“記得到時候好好配合。”
俞箴站累了,讓裴行簡自己去應酬,她找了個僻靜角落坐下。杯中酒喝下一半,身旁的沙發似乎在往下陷,她轉頭看,女人穿着一襲低調的黑裙,面容姣好,周身氣質脫俗,正是裴行簡那位糟心堂弟的親姐姐,裴煦。
裴煦唇上帶着點笑:“好一段日子沒見了。”
俞箴對她印象不壞,裴煦跟裴和截然相反,優秀、獨立、低調,很少參加裴家的家族聚會,所以存在感不大高,但在裴氏卻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讓人無法全完忽視。
俞箴跟她打了個招呼,兩人聊了些有的沒的,她未婚夫曲振才遭遇了重創,裴煦看上去心情沒受半點影響,看來兩人也感情不深,那為什麽她當初要跟曲振在一起?當時孫怡可是十分抵制這位未來女婿。
俞箴喝完杯中的酒,沒再深想,可能裴家人骨子裏都有點叛逆基因。
裴行簡從不遠處走來,見裴煦坐在俞箴身旁,颔首打招呼示意,誰也沒叫誰。
應該是那位謝總到了。俞箴跟裴煦揮了揮手,起身跟裴行簡一道離開,兩人光從背影看,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裴煦掏出手機,拍下一張兩人離去的背影照,發給江飛帆:你的缪斯。
江飛帆沒有回複她,裴煦百無聊賴的轉着手機,這人這麽實心眼,難道自己在憋着難過?
想着,她眼中帶上笑。
俞箴理了理裙擺和發型,跟着裴行簡一道去見海生謝總。
謝行沒有年近六十的人應有的老态,相反,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是位風度翩翩的紳士。
“謝總。”俞箴跟他打招呼。
謝行不動聲色的打量一番,禮貌笑道:“裴總和裴太太真是天作之合。”
之後便是兩個男人的主場,兩人誰也沒說公司的事,針砭時弊、侃侃而談。俞箴則在身旁充分扮演着好太太的角色,嘴角噙着恰到好處的笑,時不時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或者奉承一下謝行的主意,起到良好的潤滑劑作用。
謝行言辭中表示出對裴行簡的欣賞,尤其是等到孫怡帶着裴和前來打招呼時,他對待兩方的态度高下立判,對二房,禮貌由于而親近不足。
俞箴心中小小詫異一把,謝行現在正處于挑選合作夥伴的主動方,難道不更應該對人人态度都差不多,營造公平競争環境,使各方願意為此做出更大的利益讓步?
他這麽明顯表現出親疏有別,難不成真是被裴行簡的個人魅力吸引,打算要引為忘年交了?
散了晚宴回泊瀾灣,車上,俞箴放松下來後在長途車程中困得不行,哈欠連天。
裴行簡坐在另一側,聽着她的哈欠聲也被弄得想打哈欠了。他頻頻側過頭,終于抓住機會,将手機遞到俞箴面前:“你看你的雙下巴。”
按照上次說俞箴長痘的經驗,他這麽一說,俞箴就不會再打哈欠了。
俞箴這下精神了,看了眼屏幕上的自己,又冷冷掃了眼裴行簡。
她陰恻恻掰着手指,發出咔咔聲:“……”
作者有話要說: 你老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