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沈浩南來到沈家花園外時正好十二點。盡管他已經盡量将停車的聲音減小，然而一眼望去，二樓的窗戶上仍然多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歡快地呼喊：“哥哥，哥哥！……”
沈浩南覺得頭有些疼。然而半晌過去，都只看見那個小小的身影一直停留在窗邊，并未像以往一樣急急忙忙冒冒失失地跑下來拽他的袖子，一邊哭訴說他很久沒有回來。
沈浩南揚揚眉毛，覺得有些新奇。李管家照例為他行禮，詢問他是否要進去用餐休息，被他拒絕了。
莊莊走到門口時對二樓那個小不點揮揮手，然後坐進車裏，還聽得見浩俞在窗邊喊：“莊莊老師再見！哥哥，再見！”
沈浩南發動車子，一邊說：“今天變化怎麽這麽大。我記得以前怎麽說都不管用，真是見鬼。”
莊莊瞥一眼他：“其實浩俞一直很聽話的，今天不就是個例子嗎。”
沈浩南語氣不屑：“雖然是這樣，但是還是很吵。”
切！這個別扭鬼！誇自己弟弟一下怎麽了？莊莊把頭扭過去，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
到了約定的時間，莊莊和程冉在水族館前正好相遇。程冉笑容燦爛，似乎心情格外美麗，甚至還帶着單反。
程冉不好意思笑：“我第一次來呢，正好朋友聽說我要來，讓我多照些照片。”
莊莊回以一笑，一邊回應，一邊仔細注意着沈浩南的方向。如果沒記錯，他現在應該正在裏面，然後她們進去之後在時機成熟時于是和沈浩南偶遇，然後剩下的時間，視情況而定。就醬。
初走進水族館，就像走進一條藍色的世界，這裏充滿着不一樣海洋的氣息，各色珊瑚或綠油油的水草在水底招搖，千姿百态的海龜和鯨魚逗樂了莊莊和程冉。
這裏養着一部分海洋生物，也有一部分淡水生物。莊莊在和海豚逗趣時，故意伸出食指引誘它前來，海豚果然湊上前來，程冉正好在一旁抓拍到莊莊和海豚的世紀之吻，她們為此沾沾樂道。
她們玩的不亦樂乎，越往裏走越有興趣，莊莊差點連時間也忘記了，直到程冉在抓拍幾只游的飛快的海龜時，莊莊向前望了一眼，看見沈浩南正站在前面時才猛然驚醒。
于是莊莊拉着程冉走到沈浩南面前驚訝異常的打招呼：“啊，你也在這裏啊？”
程冉也是認識沈浩南的，基于沈浩南一兩周前剛騷擾過她。于是她也訝然笑着：“原來你們認識啊。”
Advertisement
她說的“你們”，自然是指莊莊和沈浩南。
莊莊幹笑兩聲，然後偷偷給沈浩南遞了個顏色，于是她和沈浩南和程冉再繼續同行幾步後，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于是揚揚手笑道：“我有些累了，要去休息，你們再去看吧。”
“我也去。”
異口同聲。如果沒猜錯的話，程冉和沈浩南同時說出了以上三個字。
诶？這是什麽情況？
莊莊傻眼了。
沈浩南拽拽地表示：“反正我也累了。”
程冉索性将單反放下，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我也有些累了，正好一起去坐一會吧。”
于是，一個安靜角落裏，一張桌，程冉玩着單反看照片，沈浩南無聊翹着二郎腿玩手指，莊莊悄悄打量這個局面。這是什麽情況？
請問……她還需要去一趟衛生間嗎？
程冉湊近莊莊給她看照片，一邊止不住的笑：“還是你和它有共同語言。”
莊莊得意不已：“其實多年以前我就發現我有了和動物交談的天賦，這項本領從沒和別人說起，你看得出說明有眼光。”
程冉哈哈大笑，爽快地翻下一張。
沈浩南腿伸得老長，他雙手環胸，表示不屑與鄙視：“吹牛的本領也很高。”
莊莊皺起眉毛，怒視：“誰說的？吹牛怎麽寫我都不知道。”
沈浩南斜視她：“那寫一個‘撒謊’來看看。”
莊莊故意翹高了唇角，語氣傲慢：“不好意思，不會寫。”
沈浩南見她還嘴，非要比出個你輸我贏：“寫個‘幼稚’看看。”
莊莊傲慢的語氣還帶着些漫不經心：“不好意思，也不會寫。”
“小學語文體育老師教的吧？”
“你一定連小學語文老師都沒有吧？”
沈浩南睨視她：“弱智。”
“小兒科。”
“……”
“……”
程冉坐等他們二人鬥嘴，到後來聽不下去了，捂着肚子笑撐了：“你們語文怎麽樣不知道，不過口才倒挺好。”
沈浩南輕輕哼一聲，表示不屑的同時，順帶結束這場對話。
莊莊也不由自主哼一聲還回去，順帶側過頭，表示她說的也已說完。她在側頭的同時，卻忽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天天天哪——剛才和沈浩南膽敢一直鬥嘴還嘴的是她麽？是她麽？是她麽？
她最近是怎麽了膽子這麽大——？南無阿彌陀佛聖母瑪利亞哦我的上帝……幸好沈浩南沒生氣。
