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風暴
我心驚膽顫,同時還隐約松口氣。
他叫我蘇錦,也就是還沒查出我的身份,而且死掉的男人也意外幫我背掉偷槍的鍋,事情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可秦漠野接下來說的話,徹底斷絕我的希望。
他給我扔過一個手機,說是死掉男人的。
男人的手機沒有設置鎖定,要麽就是他過于自信,要麽就是他還有後手。
而當我看到手機通訊錄裏面的號碼時,我寧願他是過于自信。
那個號碼我做夢都不會忘記,尾號是我的生日,他說不管他換多少次號碼,尾號都永遠不會變。
因為,這樣我就永遠是他的。
此時的我,口腔裏漸漸出現血腥味,那些地方,那些人,那些我拼命遺忘的回憶争先恐後地湧進我的腦海,讓我如墜冰窟。
這一瞬間,我可以确定,這個死掉男人的目的不是為了殺我,而是為了抓我,至于槍,應該只是順手。
我顫抖地去翻手機相冊,最早的時間是一個星期以前,而手機通話記錄只有來電,沒有去電。
這是不是意味着,這個人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就意外被秦漠野殺了。
又或者,這個人删除了通話記錄。
無論是哪一種,在看到那個號碼的一刻,我做出了一個讓我今後人生徹底翻天覆地的決定,只是當時,我并不知曉。
“我和你合作,秦局。”
我盯着他,繼續補充,“我做你的釘子,但是我有要求,我要你保護我父母和我的人身安全,一旦你目的達成,立刻送我們一家人去國外,并且給我們幹淨的身份,這點對秦局來說應該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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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已經說開,我心理的擔子居然輕松不少,再看向秦漠野時也沒有剛才的懼怕。
秦漠野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問我有什麽和他條件的資格。
我說你如果認為我沒有資格,不會浪費時間跟我廢話,我可不會認為秦局你是因為想跟我約,才留着我。
秦漠野笑出聲,伸手将我攬進他懷裏,手指摩挲着我右肩上的紋身反問。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傅西京派來的雙面間諜,畢竟,”
他看了眼自己右手虎口處的齒痕,“你可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環着他的脖頸,也笑着說,“如果我是貓,你也不會挑上我。”
秦漠野盯着地上的男人問我是怎麽回事。
我沉默。
他凝視着我的眼睛,刮着我的鼻尖,動作似乎帶着寵溺,但我知道那不過是他的僞裝。
“你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但有關地上男人的事我需要知道,我不需要任何不在我掌控範圍內的風險。”
我沉默,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秦局,那是我的私事,不會影響我們的合作。”
秦漠野用力捏住我的臉,聲音很輕,“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底氣從何而來。”
我沒說話,直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眼睛。
最後,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下,秦漠野開口。
“成交。”
事後,秦漠野讓人處理掉男人的屍體,又吩咐人将李玲送去醫院,在我聽到醫生做出她窒息時間過長,可能是植物人的時候,我又做出一個日後讓我無比後悔的決定。
當時我認為目前自己目前無法妥善處理李玲,殺她是不可能的,可養她我又沒有條件,而當秦漠野提出由他來安排的時候,我知道他還是不放心我,所以思索片刻後便答應了。
經歷過李玲的事情之後,我整個人都變得無比疲憊,從我遇見秦漠野到現在,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我的所有既定的人生計劃都被全部打亂。
九爺出差,而小公主又按兵不動,所以我選擇到昆明附近的寺裏拜一拜,或許可以散散身上的黴氣。
出行那天萬裏無雲,天氣晴朗,山裏空氣好,寺廟裏人并不多,零星有信徒跪拜,祈求心中所願,煙火香燭的氣息竄進鼻尖,大雄寶殿裏寶相莊嚴,我跪拜在佛祖前,聽着經人誦經的聲音,心中的煩躁不安漸漸平靜。
住持難得在,我索性求得平安簽文,準備挂在寺裏的祈福樹下,不管靈不靈,求一個心安。
可我沒想到會在樹下遇到江念白。
說實話,自從上次試衣間的事情之後,我對他的感情其實有些複雜,直到昨天事發突然,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事後想起來覺得既心驚,又愧疚。
我甚至慶幸秦漠野把他的手機號碼換掉,才使他免受我的連累。
想到這裏,我立刻轉身掉頭,卻沒想到還沒走出多遠,手腕就被人從後抓住。
“蘇錦,你為什麽要躲我?”他溫潤的聲音帶着一絲低沉,更使我愧疚。
我故作吃驚地轉身問江醫生,你也在這裏,真巧。
他定定地看了我片刻,才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恩,挺巧的。
再然後就是尴尬的沉默,我們兩人之間似乎只能聽到山澗的鳥鳴。
“他對你好不好?”
