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點多,見諒見諒
要擔心她別把嗓子喊破了,因為他會心疼。
他想說他真不是故意撒謊,可他沒時間說出口,因為對方發射的是連環迫擊炮,他無力還擊。
“湯善思,咱們絕交吧,真的,絕交,我算看透你了,就這麽定了,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她穿上鞋子,推開門,卻突然回身,奪過他手裏的手機,“手機先借我用一下。”
一聲巨響,她狠狠的關上門,咬牙切齒的回到家。
豆豆已經恭候多時,徐仁夏一進門,她便問:“剛才那個鬼動靜你發出來的?”
“啊,怎麽的?”她口氣蠻橫,眼睛裏都是殺氣。
“沒,沒什麽。”豆豆聽她的口氣,正在氣頭上,一定是湯善思惹她不開心了,她想好漢不吃眼前虧,湯善思惹她生氣,她可不能搶着當出氣筒。她一屁股坐下,在手機上輕輕一點,繼續看韓劇。
可豆豆看不進去了,因為眼前發生的比韓劇好看十倍。
只見徐仁夏在客廳裏走了幾圈後,盯住一立櫃,看了一會,就伸手移動櫃子,比她還要高出半個頭的立櫃,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力氣,竟然在豆豆要站起來幫她的那麽一瞬間,把櫃子挪開了。
更戲劇性的是,櫃子下竟然是一道門,門上落滿各種顏色的灰塵,至少得有一厘米厚,往旁邊看,居然還有焊在牆壁裏細細的鐵質扶梯,一直延伸到地板下面。
豆豆蹲下去,敲敲那塊板,聲音脆脆的,“是空的。”她回頭對着徐仁夏說。
“當然是空的,起開,我來。”她跪在地上,把住木板上的把手,用力一推,那木板竟然移動了,伴着吱吱呀呀年久失修的摩擦聲,灰塵也騰空升起,徐仁夏揚手扇了扇灰塵,一米見方的出口赫然出現。
“哇哦,好棒。”豆豆開心的鼓掌,這是個新發現。
“棒你個頭,湯善思,湯善思。”徐仁夏沒有歡欣鼓舞的興致,她對着樓下,掏破嗓子喊他。
湯善思及時出現在她的視野裏,他真害怕她把嗓子喊破,“在呢,在呢。”
“哈喽。”豆豆跟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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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來一點。”徐仁夏居高臨下。
“幹什麽?”
“你上來一點,要不我看不清你。”
“我怕你打我。”
“打人犯法,我打你幹嘛,你上來,我就是跟你唠唠嗑。”
湯善思走上去,但不敢離她太近,就坐在臺階上,“在這可以吧?”
“嗯。”她盤着腿,背對着光線,審問犯人的語氣,“說吧,你剛才怎麽想的?”
湯善思擡頭,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她背後的陽光,把她的形象襯得高大光輝,讓他心生敬畏,“原來那裏就是一堆衣服,都是湯浩然扔的,這孩子趁我不在家,就特随便,髒衣服髒襪子,鬼故事書,全都往裏面扔。我也忘了是哪天,陶姐她來了,可能把裏面清理了一下,是哪天我真忘了,所以我以為那裏面還是那麽亂。”
“哦。”她點點頭,他說的還挺合理,“那這個樓梯是什麽時候有的?為什麽中介沒跟我說。”
“那我哪知道,可能是時間太久,他也忘記了吧。”
她看着他真摯的小眼神,還有一上一下的眉毛,忍不住要笑,但揚起的嘴角被她的自尊叫住,拉直扯平。不能笑徐仁夏,你要是笑,剛才的脾氣就白發了,嚴肅一點,再嚴肅一點。
“我住在這五年,原來住在上面的是房東,兩位老人,人家一直很安靜,什麽聲都沒有。所以就沒在意這個隔音的問題。他們剛被女兒接到美國養老,然後你就來了。”
“啊,然後我來了,說話聲音大,放歌聲音大,就吵到你了對吧,你就煩了對吧?”