她腦袋絕對是遭驢踢了。
最後程冉像哄小孩一樣帶着莊莊和沈浩南兩個小孩一起吃了糖人完事。莊莊要一個奇異眼睛造型的，程冉要一束玫瑰的造型，輪到沈浩南時，程冉和莊莊齊齊回過頭盯着他，沈浩南硬怔了一下，然後硬邦邦地指着莊莊正嘗的津津有味的糖人：“和她的差不多。”
莊莊愣了片刻，随後忍不住悄悄翻了個白眼，這人真是幼稚和小兒科。
吃過晚飯，他們三人沿着江邊散步。天氣在漸漸轉涼，程冉還只穿着單薄的風衣，莊莊将手揣進口袋，一邊惬意的感受溫暖，一邊自在的享受江風。
他們的步伐很慢，像是在散步，只是沈浩南本身習慣大步，此刻突然要他改變節奏，則顯得有些怪異與滑稽。莊莊暗地裏笑了不止一次，偷偷回過頭去看沈浩南的時候卻突然被他狠狠一瞪，然後立馬乖乖地止住笑意，端正了腦袋看景色。
程冉一邊走一邊笑話他們，還不時舉起單反抓拍他們的神色，然後得意的晃着手裏的相機：“這下我學攝影的朋友正好有素材了。”
莊莊一陣哀嚎，一邊搶相機一邊用眼神示意沈浩南讓他幫忙，沈浩南瞪她一眼，當沒看見繼續适應優哉游哉的步伐。莊莊一愣，背地裏又翻了個白眼，真是小氣鬼！
後來返校的路程中，莊莊總算可以撤離，她先弄清程冉要回宿舍，于是決定先行一步say goodbye：“我還有些事，就先走啦。”
程冉一怔，而後揚起笑容：“好，下次約。”
莊莊回以一笑，朝程冉和沈浩南揮手告別，在程冉未曾注意時還偷偷對沈浩南壞笑幾聲。
沈浩南盯着她，最後遲疑着，凝重着深色，然後說出了一句話。
莊莊以為他舍不得，暗想這小子終于有了些良心，她為了他忙活這忙活那的，看來還不算丢失了良心。
結果，沈浩南緩緩道：“明天早上的壽司，我不想再看見水果。”
“……”
你奶奶的！沈浩南要是能有良心，那她就把名字倒過來寫！中文英文都倒寫都行！
莊莊懷着極度的憤懑不平回到小屋，她決定了，罷工！明早她不做壽司！……她買，還不行嗎？
回去小屋的路上，莊莊心裏還是大寫的不平衡時，路過超市前的長椅時，莊莊不經意間一擡頭，然後動作僵硬在了原地，無法邁出一步。
木質的長椅上，陳椹側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莊莊。昏黃的路燈下，他的影子斜斜長長的拉在地上，就算在這樣暧昧的光線顏色下，他神色看起來依然寧靜而理智，只是在超市門前等待的陳椹，多多少少讓莊莊有些無法适應。
莊莊很快恢複自然，她笑着走上前，唇角弧度擴大，神情似乎驚訝而高興：“你怎麽在這呢？在等女生嗎？”
陳椹抿着唇淺笑一下，笑容淡淡：“嗯，她在裏面。”他指了指超市。
莊莊繼續微笑：“真不夠意思，什麽時候在一起了該和我介紹一下認識的。”
陳椹淺淺點了點頭，抿唇：“一定。”
莊莊笑容燦爛地和他揮手：“我回去了，再見。”
“你住這兒的嗎？”
“我在這裏有住處。”
“好的。你小心，再見。”
“再見。”
莊莊回頭的路上，眼淚不由自主地大滴大滴掉下來。早就知曉陳椹已有喜歡并等待已久的女生，只是親耳從他口中說出，她仍很不知滋味。
那個女生近在眼前這家超市，卻也遠的讓她沒有力量回頭去看。女生總是傻的，這種傻有時體現在堅持上，而堅持只給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她喜歡的人。
以前她偶爾會苦惱，陳椹竟然沒有一個因為長相喜歡的人，甚至連明星也沒有，這樣她連該怎麽做才能讓陳椹喜歡都不知道，她很苦惱，也很擔憂。但她也很歡喜，因為陳椹沒有喜歡的女生，這樣至少也解決了好多女生苦惱的情敵問題。
所以她以前也會想，若是陳椹有喜歡的人了，那麽她會為了陳椹改變麽？
這個問題可以從兩個方面來回答，一個是她自己這方面，第二是她對陳椹的心思這方面。就她自己來說，她覺得自己一向安之若素，既是懶人也願意做懶人，若是有誰願意将她這塊橡皮捏一下，那麽她願意則會适時變一下形狀，若是沒有人捏，她則懶得變。所以為了陳椹是否願意改變，她倒覺得并不太重要。
那麽她對陳椹的心思呢？
莊莊抹了一把淚水。
不是她不願意改變，而是當一切變得不一樣了，她才能切身感受到，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即便你無謂付出，真心給予，即便你眉眼想象，神态如一，留給你的終究是切身之痛，無法改變，只因為那個人喜歡的，并非是你。
她不願意當這樣一個人。但她現在，亦做不下潇灑放手。
莊莊很有一些自責與抓狂。她甚至內心深處還留着這樣一個想法，陳椹還沒有同那女生在一起。若是他們在一起了，那麽她才放手，這樣也算對得起這些年的時光不是麽？
她為着有這樣一個借口可以繼續小心而簡單的喜歡着陳椹而欣慰的同時，又為着自己而覺得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