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殺你，幹你

李聿城。

我腦海裏瞬間出現那雙毫無溫度的眼，如極地寒冰，迸射出的冷光足以将人片片淩遲。

我摸了摸脖子，胸腔似乎還能感覺到空氣抽離的憋悶疼痛，我看向王警官說除了他，還有其他辦法嗎。

王警官點燃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又發怒般地砸在地上踩碎，說秦局或許有，但他現在人被控制着，紀委和巡查小組的人盯的緊，李建國也被隔離審問，他倒是在外面，是給秦局留的面子，到底是從北京帶來的人，在檢察院沒有正式立案之前，臉皮不能徹底撕開。

我靠着牆，老舊的牆灰蹭上我的肩頭，帶着腐爛黴變的氣味，我向王警官要了支煙點燃，也狠狠吸了一口，然後被嗆的連連咳嗽，連眼淚都跟着咳出來。

“秦局在哪家醫院？”

“市人醫，蘇小姐，你想進去。”王警官吃驚地看着我。

“對，我必須進去，秦局在裏面孤立無援，我們在外面的總得想辦法，如果他需要我們做什麽，總要聯系上了才能做。”

王警官意味不明地盯着我說，我還以為蘇小姐會挺開心，秦局如果倒了，也就沒人逼你留在九爺身邊。

他不知道我和秦漠野的交易，只是單純以為我是秦漠野的卧底，以前對我的态度也是不陰不陽的。

我朝她笑，說難道王警官沒聽過一句話，仗義每多屠狗輩，歡場盡是義氣雞。

他低頭，好半天才說對不起蘇小姐，以前是我誤會你了。

我說沒什麽對不起的，我幫秦局也不過是為了自保，只不過我現在在九爺身邊，他在局子裏應該有人，所以醫院那天的監控就麻煩王警官了。

王警官說聲明白，我就離開了居民樓，打車回停車場，只是沒想到，才剛出停車場的大門，就被一輛黑色的悍馬攔截。

我一看坐在駕駛座上的人，冷汗都出來了。

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車裏坐的居然是李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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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沒有穿軍裝，而悍馬的車牌也是普通車牌，一想到他那天要致我于死地，我的身子就止不住地發抖。

他沒下車，我便想假裝沒看見，左打方向牌離開他的控制範圍，卻沒料到他按了下喇叭，目光直射向我，意思很明顯，讓我上他車。

我渾身一僵，左思右想之下還是下車。

李聿城沒穿正裝，那就代表他不想把事情鬧大，我現在如果明着甩他臉子，或許下次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假如他問我寧致遠的事，我大不了說自己以前接待過一個大客戶，不知道什麽來頭，時候客戶覺得我伺候的好，順手教了我一些玩意，他堂堂西南軍區的副軍長，總不可能去查一個應召的出臺記錄。

打定主意之後，我心中的慌亂減少不少，假話真說這種事難不倒我，到時候半真半假，讓李聿城不深究就好。

我一上車，就能感覺到李聿城周身散發出的冷，這男人的冷和九爺不一樣，九爺的冷是矜貴，傲然，是目中無人，而李聿城的冷，是漠視，是鐵血，是無欲無求，就像一架冰冷的戰争機器，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收割敵人的性命。

“首長，我懷孕了，你應該不會要一個孕婦的性命的吧。”

一片死寂之下，我緩緩開口，撒了一個理由充分的謊。

依我這幾次和李聿城的相處來看，他這個人雖然冷漠，但卻不會傷害無辜，否則他不會成為寧致遠的眼中釘，也不會讓宋威這麽敬畏。

李聿城聞言看我一眼，說如果他想要我的性命，現在我就不會還活着。

我內心松了口氣，問那首長有何貴幹。

他睨着我，鋒銳的目光如刀，說他來要一個答案。

“什麽答案？”我不明所以地問。

“你是寧致遠的什麽人。”他冷凝地盯着我，視線在我臉上一寸寸地掃過，不放過我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我心中一緊，果然還是這事。

寧致遠将李聿城當成最大敵手處處防範，李聿城又何嘗不是，當時我還跟着寧致遠的時候，兩人就已經明争暗鬥數年，後來李聿城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被寧致遠抓到把柄，才被調到雲南，從此之後北京只有一個寧致遠，而沒有李聿城。

現在突然有一個會寧致遠獨門擒拿的女人出現在昆明，的确是不得不防。

我迎上李聿城的目光，不躲不閃，将剛才想好的托詞全盤拖出，直到我說完，李聿城才緩緩開口。

“寧致遠見過的美人很多，你的姿色也算不上絕色，他會随便把擒拿手教給你？”

