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吧着小魚幹,一條蓬松的大尾巴左右甩動,好不惬意。

屋外飄起的雪花,應白了這片美景,戀愛的季節呀……

“夏夏?”

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這道風景,唐夏一怔,轉過頭。

韓臻穿着一件深藍色西裝,坐在她斜對面的餐桌上,他的對面,是一位長相美豔的女孩兒。

女孩兒一頭深棕色的長發披在肩頭,絕麗的姿容畫着清雅的淡妝,她穿着白色的貂絨大衣,一雙纖細白皙的腿從衣擺下露出來,優雅的交疊在一起,腳下是一雙黑色長靴。

随着韓臻的聲音,她也扭頭朝這邊看,眼神裏帶着輕蔑的審視,讓人不太舒服。

唐夏揚起一絲笑,淡淡道,“真巧。”

韓臻目光掃過沈濯雲,眼神閃過一絲微妙,起身朝他們走來。

“跟朋友出來吃飯嗎?介意拼個桌嗎?”

“這……”

唐夏看向沈濯雲,這個不好相與的男人,肯定不會同意吧,而且她自己也不太想跟韓臻聊太多,那桌上女孩兒不太友好的視線,她又不是察覺不到。

“好啊,小夏,你覺得呢?”

沈先生彎起唇角,笑意不達眼底。

韓臻的眼神也跟着沉了沉。

跟韓臻一起來的女孩兒叫秦曉冉,秦峥弛的堂妹,他大伯唯一的子嗣,從小在秦家長大,非常得寵,驕縱跋扈,性格乖張,絲毫不遜于秦峥弛。

唐夏倒是略有耳聞,只是從未見過,沒想到她會認識韓臻。

“原來你就是唐夏?”

她的語氣很高傲,也有些不屑,“久仰大名!”

唐夏皺了皺眉,要笑不笑道,“我哪兒有什麽名,秦小姐才叫有名。”

秦曉冉沒有聽出來她話裏潛藏的嘲諷,“哼”了一聲,沒說話。

韓臻卻一直将目光落向沈濯雲,他的眼神犀利冷靜,充滿着審視與敵意,沈先生卻始終神色淡淡,拿起杯子滿上一杯水擱在唐夏手邊,淡淡道,“不太熱了。”

唐夏接過來,道了聲謝,兩個人動作自然,完全沒有一絲違和。

韓臻垂了垂眼眸,再擡起時,笑意盎然。

“沈先生,我們見過面,M國XX學府的講演會上,我作為中國留學生上臺發過言,那時候我就坐在你旁邊,是你告訴我,要想走得遠,眼光先要長遠,想要得到的,必須自己親手去奪,并且,不擇手段。”

“是嗎?”

沈先生微微擡了擡眼皮,略作思考,随即微微露出一個淺笑,“抱歉,我對很多人都說過這句話,所以不太記得了。”

☆、075 那你更喜歡毛團,還是更喜歡你太太?

075 那你更喜歡毛團,還是更喜歡你太太?

沈先生微微擡了擡眼皮,略作思考,随即微微露出一個淺笑,“抱歉,我對很多人都說過這句話,所以不太記得了。”

唐夏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沈先生這句話說得很自然,她卻聽出了幾分輕視跟敵意。

她不确定的盯着沈先生又看了幾眼,他神色淡然,仿佛剛剛就只是随意一說,并未放心上,難道是她想多了?

韓臻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秒,眸色深沉了幾分,唇角依然勾着笑,絲毫不顯山露水。

“可我卻記得非常清楚,沈先生的一席話,勝過多少良師益友。”

他拿着酒瓶,谷欠往他杯裏倒酒,沈先生伸手擋了一下,淡淡道,“抱歉,一會兒要開車。”

唐夏趕緊将杯子放過去,彎了彎唇角沖他笑了笑,輕聲說,“給我來點兒吧。”

韓臻畢竟是她的熟識,她不可能讓他在這種場合沒面子。

韓臻表情溫和了幾分,在她杯子裏意思的倒了點,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

唐夏不明所以,她剛剛有那麽可笑嗎?

