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點多,見諒見諒
都做不來。她只是覺得胸口很悶,一口氣堵在胸腔,上不去下不來。
她手裏拿着書,走到樓下,她要等他回來,當面問個清楚。
她在客廳裏來回踱步,這一輩子,她都沒有這樣混亂、這樣糾結過。她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就是說,現在他随時有可能會回來。
她抱住書,不知所措,她是不是應該回去?這樣做似乎太冒失,單憑這些文字,她怎麽就能确定他是怎麽想的?可她又非常想見到他,她暗下決定,她可以先不提這件事,一會兒他進來,她直接取走巧克力,什麽也不要提。
對,就是這樣吧,因為此刻她竟有些害怕,害怕這些文字都是她的幻覺,害怕湯善思這樣一個呆在她身邊六年的人,其實一點也不愛她,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自欺欺人。
如果她不問,她自信湯善思會一輩子對她好。
如果她不問,那麽從明天開始,她跟湯善思還是最好的朋友。他會每天準時在樓下等她上班,晚上再一起回家。
她想到冰箱裏酸奶沒有了,如果她提出要求,說,湯善思陪我去趟超市,他一句話不說,直接把車開到超市,她可以挽着他的胳膊,享受旁人投來的“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目光。
她可以在找到下一任男友前,繼續跟他假扮情侶。一起往家裏打電話,每次都是這樣,電話接通,她一句爸一句媽就把電話扔給他,然後一頭栽進沙發裏,一邊看她的韓劇,一邊監視他,有沒有和顏悅色的跟二老說話。
光棍節馬上就到了,只要臉皮厚一點,她就可以賴着他去最貴的餐廳蹭一頓。因為他有錢啊,兩個人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每次和他出去,她從來不會檢查錢包還剩下多少錢,湯善思會全包下,沒有一句怨言。
她習慣了他的好,知道湯善思是個好人。可為什麽在這本書裏,他弟弟要罵他?罵他膽小鬼,罵他悶,罵他沒有勇氣,罵他和她百年好合?那就是說,湯善思一直喜歡她,只是沒有告訴她。
那他為什麽不告訴她?他是沒來得及說出口,還是根本不打算告訴她?
一定是根本沒打算告訴她。他們每天見面,恨不得天天一起吃晚飯,那麽多的時間;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戀,甚至還抱着他痛哭,那麽多的機會;她也問過他,要不要娶她,那麽好的時機,他都沒有說出口。
他沒有說出口,所以,湯浩然才會這麽罵他,一定是這樣。她無力地坐下,心灰意冷。想到他對榮茵茵的态度,對榮茵茵的看法,她更加感到無望。
就是這樣,他只是喜歡她而已。可能想過對她告白,但是她一直跟張燦元藕斷絲連,所以他就拖着。張燦元是他好哥們,他那麽好面子的人,怎麽可能對哥們的女人下手。而等到她終于跟張燦元一刀兩斷的時候,她已經變成黃臉婆,又破又舊的二手貨,他那麽有錢,那麽受歡迎,連榮茵茵他都看不進眼,怎麽會看上她?那句百年好合,就是一句戲谑。
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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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她,喜歡而已。
就是這樣。
吱嘎一聲,門開了。
她擡頭,是他。
湯善思提着行李箱,走進來,看到她,笑了笑,“怎麽還不睡覺?”
