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俞箴走到洗手間, 門前立着“正在維修”的黃牌, 她給王嬸發消息支會一聲,去了樓上婦産科的洗手間。

洗完手,俞箴又在鏡子前補了個妝, 她提着包走出洗手間, 走過一段路, 突然被人從身後拍了下, 她回頭看清來人:“董甜。”

董甜笑意盈盈:“俞小姐怎麽在這?”

“有事, ”俞箴轉過身:“你來這産檢?”

董甜一只手托着背, 另一只手攔在小腹前,臉上的笑浮現出母性:“是啊,醫生說孩子很健康。”

“你自己來的?”

董甜搖搖頭:“裴和陪我來的, 醫生在裏面交代他注意事項。”

她臉上露出的甜蜜, 與幾個月前俞箴在咖啡館見到的董甜判若兩人,看來裴和對她還不錯。

董甜轉頭看了眼辦公室的門:“俞小姐你忙吧,我在這等裴和出來。”

言下之意,裴和快出來了,被他看到兩人在一起說話恐怕影響不大好。

俞箴沒在意,董甜跟她揮揮手後轉身往辦公室門口椅子的方向走去。俞箴正打算轉身離開,突然從她身後傳來一道中年女人帶着鄉音的喊聲:“王佳麗。”

俞箴身旁正在玩手機的小姑娘聽到這聲, 當即轉身,朝着身後快步走去:“媽,你怎麽才出來。”

有意思的是,俞箴看到離她兩米遠的董甜表現出了和這個小姑娘一樣的反應, 這是當人以為別人在叫自己名字時才會下意識做出的舉動。

回到樓下,王嬸和原儀正等着俞箴一起去住院部,見她來,王嬸連忙拉着原儀起身,三人一道去了住院部。

大部分事裴行簡已經做了交代,原儀直接換上病號服往床上一趟就行,到下午太陽下山,王嬸看眼時間,跟俞箴說:“少夫人,你先回去吧,夫人這邊我來看着就行。”

裴行簡快到下班時間,回到家發現一個人都沒有總歸不好。

原儀看向窗外沒說話,王嬸推着俞箴往外走,直到把她推出門外,王嬸探出半個頭:“少夫人別擔心,你和少爺多照顧好自己。”

王嬸說完,揮揮手後輕輕将門關上,俞箴看得出來,王嬸估計有一肚子話要問原儀,而她在原儀又不會開口,只好把她趕走了。

拿在手中的手機抖了抖,俞箴打開,幾秒後轉身下樓。

電梯數字跳到1,她一出電梯就在人群裏看到了裴行簡立在大門邊背對着的身影,他明顯是換了一身休閑西裝,主要靠氣質和帥臉在人群中取勝。

俞箴踱步到他身邊,裴行簡若有所感地轉過頭,俞箴勾唇,手指幫他理了理格紋西裝的領:“衣服都換好了,怎麽也不上去看看?”

深秋的風帶了寒氣,裴行簡握住俞箴的手放進外套口袋裏,兩人肩并肩往外走,他笑:“醫生說治療過程中要保持心情不要過度起伏,我怕她看到我這張帥臉太激動。”

這話說得,俞箴嗤他:“我怎麽沒看出來。”

裴行簡挑眉,斜眼看過來,拉着俞箴打算轉身:“來都來了,就一起把你的白內障也給治了,家裏不缺這點錢。”

俞箴被他逗笑,連忙拉着人往車的方向走去:“帥帥帥,不愧是我家裴裴,帥得沒邊兒。”

上車後,俞箴閉着眼,這一天忙下來她困得不行,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等迷迷糊糊睜開眼,她下意識看向窗外,是自家的車庫,她轉過頭,被身邊坐着的裴行簡瞬間吓了個清醒。俞箴緩口氣:“你怎麽不叫醒我?”

