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沒有,小景你想多了,”宋晚洲輕輕拿開宋景的手,“只是昨晚沒怎麽休息,精神不太好。”

宋景還想說什麽,但樓下的宋寬予已經在催促了。

宋晚洲應了一聲,走在前面,讓宋景先上車,自己去歸還寝室鑰匙。

白羿羽也跟着去了他們租的房子,看着前面坐在副駕駛上安靜的宋晚洲,他總覺得今天氣氛不對。

和自己隔了一臂距離的宋景目視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麽,眉眼,緊抿的薄唇,微微擡起的下颚,無一不在說着他的壞心情。

“晚洲,周末有什麽安排嗎?”車裏明明坐了四個人,卻誰都不說話,白羿羽快被車裏壓抑的空氣憋得呼吸不過來,只得求助宋晚洲。

“阿羽的基地能去參觀一下嗎?”宋晚洲從右側轉過來,露出半張側臉,眼眸低垂,聲音淡淡的,溫和地詢問白羿羽的意見。

白羿羽自然是非常樂意,他早就約過宋晚洲,想帶他去基地看看,隊長教練也對他口中常常提起的好友很感興趣,但宋晚洲之前一直都以要在家裏陪宋景學習的理由婉拒了。邀他出來無非就是覺得宋晚洲老是窩在家裏不怎麽出門,身邊除了他就沒別的朋友可以說話,平時又要學習怕他壓力太大不懂得放松。

“今天收拾完就去?正好教練不在,我們隊長今晚上約了**N連麥,玩款新游戲。”白羿羽突然想到宋晚洲不會玩游戲,又改口,“不會玩游戲也沒關系,還有聚餐,上次比賽贊助商拉了一整箱的零食,還沒吃完。”

“其他隊友也有朋友要來,晚洲不用不好意思,還能認識新朋友。”

白羿羽越說越興奮,坐他旁邊的宋景臉色陰沉,眉頭越皺越緊,瞳孔幽深完全無視其他人,直直盯着斜前方,嘴角動了動:“哥哥今天不給我輔導作業了嗎?”

“今天不是周六嗎?”

感到話語裏明顯的冷意,白羿羽閉了嘴,車裏再度安靜了下來。

宋寬予也感覺氣氛不太對勁,偏過頭笑着說:“小景,難得你哥哥想出門,就別黏着他了。你想做作業,爸爸來給你輔導,好歹爸爸也是大學教授,輔導初中的作業還是綽綽有餘的,讓你哥哥今天好好出去玩玩。平時學習已經挺累了,趁着假期松口氣。”

又看了眼今天格外話少的宋晚洲:“晚洲,好好休息,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宋晚洲點了點頭,低着頭想了會兒,又從左側轉過頭來:“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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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微微挑眉,原本不快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哥哥就在家陪我好不好?”無形中給人一股壓力,人是笑着的,眼裏卻是強勢,不容人拒絕。

“好久沒和同齡人一起玩過了,我明天再回來,有什麽不懂的就圈起來,到時候幫你看看。”

是解釋,也是交代。

然後宋景并不買單,宋晚洲前腳剛說完,他後腳就收起了臉上的強裝出來的笑意,看着窗外,冷聲道:“原來哥哥只想和同齡人一起啊。”

老居民樓沒有專門的停車場,宋寬予只能停在路邊,宋景剛下車就攔了輛出租車,一句話沒說就黑着臉走了。

“小景這小子果然脾氣還是這麽大,”宋寬予止不住搖頭嘆氣,“我就說不該讓你和你媽這樣慣着他,你看這才第幾天,就開始發脾氣了。”

宋晚洲抿了抿唇,看着出租車消失的方向,解釋道:“小景是應該多和自己的朋友玩在一起,他也長大了,不應該總是跟着我。”

宋寬予去小區物管登記居住信息,讓宋晚洲和白羿羽搬點輕的東西先去開門。

選的小區确實安靜,周末也沒什麽人在

外面晃悠,偶爾只有幾位老人家牽着狗慢悠悠地走着,見到搬行李的宋晚洲兩人,還親切地停下來打招呼問他們是不是新住戶。

宋晚洲走在前面,白羿羽喊了兩聲,沒答應。

抱着紙箱子不方便,小跑追上去,用胳膊肘戳了戳在走神的某人,擔憂地問:“怎麽了?從剛剛就精神恍惚的樣子,昨晚我打鼾沒睡着嗎?”

搖了搖頭:“沒事。”

白羿羽看着宋晚洲臉上的憔悴,還是不放心:“晚洲你和小景怎麽了?上周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麽又鬧矛盾了?小景是不是又犯渾了,你要是狠不下心教訓他,我幫你。”

“不是小景,是我。”宋晚洲拖行李箱的手頓了頓,苦澀地動了動嘴角,垂下眼眸藏住自責,“小景和我待久了,不好。”

“你之前不是還覺得宋景不黏你很不習慣嗎?現在怎麽又?”

嘆了口氣,看着腳下筆直的小道,兩旁錯綜複雜纏繞着老榕樹,輕輕地說:“小景長大了,不一樣了。”

白羿羽不再多問,宋晚洲這麽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兩人剛把東西搬到地上,還沒開始收拾,後到的宋寬予就動手攆人:“行了行了,不用你們動手,等會你媽就到了,自己出去玩。晚上不回家在外面注意安全,也別玩太晚,特別是小羽,身體不好別老是熬夜知道嗎?”