她的目光跟随着他,看他打開燈,換上拖鞋,看他把淋濕的上衣脫下,裏面是白襯衫,在燈光下有些晃眼,他拿毛巾擦頭發,外面的雨聲很大,他剛下飛機,可能沒想到會下雨。
他擦完頭發後,也發覺了她的沉默,回頭看看她,笑着從箱子裏取出兩個淺粉色袋子,他把袋子放到她面前,她看到上邊全是日文,零星的幾個漢字,“這個榴蓮,這個芝士,拿着上去吧。”
他把毛巾搭在手臂上,半濕的頭發軟軟貼在前額。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巧克力發呆。
湯善思納悶她怎麽這麽沉默,為了買這榴蓮味巧克力,他捏着鼻子在那家榴蓮甜品店呆了十多分鐘,數次想要逃出去,但還是忍住,直到挑出最滿意的巧克力。看見她面前倒扣的鬼故事書,他笑着說,“是不是故事太吓人?把你吓到了?”他拿起那本書,翻過來正好是寫着祝他們百年好合的那頁。
他拿起書,她立刻擡頭看他,想看他什麽反應,想看他怎麽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小夥伴喜歡啊,這劇情進展太慢,該打。
☆、我可以一個人走開
她擡頭看着他,她知道他翻開的就是那頁。她死死地盯住他,不允許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逃出她的觀察。
他是會驚詫,是會後悔,還是會否認?一萬種可能,他的心裏會閃過一萬種想法,而最終她只能看見一種。
她見他太陽穴有汗珠流下來,她想那應該是雨水,他城府之深,怎麽可能緊張到流汗。
他看完那頁,也翻看了前幾頁,她看到他的表情漸漸陰沉下來,有一種她讀不懂的念頭在他心裏盤旋。
“你看完了?”她聲音冰冷。
她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只聽見他長長的一聲嘆氣。
湯善思感到很懊惱,他除了嘆氣,他還能說什麽?這是事實,他無需解釋。他只是在想,湯浩然真害他不淺,白吃白喝他一個月,整天在他耳邊磨叽結婚的事情,臨走了,還挖了這麽大的坑,現在他真有一種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危機感。
他本以為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他設想過無數次,當他把戒指準備好,把臺詞背好,跪下來向她求婚的時候,她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如果她答應,那就是皆大歡喜,如果她拒絕,他也不會太失望,總算是有了個結果,他也不會再做無用幻想。
可現在,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聽着她冷冰冰的質問,他有一種不安感,他把頭埋的更深,他要提前收到她的拒簽了。
徐仁夏等不及了,因為在她看來,他此刻的沉默就是在回避。你不說話對吧,那我就替你說。她把目光放下來,盯住沙發的一角,“你知道吧,我最恨說謊的人。”她是指,他無數次說自己沒有喜歡的人,更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
她已經說話了,可是他還不看她,只是坐在那,像在默默的打算着什麽。
徐仁夏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從張燦元結婚開始,到她跟黃醫生約會,她跟管毅談戀愛,又跑去跟警察約會,他悉知每個過程細節,如果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他應該希望她能盡快找到下家。可現如今,一切都不是那麽回事了,他到底是怎麽想她,怎麽看她的?他既然喜歡她又不肯對她表露心意,那原因只有一個,他對她就只是膚淺的喜歡,不是愛。
所以,當她一次次的碰壁出醜,他一定是在一旁抱臂冷笑,反思自己怎麽會曾經喜歡過她。
曾經,這個詞好可怕,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了,他曾經喜歡過她,所以才會在大學期間跟她成為好朋友。
他曾經喜歡過她,所以才會放棄父母安排的工作,來到人生地不熟的L市。
是哪天呢?是哪天開始他不再喜歡她?她不想關心,也許他想過離開,可他的事業早已如日中天,所以他才沒有離開吧。
所以,他們才有機會延續所謂的革命情誼,多虧她徐仁夏臉皮夠厚,一次又一次的麻煩他;也多虧她夠傻,才沒看出來他的不耐煩。
他還是沉默不語。
徐仁夏想,既然他有意回避,那她就給他搭臺階好了,一想到這幾天她還對他亂動心思,她就感到一陣陣的惡心,惡心,是的,她聽到一個聲音在告訴她,真的很惡心。
她哼了一聲,她最擅長單刀直入,拐彎抹角不是她性格,愛就是愛,不愛就滾開,“湯善思,你是不是以為我會愛上你?”
她輕蔑的語氣,一下割斷兩個人之間所有的聯系。
聽到這句話,湯善思的脊梁骨失血般僵硬冰涼,他擡頭,用盡所有力氣擡起頭看她,從她的眼神裏他看到的,是一種識破真相的痛快。
“不可能,湯善思,我不可能愛上你。”
他垂下頭,千丈高樓轟然倒塌,不聞聲響,不見煙塵,從此以後,他一無所有。
他等了這麽多年,終于等到結局。
她想,說到這就夠了,她還需要說什麽?她看着他低頭不語,他竟然一句話也不解釋,她耳邊忽然響起他那天說的話,“有一種人,你越拒絕她,越能激起她的鬥志,所以,只能采取不聞不問的對策,以不變應萬變。榮茵茵就是這種人,她怕的就是沒有人跟她互動。時間久了,她感到沒有意思,就會走開。”
現在,他對她就是采取這種方法對吧?
