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狗與弓箭
自從上次跟着茍君侯在島上亂跑了一通撿回來三只奶狗之後,譚嘯楓的生活就産生了變化。
她每天除了練武吃飯之外還多了一個沉重的負擔——奶狗!
關于這個狗怎麽奶啊,譚嘯楓還真是有一些心得,她上輩子養過貓,雖然貓狗還是有一些區別,但是譚嘯楓認為問題應該不大。
母羊還有一些羊奶,小羊早就應該斷奶了,可是因為沒人去強制執行,所以羊媽媽的奶水一直沒斷過。
譚嘯楓把堅貞不屈的母羊五花大綁的綁起來,然後一天幾次的揣着狗去喝奶,白天還好,主要是半夜還要起來幾次實在麻煩。
譚嘯楓本來打算把羊奶擠出來喂,可是那三只狗太小了,還不會舔奶喝,譚嘯楓只好不辭辛勞的把它們帶去拱母羊的肚皮。本來譚嘯楓想讓茍君侯幫忙的,可是那個死人,不管譚嘯楓怎麽說就是不肯。
“師傅——”
譚嘯楓紮着馬步,腰上用鹿皮縫着一個包,裏面兜着随身攜帶的三只狗。
茍君侯在石頭上曬太陽,聞言掀起眼皮,問:“何事?”
“狗拉了,我能不能去幫他們清理一下?”
茍君侯看看天色:“不行,時辰沒到。”
譚嘯楓雙腿開始發軟,她每天的任務都在加重,茍君侯經過緊密計算之後,完美保證了每天都能把譚嘯楓累到極限又不至于把她累死的程度。
“可是狗拉了呀!”
茍君侯不為所動,一聲不吭。
他不吭聲,譚嘯楓就不敢動。茍君侯心黑手硬,簡直是把譚嘯楓當成他手底下的兵在操練。
不聽話?有的是辦法對付你。
陽奉陰違?有的是辦法對付你。
磨洋工?有的是辦法對付你。
譚嘯楓剛開始也不信邪,可是吃了幾次虧之後,她不得不服,茍君侯也從此豎立了他的威信。這個人真是讓人害怕,譚嘯楓在他手裏簡直是被随意搓圓揉扁,還無法反抗。
有時候,譚嘯楓簡直懷疑茍君侯是不是多重人格,否則無法解釋他這麽善變啊,而且每一副面孔都這麽真實。
“師傅……”譚嘯楓快哭出來了,一只奶狗拉了屎,其餘兩只毫不在意全無察覺,三只狗閉着眼睛在譚嘯楓背着的皮包裏爬來滾去,把那堆氣味濃烈的便便塗抹到自己身上任何一個可以看見的角落。
譚嘯楓的忍耐底線已經崩潰了,她氣沉丹田發出一聲悲慘的怒喝:“茍君侯!”
茍君侯被這聲發自肺腑的慘叫從石頭上震下來了,他走到譚嘯楓身邊,探頭望了一眼忍不住遮住了鼻子。
“你還不把它們拿開!”譚嘯楓說。
“怎麽拿開?”茍君侯震驚的看着她,“你要我用手把這幾個屎……糞……嗯……糞狗拿出來?”
譚嘯楓真的快哭了:“你不能把這個包從我身上解下來啊?!”
這個鹿皮包是譚嘯楓專門為這幾只奶狗縫制的人工搖籃,兩條帶子交叉捆在腰背上。她雖然嘴上嫌棄這狗長得醜,毛皮看起來亂七八糟的,可是哪個女人能拒絕肥嘟嘟的奶絨絨呢?譚嘯楓看顧了幾天之後,母愛泛濫,一眼看不到它們就想得很,所以特別縫了個包貼身帶在身上。
女人果然容易頭腦發熱,譚嘯楓現在終于嘗到了惡果,她紮着馬步的腿都開始顫抖了,說:“要實在不行,你讓我先歇歇,我自己去解決。”
這無疑是最好的辦法,可是茍君侯的腦子大概也是發育不太完全,他就是要堅持自己立下的規矩,沒有到時間就是不能歇。
“那……那你幫我把包解下來。”
茍君侯思考了一下:“好吧。”
譚嘯楓的帶子捆得很複雜,這倒不是她使用了什麽特別的手法,而是因為她完全不曉得該怎麽捆,所以亂捆一氣。
這完全是給茍君侯增加負擔,他和譚嘯楓的鹿皮包鬥争了很久,還是沒能把它從譚嘯楓身上弄下來。
“你快點行不行?”譚嘯楓真是渾身不自在,一方面是被狗屎熏的,一方面是因為茍君侯離她太近在她身上‘摸來摸去’。
當然了,茍君侯還是很守規矩的,他并沒有真的在譚嘯楓身上亂摸,所謂‘摸來摸去’純粹是譚嘯楓誇大其詞。
那個結被譚嘯楓捆得亂七八糟,要解開還真是得費點智商和力氣。好在茍君侯這兩樣都不缺,鹿皮包和包裏的三只糞狗終于離譚嘯楓遠去了。
茍君侯随手把它們放在一邊的草叢裏。
“诶,”譚嘯楓焦急的叫喚,“你倒是給弄幹淨啊!”
“我?”茍君侯看了一眼譚嘯楓又看了一眼一塌糊塗的三只糞狗,“譚嘯楓,你膽子肥了啊,敢于指使你師父?”
譚嘯楓無言以對,心裏默默吐槽,自己以前不是經常支使他麽?