“我說過我煩嗎?你說話怎麽這麽氣人呢?”他真的無法理解她的思維,拐着彎的挑刺。
她真的忍不住了,扔下他一個人,跑進衛生間裏偷笑。
笑夠了,走出來看見湯善思露着上半身跟豆豆講着這複式樓房的前世今生。她手裏拿着抹布,一邊聽他倆說話,一邊擦地板上的灰,擦累了,直接怼給湯善思,“你自己擦擦這四周的邊。”
“哦。”湯善思接過抹布,擦着拉門的邊沿。
徐仁夏眼尖,看到臺階很幹淨,就說:“臺階那麽幹淨,你是不沒事兒就往這裏跑,你說,你一個人躲這裏幹嘛?是不是搞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湯善思擡頭,一臉無辜,他沒法解釋,他能說是在偷聽她耍酒瘋的時候擦的嗎?他不能。
“那為什麽安拉門啊?”豆豆疑問可多。
“這個拉門是我後來裝上的,是為了美觀起見。但樓梯沒拆掉,畢竟不是自己家。”
“你為什麽不自己買房子?”
徐仁夏挨着豆豆坐下,“對呀,你年薪都要破百萬了,為啥不買房?”
湯善思累了,往前一靠,胳膊肘撐着身子,看一眼豆豆,瞅着徐仁夏,看來女人都對房子感興趣。
“沒有那麽多。”他笑着搖頭。
“別謙虛啦,你連襪子都是名牌,去年工資稅後97萬8千3百66,你以為我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聽她一字不差的說出來,他感到危險在一步步逼近。
“趙姐告訴我的,你別藏着了,豆豆,你知道嗎,”徐仁夏搗搗豆豆,“就他現在,全身上下,西裝、襯衫、領帶、領帶夾、袖扣、墨鏡、襪子,呃,還有鋼筆啊,喝的咖啡茶葉等等,什麽牌子的,多少錢,我們全都知道。就差內褲了,上次我們叫小鄭去刺探,哈哈哈……”她想起來那件事,趴在豆豆肩上笑起來,肩膀一動一動的。
湯善思囧得想要下樓,可他剛轉過身就被徐仁夏抓住衣領,“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
他被緊緊的勒住,本着珍惜生命的宗旨,他又轉過來。淡定,淡定,他正正衣衫,這裏又不是公司,由她去吧。
豆豆問:“小鄭是誰?”
“小鄭,就是很娘的那個,我給你看過他照片。”
豆豆眼睛眯成一條縫,連連點頭,“哦,哦,然後呢?”
“他就去了,去16樓小便。但是失敗了,他說他太緊張,呵呵呵,總之就是,可能他太害羞了。好了好了,湯總不開心了,不要說了。”
“你們可真夠損的。”豆豆心裏慶幸,幸好沒跟她一間公司,不讓得讓她害死。
“那都是因為我們湯總太受歡迎了,來來,我重新給你介紹一下。”她跪着蹭到湯善思身邊,摸着他的頭,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沒有意識到她已經被趙曉雅成功洗腦:“這是朋奈集團大中華地區的營銷總監,集團的門面擔當,青年有為,年薪百萬,黃金單身漢。在公司,你可以不認識總裁,不認識鄰座同事,但你不能不認識湯總監。他,為人謙遜平和,孝順父母,關愛同事……”
說了幾句,她停下來,還有什麽來着?她正舉頭構思,看見丘比特拿箭指着她,她定睛細看,忽然間天昏地暗、電閃雷鳴、風雨交加,她看到一支箭筆直的朝她射過來:“這麽好的男人,為什麽不下手?”
可能是怕她沒聽清,丘比特又射了一箭:“肥水不流外人田吶,徐仁夏!!!”
“損完了?損完我要走了。”他看她沒有回應,跟豆豆擺擺手,爬下樓梯,此女子口才,近來見長。
徐仁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她怎麽會突然想到這個,她搓搓手指,睡衣是恒源祥的,棉麻料的。
“喂喂喂,你傻啦?”
