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教育
又過了兩天,譚嘯楓還是沒有讓茍君侯進屋睡的意思,茍君侯的忍耐到了極限。在外面睡,雖說是躺在巨石之上月光為被頗有落拓俠客的風采,可是耐不住蚊蟲多呀。
茍君侯因為前兩天的事對譚嘯楓的确有點別扭和愧疚,可是他的愧疚着實有限,在外面喂了兩晚上的蚊子已經是茍君侯的容忍極限了。
對女人,茍君侯的确是沒啥風度,或者說,他這個人根本沒有風度可言,對誰他都這樣!
忍了幾天已經是看在譚嘯曾經救過他,現在又一副頗受打擊每天半死不活的模樣,茍君侯覺得自己已經給足臭丫頭面子了。
譚嘯楓一般不在芭蕉屋裏做飯,只是偶爾為了照明生堆小火。一是油煙問題無法解決,二是雖然芭蕉葉經常更換,可還是幹燥得很快,屋子又太小恐怕一不小心就會把房子給燒了。
這天,茍君侯吃晚飯的速度明顯比平常快不少,譚嘯楓才吃到一半他就一抹嘴表示吃完了。然後看了譚嘯楓一眼,譚嘯楓還沒解讀出他的眼神是什麽含義,茍君侯就在她措手不及之時一頭鑽進了芭蕉屋裏。
譚嘯楓迅速把臉拉了下來,這幾天他們兩個基本沒怎麽說話。看得出來茍君侯還是對女人月事這事有相當多的疑問,并且他好像以為月事這東西只用來一會,因為譚嘯楓前天發現茍君侯大白天的在芭蕉屋她睡的幹草上探頭探腦,很是認真的尋找了一番,然後點點頭好像在肯定他自己的想法。譚嘯楓發現茍君侯有時候的好奇心和愚蠢簡直有點出奇,為了避免這狗東西問出什麽讓譚嘯楓想暴打他的問題,所以這幾天譚嘯楓一直避免和他講話。
當然了,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譚嘯楓忘不了大前天那歷歷在目的你追我趕。譚嘯楓覺得自己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忘記了,實在是太羞恥簡直讓人想瞬間失憶。
這下好了,茍君侯在譚嘯楓心中的印象成功從——腹黑變态、假笑男孩、陰晴不定,轉變成了——制杖玩家、呆蠢直男、不懂看人臉色。
茍君侯幹脆利索的往屋裏一鑽把譚嘯楓氣得夠嗆,可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讓茍君侯滾出來。再怎麽說,這芭蕉屋也是他們兩個一起完成的,譚嘯楓沒有絕對使用權啊。
有時候譚嘯楓就是太老實了,對付茍君侯這種無賴,要是他打定主意耍渾,譚嘯楓還真的是毫無辦法。
既然茍君侯不出來,那譚嘯楓就不進去。她啃完果子吃完肉,就把他們發現的那個‘多功能飯桌’收拾了一下,找了點幹草往上一鋪一躺,打算就這麽睡了。
可惜,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譚嘯楓睡不着。她不僅忙着應付遮天蔽日的蚊子,和四處亂爬的蟲子,還要擔驚受怕胡思亂想,生怕黑暗裏突然蹦出個妖魔鬼怪。
譚嘯楓一直挺到半夜,打敗她的是被雲遮住的月亮。沒了月光,天地間簡直黑得可怕,蟲鳴蛙叫也仿佛弱了下去,譚嘯楓受不了了,四面空曠無所依靠,總覺得黑暗裏有東西在盯着她。在面子和恐懼間來回搖擺了一會,譚嘯楓決定不要臉皮了,她飛快的從石頭上翻下來,心跳如雷的溜到了芭蕉屋外。譚嘯楓強自鎮定了一下,用做賊的手法掀開了門,然後慢慢朝她的床爬去。
“臭丫頭……”
“啊!!”
“……”茍君侯被吓得一個激靈,反射性的從地上爬起來,“你鬼叫什麽?!”
“我……我……”譚嘯楓驚恐的喘着氣,“你吓死我了。”
茍君侯欲言又止,真不知道是誰吓誰,不過他這麽好面子的人怎麽會告訴譚嘯楓自己被吓了一跳呢。
“你……”譚嘯楓頗為尴尬的摸到了自己的草床,“你還沒睡啊?”
茍君侯冷哼一聲。
譚嘯楓才不會自讨沒趣呢,她在黑暗裏翻了個白眼,決定不再搭理茍君侯,反正都厚着臉皮進來了,總不能再爬出去吧?這麽一想,譚嘯楓就心安理得的縮進了自己的床裏。
茍君侯等了半天沒等到譚嘯楓說話,他的睡意又被吵醒了大半,只能痛苦的睜着眼睛發呆。
“喂……臭丫頭,你睡了嗎?”
本來馬上就要睡着的譚嘯楓:“……”
“你……你流那麽多血……為什麽一點事都沒有?”
譚嘯楓俏臉一紅,這絕不是害羞,純粹是氣的。果然來了,讓她想暴打茍君侯的問題。
“你爹娘都不給你普及一下的嗎?”譚嘯楓咬牙切齒的問。
“普及什麽?”茍君侯問得十分無辜。
“算了……”譚嘯楓放棄了。
“你說呀。”
“我不說!”