多可怕的男人。
她站起身,回頭看着拉門,她再也不會從這裏上去了,本來他就沒打算讓她知道這裏,看來她的推理是成立的,讓她知道這麽方便的通道,她豈不是要天天來煩他?
她笑了笑,以前的她真的好傻。
“你放心,這幾天我就會找房子,盡快搬走,在公司那麽打擾你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欠你太多,我也沒能力償還你,是我對不起你,以後再也不會麻煩你了。”
她走到門口,門口沒有她的鞋,那她就光腳上去,伸手開門,但總覺着應該對他們的關系有一個結束語,她回過身,看見他正擡頭望着她,燈光白亮,淋過雨的他臉色發白。對于這種對視,她只覺得多餘,多一秒的對視只能增加她此刻的憤怒,她壓住莫名湧上來的酸意:“畢業六年,你照顧了我很多,我想我應該對你說聲謝謝,但我想我們再也沒有見面的必要了,真希望再也不要見到你。”
摔下漂亮的結束語,她轉身而去。
敲了五分鐘的門,豆豆才來給她開門,見她滿臉淚痕的站在門口,以為她遭遇不測,一路追問卻沒有回應。
徐仁夏拿被子蒙住頭,豆豆站在她面前絮叨很久,說你是被人搶了還是強了,湯善思回來了麽?巧克力買了麽?
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豆豆拍了拍她的頭,才回去睡覺。
聽到關門聲,徐仁夏扯掉被子,張着眼睛,眼淚不斷的往下淌,從眼角流出來,順着臉頰淌,有的流進脖頸後,冰涼冰涼的,有的掉在耳朵裏,她能清楚的聽見噠的一聲。
她怎麽會哭?她幹嘛要哭?她為誰而哭?
是為了祭奠她剛剛失去的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友情,還是因為受了欺騙感到委屈?還是說,她覺得她是喜歡他的,但悲劇的是,他不再喜歡她,甚至連一聲解釋也沒有。
如果剛才他說兩句話,說什麽好呢?說什麽都好啊,他可以騙她,就說這是湯浩然瞎猜的,之後兩個人和解,一起罵湯浩然傻逼。然後吃榴蓮味巧克力,她一定會拼了小命往他嘴裏塞,看他吹眉毛瞪眼睛的吞下去。
她翻身,想到那個場景就很好笑,笑着笑着,她覺着嘴裏有些鹹,原來是眼淚淌進嘴裏了。他買的是榴蓮口味的,這個男人真是殘忍,那麽了解她,甚至連她例假提前還是遲來他都能摸準,她感到委屈,自己是白白讓人喜歡了一次,他喜歡夠了,就不要她了。
就那樣,衣服也沒換一直躺着,徐仁夏第一次徹夜難眠。親眼看着漆黑的夜晚,漸漸變成灰白,變得透亮。她看一眼手機,5點40,剩餘電量63%,昨晚從酒吧回來之後,她就沒再動過手機,一夜一條微博也不刷,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眼睛有些浮腫,眼圈發黑,她真不争氣,湯善思算什麽?她怎麽會為他落淚?打上厚厚的一層粉,她挎上小包,把湯善思的車鑰匙從小拉門扔下去,叮當一下,聲音挺大,再狠狠的把拉門拉上合緊,她想,這下真真兩清。
從此,他開他的大吉普,她擠她的小公交。至于在公司,她已經打算好,實習期合格的話,她就留下。兩個人除了午飯時可能會遇見,根本不會有工作上的聯系。
湯善思聽見扔鑰匙的聲音,立刻扭過臉,他好像都看見了她慢吞吞爬下來的樣子,她說這個樓梯的缺點就是太陡,所以每次她下來都會很慢,通常一只腳已經踩下來,手卻還在上邊扳着地板,不肯松手。可是這次沒有,只有車鑰匙被扔下來,他看着躺在地板上的鑰匙串,心底像是被撒了辣子,再遭碾壓,辛辣刺痛。
他等了這麽多年,買好的戒指,還沒派上用場,就被棄之千裏。聽到高跟鞋敲在樓道的聲音,他起身拾起鑰匙,走到窗前看着,沒等幾分鐘,就看見她走出來,路過他的車時,她停住,朝車裏望了一眼。
她肯定更傷心吧。
他微微閉目,這都怪他,把事情搞砸。
她說不愛他,不可能愛他,她還謝謝他對她的照顧,說永遠也不要再見到他。
他四下望去,已是深秋将冬,小區環衛正在打掃垃圾,陸陸續續的有孩子背着書包去上學。
她說再也不要見面,多麽殘酷的懲罰,他從不拒絕她的要求。既然這是她的願望,那他就成全她。
趙姐發現徐仁夏出奇的安靜,安靜得似乎連呼吸也聞不見。午飯時只盛了一口面條,最後掉到,她是在減肥嗎?如果徐仁夏也減肥,她豈不是要絕食?