白羿羽使勁點頭,咧開嘴,燦爛地笑着說:“好的,叔叔。”

宋寬予把堆在門口的紙箱往客廳搬:“對了,明天要不要我去接?”

白羿羽得意從屁股兜裏掏出他的鑰匙:“叔叔不用,我也有車。”

“小羽成年了嗎?現在都能開車了?”

白羿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摩托車。”

宋晚洲笑了笑:“爸爸,沒事,明天我自己回來。”

“那也行,正好你小姑也要回來,要去機場接她,你早點回來,中午我們在外面吃。”宋寬予擔心孩子在外面玩沒有多餘的錢用,專門抽了幾百塊,讓宋晚洲自己安排。

站在路口等出租車,白羿羽抿着嘴躊躇着:“晚洲,我知道我不應該多嘴,但小景那孩子心事好像比你想的重。”

關之文正在帶耳環,聽到樓下傳來響動,從卧室探出頭來,看到臉色發黑的宋景出現在樓梯口。

“小景怎麽回來了?你爸不是說中午在那邊開火嗎?媽媽剛收拾好正要過去呢,東西收拾完了嗎,你哥呢?”

“宋晚洲不回來。”宋景快速走過,剩下的問題,回答她的只有‘嘭’的關門聲。

關之文跟了過來,敲門,輕柔地詢問:“兒子,怎麽了啊?”

不再有人回答她。

宋景站在門口,緊握着門把手,反手一鎖,眼裏蘊藏着怒火,鼻息加重,看見什麽都想砸,最終陰恻恻地勾起嘴角,冷哼一聲。

沿着之前兩人坐在一起學習的書桌,一路摸過去,手指在實木桌上留下劃痕。

轉身沒注意碰倒相框,‘咣’的一聲,玻璃碎渣濺落一地,照片和标本都掉了出來。

宋景蹲下.身,撚起幹枯的玫瑰花瓣,食指稍稍用力,化作齑粉随風揚撒在空中,指尖傳來的粉末觸感摩擦着指腹上的紋路。

他突然笑了,将殘留的花瓣反複碾壓。

緊捏照片,玻璃渣刺破皮膚,宋景偏着頭,用力擠壓傷口,鮮豔的血珠滴落在幹癟的花蕊上。

“哥哥,你可真的一點都不乖。”

“阿丘”宋晚洲鼻子發癢,接過面前人遞過來的紙巾,尴尬地偏過頭擤了擤。

白羿羽擔憂地問:“晚洲你該不會感冒了吧,一直在打噴嚏。”

宋晚洲擺了擺手:“應該是早上洗澡的水太涼了,沒事。”

伸出另一只手,微微笑了一下,“我是宋晚洲,剛才不好意思。”

“周亓,EGW現任隊長,Heart老大。”周亓禮貌相握,又主動松開,臉上挂着爽朗的笑容,“随便坐。”

怕宋晚洲沒聽懂,白羿羽補充道:“Heart是我代號,大家都這麽喊。我們隊長是Soul,人稱Soul神,在那邊躺着睡覺的兩個是我們隊的Sin,關晁。”

“White,闵弋。”

“還有兩個去接朋友還沒回來。”

宋晚洲原本以為電競選手每天的日常都是坐在電腦面前打游戲,沒想到在他們基地坐了幾個小時沒一個人坐起來,全都在玩手機。

就連隊長也站在窗邊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消失過。

白羿羽帶着宋晚洲把四層樓的基地全都參觀了一遍:“一樓是青訓生訓練的地方,二樓是我們一隊訓練的地方,還有休息區,三樓是我們睡覺的,四樓是隊長和教練休息的地方。”

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的朋友,白羿羽的隊友對宋晚洲都很熱情,招呼着他一起玩。一點明星隊伍的架子都沒有,日常就是短袖配上大褲衩子,這幾天降了溫,就開着中央空調,照樣短袖和大褲衩子。

白羿羽偷偷告訴宋晚洲,他們只有直播要露臉的時候才會穿得好看點,贊助商要求每個月至少直播150h,他們就像做作業一樣,月初加班加點完成任務,後半個月就放飛自我。

宋晚洲覺得和他們相處起來很輕松,盡管大多數話題都牽扯到游戲,他并不是很懂,但他們都會停下來專門給宋晚洲解釋,很照顧他。

很久沒有和同齡人玩在一起,宋晚洲雖然覺得很自然,但心裏還是空落落的,腦海裏全是宋景撒脾氣走掉的背影,失落和憤怒。

本意是出來多認識幾個朋友,在外面過夜,但還沒等到白羿羽另外兩個隊友回來,宋晚洲就忍不住提出了離開的要求。

“晚洲,你不是和叔叔說明天再回去嗎?”

宋晚洲站在門口,眺望遠方,夜幕降臨,江邊大橋上的車流量越來越大。

是晚間高峰期。

“阿羽,對不起...”

白羿羽沒追問他嘴裏的對不起是什麽,回房把頭盔丢給他:“走吧,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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