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邵南洲擰眉, “你們去就行了。”他一向都不喜歡跟着家裏人出去參加什麽宴會,這時候就抛出一句理所當然能站得住腳的話:“我要上訴,今晚要學習!”

邵母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後腦勺, “我又不讓你成為科學家, 你這麽拼做什麽!”

人家家長都是壓着孩子學習,而邵家好像并沒有遵循這個“定理”, 再者,邵母道:“平常也沒見你多用功, 現在找的借口太蒼白, 上訴駁回!”

邵南洲逮準了機會都還想要逃, 結果邵爸爸就從樓上走了下來,看着還在客廳裏想要逃的邵南洲,皺眉沉聲道:“還不去換衣服!想要遲到嗎?”邵家很重禮數, 遲到是其中一項不能容忍的。

見家裏的“權威人士”發話了,邵南洲知道今晚這逃不過的命運,只好灰溜溜地放下書包,換衣服了。

鐘裏開車先一步到達酒店, 楊正在洵北市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今天來參加他的生日宴會的人也不在少數。鐘裏看着鐘茴都還穿着這麽學生氣的大衣,就先帶了鐘茴去樓上的房間換衣服。

酒店的房間裏的衣服是吳湘給鐘茴準備的, 這麽多年來,這是吳湘第一次有機會給鐘茴置辦衣服,自然是上心得很。床上放着一只大大的禮盒,鐘茴打開一看, 漂亮的薄荷綠的小禮服,顏色清爽又不失活潑,正好适合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

比這更好看更華麗的衣服她不是沒有見過,從前跟着鐘潭文去參加宴會的時候,她熟知一點的阿姨也會給她事先把定制好的衣服送上門,只不過那個時候,大家都不過是出于人情幫她忙,而沒有哪一次像是現在這樣,吳湘對她是真的上心。

換好了衣服,鐘裏就讓吳湘安排好的化妝師給鐘茴打底描眉。

一切做完後,鐘裏拉着她的手笑得溫和,“果然我們家的基因不錯!小姑娘女大十八變,會越來越好看的。”

鐘茴是禁不住表揚的人,瞬間就紅了耳朵,伸手拉扯着鐘裏的禮服下擺,嬌嗔道:“哥哥!你又胡說!”

鐘裏大笑,原是想要伸手揉一揉她的頭發,不過看在都被造型師打理好的發絲上,最後只是刮了刮她的小鼻梁。

宴會是在二樓舉行的,鐘裏拉着鐘茴剛下電梯的時候,就看見吳湘盛裝而來。

“小茴。”吳湘在看見鐘茴乖乖地穿上了自己準備的衣服時,臉上露出了一抹發自內心的笑,“真好看!”她說。

“謝謝。”鐘茴有些不自在,這是從昨天她從吳湘的車裏逃跑後第一次跟吳湘說話,眼神飄忽。

吳湘主動伸手攬住了她的肩頭,鐘裏識趣地将鐘茴讓給了自己的母親。鐘茴卻是有些不自在,跟吳湘這麽近距離的相處,讓她不适應。“今晚主要是帶你在人前露個臉,然後見見兩位老師,是你楊叔叔專門為你請來的。”吳湘一邊攬着她朝着大廳裏走去,一邊開口說。

鐘茴不是不知好歹沒心沒肺的人,“謝謝。”

吳湘笑了笑,“昨天早上是媽媽說話的方式不對,你楊叔叔也很想你來參加這次生日會的,帶你認識多一點的人,總沒壞處的。”現在這社會,好多事情可不就是講個情面?

“好。”鐘茴将淡淡的不适壓在了心底,她不是八面玲珑的人,其實不喜歡這種場合的。

進入了大廳裏,吳湘的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得體的笑,多年來的社交禮儀讓她的表情無懈可擊。只是鐘茴沒堅持多久,就偷偷借口去衛生間逃離了。她實在是不喜歡別人看着她驚奇的樣子,然後在得知她是吳湘的女兒的時候,又露出的那種讨好中帶着幾分難言的笑。或許在別人看來都不值一提,可她卻是無得煩躁,這不是她的世界,她只想離開。

從衛生間出來,鐘茴猶豫了一下,就轉身走進了電梯。

鐘裏之前給她的房卡都還在她手裏,急匆匆地按下了樓層,電梯門卻在關閉前的最後兩秒鐘,從中間插-進來了一只手。

鐘茴是一直盯着門縫的,當這手突然出現的時候,她就發現了,有那麽一瞬間她還在心裏感慨了一句這手可生得真好看。

“抱歉,請等一下!”可當電梯門外的人擠進來的時候,鐘茴整個人就楞在了原地。

而進來的那個人,對上了鐘茴的眼睛的時候,也同樣愣住了,來人的臉上現在都還挂着禮貌卻疏離的笑,恰到好處,卻不帶一絲人情味。不過這種表情在見到鐘茴就皲裂了,兩人都失聲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你怎麽在這兒?”

