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季行說順風順水五天就到京城。才說過這句話,當天傍晚,就下起了雨。

明明在之前,一路上都是順風順水。

船把式來報,晚上怕有大雨。就近有個碼頭,可以直接泊在那兒,等風雨住了再走。但這走不走,得付錢的人決定,走是能走,不管是夜裏還是風雨,他們都能走。但不安全……而且再往前,離下個碼頭距離有點遠。所以,讓主家拿個主意。

許氏是寧願慢些,也不願冒險。于是吩咐下去,就近找個碼頭停駐。

天徹底黑下來前,風雨果然變大。

船上地方狹窄低矮,待久了人特別容易煩躁。尤其這是船,哪怕泊在碼頭,依舊晃動的厲害。

熙兒這幾天早就開始鬧騰,這會兒更是哭鬧不休,婉兒心疼弟弟,跑去哄了好一會兒。最後熙兒終于不哭了,姐弟兩頭靠頭,挨在一起睡了。

許氏便直接讓他們都留在她房裏,于是這晚,阮秋難得的一個人。

不知哪艘船上的人有人彈琴,琴聲低沉,被風雨聲遮了大半,聽得隐隐綽綽的。阮秋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簾,聽着那琴聲。

“林姑娘。”猛的聽到聲音,阮秋吓了一跳。

只見季行撐着傘,延着船延慢慢走了過來。此時卻是她在上,他在下。他要看她,必須得仰頭了。

“這麽晚了,你怎麽在外面?”阮秋歪着頭打量他,看起來他在外面時間不短,雖然有傘,可一身衣衫全都濕透了。

“我聽到動靜,出來轉轉。”季行道。

“發現什麽沒有?”

“沒有。”季行搖頭:“許是聽錯了。”

“你快些回房,換上幹淨的衣服。再讓廚房送碗姜湯喝了,千萬別生病了。”阮秋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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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笑了起來:“好,我這就去。”

大雨的天,實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兩人簡單說了兩句,季行便回了房。阮秋也關了窗戶,只是臨關窗戶的時候,只覺得遠處的一艘船上的光亮似乎略大些。這并沒有引起她的注意,雨幕太厚,很可能是錯覺。關了窗戶,很快便入睡。

第二天雲開霁散,船駛出碼頭,繼續前進。

阮秋見天好,便出來在甲板上走動,松散下筋骨。正好聽到船把式閑聊時說了那麽一句:“你們是沒看到啊,那麽大的雨,那火卻能燒得那麽旺。尤其是那船裏的人全都燒死了,可那船卻愣是一塊板都沒燒着。”

“我都說是冤鬼索命呢!”

“老王頭昨夜一頭栽進那火裏了,結果全頭全尾的走出來了。連片衣角都沒燒到……”

阮秋聽得直皺眉,叫來船把式:“說的什麽,仔細說來我聽聽。”

季行這時正好從船艙裏出來,聽到她的聲音,走了過來。“林姑娘。”

“季公子。”阮秋笑着跟他打招呼:“船老大說昨夜有船起了火。”她想到她最後看到的,她當時覺得那艘船上光亮略大,卻并沒有多想。

那麽大的雨,傻子才這種天放火呢。

季行驚訝:“昨夜那麽大的雨,誰會選那種時候放火?”

正常人都這麽想,但偏偏有人選那個時候。而且造成的效果似乎很不錯。

船老大見他們都好奇,便細細說來。船老大常年跑運河,來來往往船上的人,多少都能說得上話。這河面上的消息,他靈通的很。

“聽說那是杭州林家的船,船上是林家二夫人帶着一雙兒女。昨夜裏,聽說那船上吵鬧的厲害,上半夜裏鬧騰了一場。到了後半夜,突然就起了火……離林家船近的幾艘船都吓得不行,聽說半夜三更的,那聲音啊,慘,真慘。”

“船上的人一個都沒逃出來?”

“可不是,一個都沒逃出來。那火燒了好幾個時辰,船沒事,可船裏面的人全都死在船裏了。火熄了之後就就有官爺來了,直接進船把那些屍體全都擡了出來。據說那屍體全都完好無損,身上沒傷沒破的,就跟睡着似的。”

“你剛不是說,那火不燒人的麽?”

“冤有頭債有主,那火自然不燒無冤無仇的人。可那船上的不都是有仇的麽。”這解釋就勉強了。

季行突的問道:“你剛才說,那船是杭州林家的船?那林家很出名麽?”

“這林家到是出名,只可惜不是什麽好名聲。那個被燒死的二夫人,其實一開始就是外室。可這二夫人是個厲害的,把那林公子把持的死死的,讓那林公子死活非要休妻娶她為正房。可惜最後也沒休成妻,他那原配不知怎麽突然就生病死了。唉,外面的人都說是他們害死了,可也沒證據。”

說到這裏船老大突的小聲道:“我以前曾聽幾個從那林家出來的下人說,那原來的林夫人死的時候已經有了身孕,死的時候那孩子還在肚子裏。那夫人躺着一身紅衣下的葬,可憐哦,聽說這樣死的人最是怨氣沖天,死後要變成厲鬼的。”

“船老大莫胡說。”季行怕吓到阮秋,連忙阻止他繼續這個話題。

船老大卻說得正開懷,也是這八卦最激動人心的時候,哪能停得下來:“這可不是我胡說,我聽他們離林家船近的人說了,那火古怪的很,藍幽幽的。我有個兄弟當時就在邊上,還好心想救火來着。結果腳下沒站穩,不小心就掉到火裏了。結果您猜怎麽着,他毫發無傷的出來了,那火是認人的,除了那艘船,除了船上的人,根本不傷旁人。這不是冤鬼索命是什麽?您說吧,這哪有火不燒人不燒物的?連燒過的屍體都完好無損,這能是凡人凡事?”

季行聽了這話,也有些懷疑了:“藍幽幽的火?”

“真真的,當時看到的人可不少。”船老大道。“火一起,就有看到的人去報了官。可惜那火雖然不傷人,可古怪的很,也沒人敢上去。等火熄了才進去,裏面的人全都死了。我聽他們有見識的人說,說那是地獄之火,專門用來燒靈魂的。對凡俗的俗物,反而沒用。”

這說的可就越發玄乎了。阮秋旁的不确定,卻可以确定一點,那就是這個世界沒有什麽鬼神,就連那種飛檐走壁般的武功都沒有。這是個再普通不過世界,根本沒有那些神奇的力量。

阮秋又問了幾句,給了點打賞把人打發了。

“你怎麽看?”阮秋問季行。

季行抱着胳膊,半晌才道:“冤鬼索命是不可能的。那火只愧是障眼法,那些人是有人動的手。”

阮秋只擔心一點:“你說巧不巧,那船上載的偏偏是姓林的,偏偏跟咱們一樣,一個夫人帶兩個孩子。而且,兩家的船都差不多呢!”

季行看她擔心的眉皺的死死的,便有些心疼。“你別太擔心。有我呢!”

“但願只是巧合。”擔不擔心的,真有事要發生的時候,也躲不掉。

“不管是不是巧合,我們看到了,聽到了,必然更加警惕。兇手想再次下手,不得不重新布置。而我們還有幾天就到京城,時間緊張,他們更可能是根本不會再動手。”頓了一下又道:“我們一行來都平平靜靜,所以我更覺得只是巧合。那些人本就是沖杭州林家去的。”

“不管怎麽樣,接下來要打起精神來才行。”沒有系統提供消息,一切只能靠猜。然後作好壞兩種準備:“船上裏外你多看幾遍,有什麽不對勁的直接丢出去。”

“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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