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生死抉擇
江念白的話擲地有聲,在空曠的包廂裏回蕩,我看了眼靠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的李純,皺眉冷聲讓他放手。
他不但沒放,反而将我的手抓的更緊,力道大的像要将我的手折斷。
我知道自己掙紮不開,索性也不掙紮,空餘的另一只手去翻包,找到皮夾拿出一張卡,遞到他面前,緩緩開口。
“這裏有二十五萬,連本帶利一起給你。”
江念白沒接那張卡,反而大力将我扯到他懷裏,低頭就吻。
啪!
等我回神,他的臉已經被我甩偏過去,白皙的臉上五個清晰的巴掌印,看上去觸目驚心。
他偏過頭來看我,眼底閃爍的暗芒讓我心驚,我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卻只能咬着牙說江醫生,請你自重。
他偏着頭看我,唇邊第一次出現嘲諷的笑意,像是利劍,狠狠地紮在我心上。
“自重?從你嘴裏聽到這兩個字還挺有意思,當初你怎麽沒想過自重。”
沙發上的李純輕哼一聲,像是要醒的樣子,我眉頭皺的更深,壓低聲音。
“江醫生,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他笑,笑聲暗啞,像是被截斷的呼吸,撕扯着胸腔的空氣,将他挺拔修長的背脊彎曲。
“我也想知道我想怎樣。”
他目光幽深的看着我,眼底翻滾着情緒,如同深不見底的汪洋,似要将我淹沒。
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麽地方值得江念白在意,論心思,我狠毒,論身體,我不幹淨,就連心,也早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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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感情我無力承受,也不配承受。
我的掙紮讓他眼底的暗色更深,我強迫自己不去看,只能用嫌惡來掩飾我內心的驚惶。
“在我懷裏,就這麽讓你難受?”
他嗓音艱澀地吐出一句話。
我不說話,他凝視着我,像是要在我的臉上審奪出其他的情緒,可我能給的他的,只有冷漠。
“蘇錦,你敢不敢跟我賭一次,你贏了,我走。”
他終于放開我,嗓音像是被燙過似的有些啞,但神情卻重歸平靜,清澈透亮的瞳孔盯着我,其中只倒印出我一個人的影子。
“我不賭。”我立刻開口,轉身就走。
砰!
他猛然上前,手掌撐在我身體兩側,将我禁锢在牆體和他之間,眼底出現了形似九爺的冷漠。
“你不賭,我立刻要你。”
我呼吸一滞,緊接着,他的腿已經分開我的雙腿,腰間的皮帶半開,內褲包裹下是難以忽視的欲望,蓬勃欲出。
我咬唇,江念白溫柔平和,以至于我忽略了他血液裏流淌着最兇悍的血液,強勢,蠻橫,不容置疑。
“你說話算話。”我深呼一口氣,只能應下賭約,“怎麽賭。”
他從包裏拿出兩個裝着液體的玻璃瓶放在我面前,面無表情,嗓音平靜。
“兩瓶藥,你先選。”
透明的藥液在燈光下散發着冰冷的光芒,我隐約覺得有些不對,開口就問這瓶子裏是什麽東西。
他淡淡地看着我,“一瓶白水,一瓶氰化鉀。”
我瞳孔皺縮,顫着聲音開口,“江念白,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瘋。”
江念白的語氣很平靜,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說。
“我試過很多種辦法,酗酒,催眠,和不同的女人做愛,最後甚至接受家裏安排的相親,我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但從我看到你幫我哥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非但沒忘,反而記的比以前更清晰。”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我,語氣平靜的就像是在談論天氣,而不是生死。
“我哥對我很好,我不想背叛他,我死,你可以安心跟我哥在一起,你死,我會讓你冠我的姓,讓你做我妻子,這是我能想到的,對我們三人傷害最小的辦法。”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從沒想到他會想出如此荒謬的辦法,用死亡來成全我,更成全他自己。
何其霸道,何其決絕,他果真是傅家的男人。
我看着那張溫潤白皙的臉,腦子裏閃過我和他第一次相遇的場景。
那時我正被一個喜歡性虐的客戶玩完扔在車裏,那客戶下面的家夥不行,就拿工具折騰我,弄完之後下面跟血崩似的,出租車嫌我髒不讓我上車。
寒冬臘月,大雪飛紛,我蹲在路邊疼的跟狗一樣,再然後,我頭頂就多了一把傘,一個穿着白大褂,笑容溫暖的男人朝我伸出手,問我需不需要幫忙。
我傻不愣登地點頭,說需要,請幫我買包護舒寶,他笑,說我這出血量估計護舒寶止不住,如果不介意他是赤腳醫生,就去他的診所看看。
我說,我身上沒帶錢。
他說,不要錢。
想起來,在那段讓我生不如死的日子裏,也不是全都是痛不欲生的回憶,也有我想守護,想珍藏的東西。
這些東西就像是光,讓我的心不至于被黑暗吞沒,不至于被痛苦腐蝕。
我看着放在桌上的兩個瓶子,緩緩地拿起其中一瓶,旋轉開蓋子。
如果必須要選擇的話。。。。
我将瓶子裏的液體一飲而盡,又迅速拿起另一個瓶子,在他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仰頭喝下。
“還是你們都活着比較好。”
我沖他笑,內心無比淡定。
其實我的命早在三年前就應該沒了,茍延殘喘的活着不過是因為擔心父母。
雖然沒完成和秦漠野的交易,但我想他不會任由我父母去死。
“蘇錦!”