裴行簡撐着下巴往她這看:“那也要叫得醒才行。”

俞箴眯起眼,祭出殺器——道德綁架。

“我做的這一切難道不都是為了你嗎?”話音裏還得帶上一點委屈才算注入靈魂。

她的裴裴果然吃這一套呢。

裴行簡見俞箴面露委屈,當即慌了,将人摟進懷裏,手忙腳亂地哄:“我知道你辛苦了,想讓你多睡會,所以才沒喊醒你。”

“我腳痛,”俞箴露出可憐巴巴的模樣:“你背我回去。”

裴行簡立馬答應下來,忙不疊點頭的樣子,和她的狗兒子居然有兩分相似,不愧是父子。

俞箴不想做飯,遞給裴行簡一個“愛的眼神”,裴行簡會意,但他也不想進廚房,于是拿出手機,兩人坐在一起看起了外賣。

王嬸不在家,兩人像是家長出差獨自在家裏呆着的小孩,無論如何也得放縱一把。裴行簡清淡了好些日子,最近也沒什麽應酬,硬是扛着胃痛的風險點了辣子雞和水煮魚,他本來還想更過分的點重辣,被俞箴睨了眼,乖乖點了中辣。

吃完,兩人整整齊齊癱在椅子上,彷如靈魂得到升華。俞箴歪頭看了眼裴行簡,他臉上挂着笑,癱得像豬圈裏的二師兄,算是她最近看到他難得貨真價實快樂的模樣。

俞箴和裴行簡胃口大開吃了不少,又去三樓跑步機上走了一小時才算完事。

俞箴有點感覺,裴行簡似乎因為她在醫院陪原儀呆了一天這事,他想補償她,想哄着她、讓她高興。她确實也挺高興,誰發現自己被別人放在心上會不高興呢?

半夜,裴行簡果然胃痛了,不劇烈,只是偶爾一抽一抽的痛,翻來覆去睡不着,偏偏又不出聲,還是俞箴納悶他今晚怎麽還沒睡着,主動翻身坐起來打開床頭燈才發現的。

裴行簡臉色泛白,眼睛緊閉着,眉間微蹙,沒有血色的唇抿成一條線。

只一眼,俞箴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鐵錘,碎的稀巴爛。

她翻身下床幫裴行簡泡胃藥,剛走兩步,還能聽到他虛弱的聲音:“我沒事,只有一點點痛而已。”

俞箴腳步頓了頓,眼淚突然就掉了出來,她已經好久沒哭過了。

以前俞箴覺得心意相通這玩意是扯淡,但剛剛裴行簡的一句話,她馬上就猜到了這個蠢男人明明難受還不肯吭聲的原因,不想她白天在醫院伺候了他媽,晚上還要在家裏擔心他,畢竟俞大小姐每次覺得自己像個保姆的時候就會狠狠皺眉、擺起臭臉、滿臉不開心。

蠢男人八成是想,反正也能忍,痛痛就過去了。

俞箴沒回頭,加快步子下樓幫裴行簡泡好胃藥。

俞箴又氣又心疼,明明想對他溫柔一點,話到嘴邊又變兇了,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氣,把手裏的杯子送過去,忍了又忍的語氣還有點生硬:“慢點喝,燙。”

裴行簡乖乖坐在床頭,像做錯了事的小朋友,不敢用目光直視俞箴。

胃藥又醜又難喝,幸好熱熱的喝下去馬上就舒服了不少。俞箴又給他遞過來熱水,裴行簡喝下一小口,清清嘴裏的藥味,将杯子放在床頭。

他掀開旁邊的被角,拍拍空位,擡頭看俞箴:“睡覺。”

俞箴躺下,伸手關了燈,兩人各自睡在各自枕頭中央。沒一會兒,裴行簡往她這邊挪了挪:“別生氣了。”

黑暗裏,裴行簡都能感覺到身旁人在瞪自己,他縮了縮脖子。

“下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不準瞞着。”

“……我怕你太累了。”

果然。俞箴好聲好氣:“我平時三四點才睡,累不着。”

裴行簡輕哦了聲,察覺到身旁人估計氣還沒消,沒再說話。

他怕她累,和她幾點鐘睡覺有什麽關系呢?

再過了一會兒,裴行簡感覺身旁呼吸聲輕了點,想來應該沒這麽氣了。他湊到俞箴耳邊,死乞白賴:“你親我一下。”

“滾,”俞箴推他:“一嘴巴藥味,臭死了。”

裴行簡:“那我親你。”

裴行簡飛快在她臉頰上親了下。

俞箴沒說話,直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裴行簡的呼吸聲逐漸均勻,她動了動,他沒反應,應該是睡着了。

俞箴側過身,從被子裏伸出手,輕輕在他側臉上摸了摸,好像又瘦了點,俞箴再一次心疼起來。

原儀到底是因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冷漠?俞箴想過如果自己老了以後有裴行簡這樣的兒子,做夢都笑醒了。

她這麽好的裴裴,俞箴又氣不打一處來,她有時候真想拿着大喇叭在原儀耳邊喊:寵,給我使勁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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