果然,現在當了師父,整個人都傲起來了。
自持身價,腦袋昂得可高了。
譚嘯楓眼睛一眨巴,泛出了兩點淚水:“師父,你不管它們,它們會死的!”
“會死,”茍君侯露出一個冷笑,“被它自己的糞臭死嗎?”
譚嘯楓認真的點點頭,:“你要是不把它們弄幹淨的話,我也會死的!”
茍君侯皺起眉頭:“你會怎麽死?”
“我會……”譚嘯楓想了一會,泫然欲泣,“我會傷心至死。”
不管譚嘯楓的理由多麽扯淡,茍君侯愣是同意了。他皺緊眉頭,用一根樹枝挑着糞包走到了湖邊。
譚嘯楓大叫:“不能放水裏去,它們會死的!”
茍君侯很不耐煩:“你究竟要怎麽樣?我告訴你譚嘯楓,本少爺已經很容忍你……”他把挑着的糞包狗往前一遞,“和你的狗了。”
“明明是你把狗帶回來的!”譚嘯楓不服氣的說。
茍君侯沉下臉:“還敢頂嘴,尊師重道,這麽快就忘了是吧?”
譚嘯楓弱弱的說:“沒忘。”
隔得這麽遠,譚嘯楓估計茍君侯也根本沒聽見什麽,最多看見了個口型。但是他還是轉過頭去,沒再多說了。
“用東西沾點水擦擦就行了,不要把它們放進水裏啊!”譚嘯楓一邊紮馬步一邊放心不下的大喊。
茍君侯頭都沒回,根本不帶搭理她的。
“狗東西,”譚嘯楓陰陽怪氣的輕聲吐槽,“尊師重道……是我求你要學武的嗎?是你強迫我的,是你壓迫、勉強、脅迫我學的!”
其實要說譚嘯楓對學武這件事也并不全是抵觸,上輩子沒錢沒機會,也找不到什麽名師,這輩子在譚府又被管得嚴嚴實實,譚嘯楓根本沒想過這件事。
到了現在,荒島之上只有她和茍君侯兩個人,沒誰要求她輕言細語蓮步輕移了。茍君侯的功夫,譚嘯楓沒見識過,不過看他殺人輕描淡寫,逃跑神猛迅速,相必功夫也不會太差。
反正無所事事,能多學點東西譚嘯楓還是挺樂意的,并且被重新喚醒了大俠夢。可是,這練了幾個月了,茍君侯一招半式沒教過她。即使譚嘯楓知道打基礎練基本功的重要性,慢慢的也有些不樂意了。
當然了,茍君侯說話辦事太嚴格也是一點,他簡直……一點情面也不給。
譚嘯楓真是難過,大家相處這麽久沒有感情也有面子情吧,就不能放松一點?
非要每天都讓譚嘯楓累得半死不活才肯罷休。
夜晚,吃過茍君侯煮的飯之後,譚嘯楓癱在客廳的搖椅上,三只重新變幹淨的奶狗在她腳下的草窩裏相互拱來拱去。
說起這個搖椅啊,簡直是一大奇跡。
茍君侯真是個心靈手巧的小夥子,他竟然還懂點榫卯的手藝,這段時間除了監督譚嘯楓練武,他把所有時間都用來搞這些木匠活了。
可惜此人實在有點自私,搖椅這麽好的東西他只做一把,譚嘯楓只能趁着他不在才能偷偷玩一會。要是他回來了,譚嘯楓就只能退位讓賢,去坐她的小木墩去。
今天是個例外,茍君侯埋頭苦幹,在弄一把弓箭,所以坐不了老大爺版搖椅,譚嘯楓就不客氣的笑納了。
這弓箭譚嘯楓看着茍君侯從選材到各種準備弄了好幾天了,今天鹿筋一挂上去,還真是有點像模像樣的。
“诶,”譚嘯楓彎下腰問坐在地上的茍君侯,“你怎麽突然想起做這個了?”
茍君侯盯着她。
譚嘯楓立刻改口:“師父,你怎麽想起做這個了?”
茍君侯低下頭繼續擺弄着他的弓箭:“打獵,防身。”
好吧,這也勉強算是個理由,雖然海島上要打到獵物就算不用弓箭也很輕松。
譚嘯楓又問:“可是我們沒有鐵啊,沒鐵怎麽做箭頭?”
茍君侯全副身心都放在他的弓箭上,頭也不擡說:“石頭,骨頭,都可以。”
“能射中嗎?”譚嘯楓懷疑不已。
“對了,”茍君侯突然擡起頭盯着譚嘯楓,“你喜歡用哪種?”
茍君侯模樣俊俏,眼睛黑亮,突然這麽溫和的盯着譚嘯楓,竟然讓她的心裏不争氣的跳漏了一拍。
“怎麽不說話?”茍君侯皺起眉頭。
“沒……沒有,”譚嘯楓十分尴尬,“我喜歡……我喜歡鐵箭頭。”
茍君侯沉下臉:“譚嘯楓。”
“嗯?”譚嘯楓傻傻搞不清楚狀況,“不重要……師父,我的意見不重要,你喜歡就好了。”
茍君侯突然笑了笑,說:“你的意見的确不重要,可是既然弓箭是你用,我覺得還是問一下比較好。”
“我……我用?”
茍君侯颔首。
“我……”譚嘯楓咽了下口水,她看那把弓箭的眼神一下熱切起來,“可是我不會用啊。”
“我會教你。”
這大概是譚嘯楓從茍君侯嘴裏聽到的最動聽的話了,對呀,她怎麽就沒想到,她以前可是特別喜歡射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