“睡衣是恒源祥的。”
“真傻了。”
她擡頭望望那海報,丘比特顯靈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吾裏女主終于要喜歡上男主了,33章,好辛苦。
☆、小鹿
掐着手指過假期,一下子掐到頭。
花了2000多塊錢買的各種水晶會員、鑽石會員、待嫁小啾咪,上傳了各種照片,天天在網上挂着,卻一點消息也沒有。徐仁夏還想着,趁着國慶還剩幾天,可以出去約個會啥的,可是除了珍愛網的李老師給她打過電話,鼓勵她繼續加油之外,她送去鮮花、愛心的那些男會員,連個屁都沒給她放。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令她頭疼的事。
最令她頭疼的是,她在認真嚴肅的考慮,要不要對樓下的黃金單身漢下手。
方案她都已經想好,速成的辦法就是,趁夜深人靜潛入他卧室,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死賴着不放。但是當她走到那個小拉門的時候,她又退了回去,這個方案太激進,極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或者她跟他告白,筆紙都準備好,寫一封文采飛揚的情書,用她的才華征服他。但寫到一半她又放棄,因為寫着寫着她就開始損他了,從大學一路損到來L市的火車上,其實她一直看他不順眼,就是被趙姐她們這群腦殘粉拐帶的,三觀也跟着扭曲了。
可是,思來想去,善思同志還是非常值得嫁的啊。要是嫁給他,兩個人由朋友變為夫妻,那他只會對她更好,肯定的。
“做什麽春夢哪,笑得這麽淫蕩?徐仁夏你要是再不起床,我保證你過不了實習期,我詛咒你過不了實習期。”
“閉上你那豬八戒嘴,不就是比我起來早點,有能耐你天天比我起得早。”
“你以為我想起這麽早?我這是被你鬧的,要是管總問我你這幾天過的怎麽樣,我不得提前打好草稿?弄得我昨晚都沒睡好覺。”
“你想怎麽損噠我,來吧,把你的草稿亮出來。假裝我是管毅,你提前練習一下,省得你到時候緊張。”她把枕頭豎着放,仰頭靠在上面,閉上眼睛。
“我能怎麽說?我怎麽敢損你,說你滴水不進、寝食難安,太假;說你歡天喜地照吃照睡,那管總就要難過,你說我矛不矛盾?你們談個戀愛,我累到半死。”
“那你還是損我吧,畢竟你還在他手裏,雖然你也出賣過我,但咱們還是以大局為重。”
“你快起來吧,不然真的要遲到了。”
“那你現在就走?”
“廢話,這身怎麽樣,是不是挺顯瘦的?”
“嗯,瘦極了。”她急忙爬起來,“你等等,先不要走。”她打開打開床頭櫃第一層抽屜,取出裝着那條水晶項鏈的首飾盒,直接塞進豆豆的包裏。
豆豆把盒子拿出來,打開,看了一眼,手一擡,示意她趕緊拿着,“這事應該你自己去辦。”
“嗯,不要。”她像條蛇那樣纏住豆豆,“都分手了,我就不想再見他了。”
“咦,快點刷牙洗臉去,臭死了。”豆豆推開她,知道自己拗不過她,她把盒子放到包裏,其實他們分手她挺開心的,不然她這個間諜永遠見不到天日。
搬家的時候,徐仁夏就幻想,要是每天能跟湯善思一起上下班就好了,為了這個願景,野營時她已經做足鋪墊。可現在兩個人處于“絕交”狀态,這幾天,她沒有跟他講一句話,湯善思也知趣,一次都沒上來。再加上丘比特射的那兩箭,傷口還未痊愈,她都不知道要怎樣面對他。
她提前看了公交路線,從四建坐42路再轉17路公交,大約40分鐘就能到。提着包,匆匆下樓,遠遠地看見湯善思的車子停在樓下,人也坐在車裏,莫非是在等她?不行,她可不要自作多情,她抱着包,淡定的從他車前走過,聽到他在身後摁喇叭,她便立刻靠到路邊,繼續往公交站走,高跟鞋噠噠的響着。
看到她這個高冷勁兒,湯善思感到很新鮮,他放低車窗;“喂,上車啊。”
“你是在跟我說話?”
“對呀,行政部助理徐仁夏。”
“謝謝湯總監,我還是坐公交吧。”
他把車子停下,下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2034051057,徐仁夏同學,上車。”
她站住,回頭看着他,她的學號他還記得,她竟有些感動,心裏一下潮乎乎的軟起來,不愧是她最好的大學同學,“記性這麽好使,給你個面子吧。”說着坐進車裏。
他關上車門,小跑繞過車頭,坐上車,“你怎麽才下來?”
“你一直等着我?”她抓着安全帶,小心的問着。
把他這黃金單身漢作為假象結婚對象之後的初次近距離接觸,她明顯感到緊張,那種小鹿亂跳的緊張。
“那還等誰?”他打着哈欠,看她縮着肩膀,一汪盈水碧眼,小臉粉撲撲的,像是受了驚吓的幼雛,他把住她的雙肩,輕輕往下按,“放輕松,放輕松,別害怕,現在還不是湯總監,現在是湯同學時間。”
他碰她的時候,她都有推開車門跑出去的沖動,耍流氓!