他震驚,飛快地沖到我跟前,雙眼赤紅着将我打橫抱起,剛要大步離開,包廂門便打開了。
我看見劉秘書走進來,對他說,小少爺稍安勿躁,蘇小姐沒事。
“怎麽可能會沒事,那是氰化鉀!”
劉秘書笑說,如果真是氰化鉀,蘇小姐還能睜大眼睛看着小少爺你嗎。
此話一出,我也跟着愣住,現在才察覺出來好像身體的确沒什麽不适。
江念白又喜又怒,低斥一聲哥派你跟蹤我。
劉秘書說小少爺言重了,是老爺的主意,這些天昆明不太平,怕有人對小少爺不利。
江念白是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我這時才猛的一個激靈,從江念白懷中掙脫下來,看着劉秘書心驚肉跳。
所以九爺早就知道江念白可能會幹什麽,所以剛才是故意離開的,就是為了試探我?
“劉秘書,我和江念白。。。”
“蘇小姐,小少爺好玩,九爺怕你應付不來,才讓我跟着,您別放在心上。”
我腦子裏嗡嗡作響,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凍結一樣,毫無半點溫度。
如果我剛才選擇其中一瓶,而放着另一瓶讓江念白選,那無論最後的結果是如何,恐怕九爺都不會讓我活着。
這場游戲,從始至終,針對的都是我。
九爺,九爺,真是名不虛傳。
“蘇小姐,請回吧,九爺還在等着您呢。”
“等我?”
我笑了一聲,心頭的冰冷卻像是無論如何都化不開。
那裏,比我想象的要疼,那裏比我想象的還要脆弱。
我要感謝傅九爺,又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
電話鈴聲響起,來電顯示是九爺的電話,我劃開接聽,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清冽好聽。
我幾乎都可以想象,九爺此時在電話那頭芝蘭玉樹的從容樣子,就像是在看自己親手主導的游戲,終于有了結果。
只是卻不知道身在游戲中的人,又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他聽我沒開口,笑了一聲問我是不是吓到了。
我說沒有,只是我沒想到九爺喜歡玩這種刺激的游戲。
“你喜歡就好。”他的聲音仍舊平和,清冷中帶着點寵溺。
“我喜歡,我真是太喜歡了,九爺下次可以直接給我一把槍,留幾顆空彈,我依次開着玩,看哪次能把我自己腦門射穿。”
我嘲諷意味十足的話讓他一愣,他非但不怒,反而笑出聲,像哄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似的開口,說這個提議不錯。
或許是今晚的試探來的太過突然,或許是黑夜讓我的腦子不太清醒。
我深吸一口氣,也對着他笑,笑的冷,笑的豔。
我說,九爺,我還有一個更好的提議你要不要聽一聽。
他來了興致,挑眉問說什麽提議。
我說,我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幹。
啪!
沒等他說話,我就把電話挂斷,在劉秘書目瞪口呆的眼神下,快速打車離去。
我想我是瘋了,居然敢挂九爺的電話,他可是傅九爺,西南三省誰都怕他的傅九爺。
“姑娘,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笑的怪滲人的。”
出租車司機透過後視鏡心有餘悸地望我,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神經病。
我打開錢包,遞給他兩百,說大哥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我就是幹了件了不得的大事,覺得自己挺牛的。
他笑着說你這姑娘有意思,你去哪,多的錢我不收。
我想了想,說了聲去昆都,司機師傅看了我一眼,說姑娘你這個點過去怕是會出事,那裏玩得瘋,你長的漂亮不安全,而且最近那帶不太平。
我笑了聲,要的就是不安全,只有不安全,才有機會,只有不安全,才能開始新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