尴尬的氣氛中,他率先打破沉默開口問我。
我說挺好的,家裏有祖傳産業,天天帶我吃海參鮑魚,送我的金項鏈胳膊粗,我的GUCCI包現在多到擺不下,就是年紀大,長的醜點,花樣多,不過沒關系,他錢很多,我喜歡。
為了讓我拜金勢力,為了錢毫無下限的形象在江念白心中成型,我盡量往無限猥瑣的角度描述九爺,毫不掩飾我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喜悅和對金錢的渴望。
江念白的臉是越聽越黑,最後他實在繃不住,皺眉問我,“蘇錦,你是不是特別喜歡錢。”
我點頭說是,這年頭誰不喜歡錢,你以為你診所追你的小姑娘只是因為你的才華和臉,其實那只是一方面,最關鍵是你有錢。
江念白說他明白了,我跟她們是一樣的人。
我說不,她們比我高尚,至少她們有底線,但我沒有。
然後他又問我,是不是只要給我錢,我什麽都願意做。
我說是。
江念白看着我,眼神很深很沉,我被那樣的眼神刺的難受,但我知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的道理。
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良久,江念白拿出一張卡,說裏面有二十萬,夠你做一次高級應召的錢。
銀行卡尖銳的邊緣刺痛我的指腹,也像是在我心尖劃出一道細微的血口,傷口不大,但是散發着綿延的疼。
但我知道,我做的是對的。
我環着他的脖頸,笑的風情而又浪蕩,就像我對我之前任何一個客人一樣,用牙齒挑開他襯衫的紐扣,嬌嬌地喘。
“我還沒有在寺裏試過。”
他看我的眼神很複雜,我看不清,也不想看清,雙手伸手就去扯他皮帶。
“夠了!”
他終于忍不住,将我推到一邊,我的腰撞在景觀石上,很疼,但我卻笑着說,不做的話,這二十萬我也不會退的。
江念白像是隐忍到了極點,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讓我明天在診所等他,他會接我去他想做的地方。
我說好,他轉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我才蹲在地上,看着從他身上掉下的一個平安簽文,上面只有一句話。
希望蘇錦平安快樂。
山風吹過,我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被迷了,眼前一片模糊。
九爺要後天才回來,明天解決江念白的事正合我意。
他第二天一大早就來接我,我本以為是直接去目的地,可他卻帶着我又是逛商場,又是做造型。
我問他這是幹嘛。
他說他希望二十萬花的值,我沒再說話,任由他折騰。
等到目的地的時候,已是夜燈初上,我坐在副駕駛座,看着車窗外的流光飛逝,沉默。
車廂內一片安靜,所以我的手機鈴聲響起時顯的格外突兀。
我吓了一跳,劃開手機一看,居然是九爺的電話。
江念白正在開車,我意識到這是一個繼續增加惡感的機會,連忙接聽,用我自己都覺得惡心的聲音發嗲。
“親愛的,我好想你。”
九爺那頭沉默,畢竟我難得主動,一直都是打一下動一下,“有多想?”
“想你的棒棒糖嘛~”
電話那頭似乎被我愉悅到,發出沉悶的笑聲,而我眼角的餘光看江念白握着方向盤的手,果然青筋暴起。
九爺似乎心情不錯,說我這麽乖,今晚給我一個驚喜,我說好,我等着他的驚喜。
和秦漠野的合作我沒有忘記,從現在開始,我必須用最快的時間抓住九爺的心,只要這樣,我才能安全。
一路上,江念白都沒有再說話,但我知道效果已經達成,多說無益,也不再多言。
車子一路行駛,最後開進昆明最高檔的別墅小區。
我有些吃驚,這地方我來過,之前一個客人的房産就是在這兒,住在這兒的人,非富即貴。
不是我看不起江念白,客觀來說,他診所一年的收入,恐怕都買不起這裏的一平米。
“你住這兒?”
我皺眉,隐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卻不知道這不對勁來自于哪兒。
“怕了?”他沒好氣地看我。
我連忙壓下心頭那抹異樣,笑說他約炮還要找人借房子。
他笑了一聲,車開進別墅,再拽着我進了大門。
然後,我就看到我做夢都沒想到的人。
九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