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謀心
我臉上的驚惶更明顯，又看了九爺一眼，向他求救。
可他沒有看我，只是目光清冷地注視着跪在地上的兩個情婦，像是在思索什麽。
我自嘲，枉我自诩無心無情，可實際上不過是自欺欺人，正如現在，我明知道一切都是戲，卻忍不住的心存僥幸。
小公主見我不說話，走上前，狀似關心地握着我的手，口氣擔憂而又誇張地呀了一聲。
“蘇姐姐，你的手心怎麽這麽多汗，你的臉好白啊，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九哥呀！”
“我，我沒有。”
我目光躲閃，不敢同小公主直視，她更加擔憂了，對九爺說，我抖的很厲害，要不要讓醫生看看。
王特助見狀開口，說蘇小姐，你怎麽了，是剛才你見的男人說了什麽嗎。
我見的男人。
我心裏咯噔一跳，但轉念一想，如果他們真的看到了秦漠野，哪會像現在這樣說話。
看小公主的意思，恐怕是篤定我心中有鬼，想讓王特助詐我。
她這麽想我驚慌失措，那我不配合怎麽行。
我滿臉焦急，掙脫開小公主的手，急匆匆地走到九爺面前，想要尋求他的庇護。
“我，我的确有事情，九爺，我想親口告訴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王特助繼續開口說什麽話不能當面說，蘇小姐支支吾吾，難道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咄咄逼人，我咬唇不語，反而固執地抓着九爺西裝的袖口，低頭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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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這番模樣，小公主自然不肯放過，臉上的神色也由剛才的擔憂，變成了懷疑和氣憤，指着跪在地上的兩個情婦，問我是不是跟她們一樣，是背叛九爺的壞女人，是內奸。
“我不是，我不是內奸，西京，我沒有，真的沒有！”
一聲西京瞬間激怒小公主，她連僞裝都來不及做，猛地一巴掌甩在我臉上，聲色俱厲地說這兩個字也是你能叫的。
她的力道很大，我被打的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沉默不語的九爺終于出聲，說了句胡鬧，然後将我從地上扶起來。
“九哥！她是內奸！”小公主看到九爺這樣對我，更是氣急。
我擡眸看他，說我不是，我不是內奸，只是這件事我只想說給他聽，我只想讓他知道。
王特助立刻沉聲說九爺使不得。
九爺沒理會他，只擡手輕柔地擦去我眼角的淚水，說不是就不是，哭什麽鼻子，膽小鬼。
我怔住，一時間居然有些恍惚，似乎又見到了那天菜場路上，那個給我糖吃的九爺。
可我知道，那是假的，如同鏡花水月，一碰就散了。
而他接下來的動作，也像是印證我說的話似的，徹底斬斷我所有不該有的旖旎，不該有的猶豫
他倒上一杯茶，遞到我手中，說膽小鬼，讓我壓壓驚。
茶是溫的，透過杯壁我能感覺到，可我的心在變冷，一點一點地變冷。
我看着他的眼睛，說我不想喝茶，我現在不能喝，如果真要喝，等我跟他單獨相處後，再喝也不遲。
他眼中的寒芒一閃而過，從我手中接過那杯茶說，乖，他來喂我。
真好，比我預想的還要好。
我內心想笑，卻又想哭，眼眶微紅着，咬唇不語，等到小腹開始隐隐作痛時，我才看着他的眼睛，環着他的脖頸，像是釋懷了地點頭。
九爺輕笑一聲，擡杯便将茶含在嘴裏，下一刻便捏着我的下巴，印上我的唇，将茶水盡數渡到我口中。
“九哥！”
小公主大驚失色，估計沒想到九爺會用這種方式喂我，立刻将我大力推開，讓劉秘書趕緊拿藥，別傷着九哥。
我故意讓小腹撞到桌角，再加上先前在醫生那兒吃的藥，小腹陣陣抽搐，疼的我眉頭緊皺，一條條的血線順着瓷白的大腿根流下來，滴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看上去還真有些觸目驚心。
“蘇小姐，你的孕檢報告忘記拿了！”
秦漠野安排的醫生此時在遠處出現，搞不清楚狀況似的大喊一聲。
這一句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驚住。
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醫生就已經跑到我跟前，面色震驚地喊了聲大出血，而我蜷縮着身體，捂着肚子呻吟，然後，我從九爺臉上看到了我想看到的表情。