但因為安全帶綁的太緊,她只好順着他的手放松肩部肌肉,用嘴輕輕地呼吸,“你開車吧。”
他手把住方向盤,看着她,“你不舒服嗎?說話有氣無力的。”
“沒,沒有啊。”她雙手握拳擱在膝蓋上,故作鎮定。
“感冒了?”他把她劉海撥到一邊摸她的額頭,再摸摸自己額頭,“沒發燒,怎麽臉這麽紅?”
受不了他近距離的注視,她一把推開他,“哎呀你開車吧,我大姨媽來了。”
“哦哦,知道了,特殊情況。”他笑着撥一撥她的劉海,“別動別動,剛才弄亂了,好了,真好看。”
徐仁夏快窒息了,難不成他也中了丘比特之箭?
她閉上眼睛,或許他還要撫摸一下她的臉頰,然後在她耳邊說:“夏夏,你真的好美。”或許……,啊,畫面太邪惡,她不敢繼續想象了。
“肚子疼不疼?怎麽不準備暖寶寶,我記得你有一個呀。”
“那個壞了。”
“嗯,壞了。”他特意瞅瞅她的肚子,過了一會又開口:“你以後記住,七點十分到七點二十,這十分鐘我在樓下等你,過時不候啊。”
“那。”她把車窗升上去降下來,又升上去降下來,“我要是天天坐你的車,你就不怕別人誤會,或者傳出緋聞嗎?”
“不怕,沒關系的,我會跟我女朋友解釋。”
這一瞬間她的小鹿就翹班了,翹去九霄雲外:“啧啧啧,那您女朋友在哪呢?”
“讀大學,高中,還是初中?我會慢慢等的。”他笑着說,徐仁夏老這麽開他玩笑,他現在都學會自我調侃。
呦,這麽自信?她沖着他喊:“還沒出生呢,還在宇宙漫游,等着那億萬顆精子向她沖刺呢,你等着吧。”
“也有可能。”他聲調降下來,點點頭,瞅着她,一大早的,她怎麽又生氣了。
她瞪他,這男人,明明一點也不紳士。她哪根筋壞掉了,那天那麽誇他。
她瞪着瞪着,就變成了注視,仔細觀察一下,湯善思的側顏好好看,那只小鹿又回來加班。
徐仁夏呼吸慢下來,靜靜地注視着他,目光裏帶着指尖的觸覺,從發際線,滑過額頭;他眉毛黑黑的,從側面也能看見眉峰;鼻梁挺直,讓她有把手指貼到上面的想法;鬓角理得很短,看起來精神幹練;嘴唇偏薄,他思考的時候就會緊抿着嘴唇,就是現在這樣;下巴清瘦,透出好看的青色;脖子細長,喉結在動呢……
“我很帥吧?”湯善思忽的轉頭,又迅速轉回去,他餘光早就發覺她在直愣愣的看着他,肯定是大姨媽影響的,她神志不清了。
她被驚得頭皮發麻,眼眶發硬。
“我很帥吧?”湯善思忽的轉頭,又迅速轉回去,他餘光早就發覺她在直愣愣的看着他,肯定是大姨媽影響的,她神志不清了。
“變态。”
“咳咳咳,到公司了啊。”他來回轉着方向盤,拐進停車位,停好車子。
她心裏早有準備,要是遇到熟人她就裝肚子疼。就說湯總監正開着車,看到疼得滿地打滾的她,樂于助人的湯總監,伸出友愛之手,幫助了她。這個理由既可以保全湯善思的名聲,又不會讓她惹來嫉妒猜疑。但如果遇到趙曉雅,她就實話告訴她,他們兩人現在成為鄰居了。不過她應該不會遇到趙曉雅,除非是她老公送她來上班,一般她會坐地鐵來。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她還沒關上車門,就聽見有人跟湯善思打招呼。揚臉一看,是顧姐,那個領隊顧姐。
“哦,那不是助理部的小徐,一起上班?”顧姐指着她對着湯善思說。
徐仁夏走了兩步,剛要捂肚子喊疼就被湯善思拉到身邊:“上次忘記跟您介紹,這是我大學同學,前兩天搬到我家樓下,所以現在我們就一起上下班,比較方便。”
聽他這樣直白的講出來,實在出乎她的意料,肚子疼的戲碼夭折,她只好對着顧姐傻笑。根據她的推算,顧姐的八卦水平絕對在趙姐之上,看來今天沒有好日子過了。
“唔,你們是鄰居啊,四建那塊好是好,就是太遠,要是沒有車,真的不方便。”
看看看啊,徐仁夏恨不得剜出膝蓋送給她,這個老太太連湯善思住在哪都知道,真是細思極恐。
她能理解湯善思的用心,遮遮掩掩不如說的明明白白,可是,這樣一來,她勢必成為那些不八卦不張嘴的人,比如趙曉雅,成為她關注的重點,人紅是非多,更何況她只是個小蝦米,紅了就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更新過程的完成,也會是一個标志性的節點,我會更加努力的。
☆、真的不同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趙曉雅去倒杯水的功夫,回來時就知道徐仁夏住在湯總樓下的事了,也知道,今天她是跟湯總一起來上班的,“仁夏,表填完了嗎?”她往徐仁夏電腦上瞄了瞄。
“嗯,剛填完,還有嗎?”還剩下一個多月的實習期,她要努力工作,争取留下。
“沒了。”趙曉雅喝口水,“聽說你搬家啦?”