趙姐還發現,湯總監沒來公司,因為午飯吃到最後一根面條,她都沒能等到湯總監。她動用自己八卦人脈,終于在半小時後,得到準确消息。
“湯總今天沒來上班,他出差回來了,但是沒來公司。”她像新聞聯播主持人那樣,播報這條新聞。
小鄭動動椅子,“你還不許人家休息了?”
“你知道什麽?湯總幾乎從來不請假,有時候上午回國下午也要開會的。”
“難道是,約會去了?”小鄭展開猜想。
趙姐搖搖頭,正主在這呢。
他倆一同看向徐仁夏,希望她能有個回應,畢竟她跟湯總是鄰居,總能知道點什麽吧?可是這位同事從早上開始就一直低着頭,就算看你,眼神也是躲躲閃閃的。
趙姐想問她是不是有啥不開心的事,然後小鄭就會接着說“說出來讓我們開心一下。”
可她太沉默太安靜,弄得他們都不好意思跟她開玩笑。
他們繼續你一言我一句的說着,但沒有把湯總與徐仁夏聯系在一起。
徐仁夏就低着頭,一字不落的聽她們說話。她告訴自己,明天就好了,等明天眼睛不浮腫的時候,她就可以恢複到原來的她。
湯善思是誰?
張燦元一聲不吭地跑去結婚了,她哭了幾天後,照常上班照常吃飯,昨晚她是被氣着了,任誰都會生氣的,兩個人是多好的朋友啊,他居然撒這樣的彌天大謊。
臨下班,去了躺衛生間的趙快遞員帶回讓所有人都吃驚的消息,“湯總請了年假,主動申請平職調離。”
整個行政部幾乎是主動加班一小時,除了一直低頭的徐仁夏,全都在讨論這個驚天消息。
他是沒臉見到她了,看來他還是有良心的。
這樣也好,省的她費心思去躲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評論中出現“湯善思”三個字,瞬間心髒撲通撲通的,好開心。
☆、急性相思病
下班回家,沒見到湯善思的車停在樓下,徐仁夏聳聳肩,跟她沒有一毛錢關系。
豆豆下班回來,放下包,就問她昨晚抽的哪門子風,大半夜的是撞着鬼了嗎?
徐仁夏沒想瞞着她,因為在她看來,整件事情她是唯一的受害者,她有必要找個人好好傾訴一下。
所以,在一碗酸奶木瓜拌被消滅的過程中,她把湯善思的惡劣行為全部揭發。
她說到湯善思的平職調離,還是事不關己的口氣。
拿勺子在碗底刮了一圈,最後的木瓜渣也沒放過,徐仁夏繼續說:“哼,當時辦公室就沸騰了,有個小女生還悄悄的抹眼淚,說她進公司半年,就是因為有湯總的笑容她才堅持下來。當時我心裏那個高興啊,他們怎麽能想到,是我把他趕走的,呵,一個個還在那裏瞎猜。”
豆豆的番茄奶昔一口沒動,她半張着嘴,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噎得反應慢半拍。
原來如此,原來真的是這樣,湯善思暗戀徐仁夏,湯善思這個悶包真的喜歡徐仁夏,哈哈哈,她內心狂笑不止,真的是這樣,她壓對寶,她猜對了,哈哈哈,這真是活久見系列。
怎麽辦?她要怎麽辦?豆豆實在太開心,如果她是體态輕盈型的,此刻她早就飄起來了,奈何她是沉穩型的,而且這個消息太突然太具爆炸性,把她一下子震傻了。其實打一開始,她就覺得徐仁夏跟湯善思是最般配,張燦元雖然也不錯,但是他對徐仁夏的好根本不及湯善思十分之一。她覺得徐仁夏挺瞎的,怎麽就看上張燦元?