驚，疑，悔，惜，種種複雜而又矛盾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為我的表演劃上完美的句號。
九爺和普通的金主不一樣，他從不排斥自己的情婦有孩子，甚至他期待子嗣之間的殘酷拼殺，因為這樣的孩子，才能讓傅家的基業發展壯大。
他是這樣拼殺上來的，他的子女也應該如此。
道上都知道，他的情婦懷孕的很多，但能成功生産的卻沒有一個，因為他所有的子嗣，都被小公主滅殺，但他并不在意，因為連自己孩子都保護不了的女人，沒資格當他孩子的母親。
但他有底線，從不親自動手，而這一次，他可以嘗到親手終結自己‘孩子’的感覺了。
我躺在病床上閉目養神，半點不擔心假流産的事，秦漠野能夠在九爺身邊安插一個能夠進入成人禮的醫生，就有能力處理後續事項。
他能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救我，我就應該相信他。
門開了。
我睜開眼，正好對上九爺深邃而又幽深的眼眸，我沖他笑笑，說九爺你來了。
他看着我，眼底風起雲湧，最終走到我病床邊，伸手撫摸我的臉頰，問我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瑟縮了下，他的手一僵，我像是察覺到什麽，立刻将臉湊到他的手邊，怕他生氣似的連忙扯出笑容，說挺好的，也不是很疼。
他沉默，而我連忙驚慌地開口，将怯懦，恐慌的模樣表現的淋漓盡致。
“九爺，我沒關系，我真的沒關系的，是我自己沒用，留不住孩子，是我迷信封建，聽老話說前三個月的孩子不能說的，才會有這樣的結果，都是我自作自受，而且手術也不疼，真的不疼，我還可以跳給你看的。。。”
我連忙掀開被子，從病床上翻下來，可卻雙腿一軟，狠狠地砸在地上，我惶恐不安地看他，掙紮着站起來，“不疼，九爺你看，真的不疼的。”
“夠了。”
他終于怒吼一聲，握緊的拳頭清晰可見經脈的紋路，将我打橫抱起，放回床上，轉身大步離開病房。
而我躺回床上，惶恐不安的臉色消失不見，抹殺心底那抹不該存在的情緒，滿臉平靜。
效果，比我想象的要好。
那天之後，九爺沒有再到醫院，但劉秘書卻成了我的專屬秘書，負責我日常起居所有事宜。
劉秘書出現的第一天，我很驚慌，問他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劉秘書笑着說沒有，九爺怕照顧蘇小姐的人不盡心，所以讓他來，我受寵若驚地點點頭，也不再多問。
在醫院放羊一個月，劉秘書總是不着痕跡地提醒我主動聯系九爺，我每次都裝聽不明白，或者是沒聽到。
有一次，劉秘書實在沒辦法，說我再這樣下去，恐怕九爺會睡其他的女人，到時我失去九爺，恐怕後悔就來不及了。
劉秘書本就不是八卦的人，而我又跟他非親非故，他會這樣說，只有可能是因為九爺的授意。
他端着面子，不願意認錯，卻又因為愧疚想讓我恢複到流産之前的模樣，我會按照他想要的做，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對劉秘書笑了下，用一種釋然而又無奈的語氣說。
“劉秘書，我從來沒有得到過九爺，又談何失去。”
我看向窗外的天空，面色很平靜，“以前是我腦子不清醒，所以會犯錯，會妄想，可現在我不會了，九爺這樣的男人，不是我有資格沾染的，他念着情分讓你照顧我，我已經很知足，就算以後他真不要我，我也沒什麽怨恨的。”
劉秘書皺着眉頭，還要說什麽，我卻緊接着說，“你放心，真要到那一天，我也不會做回應召的，給九爺打臉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他動了動嘴唇沒說話，醫生正好此時進來查房，劉秘書說幫我去拿藥，也離開了房間。
劉秘書一走，醫生就将口罩在我面前擡了擡，一邊一本正經地說我的情況，一邊在病歷本上寫下一句話。
蘇小姐演技真好。
草書狂野不羁，卻出乎意料地好看，我回寫了一句秦局也不差。
他膽子倒大，剛才和劉秘書擦肩而過，他也不怕被發現。
只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也只有這種聯系辦法，我的手機在手術室的時候，就已經被我格式化後砸爛沖到醫院下水道，我為了賣慘，也沒準備買新的手機，所以怪不得秦漠野只身犯險。
因為成人禮的事情牽扯很大，九爺處理叛徒在道上掀起不少風波，秦漠野讓我暫時按兵不動，我說正合我意，現在也不是動的時候。
他将外界的情況大致告訴我之後便離開，而劉秘書也沒再提起讓我聯系九爺的事情。
出院那天，天氣晴朗，我伸了伸懶腰，在洗手間裏化上一個精神的妝。
因為今天，九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