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被算計
秋日裏午後的陽光還是很強烈,院子裏的銀杏葉在陽光下閃爍着光芒,紅葉爍光,煞是好看。
我躺在花架下的一方軟榻上,嘴裏叼着葡萄,悠閑地淺眠。兩個小丫鬟在不遠處坐着自己的事情,目光卻時不時瞟向我。
我嘴角牽起笑容,猛地睜眼望去,玲珑身子一震,手中拈着的繡花針就刺進了手指尖裏,瞬間在指尖凝成血珠,手指的主人卻顧不得,慌忙站起身:“姑娘可是有什麽吩咐?”
我從榻上起身,懶懶地伸個懶腰:“去把我的琴拿來。”當然指的是那把大典上用過的琴,我很自覺地把那當成我的琴,而且我用的很順手,也懶得再尋,耶律文章也沒有收走,估計也是留着給我打發時光的。
玲珑的速度很快,動作麻利地取了琴出來,在旁邊站着的靈犀小心地觑着我:“姑娘可需要焚香沐手?”
我嗤笑一聲:“淨搞那些花花樣子做什麽!我又不是要嘩衆取寵給人看,把前日太子送來的梨香點上吧,那個香清靜些。”
“是。”靈犀很乖覺地領命而去。
我也懶得為難一些沒有必要的人,自顧地席地而坐,開始随意地撥弄琴弦。想起記憶中的譜子,手裏不自覺地成了旋律,一曲《春江花月夜》剛起了頭,我就心煩地停下動作。
靈犀開口道:“姑娘為何不彈了?”
我丢下手:“時機不對,意境不符,彈不出來。”眼神微微一掠,“再加上有人畏畏縮縮地不敢示人,心裏不爽利,今日不彈了,收起來吧!”
靈犀意會,很機靈地向從拱門外繞進來的耶律文章行禮,然後收起琴跟玲珑一起退了下去。
耶律文章臉上帶着強表現出來的笑容:“今日的曲子倒是很有意境,就是只彈了開始,真是可惜!下次我還是應該藏得隐秘點。”
我懶懶躺回榻上,又拿起一顆葡萄塞進嘴裏,含糊不清道:“太子知道就好。這葡萄倒是很甜,太子要不要試試?”
耶律文章遲疑地接過我手裏一顆明顯不熟的青色葡萄,塞進了嘴裏,面不改色地嚼着,我嘴角的笑僵住,換上了驚訝之色:“你不覺得算嗎?”之前自己試了一顆,眼淚都被酸下來了,這人怎麽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只要是你給的,”耶律文章看着我帶着深意說道,“我都覺得是甜的。”
“為什麽呢?”
“嗯?”
“為什麽很多事情我不願意去面對,不願意被卷進去,不願意把事情做絕,但總是有人要跟我過不去,總要讓我為難呢?”
“命運弄人罷了。”
“嗤,”我無端起了火氣,“命運弄人?!那也得看人願不願意被命運捉弄才是!人自己的野心私欲,卻又怪到了命運的頭上。真是愚蠢!我也是個愚蠢人,活了這麽多年,也不過實在随波逐流罷了!等到屬于自己的東西一件件消失的時候,才恍然警覺,原來那些東西從來就不曾真正屬于自己。”
耶律文章沒有接口,只是看着我,眼底有無奈和壓抑:“西兒,我們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從你引導我來北漠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我們之間會有這麽一天。你不用放在心上,只是互相利用罷了,我不是也見着了我的師父?”
耶律文章的嘴角動了動,終是沒有再說出什麽,起身離開。
我坐在花架下,久久未動,直到天快黑了,玲珑才上前:“姑娘,天色晚了,用了晚膳早些歇息吧!”
“我不餓,給我取床被子來,我在這裏多坐一會兒。”
“姑娘身子剛好,萬一着了涼可怎麽好?”
“你煩不煩?我說什麽就是什麽,太子沒告訴你丫鬟的本分?”
玲珑一愣,估計是心裏委屈,但終究不是真的相幹的人,很快不再說話,退了下去,取了一床錦被來,立于一旁不再多話。
我看着天上的繁星,估摸着時刻,應該快來了吧?瞟了一眼身邊的玲珑和靈犀,我不着痕跡地丢了一指蓋大小的東西進了燃着梨香的香爐,然後繼續雙眼望天。
很快,玲珑和靈犀二人都伏在旁邊不省人事。我站起身,等了等,沒有反應,繞到拱門處,輕聲喚道:“小灰,小灰~”
黑夜中,一個黑影在一叢花木中猶豫地探出身子,然後飛快地向我沖來,把我撲倒在地。我笑着将它的爪子捉住,去撓它的肚子,它順勢一滾,将圓滾滾的肚皮朝向我,還将肚皮朝我的手湊了湊,我哭笑不得,毫不留情地給了它一下,它嗚咽兩聲,就仰躺着不動了。
我又開始鬧它:“師父他老人家真沉得住氣,也不來親自看看我。就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來。說,那個大沒良心的呢?”
小灰從地上翻滾起來,極不舒服地開始用後退撓自己的後背,剛剛看它躺地上就老蹭後背,不是長虱子了吧?
“看看你離了我過得什麽日子,連個幫你洗澡順毛的都沒有了吧?”
小灰拿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盯着我,似委屈又似讨好。
我虎着臉伸手去幫它順毛,手一觸及就發現觸感不對,将小灰固定在懷裏,我開始沿着它厚實的皮毛剝離那個物件,直到完全剝離下來,我才笑出聲來:“師父倒是比以前聰明些了,知道給自己省勁。就是有點太慫了點,難道野驢真的布下了天羅地網?”
小灰身上的東西被取下來,舒服多了,靠在我懷裏舒适地打盹。誰能想到,派了那麽多人防人,卻把一只狼光明正大地放進來了,耶律文章要是知道了不定怎麽後悔呢!
我小心地展開看似脆弱實則韌性奇特的黃色軟布,裏面包着的卻是一株紫草,多半是易容粉的解藥,我揣進懷裏,去看黃布上的字:
明日午時三刻。
我好笑道:“午時三刻斬首?!真是會挑時候。”然後拍拍小灰的屁股,“去給大沒良心的回話去,我要睡覺去了。”
小灰朝我不滿地哼哼兩聲,尾巴一翹,傲嬌地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