“你別這麽看着我,我一點都不感到難過,他走就走呗,關我什麽事。要不然着樓上樓下住着,一棟大樓裏工作,低頭不見擡頭見多尴尬?他走就走,以為誰離開他還活不了了?”
豆豆漸漸緩過神,認為事情的發展不能就此打住,徐仁夏傻,她可不傻,“有一個地方我沒聽懂。”
“說,我給你詳細解釋。”徐仁夏把那杯奶昔拿來喝了一大口,還自言自語地說,怎麽剩這麽多?
“你就确定他不想娶你?”剛才聽她敘述的過程中,豆豆已經聽懂,最讓徐仁夏生氣的就是,他遲遲沒有告白,一句解釋都沒有,所以徐仁夏一口咬定,他對她只是玩一玩兒,而且她也聽出來,徐仁夏倒是希望他能跟告白,那她就不用費勁巴拉找對象了。
“他一句話也沒有,小偷到了法庭還會辯護幾句,說自己偷東西有苦衷,上有老下有小。湯善思呢?他就一直坐着,一句話也不說。那什麽意思?就是希望我趕緊走人呗,他果然夠聰明,對付女人也這麽有手段。我都懷疑他是故意的,故意讓我看見這本書,之後,跟他做不成朋友,一拍兩散,他好有個清淨日子。”她邊說邊喝,一大杯奶昔很快見底,還在呼嚕嚕的吸着,根本沒有意識到,她這不是渴,是餓的。可她一看到帶油光的就惡心,吃不下去,酸酸涼涼的奶昔正合胃口。
“可能他也沒有料到。”豆豆想損她,罵她,怎麽能說那樣的話,害湯善思一句話都沒留下就走了,可她沒那個功夫,也不忍心,畢竟這回是玩兒真的,她看的出來,徐仁夏其實很難過,再不濟是好朋友,一小狗失蹤了,主人還得找半年,他這一聲不吭的走掉,徐仁夏一定很不适應。
豆豆不相信湯善思就是玩玩,這裏肯定有什麽誤會,在她眼裏,他們倆是最般配的。她得做回和事佬,做回紅娘,把這兩個人說和成了,對她來說也是功德一件。
“我還沒料到呢,狂風暴雨的想看個鬼,哪知道看到比鬼還吓人的事。”
“那湯善思現在去哪了?”
“不知道,車也不在,可能開進車庫裏了,人家有錢,愛去哪裏去哪裏。”
“那你不還趕快打電話問問他?”豆豆把手機推到她面前,“打個電話。”
“我有病啊給他打電話?說好的再也不見面了,不提他了,一想他起就生氣,就惡心,我都惡心一天了。”
“徐仁夏你這樣,你會後悔的。”豆豆想,她這是在氣頭上,才會這麽任性,說絕情話。
“我不會後悔,就算湯善思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可人家不想娶你,你有什麽辦法?”她一陣失落,女人一老,就不值錢了,這個世界,多現實。而湯善思呢,以他現在的條件,什麽樣的找不到?她才不要腆着老臉去找他。
“那他會調去哪?”
“北京?趙姐說北京銷售公司總經理的職位空着,原來的經理因為重用親屬被總部拿下了,但是如果他去那裏的話,就是降了一級。他應該不會去那,北京冬天多冷啊,去那凍死他。”
“嗨,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麽好,我要冷靜一下。”
“你冷靜吧,我太困了。”她起身去了趟衛生間,回到卧室直接趴下。
一個晚上,她跑了5次廁所。豆豆發善心給她煮碗清水面條,她拿起筷子又放下,根本吃不下去。豆豆說她這是急性相思病,要是湯善思坐在她面前,她一定吃的比豬還香。
徐仁夏搖搖頭,勉強喝了一杯溫水,由豆豆扶回房間,她摸着塌下去的小肚子,急性相思病,有這種病?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陽光把整間屋子照的通亮,她擡起頭,步伐有些沉重,拉開小拉門,對着下面一陣亂喊,“湯善思,湯善思,……”這幾個字在被她嚼在一起,聽起來就像“糖絲”。
她沒有看見,湯善思像往常那樣拿着牙刷應聲出現,跟她道一聲早安,或者在衛生間裏回應她一聲。她慢吞吞的爬下去,所有的門都打開,也沒找到他,忽然茶幾上一本書,闖進她的眼裏,她一下給定住,腦子瞬間清醒。
她坐下,四肢無力地靠着沙發,想給自己找到一點支撐,對啊,他走了,昨天剛走,她罵他兩句,他就走了。
說走就走,連一個背影也不留。難道說,她真的傷害到他?
