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該死的甜美
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原來餘铎當年問了宋饒霜的地址後,立馬買了當晚的航班,只不過他沒能成功登上飛機,甚至連機場都沒能抵達。
高架路上與醉駕的貨車相撞,出了一場車禍成了植物人。
除了他僥幸留下了一條命,徹底失去意識昏迷了過去,經紀人和司機都死在了那場車禍裏。
當餘铎的家人收到消息趕到醫院,他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個月,醫生說他生命跡象暫時正常,只是身體各個機能嚴重受損,腦部創傷,是否能再次蘇醒過來只能他自身的意志,他們能做的只有用機器和藥物維持他奄奄一息的生命。
餘铎家裏是做房地産生意的,如果不是多了個心眼,在年少叛逃出家的餘铎身旁安了眼線,可能連他出事都不得而知,還單純以為是公司看重他,所以忙得腳不沾地,回不了家。
見到病床上昏睡不醒的餘铎,他媽當場哭暈,他爸甚至揚言除非将隐瞞真相的公司給鏟平,不然實在難解心頭郁結的惡氣。
餘铎在床上一躺就是八年,每天只能靠着營養液和呼吸機維持微弱的生命跡象。
漫長的等待令他的父母眼中的希望漸漸消散,就在他們以為自己獨子的下半輩子可能就在床上度過的時候,餘铎悄無聲息地蘇醒了。雖然能睜開眼,也能輕微動彈手指,但已經荒廢多年的身體完全不能正常工作,意識渙散,就連基本的話都講不清楚,更別說下床行動。
好在記憶沒受損,還能認出來趴在他床前哭的是他已經花白了頭發的父母。
時而清醒,時而繼續陷入昏迷,渾渾噩噩做了一年多的複健才能勉強離開拐杖,緩慢又顫巍地行走,但仍然離不得人的攙扶。
所有東西都需要重學,就連說話發音都要從最基礎的開始。
因為心裏有所寄托,所以就算再艱難,他也願意堅持下去。
從他感染燒壞的喉嚨裏冒出來的第一句話便是,一聲極度微弱又沙啞的‘霜兒’。
身體逐漸好轉,餘铎的父母卻對他的行為進行更多的約束,擔心他任性再度出事故,他們年紀大了,沒有更多的八年可以用來等待。他表面迎合他父親的安排,背着他又派人去英國偷偷尋找宋饒霜的去處,找了幾個月,無果。
後來他才知道宋饒霜早就回了國,身邊還有一個半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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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他還以為宋饒霜沒能等到他,已經結婚生子,差點就放棄了繼續做複健的念頭。與其拖着半殘廢的身體活得沒有尊嚴,想着還不如在那場車禍裏徹底死去。
心如死灰的餘铎受到家裏人的阻攔,求死不得,卻沒了再複健的想法,頹廢度日,直到得知宋饒霜沒有結婚,一直是單身,宋暮其實就是他的孩子,那雙黯淡的眼裏才重新燃起對生命的渴望,開始積極配合醫生,只為了有朝一日能以正常的樣子出現在心愛的人面前。
“我專門去上海找他,他一開始還不敢見我。”宋饒霜向譚菁告狀,嗔怪地睨了一眼笑得溫柔的餘铎,濃烈的愛意掩飾不住,捂住嘴也能從含情脈脈的眼裏流露出來。
“誰不敢見你?”門口傳來宋寬予低沉的聲音。
宋晚洲回過頭,正好對上宋景的視線。
宋暮也看到了眼神兇巴巴的宋景,趴在宋晚洲背上,小聲地嘀咕:“哥哥,二哥是不是又吃了火藥啊,怎麽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雖是童言無忌,宋晚洲還是輕聲斥責:“暮暮不可以說二哥的壞話,要有禮貌。”
宋晚洲蹲在地上教育宋暮,然而下一秒他就被臉色陰沉的宋景抓住胳膊扯了起來。
“哥哥,我們談談。”他說。
宋晚洲能感受到他語氣裏強忍的不快,嘴唇自然輕唇,跟在宋晚洲身後讓樓上走。
“哥哥!”宋暮急匆匆追了上去。
宋景将她攔在卧室門外,沉聲道:“找小姑去。”
宋暮硬生生被宋景短短幾個字吓出眼淚,哭啼啼地跑下樓撲進關之文的懷裏,“舅媽,二哥他欺負人!”
“怎麽了?”關之文捧着宋暮哭花的臉蛋,“小景怎麽欺負你了?”
“二哥二哥又把哥哥綁走了!”宋暮委屈巴巴地哭訴。
哭着比劃宋景如何拽着宋晚洲上樓,表情和動作把其他不知情的人逗得開懷,笑着打趣宋暮,說她是不是又在吃宋晚洲的醋。
宋暮打小沒少吃醋,她仗着年紀小,比起總是欺負她的宋景,她更喜歡黏着溫柔似水的宋晚洲,跟在他身後當小尾巴。但宋晚洲又有點偏心,明裏暗裏對宋景要更加關切,所以小霸王宋暮就老是找關之文和宋寬予告狀,說了不少宋景的壞話。
其他人沒當回事,只有抱着宋暮的關之文微微皺眉,想起在電梯裏看到明顯發生過争執的兩人,眼皮輕跳。雖然宋晚洲已經向她解釋過,但關之文還是不放心,直覺告訴她,兩兄弟之間有問題。
把哭鬧的宋暮交給譚菁,她走上樓,敲了敲宋景緊鎖的房門,擔憂地問:“陽陽,你們倆在裏面幹嘛呢?小姑等會兒就走了,下樓來送送他們。”
沒有聽到想象中打鬥的響聲,她稍稍松了口氣。
一牆之隔,宋晚洲被宋景壓在床上,動彈不得,宋景側着臉枕在他的左胸腔,緊緊環着他的腰,讓他喘不上氣來。
聽到門外穿來關之文焦急的聲音,宋晚洲使勁推開壓在身上的人,“小景你先起來。”
宋晚洲越是掙紮起身,宋景就越是用力,“哥哥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聲音嘶啞,似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宋晚洲知道他還在因為岑悠凡的事情生氣,但兩人現在的姿勢讓他感到尴尬,不知如何開口,尤其他處在劣勢的一方,力氣抵不過惱羞成怒的宋景,只能先放軟态度,順一順他弟弟昭然若揭的逆鱗。
宋晚洲不再對宋景使力,轉而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發,輕聲地說:“小景,媽媽還在外面等着呢。”
關之文沒看到人出來,也沒聽到他們的答複,又敲了敲門,“陽陽?”