秦曉冉推了他一下的胳膊,有些嬌嗔撅起嘴,“你笑什麽?”這個動作有點兒像對自己男友撒嬌,而韓臻也沒有拒絕。

唐夏觀察力向來靈敏,不動聲色垂眸抿了口酒。

韓臻稍稍收斂了幾分笑意,淡笑着望着唐夏,話語溫和道,“我記得我畢業晚會的時候,你去送我離校,一個人幹了一瓶洋酒,結果醉得像只貓。”

唐夏面色赧然,顯然也是想起的那次的情況。

韓臻是她少年情動時候的第一個人,只可惜相識兩年韓臻總是對她若即若離,兩年無果的暗戀已經讓她累盡心神。

韓臻離校那晚,她是抱着最後的決心去跟他道別的。

韓臻當年在他們學校是風雲人物,當時晚會歡送他的人很多,唐夏跟他隔了兩屆,宴會上很多人都不認識。

她當時性格內向,對于陌生人,就更顯得手足無措。

相反,韓臻性格溫和,風趣幽默,交友無數,對他有好感的人也不在少數,這場晚會,或許是大家最後一次在學校見這個出色的學長。

所以不少人贈送畢業禮物留念,韓臻周圍全都是或哭或笑的女生,唐夏遠遠地看着,将手裏緊緊握着的絲絨盒子放進了口袋,等等吧,再等等。

盒子裏是一枚網球,那是她第一次學會打網球時候用的那個球,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對她卻意義非凡,那是她那段暗戀的見證,她鼓足了勇氣要将它送給韓臻,她知道他一定明白。

但是她沒有等來韓臻,卻等到了對韓臻告白的女孩兒。

畢業晚會上的告白,不啻于求婚,現場氣氛一下子被帶到了頂點。

告白的那個女孩兒,唐夏認識,是美術系的系花趙菲染,趙菲染的長相屬于小家碧玉那種美,跟唐夏不是一個級別,但也許是學藝術的緣故,趙菲染身上有一股濃重的書卷氣息,性格又大方,所以追求者遠比唐夏這個“冷美人”要多得多。

系花當衆告白,無論擱哪個男生臉上,都相當有面子,而且趙菲染人美膚白,家裏條件又好,也應該不會有人會拒絕。

韓臻也不是那個例外,唐夏見他聽完趙菲染的話,唇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伸手接過了她的禮物。

也是這一刻,唐夏将心底最後一點念想深深埋藏。

原本就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是她自以為是想得太多,韓臻從來就沒對她承諾過什麽。

她一杯一杯往嘴裏灌酒,那是她第一次嘗試醉的滋味,也是那時候,學會如何隐藏自己的心。

後來,她醉得不省人事,隐隐約約記得有人吻了她的額頭,最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晚之後,她就将心裏那顆暗戀的種子,連根拔除了……

“當時是我送你回的宿舍,你還記得你路上跟我說的話嗎?”

韓臻淺笑着望着她,目光裏是深深的寵溺,唐夏不自在的別過眼,淡聲道,“我醉的那麽厲害,說的也都是胡話,怎麽會記得,倒是你,這麽久的事了,還拿來消遣我。”

“我一向認為酒後吐真言。”

韓臻彎起唇角,頓了頓,深深地看着她,“那些話,足夠我記一輩子。”

“砰——”

沈先生打翻了面前的杯子,清水在桌面上覆了一層,同時也打斷了唐夏剛剛窘迫的尴尬。

他眼皮都沒擡,将杯子扶起來,扯了扯唇角,“抱歉,手滑。”

韓臻唇角的笑容寡淡了幾分,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些探究跟深沉。

“看來你跟唐小姐,交情不淺啊。”

秦曉冉就沒那麽多心思,說話直接陰陽怪氣。

韓臻像是沒聽出來她的意思,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淡回應道,“我們認識七年,跟別人自然是沒法兒比。”

秦曉冉咬了咬牙,想說什麽,又有所顧忌,最後沖着唐夏瞪了一眼。

唐夏自然不會将她的小姐脾氣放在眼裏,這樣驕縱的性格,她這些年在商場上見過不少,早就習以為常了。

“沈先生怎麽認識夏夏的,我怎麽從沒聽她提過?”

韓臻話鋒一轉,目光銳利的看向沈濯雲,語氣雖然客氣,但是話裏話外的敵意卻不容忽視。

沈先生神色淡淡,四兩撥千斤道,“她不說自然是不能為外人道也,韓先生又何必多此一問?”

唐夏……

韓臻唇角抽了抽,倒是沒見過沈濯雲這種硬茬,一時間被堵得說不出話。

但畢竟也在商場上磨練了這麽多年,很快就調整了情緒,他話頭一轉,跟沈濯雲聊起工作上的事,“沈先生這次回國是打算在國內長期發展嗎?”

兩個人你來我往,分毫不讓,唐夏對他們嘴裏所謂的金融了解的并不深,聽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趣,低頭将毛團抱到腿上,輕輕為它順毛。

毛團小朋友今天開了葷,心情非常舒暢,特別開恩露出白花花的肚皮,給唐夏摸。

唐夏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拿起它的爪子,輕輕揉捏着它嫩呼呼軟綿綿的肉墊兒。

毛團小朋友被捏煩了,直接将爪子撲到臉上,唐夏忍着笑,慢慢順着它胸口的毛往下撫摸,一直順到尾巴根兒,結果不小心碰到毛團小朋友的小丁丁,小家夥“喵嗚”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刺溜”一下蹿到了沈先生的懷裏,瞪着一雙大大的瑪瑙眼,控訴般的看着她,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被女流/氓調戲了。

唐夏本來想笑,結果一擡頭對上沈先生戲谑的眼神,“蹭”的一下就紅了臉。

她別開眼,低着頭,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伸手就要去剝碗裏的小龍蝦。

結果面前突然多了一片兒白乎乎的蝦肉,她詫異的擡頭,沈先生彎了彎唇角,将蝦肉放到她碗裏,略微嫌棄道,

“一手毛就去剝蝦?你怎麽不抱着它咬一口?”