“我平生最讨厭別人說話說一半,”茍君侯一翻身坐起來,“說!”
譚嘯楓被他吼得一個激靈,弱弱的說“你有病啊?”
“譚嘯楓,你……”
譚嘯楓崩潰的大吼一聲,“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啊,就算沒有生理課,青樓去過吧,小妾通房總有吧,你怎麽不去問她們啊?!”
“我沒有小妾通房,”茍君侯說,“也沒有去過青樓。”
譚嘯楓被噎了一下:“……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隐疾。”
“臭丫頭……”
黑暗中譚嘯楓看不見茍君侯的臉,只能聽見他陰森森的聲音。
“你想讨打嗎?”
“我……我可是女人。”譚嘯楓往角落裏縮了縮,半晌又忍不住好奇的問,“茍君侯,你長得這麽一副風流胚子的模樣,竟然沒去過青樓?我還以為你是常客呢。”
“費錢,懶得去。”
“你們茍家還缺那點錢?”
“髒,不想去。”
“那你真的沒有通房丫頭?”譚嘯楓簡直難以置信,像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通房丫頭可是早早就備好了的,就等着教導小主子知人事。這年頭,既沒有生理課,也沒有蒼老師,爹媽都是嚴肅的神靈,大家庭出來的總是自持身份,對這些事是半點不會開口的。
“我娘給我備了幾個……”
“我就說嘛,”譚嘯楓說,“連黎皓軒都有,你會沒有?”
“但是她們好麻煩,總是喜歡對我拉拉扯扯,我實在讨厭,把她們打斷了腿扔出去了。”
譚嘯楓:“……”
她在黑暗裏豎起大拇指。
“高,茍公子這是我第一次佩服你。”
“佩服我什麽?”茍君侯十分好奇。
“佩服你的天真和愚蠢。”
茍君侯眉頭一皺,簡直能夾死蚊子:“譚嘯楓!”
譚嘯楓悶笑幾聲,實在好奇:“诶,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茍君侯再笨也聽出譚嘯楓是在取笑自己了:“是沒你知道得多,畢竟你有個從小定親的未婚夫嘛。”
“這和他有什麽關系,而且我知道什麽啦?”
“你知道男人去青樓幹什麽?”茍君侯問。
“嗯……這個嘛……”譚嘯楓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和茍君侯談論這種話題有點不太好。
“看來你很清楚啊,”茍君侯冷哼一聲,“黎皓軒告訴你的?”
“他怎麽會告訴我這種事?”譚嘯楓急忙否認。
“看來你真的知道得一清二楚啊。”茍君侯的語氣極其有深意。
“我……我沒有啊!”
“你是怎麽知道的?”茍君侯問。
“哎呀,”譚嘯楓苦惱極了,“茍君侯你不覺得我們兩個大半夜的談論這個很奇怪嗎?”
“有什麽奇怪的?”
“有什麽奇怪……”譚嘯楓無力吐槽,“我是個女的啊,女的……少爺,我拜托你正視下我的性別好不好?”
“女的又如何?”
“女的又如何……”譚嘯楓簡直心力交瘁,“閉嘴,睡覺,就這樣!”
茍君侯安靜了一會,突然又問:“你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你大爺,”譚嘯楓崩潰,“你不知道這世上有種東西□□宮圖嗎?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茍君侯沉默。
“你竟然看春宮圖?”
譚嘯楓大吼:“你咬我啊!”
“你哪兒來的?”茍君侯覺得這個問題十分重要。
“關你屁事!”
“你哪兒來的?”
“哎呀!海外春宮,絕版行了吧!”
茍君侯還要再問,譚嘯楓直接用手把耳朵給堵上了。
沒想到……
茍君侯真心實意的又一次被譚嘯楓震驚了,大戶小姐,書香世家……原來看的是這種書?!
他們譚家……可真是家教不嚴,雖說譚嘯楓是正室所生獨女,可這也太……也實在寵溺過甚了吧?
茍君侯回憶自己十五歲的時候,在十五歲之前他一直苦練功夫,翻爛了兵書,對男女之事根本無心關注。十五歲之後,進了兵營,從底層做起,接觸都是大頭兵。那些粗人,可不會顧及什麽,說話粗魯至極,而且聊得最多的不是酒就是賭,再不就是女人。
在軍營裏,茍君侯可謂是精通了十八般罵人的粗話,對女人,更是從頭到腳都聽了無數次。軍營裏幾本破爛的春宮冊也看過幾眼,只是未曾真正經歷過,還是一知半解。
少年血熱,怎麽會沒有分毫想法,可是建功立業仍然在茍君侯心裏牢牢占據着最高地位。
幾年跟着茍父混跡沙場,東奔西跑,茍君侯年紀漸長,這次皇帝派兵出征漠北,茍父擔任主帥,誓要将時常騷擾邊境的蠻夷連根拔起。
這可是滅族之戰,建功立業就在今朝,可是茍母卻裝病也要把茍君侯留下來。
讓大好時機與茍君侯失之交臂,最後還倒黴得流落荒島。
茍君侯越想越氣,已經完全忘了譚嘯楓看海外春宮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