宋晚洲動了動身,又被宋景壓住。
“我也在等。”聲音悶悶的。
沒聽清楚,宋晚洲問:“什麽?”
宋景擡起頭,眼眸低垂,滿臉失落,再重複了一遍,“哥哥,我也在等,你究竟要什麽時候才告訴我。”
宋晚洲吃軟不吃硬,宋景稍稍放軟了态度,擺出一副被傷害的樣子,他就說不出半句可能會傷害宋景的話。
“那先讓媽媽下去,我再慢慢解釋,好嗎?”
宋景眼裏泛着水光,閉了嘴,算是默認。
“我們馬上下來!”宋晚洲潤了潤喉,拔高音調朝門外喊。
關之文還是放心不下,提醒道:“那你們快點啊。”
不再有敲門聲,宋晚洲莫名松了口氣,扯着嘴角,故作輕松道:“媽媽下去了,小景能先坐起來嗎?”
宋景伸出手在宋晚洲的胸膛上畫圈,意有所指,“哥哥,你有心嗎?”
隔着衣服傳開一陣癢意,宋晚洲被壓得死死的,難堪道:“小景你先起來,癢。”
“我覺得哥哥沒有。”宋景左三圈右三圈打轉,撇着嘴,自言自語,“有的話怎
麽一點都看不明白呢?”
還沒等宋晚洲開口,宋景俯身張嘴,狠狠咬了一口他胸口上的軟肉,唇齒齧合,像是餓極了的吸血鬼,似要嘗到血腥味才肯罷休。
“小景!”宋晚洲疼得渾身發抖,生理性的淚水從泛紅的眼尾滑落下來。
被喊到的宋景身體一僵,洩了力,趴在宋晚洲身上不再動彈,喃喃地輕喚宋晚洲,“哥哥”
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孩,懇求着家長的原諒。
破皮的傷口滲出血液,從一點彌漫成一片,映在白色襯衫上,格外明顯。
宋晚洲強忍疼意,抹掉眼淚,抿了抿嘴,“小景,你到底怎麽了?”
尾音顫抖,暴露了他的怯意。
他開始有點害怕難以揣摩的宋景,無論是他眼裏赤裸的占有欲,還是他幾乎瘋狂的行為,都讓宋晚洲感到難受,想要退縮。
宋景又笑了,帶着一份自嘲,聲音冷了下來,“看來哥哥永遠都不會明白的。”放開宋晚洲,下了床,往門外走去。
宋晚洲捂住胸口追了上去,拉住宋景的手,擔憂地問:“小景你要去幹什麽?”
宋景低着頭,撥開宋晚洲的手,“哥哥不想告訴我,那我自己去問也不可以嗎?”
樓下也在僵持着。
自從宋寬予回來,原本輕松的氣氛就冷了下來。
宋寬予面上不顯,故作嚴肅,實則一直在觀察關之文的表情。
關之文從他進來就沒正眼看過他,宋寬予心想,這下關教授是真的生氣了。
哄媳婦是大事,宋寬予淡定地轉着輪椅來到關之文身旁,輕咳一聲,語氣自然:“關教授,給我挪個位置。”
沙發上那麽多空位置,宋寬予不去,非要和關之文擠在一起,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其他人不知道兩人鬧了矛盾,當着譚菁的面,關之文也不好發作,只能裝得跟個沒事人一樣,把宋寬予緩緩扶上沙發。
“哥,這是餘铎。”宋饒霜牽着餘铎站起來,沖宋寬予笑了笑,滿臉幸福,“我們已經領了結婚證了。”
宋寬予對于他倆先斬後奏的行為一點都笑不出來,哼了一聲,問:“在家不是住得好好的嗎?你那麽忙,搬出去誰幫你照顧孩子?”
關之文放在他背後的手擰了擰他腰間的肉,偏過頭,笑容得體,“咱媽也去,你就別操心了。”
宋寬予的反對票在一衆贊成票面前毫無說服力,故意被她們冷落,聽着譚菁和關教授言笑晏晏地了解餘铎的情況,他連話都插不上。
最後還是不情不願,親自将他們送上了車,千萬叮囑随時都可以回家。
關之文只看到宋晚洲,沒看到宋景,問:“小景呢?”
車上的宋暮還在哭哭啼啼喊哥哥,宋晚洲想起他小時候因為要上學必須和宋景分別的場景,垂下眼眸,“媽,我和小景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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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人送走後,宋寬予感嘆道:“媽真是從小到大都放心不下霜兒,這麽大人了,還當她是暮暮一樣的半大孩子,居然還要跟着一起去照顧她。”
“媽是去照顧暮暮上學,”好不容易被哄好的關之文用胳膊肘撞了撞故作輕松的宋寬予,剜了他一眼,嘴上不饒人,“還說媽呢?我看你才是最放不下心的人。”
宋怕老婆寬予再次挽尊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