唐夏……

她低頭看了看掌心,确實有毛團脫的毛,一想到剛剛自己那囧樣兒被他看到,唐夏覺得整張面皮都是燙的。

太丢人了!

她低着頭故作鴕鳥,慢吞吞的吃着蝦肉,一副被長輩訓斥的模樣,乖巧的不行。

韓臻看着兩個人旁若無人的互動,眼神愈發幽深,秦曉冉見韓臻的目光一直落在唐夏身上,臉色陰郁的不行。

一頓飯吃得四個人心情各異,臨別的時候,韓臻突然對唐夏道,“不是這周要請我吃飯嗎,剛巧我明天晚上有空,怎麽樣?”

“你明晚要陪我去參加校慶的!”

秦曉冉搶了唐夏的話,瞪着眼睛,表情很是生氣。

韓臻平靜地看着她,“明晚是我的個人時間,秦總已經批準了,秦小姐,我不是你的保姆。”

秦曉冉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扭頭上了車,車門甩得極重。

唐夏回過頭,淡淡笑了笑,“好啊,我明晚訂好位子再通知你。”

韓臻也笑了笑,不過很快,笑容又消弭了幾分,他認真的看着唐夏,抿唇道,“你跟殷承安……算了,如果有什麽需要,随時找我,那句承諾,永遠湊效。”

唐夏恍惚了一下,慢慢彎起唇角,認真的說了聲謝謝。

韓臻上車前,突然扭頭問她。

“如果我當年沒有出國,我們有沒有可能。”

唐夏笑了笑,沒說話,韓臻眼神落寞了幾分,無奈露出一個笑,轉身大步離開。

唐夏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隐隐有些酸澀。

他問她可不可能,怎麽會沒有可能,這世上沒有融化不了的心,只有不肯用心的人,只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世上哪有那麽多後悔藥可吃呢,我轉身,你回頭,一念之間,就是一輩子。

就像她跟殷承安,明明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他們的心永遠隔着一層障礙,一輩子都跨不過去。

等到韓臻上車離開,唐夏才回頭朝不遠處的阿斯頓馬丁走去。

天上飄着雪花,零零散散灑在肩頭,隔得遠遠地,她都能瞧見車裏的那雙眼睛,平靜而幽深。

原來這就是被人等候的滋味,心裏漾起一股情潮,久久難以退卻。

幾杯酒下肚,唐夏有些微醺,她上了車,淺淺的笑着望着他,眉眼裏都是醉人的情誼。

沈先生只看了一眼,就別開眸子,心裏低罵了聲妖精!

“抱着!”

沈先生粗魯的将毛團塞到她懷裏,踩着油門,啓動車子。

唐夏抱着毛團放到唇邊親了親,擡起眼睛望着他,聲音比平常要軟上幾分。

“它有沒有交/配過?”

沈先生手指一劃,車子在道路上打了個彎,唐夏身體一傾,手一松,毛團直接被慣性甩到了副駕駛的底盤上,疼得“喵喵”直叫。

唐夏慌張的将小家夥抱起來,抱歉道,“對不起啊,沒抱穩。”

沈先生一張臉黑得要死,這女人果然一沾酒就撒酒瘋,什麽話都能飚出來。

毛團舔了舔被摔疼的地方,往唐夏懷裏拱了拱,爪子勾在她毛衣上,以防自己再被無情的甩出。

“毛團要是交配生出來的貓咪,一定非常漂亮。”

唐夏撫摸着毛團肚子上的軟毛,擡頭亮晶晶的看着沈先生,“到時候幫我留一只可好?”

沈先生掃了一眼跟他打商量給毛團說媒的女人,嘴唇動了動,淡淡道,“你想見它,可以随時來我家。”

唐夏怔了一下,垂着眸子沒說話。

沈先生勾了勾唇角,這會兒清醒了?