我早料到李聿城會不相信，所以立刻嬌笑一聲，故意用舌尖舔了舔唇，笑着看他。

“首長潔身自好，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奧妙，不然您認為我憑什麽能成為站在九爺身邊的女人。”

李聿城斂眉，目光中帶着意味不明的光，高大的身形猛然湊近，近到我們之間幾乎呼吸交接。

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臉上，有些癢，又有些刺人，我們之間的距離太近，近到我能想起那天他毫不留情要取我性命的場景。

我下意識地向後退，後腦勺抵着車窗，心跳若擂鼓，說首長說過，不會殺我。

李聿城點頭，說我的确不會殺你，但我沒說，不會幹你。

我震驚，難以置信地盯着他。

他說這話是面色肅然，神情冷漠，語氣鄭重地就像在下達一個重要的命令，而不是一句暧昧的話。

而他在說這話時，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冰冷，沒有半點情欲，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和他正無言地對視，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擊的聲音，瞬間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也從我身前移開。

可當我看清楚敲車窗的是誰時，我心裏咯噔一跳，而對方看見我也明顯一愣，緊接着臉色由興奮變成了震驚。

反倒是造成這尴尬境地的李聿城，面無表情，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

車門一打開，李純便對着李聿城劈頭蓋臉一陣罵。

“哥，你剛才在幹什麽？我剛才看到有女人上你的車，還以為你終于開竅了，沒想到，沒想到，你有沒有搞錯，蘇蘇是傅大哥的女朋友，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李純連錘李聿城好幾下，又連忙跑到我身邊，緊張地看着我。

“蘇蘇，你有沒有事，對不起，我替我哥向你道歉，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會做出這種禽獸的事！”

說完，又狠狠錘了李聿城一拳。

李聿城沒開腔，反而把視線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冷的，好像我不說點什麽挽回他的形象，他就會立刻開槍斃了我。

我也是想笑，他作繭自縛，反而要我來收拾殘局。

要不是他突然說出那樣的話，做出那樣的動作，又怎麽會被李純看見。

可想歸想，我現在是九爺的人，為了自身安全，我都不應該和其他男人有什麽糾葛。

更別提李聿城和九爺關系微妙，介于敵友之間，他本身在秦漠野的事情上又沒表态，現在被李純誤會，我要是不解釋，以李純的性子，恐怕很快就會傳到九爺耳朵裏。

我吸了一口氣，連忙對李純解釋，說首長沒對我做什麽，就是我的車出點毛病，但我急着要回九爺那兒，正巧碰上首長，我昨天出了點事，手受傷了，所以他好心幫我系安全帶。

李純的注意力果真被轉移，問我出了什麽事。

銀行搶劫案的事情早晚都得公之于衆，所以我把昨天的事情挑挑揀揀說了些，連聽的李純一驚一乍的，說比中彩票還難的事情都被我碰上了。

我苦笑着說可不是嗎，一來二去地就把這事給糊弄過去，李純也不再追問，不過卻提醒李聿城還是盡早找個女朋友，這樣就不會讓人誤會了。

李聿城點頭，做戲做全套，讓人将我的車弄到4S店，本人則離開。

而李純則順道送我回別墅，我剛到別墅不久，就給收到了王警官的消息，說是監控都弄好了，讓我晚上十二點過去，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十分鐘，時間比我預料的還要短，不過也足夠了。

當天晚上，我就買通了市人醫的在負責值晚班的實習護士，屬于那種護校畢業之前進到醫院實習，等到實習結束，就會回到原屬地的，比較單純，而且不好追溯。

劉秘書已經提前告訴我今晚九爺會在小公主那兒，我便早早換好護士服去了醫院，十一點半到醫院後，把整個排班的情況都摸透，耐着性子等待十二點鐘換班的時間。

十二點這個點，是人最困的時候，值班護士除了我以外，能逮住機會偷睡的，都偷睡一小會兒。

終于，等到換班的人員交接，我趁秦漠野病房外沒人，端着藥瓶，快速地進了病房。

“秦局，秦局？”

病房是VIP病房，等同于酒店的套房，此時只有一盞小夜燈亮着，我看見床上被子拱起的弧度，快速地走到病床前，果然看見秦漠野正躺在上面，雙目緊閉。

“秦局，秦局？”我又叫了兩聲，他還是沒反應。

不好的預感從我心頭浮現，我也不知道是怎麽想到，手指慢慢地往他鼻尖靠，小心翼翼地試探。

這一試探，我的心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