徐仁夏正在保存文件,她假裝沒聽清,能躲就躲吧,她眼睛看着電腦,“啊,什麽?”點擊保存,她轉臉看着趙曉雅,這時候,她心裏已經把湯善思罵一遍了。
“我是說,聽說你搬家了?”
“嗯,前幾天的事。”
“搬哪去了?”
“四建,就是湯總監住的那個地方,哎你說巧不巧,正好他住我樓上,這回好了,可以天天蹭他車上下班,我問他用不用給點油錢,他說不用了,只要我每天準時下樓就行。湯總這人真不錯,有紳士風度,慷慨大方。”她一口氣把趙曉雅要問的話全倒出來,哼,你們能把我怎麽樣?就算跟湯善思傳點小緋聞,她也不怕,我單身我怕誰?
“哦,那真是不錯呀。”趙曉雅拿着杯子坐下。
徐仁夏是懷着就義的姿态進食堂的,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她忐忑悲壯的走進去,可是并沒有發現與往常有什麽不同。那幾個平時愛在一起花癡湯善思的女生,并沒有對她表現出異樣的态度,比如敵視或嫉妒。
她還在疑問,難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按理說這時候,這幫腦殘粉應該集體向她開炮啊,可能是她們還不知道,消息還沒散播出去吧。
她端着盤子坐下,那也不對,趙姐去趟茶水間就知道了,已經過去一個上午,消息應該早就傳遍了。
她一邊疑神疑鬼,一邊吸着面條,忽然聽到一個集體側動的聲音,習慣性的轉頭一看,啊,原來是湯善思來了。湯善思來了,他們是不是就要讨論這個話題了?好緊張,好緊張,要是她們提起她怎麽辦?要是她們要求去她家怎麽辦?她要同意嗎?她臉皮薄,架不住別人求,要是她們要求去她家開個party,集體泡湯善思,她要同意嗎?想到這她心裏笑一下,她是不是要挾湯總以令衆花癡,取代趙姐,成為八卦輿論主導者?