也許是家裏發生什麽事情了吧,所以需要他連夜趕回去?他父親身體不太好,去年做了場大手術,出院時才告訴他。她點點頭,極有可能。
他家那沒有飛機場,就算坐飛機回去,還是要搭乘13小時的客車。而坐火車要17個小時,那樣的事,她連想都不敢想,坐17個小時的火車,那她不得死在半路?還好她家離大學近,但是每次4小時的路程,也要把她悶到半死。
徐仁夏坐了半天,才發現,房子裏少了很多東西。挂在牆上的照片不見了,電視遙控器、空調遙控器都不見了,廚房的茶具,果盤全都不見了。她打開他的衣櫃,是空的,墨鏡也不見了。
她突然意識到,他是真的離開了。
不可能吧?她就是發發脾氣,他就真的完全消失了?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任性?
她打開冰箱,空空如也,甚至連一絲涼氣也沒有,她頭一次看見這樣的冰箱,斷電的,一罐牛奶一盒鹹菜都沒有的冰箱,沒有靈魂的冰箱。她突然想到那兩盒巧克力,他一定是給扔了,那麽好的榴蓮巧克力,真是浪費。
徐仁夏一步邁進拉門裏,回身把拉門關緊。很窄的空間,有一股實木香氣,她靠着樓梯,擡頭看着自己家的天花板,告訴自己不要悲傷,他走了更好。省了上千的搬家費,在公司也不用躲躲閃閃的,眼不見心不煩。
頭上陽光明亮,她聽到豆豆在叫她,她便出聲回答。
“哎呦,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下去了呢,我煮了一碗粥,你上了喝了,要你是餓死了,湯善思第一個找我報仇,上來吧。”
從豆豆的角度看,此刻的徐仁夏特可憐,雙目無神、嘴唇發白、臉色慘淡、毫無血色。一夜沒睡覺,一天沒吃飯,本來就血壓低,真擔心她暈過去。
徐仁夏無力地把住扶手,對着陽光,剛剛爬到第三級臺階,陽光剛打到她的臉上,眼前明晃晃的,忽然她一陣眩暈,兩眼抹黑,手一松,頭朝下,整個人倒在樓梯上,暈了過去。
“我的天,你這是見光死嗎?徐仁夏,喂,徐仁夏。”豆豆趕緊下來,拍拍她的臉,手指放在鼻孔下端,感覺到她還有呼吸,她倒吸一口涼氣,“沒死,沒死。”
徐仁夏微微睜眼,渾身無力,“你才死了呢,我這是缺糖,你去打電話,讓醫生來給我挂個糖就好了。”高考時壓力大,她在操場上暈過兩次,去醫院,醫生說沒大事,挂個葡萄糖就能好。擱那往後,她就烙下這個毛病,泡澡得含塊糖,跑步也必須帶含糖飲料,礦泉水都不好使。
豆豆疑惑着把小區診所醫生叫來,那男醫生量量血壓,給她吊了瓶葡萄糖就離開了。
豆豆坐在她身邊,看着輸液緩緩滴下,她拿出了手機,趁着她睡着的時候,偷拍一張照片,發到微博上,:“某人離開一天,某人茶飯不思,卧床不起,這叫什麽?我竟然發現了新病種:急性相思病。”
打完點滴後,徐仁夏精神起來。
豆豆說,你就是想他了,別裝了,你就是愛他,給他打個電話,說你愛他,他肯定會回來的。徐仁夏堅決否認,為了證明她的“正常”,她就着老幹媽吃下兩碗米飯,豆豆才饒過她。
吃飽飯後,徐仁夏躺在床上反思,她是怎麽了?居然吃不下去飯?居然暈倒,媽媽咪呀,她太不争氣。
她安慰自己,就當湯善思出差去了,“對對,他就是去出差了,回來買一堆特産,還有面膜。”她翻身,抱住枕頭,“美國好了,他去美國了。”
她在心裏給自己催眠,想象着他在美國,也許他去了好萊塢,現在美國是白天,他身邊有很多前凸後翹的金發女郎,那樣想下去,她笑了笑,挺好玩的。
作者有話要說: 要完結了,桑中無限感慨,
☆、來信
想象着湯善思正在美帝出差,徐仁夏終于睡了個安穩覺。
醒來後吃了三個包子,就把全部精力集中在網購上。她看中一件風衣,雙十一打六折,899的衣服,500多就能入手,已經有一萬多人收藏,這次她一定要搶到。
手機嗡嗡震動。
“徐仁夏有你短信。”豆豆提醒她。
“我知道。”
“快點看看,是不是湯善思。”
“不可能,他不愛發短信。”她坐在地毯上,手機就在手邊她也不去看。
豆豆拿腳扒拉她,“快點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不是唯品會就是聚美,一言不合就發短信。”她拿着手機一看,“全通快遞?我買東西了嗎?”她擡頭,一臉驚詫。
“你問我?”
