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妥協

第二天早上,吳言很早就起了床,看着鏡子裏自己蒼白的臉色,她有些無奈,一失眠就這個鬼樣子。

這時,敲門聲響起,吳言有些慌張的起身開門。

嚴惟毅解釋說:"我來拿要穿的衣服。"

"哦。"吳言還是擋在門前不動。

嚴惟毅覺得莫名,指了指卧室裏的櫃子。

吳言這才如夢初醒,連忙給他讓路。她這才想起,這個房間是嚴惟毅的卧室,昨天晚上,她洗完澡,對着抽屜裏一打男士內衣愣了好久,也臉紅了好久。再加上昨天晚上的瞎折騰,她承認,自己有些不敢面對嚴惟毅,莫名的感到心虛。

嚴惟毅拿完衣服一回頭,就見軒軒小朋友正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撲閃着大眼睛對着他笑。突然之間,嚴惟毅覺得心好像被什麽紮了一下,他看得出來,這個小孩從開始叫他爸爸時就帶着竭力讨好的意味,本不應該這樣的,他想。

他走到床邊,摸着軒軒頭,低聲問:"醒了嗎?現在才六點,要不要再睡會兒?"

軒軒點頭:"睡醒了,平時也是這時起的,媽媽送完我還要去上班。"

"今天不着急,叔叔送你去,可以多睡一會兒。"

軒軒搖頭,看看他,又低下頭,不說話了。

嚴惟毅不明所以,直到看到孩子紅紅的眼睛,才有所覺悟,是他的那聲叔叔讓孩子傷心了。他想解釋什麽,又想安慰什麽,一時間都亂做了一團,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吳言這時走到床邊,拿出軒軒的衣服說:"軒軒先自己穿衣服好不好?媽媽有話要對叔叔說,先出去一下行嗎?"

軒軒仍不說話,卻還是點了頭。

吳言和嚴惟毅走出卧室後,嚴惟毅輕出了一口氣,說:"謝謝你。"

"……不,我應該謝謝你。軒軒他是有些胡鬧了,也難為你一直配合他,哄他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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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是哄他開心呢?"

"惟毅哥哥……"

"你看,你又來了。吳言你有沒有發現,當你想要和我保持距離的時候,總是這麽叫我。你是不是覺得叫我一聲哥,我就能立刻認識到自己的身份,再自我檢讨後回到一個哥哥的位置。可是我想請問一句,我是你哪門子的哥哥?我和你在一起是亂倫了還是犯法了?"

吳言吶吶:"不是這樣的,只是我們不合适。"

嚴惟毅有些疲憊:"那你說說,哪裏不合适?"

"哪裏合适呢?"吳言看着他反問。

"我結過婚,生過孩子,而你也……"她頓了一下,繼續說:"好像哪裏都不合适。"

嚴惟毅周身的氣壓瞬間變得很低,他盯着吳言看了好久,不怒反笑:"考慮的真周全。"

吳言覺得心裏發苦。

軒軒穿好衣服,邁着小短步出來了。他先是猶豫的看了看嚴惟毅,又挨到媽媽身邊拽了拽她的衣袖:"媽媽,軒軒要刷牙,可是夠不到洗手臺。"

吳言嗯了一聲,帶着孩子又回了卧室。待她重新帶着軒軒出來時,竟然看見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嚴惟毅卻不知去哪了。

吳言照顧軒軒吃完早飯已經七點鐘,還是不見嚴惟毅的影子,沒有時間再等了,她拿起軒軒的書包就出了門,在樓下卻看到了嚴惟毅。

他坐在小區的休息椅上,見吳言他們出來,也沒有多說什麽,接過吳言手的書包,抱着軒軒上車。

軒軒好像已經沒了剛剛的別扭,嚴惟毅抱他時,他緊緊的拽着他的衣服,小拳頭握的很緊,好像生怕嚴惟毅跑了一樣。嚴惟毅心裏嘆氣,剛剛的事情還是讓小孩子受到了影響。

将孩子送到學校後,吳言看了看時間,說:“你公司的方向和醫院正相反,這裏離醫院不遠,我打車就可以了。”

嚴惟毅沒什麽表情,說:“跟上。”

吳言無奈,今天她真的是做什麽錯什麽。

吳言一直處于緊張狀态,車開出好久才發現不對勁:“我們不是要去醫院?”

“我說了要去醫院嗎?”

“可是我要去上班。”

“我幫你請過假了。”

吳言有些氣悶:“那你應該跟我說一聲,畢竟那是我的工作。”

“現在不是已經說了嗎。”

兩個人的情緒都不對,對于這樣火藥味十足的對話,吳言不想繼續了,她偏過頭,視線朝外。

“什麽意思?”待車停後,吳言皺眉看着民政局幾個字問。

“就是你想的意思,下車吧。”

吳言難得倔強,坐在車裏不動。

“需要我抱你出去嗎?”