好矛盾啊。
她擡眼看看飯桌上的同事,還是沒有人看她,但他們也沒在認真吃飯,目光都集中在一處,徐仁夏順着他們的目光一看,是打扮的像要去參加時裝展的榮茵茵。
徐仁夏有種讪讪的感覺,覺得自己臉紅了,是那種自作多情又被淋上冷水的紅,冰火兩重天,渾身難受。
這種情況,再笨的女人也懂了,她這樣一個又窮又老的大齡剩女,就算搭上湯總的車又怎樣?根本不值得被讨論,在她們眼裏,她根本排不上號,構不成競争力。
她看向榮茵茵,這才是八卦的中心,輿論的重點。她這個小蝦米,就算進了朋奈這口大油鍋,也瞬間變成粉末,沒得機會紅。
就看現在吧:
榮茵茵手上多了一個比雪糕紙大不了多少,但足夠引來所有女生注目的愛馬仕包包。
她站起來,愛馬仕也跟着站起來,她跟在湯善思後面走,愛馬仕也跟着走,她在人群中忽隐忽現,愛馬仕也跟着忽隐忽現。
然後徐仁夏就聽到有人談論那個包的價錢,什麽限量版,在國內根本買不到,她的鞋子也是,都是限量版的。
徐仁夏沒聽清具體內容,但這是在朋奈,是她踩着獨木橋撿空當進來的,能引起這些海歸白領們這般讨論,榮茵茵絕對是第一個。
以前她不理解,為啥有人喜歡拿那麽小的包,只能裝下一只手機,幾張卡,為啥不買大點的包。
在大公司幹活的豆豆告訴她:“白富美的包不是包,是裝飾品,裝飾品當然要随身拿着,為的就是随時随地告訴全世界,你瞧,這是愛馬仕最新款。人家要的是那個牌子,要那麽大幹嘛?難道你以為花幾萬塊買個包真是用來裝東西的,你以為人白富美像你似的,到哪都拎個大兜子,裏面裝着手機、耳機、充電寶、零食、錢包、鑰匙串兒、雨傘、水杯、化妝品、隐形眼鏡、衛生紙、衛生巾,齊了吧?哎你那包裏還有啥來着?對,你以前還要帶本書,裝一下文藝女青年。”
那時她還笑着說,她要甩掉張燦元,找個能給她買香奈兒的老公。
那時?
那是兩年前了吧,她苦笑兩下,回過神,吃掉最後一根面條。她從小就不剩飯,因為姥爺告訴她,這叫惜福,不剩飯的孩子有福氣。
再見到湯善思的時候,她已經進行了深刻反省,他是個好男人,對她也非常的好,那這樣就很好。
為什麽要費盡心思把他征服呢,榮茵茵那樣的他都不動情,她在他身邊呆了六年,要是有可能,早就開花結果了。
看她一直低頭刷微博,他想,一定是大姨媽在跳舞,攪的她沒力氣說話,“怎麽樣,好點沒?”
“什麽好點沒?”
“這啊。”他拍拍自己的肚子。
“啊,好多了好多了,呵呵。”
“晚上吃點什麽?”
“不吃了,我這幾天要減肥。”
“你也不胖啊。”
“這叫提前預防,有豆豆擺在那,我是時刻準備着減肥。”她在包裏掏了掏,拿出一桶薯片“我還有這個,哈哈,這個當晚餐,啊,來張嘴。”她捏了一片,迅速塞到他嘴裏。
“榴蓮味的?”他捂着嘴,惡心的要吐。
“哈哈,上當了吧,咽下去,咽下去,可別吐啊,這是你自己的車。”
他趕緊喝了一口水,“徐仁夏,我哪惹到你了?”
“你哪都惹到我了。”她吃一口薯片,沖着他吹氣,他捏住鼻子打開窗戶通風。看他憋紅了的臉,她真想問問他,他就真的一直拿她當男的看,從來沒有對她動過心?要是她現在說喜歡他,他會有什麽反應,表情會有什麽變化,會比吃了榴蓮還難受嗎?
“別吹了,你要給我吹暈了。”
“湯善思,我問個事兒,很嚴肅的問題,你必須認真回答。”她運着氣,打腹稿。
“我是直的。”
“哎呀,不是問這個問題,我問你,你不喜歡榮茵茵為什麽還讓她在你身邊呆着,你就不怕夜長夢多,她賴着你不放嗎?”雖然她想問之前想的事情,但她沒這個勇氣。
“我已經拒絕過她,是她不想放棄,說她要再試試,我有什辦法。”
“你可以再告訴她一次啊,你就說,小姑娘,趕快別跟我這耗着青春了,我不可能喜歡你。你再告訴她一次呗。”她現在懷疑,湯善思可能有點喜歡人家,不然再拒絕一次是有多難?“你不決絕人家,就說明你心裏有鬼。”
車外刮進來一陣風,攜帶着細塵,她趕緊關上車窗,他也關上他這邊的。她吃着薯片,等他的回答,你越不說話,越說明你心裏有鬼。
“又是紅燈,正好紅燈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不拒絕她?”