“什麽也沒買啊,雙十一之前誰網購?”
“快點下去吧,快遞是要走了,你就得等明天了。”
“他要是還走,這次我就投訴他,革他的職。”她還是坐在那,屁股都沒挪一下。
“快去啊。”豆豆拿腳推她。
“姐姐。”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意思很明白,幫她取快遞。
“沒門。”
“有的有的,就在那。”她指着門,望眼欲穿,“我前天晚上腸子都拉出來了,元氣大傷,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
“這要是湯善思在這,他二話不說就下樓,你看看你,傻不傻。”
她當然清楚,湯善思一直任她差遣,可他在美國啊,她差一點說出口,“哦,我想起來了,我是買東西了,我之前在淘寶上買了三袋新疆大棗,你要是下去,我就送你一袋。”
“一袋半。”豆豆講起條件,毫不留情。
“啊?”她皺着眉頭,忍痛割愛一般,“我好容易搶來的,看在你這兩天照顧我的份上,成,你去吧,咱們倆五五分。”
“其實我正想買兩袋大棗呢。”
豆豆披了件外套,說着就出了門。
徐仁夏在她出門後,哈哈大笑,鬼知道她買了啥東西,豆豆這個吃貨,一提到吃就喪失理性。
她還拿着手機,順便就刷刷微博,刷着刷着就看見一條把她氣到跳腳的微博。
整天轉發:“每天一道家常菜”、“教你做大廚”、“那些被人們忽略的美食”等各種美食微博的“蘇蘇蘇小秘書”,居然把她打點滴的照片放上去,還配上那樣的文字,上面還有不少贊,幾條評論。
天啊,蘇郁琦這個叛徒,還敢說“某人”,這要是湯善思看見了,還不以為她是因為他走了,所以茶飯不思?
她感到大事不妙,撓撓三天沒洗的頭發,叉着腰站在門口等豆豆。
豆豆本來興沖沖的下樓,舌頭牙齒都已經開始進行咀嚼練習,果肉厚實的新疆大棗,想想就流口水。哪裏想到到手裏的竟然是一個破紙包。
于是,兩個人在501門口,狹路相逢,怒發沖冠,拔刀相見。
徐仁夏手裏舉着手機,“郁蘇琦,你這個叛徒。”
郁蘇琦指着薄薄的紙包,“徐仁夏,你這個騙子。”
“這是什麽?”徐仁夏搶過她手裏的紙包。
“不知道,還什麽特快加急保密的,不會是你的辭退信吧?”
“什麽?”徐仁夏緊張的盯住手中的郵件,再過幾天她實習期就滿了,難道說她不合格,所以公司來信把她辭退了,那一封郵件就可以呀,用得着這麽大費周章?她坐在沙發上,“先看看吧,你趕緊把那條微博給我删了,快點。”她一邊拆包裝,不忘微博的事。
“包的這麽嚴實。”豆豆眼睛緊盯着紙包,非常好奇。
撕掉紙袋,又是一層塑料膜,最後,一個信封擺在她面前,上面寫着,“仁夏親啓。”
落款:湯善思。
豆豆屏住呼吸,看到湯善思這三個字,着實出乎她的意料,“訣,訣,訣別信?”她伸手要幫她拆開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