吳言終于生氣了:“嚴惟毅!”

“聽見了,下車吧。”

吳言緩了緩情緒,語氣放軟:“昨天的事我已經解釋了,如果你還有什麽不舒服,我道歉。”

“就那麽不想和我結婚?”

“我已經說了,我昨天犯了糊塗......”

“我也說了,我不接受。”

“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不要難麽意氣用事。”

“就因為不是小孩子,我不會憑一時意氣跟一個人結婚,我考慮的很清楚。”

吳言有些無力,她坐在車上不說話,做消極抵抗。

嚴惟毅面無表情,可是握着方向盤的手攥的發白:“吳言,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自私。”

吳言心中一痛,臉色更白了。

“你以為你給軒軒所有的愛,就能彌補他沒有父親的缺憾,可是從昨天到今天,軒軒的表現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他想要什麽,我一個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作為孩子的媽媽,能看不到?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孩子的......爸爸可能真的有錯,可再大的錯也不應該被抹殺掉做父親的資格,這樣很不公平,吳言,你不能在任性的同時,讓孩子陪着你受罪。”

“說完了嗎?”吳言的聲音有些抖:“既然你知道我任性又自私,就更沒有結婚的必要,謝謝你的忠告。”說完,她就要推門下車。

嚴惟毅卻提前落了鎖。

吳言覺得有些崩潰了,她急着想逃走,卻瞬間被封住了出口,絕望和委屈同時沖擊過來,眼淚肆意,根本就止不住。

嚴惟毅到底是有些心疼了,他不顧吳言的掙紮,強硬的将她抱在懷裏。

吳言掙紮無果,最後終于放棄了反抗,趴在他懷裏哭的山河決堤。

嚴惟毅此時的心情無比複雜,他怎麽可能不清楚,依吳言的性格,如果不是因為那人犯了不可饒恕的過錯,她怎麽可能輕易剝奪一個人做父親的資格,他剛剛那麽說,只想讓吳言把所有的委屈釋放,能夠徹底的将自己從過去中解放出來。

可是,看着她為另一個男人那麽撕心裂肺的樣子,他的心裏還是不舒服了,很不舒服。

吳言哭了有近半個小時,才勉強停下來,可能哭的有些懵了,過了好久,她才意識到自己還在嚴惟毅的懷裏。她掙紮着坐起身,這一次,嚴惟毅沒有阻止。

他伸手輕輕抹掉吳言臉上還挂着的淚珠,嘆氣:“吳言,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語氣裏滿是疲憊。

吳言靜默了一會兒,終于冷靜下來,道:“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兩個真要結婚,你家裏會反對成什麽樣?”

“這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

吳言苦笑。

嚴惟毅看着她的眼睛:“我不能跟你保證家裏的人能夠馬上接受,可是吳言,我相信他們,如果是我最終的選擇,他們不會刻意去為難什麽,你也要相信我。”

“所以,還是等到他們能接受的時候再說結婚的事吧。”

“可以。”

吳言愣住,沒想到他能答應的那麽幹脆。

“可是,我們必須先登記。”

......果然

“軒軒很想有一個爸爸,而我也不想名不正的被人叫爸爸,你能懂嗎?”他何嘗不明白,隐瞞登記的方式粗暴且不成熟,而且随之而來的家人的怨念甚至反對會不斷,吳言家那幾位長輩的情緒估計更難安撫,但他需要一個保證,一個足以讓他安心的證明。

“我們可以先登記。”吳言想,就一次,讓我任性這一次,真真正正的為自己活。

嚴惟毅聽見自己吊着的心當的一聲摔了回去,有些疼,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吳言踯躅着說:“但是,如果我們領了證,你能不能先不跟家裏人說?”

嚴惟毅皺眉:“什麽意思?”

“我想大家都需要一個緩沖期。”

“是你需要把?吳言你到底是在敷衍我還是在敷衍軒軒?”嚴惟毅的語氣裏滿是失望:“你是不是覺得,如果哪天我們後悔了,至少沒有驚動家裏人,大家還能好聚好散,不至于把場面弄得太難看?”他嗤笑:“我怎麽沒發現,原來你考慮事情難麽長遠呢?”

吳言沒有在意他的挖苦,低着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确實有所顧慮。

她真的害怕他會後悔。

兩相僵持,最終妥協的還是嚴惟毅,他覺得自己在簽訂一條喪權辱國的條約,卻無處說理。他心裏有挫敗,也隐隐發酸,卻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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