随後,都笑了。

電梯到了鐘茴的那一層,邵南洲才知道她是那二樓的宴會主人的繼女。

“你呢?”鐘茴已經出了電梯,卻冷不丁的,被還在電梯裏的邵南洲給拉了回去。

男子臉上的笑容好像充滿了整個狹小的電梯空間,他的手掌裏,現在都還捏着鐘茴的手腕,那一屆又白又軟的纖細的手腕。“先帶你去個地方。”他沒忙着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伸手就按下了頂樓。

鐘茴的耳根有些發熱,她看着自己那只被邵南洲拉得死死的手,最後用另外一只空閑的手,将男子鉗固在手腕上的大手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邵南洲:“……”電梯裏傳來了一聲低低的輕笑聲,鐘茴擡頭,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這裏就只有他們兩人,這聲音是邵南洲發出來的。那雙像是黑提一樣的大眼睛,讓人過目難忘。

鐘茴還在等着邵南洲的回答,她在用眼睛詢問他,剛才是在笑什麽呢!

“你固執啊!”邵南洲揉了揉她被發型師梳理得好好的頭發,做了之前鐘裏想做的事情。

“呀!亂了!”鐘茴想要躲開他的“魔爪”,可礙于空間太狹小,結果還是被邵南洲給得逞了。

“到了。”就在兩人打鬧的時候,電梯“叮”了一聲,頂樓到了。

一走出來,鐘茴就不由打了個寒戰,她的手一下就被跟前的人給牽住了,在想要掙脫之前,她聽見了身邊的人的聲音,“嗳,別動,跟着我走。”她就在真的沒動了,還乖乖跟在了邵南洲身後,跟着他走了。

不過二十多米遠的距離,邵南洲就帶着她到了一個小門跟前,打開門,就有一陣風刮來。鐘茴打了個噴嚏,引起了前面的人的注意,邵南洲注意到了她都還穿着禮服,二話不說,就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穿上,別犟。”他語氣帶着三分命令。

鐘茴是真的覺得涼,也沒拒絕。

“樓梯有些窄,注意別摔了,我拉着你,你慢慢上來。”邵南洲朝着她伸手。

男孩子的手掌完全不同于她的手掌的嬌小纖細,而是寬大溫暖。當鐘茴自己微涼的指尖接觸到前者的滾燙的掌心時,微微地就朝着後面縮了縮,結果卻是被眼前的人一把就捏住了。很緊很緊,那人絲毫就沒有想要放開的意思。

從此處可以登上樓頂的天臺,邵南洲随父母來這裏多次,無聊之際,就找到了這一處沒人叨擾的地方。

算得上是空中花園了,只不過上面的溫度卻是比下面低很多了,春末,邵南洲現在就穿着一件單薄的T恤,卻因為手裏牽着一個姑娘,似乎全身的熱血都已經開始沸騰,一點都還沒覺得涼。

可以看得出來,這裏是有專門的人打理的,在盆景的周邊,都還有地燈,讓頂樓不再顯得那麽黑暗。

“怎麽樣,這裏?”邵南洲拉着鐘茴在這裏走了兩圈,有一株夜來香在牆角,走在那個位置的時候,呼吸裏好像都帶着香味了。

“你怎麽知道的?”鐘茴在月色下笑了笑,她很喜歡這裏。樓下的喧嚣不适合她,她更喜歡這裏的寂靜。

邵南洲已經松開了她的指尖,找了繡球旁的秋千坐了下去,還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鐘茴也坐上來。

“來的多了,覺得飯桌上大人們聊得那些不感興趣,就自己一個人在酒店轉悠,無意間找到了這裏。不過,現在分享給了你,就不是我獨有的了。”他的聲音好像也混合進了花香,鐘茴覺得有些醉人。

邵南洲說完後,她沒有再接話,就只是安靜地坐在秋千上,一雙勻稱的小腿就懸在半空,蕩啊蕩啊的。

空氣裏好像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下來了,在暮色裏,兩個人隐藏在了花叢後面的秋千上,靜悄悄的。

“你……”鐘茴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什麽,卻突然看見前方不遠處的頂樓的小門被撞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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