“有一種人,”他舉起食指,看着她,确定她也在看他,确定她在認真聽他講話後,他說:“閑得要命,富得流油,以為全天下的東西都是她家的,只是她沒有點擊購買而已。一旦點擊購買,就以為能把全世界裝進兜裏。這種人呢,你越拒絕她,越能激起她的鬥志,所以只能采取,不聞不問的對策,以不變應萬變。榮茵茵就是這種人,她這種人,就怕沒人跟她互動,沒人搭理她。時間久了,她感覺沒意思,就會離開,她父母都在國外,她呆不久。”
徐仁夏聽着他分析,一把一把的往嘴裏塞薯片,都忘記了嚼。
“喝點水,別噎着。”他把水放到她手裏。
她就着水,把嘴裏黏成一團的薯片咽下,這個男人,面對只是單純追求他的女孩,居然能總結出這麽駭人冷血的見解,她真是小看他了。
她也知道,他不笨,一直努力奮鬥,事業好得平步青雲,一路走來肯定經歷不少腥風血雨、殺伐決斷,沒有過人的本領,怎麽能年紀輕輕就進了朋奈高層,居任正職,“你好可怕啊。”
“怕了吧?”
“無情的男人。”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哎,還好,還好,哎……”她小聲嘟囔着,安慰自己受傷的小心靈。
“還好什麽?”
“我還想着跟你這黃金單身漢告白來着,還算了吧,你太高深了,我不是你對手。”
湯善思也把薯片放到嘴裏,等着它在嘴裏變軟變粘,又放一片。她剛剛在說什麽?她說,她要跟他告白,哈哈,那實在太好了,他會第一時間答應,連帶着身份證戶口本和存折,全部給她;可她又說,算了吧,他太高深?娘呦,他把剩下的薯片全都拿過來吃掉,就算有一天,他不小心忘記她說的話,如果讓他吃榴蓮,那他一定會想起來。
徐仁夏想跟他告白!
他想起來,上次買的求婚戒指,被他鎖在客廳電腦桌左邊的第三個抽屜裏。
找一個晴朗的好天氣,求婚吧。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其實張燦元結婚時,他就堅信,他們最終會走到一起。她找了黃醫生,他想,那就看看吧,看看有沒有能讓她幸福的人。如果有,那他絕不會成為她的羁絆,所以,他說祝福她跟管毅。現在她尋尋覓覓,用盡十八般武藝也沒有找到,還動了心思,想跟自己告白,如果自己再不行動,那就是對不起她了。
“瞧把你吓的,你至于嗎,我要跟你告白這事兒比吃榴蓮還惡心?”
“所以我要嘗一嘗,果然還是榴蓮好吃。”
徐仁夏翻着包,找出徐福記榴蓮糖,打開包裝,握住湯善思的下巴,給他塞進去,“來來來,讓你一次吃個夠。”
一股毒氣從鼻腔沖進大腦,他感到眼睛在冒涼風,頭皮像針刺那樣痛,不過他還是嘴角上彎,“謝謝。”
回家後,徐仁夏打開電腦,珍愛網、世紀佳緣、百合網、速配網……,一一登錄。
她一邊浏覽一邊想,湯善思你也夠損的,一點不沾的榴蓮,就因為她說要告白,他竟然以吃榴蓮來示威。越想越來氣,三條腿的青蛙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她還找不着?
“徐仁夏你瘋了吧?”豆豆一下班回來就看見她在上網,還大方的給異性送玫瑰,“你不是心疼錢嗎?還送這麽多?”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也接到玫瑰了你看,1朵,陸海,人家還是個人民警察呢,我跟他唠唠,哈哈哈。”
“來這相親的男人,一半以上,是抱着約炮的心态。”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陸海,這個名字多好聽。”徐仁夏托着下巴,“穿制服的男人都很帥,當然,除了那個魏堂武,不知道為什麽,一看見他,我就想起來,美女與野獸。”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美女呗?”豆豆換好睡衣,開冰箱拿了盒酸奶,挨着她坐下。
“怎麽?我還不能比喻一下?”
“能,能。”豆豆點着頭,徐仁夏的确是美女,她沒否認過。
“長得好吧?陸海,陸地上的海。”
“只能說,你的欣賞水平越來越奇葩了。”豆豆拿勺子刮着盒底的酸奶,“你今天坐湯善思車上班,沒人以為你是他女朋友嗎?”
“沒有,一個女屌絲,走了狗屎運,搬到他家樓上,誰有病啊,以為我們倆有關系。她們只會更喜歡湯善思罷了,誇他樂于助人,誇他扶貧濟難,普度四方,恩澤我這個小助理。”
“嗯,有道理。”豆豆笑笑,看出她有些失落,“沒關系,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