———————————

他們從寵物醫院的回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天色已經暗了很多,路上積雪也差不多到腳踝了,唐夏盯着外面紛紛攘攘的大雪,心裏亂糟糟的,她想起了兩個小時前的寵物醫院發生的事。

寵物協會比唐夏想象的要大得多,現場起碼有百號人,寵物參加這個活動,還需主人一同上臺講述萌寵日常。

唐夏一見這陣勢,扭頭就想離開,偏偏林院長抓着不放。

“沈太太,我看得出來你跟沈先生都是熱愛小動物的人,我們這個活動,旨在喚起大家關愛動物的心,您跟沈先生由寵物重新結緣,不就恰巧證明了寵物對人類情感有治愈功能,多正的能量,這正是我們寵物協會需要傳遞下去的東西,而且,我們舉行一次這種活動也不容易,你們來都來了,就這麽走了,該多遺憾,我們這次活動會制作成磁盤,分發給每一位會員,您跟沈先生以後回頭再看的時候,想起夫妻兩人一起參加過的活動,就會覺得特別有意義。”

沈先生在旁邊不做聲,唐夏招架不住林院長的三寸不爛之舌,最後被動的同意了。

她跟毛團才認識幾天,哪有什麽可說的,站到臺上就開始發蒙。

沈先生卻從容淡定的多,他全程牽着她的手,表情從容不迫。

唐夏這才知道毛團是他養的第二只貓,第一只是只虎斑,他在國外求學時候在公寓樓下撿的。

唐夏不知道他當時在國外是怎麽樣一種情景,但是聽着他的話,她總能察覺到一股淡淡的孤獨。

那只虎斑他養了十年,幾乎陪伴了他整個青年時代,公司正步上正軌的時候,小虎斑去世了,那段時間沈先生特別忙,小家夥去世的時候都沒有陪在身邊,以至于之後的五年,他都不敢再養寵物。

他敘述的語氣很平靜,現場卻靜悄悄沒有一個人說話,沈先生這種感情,根本無需故意渲染,大約認真養過寵物的人都能明白,臺下有些小女生已經開始悄悄抹淚,唐夏覺得自己鼻子也有些酸。

恰巧這時,沈先生扭過頭,她慌忙的垂下眼,不敢去看他。

沈先生養貓經驗豐富,不少寵物愛好者過來詢問經驗,沈先生雖然全程無笑,但解答的卻很有耐心。

于是唐夏又知道了一點,沈先生對待貓的時候,就會變得特別有耐心……愛貓成瘾!

有調皮的小姑娘問道,“那你更喜歡毛團,還是更喜歡你太太?”

唐夏身體一僵,臉色漲紅,她瞥了一眼問問題的小姑娘,腹诽道,這跟養貓有什麽關系……

沈先生動作微微一頓,慢慢将視線轉向唐夏,瞧着她緋紅的臉頰,微微彎起唇角。

“沒有毛團,我就不會遇見她。”

現場不少人鼓掌歡呼,唐夏臉蛋更紅了。

唐夏被沈先生的态度弄得心煩意亂,沈先生的态度已經呼之谷欠出,可她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名義上,她還是殷承安的妻子,他們這樣無異于偷/情,這是悖倫,不應該的!但她心裏清楚,這只是拿來搪塞自己的理由,更深一層的原因,她根本不敢去想。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沈濯雲将她送到了陳悠悠的公寓樓下,而唐夏此刻也的确不想回家。

車子停下後,她靜坐了幾秒,突然開口道,“沈先生,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沈濯雲扭頭看向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看得唐夏心虛膽顫。

她慌亂的去解安全帶,小手卻被大掌包裹住,男人的呼吸近在耳邊,貼着她慢慢道,“為什麽?”

“誠如你所見,我結婚了,我們的交往應該僅限于朋友之間,你越界了。”

沈先生輕輕嗤笑,咬着她耳朵輕緩道,“我什麽時候說要跟你交朋友?”

唐夏顫抖着想退開,沈先生卻按住她的肩膀低頭吻住她的唇。

這個吻非常溫柔,缱绻/纏/綿,他的舌輕輕挑開她的唇,慢慢滑進去,邀她共舞。

唐夏口腔裏的空氣全被奪走,整個人像是脫水的魚,任由他擺弄,捏在他衣服上的手慢慢松開,眼睛裏潋滟的水光,無比動情。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他松開的時候,兩個人都在喘氣,誰都沒說話。

沈先生神色溫柔的看着她,伸手将她臉頰上的發絲攏到耳後,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溫聲道,“進去吧。”

唐夏暈暈乎乎下了車,等到沈先生調轉車頭離開,她才回了神智。

她的話就被沈先生這麽三言兩語化解了。

他究竟想做什麽,唐夏眼神有些複雜,她實在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麽有點,能讓這樣一個天之驕子對她動情,她還沒那麽自戀。

可若非這個,究竟是什麽呢?她想不通。

————————————————

她又搬到了陳悠悠這裏,殷承安期間打過好幾次電/話,都被她拒接了。

三天後,他出現在陳悠悠公寓樓下,幾天不見,他又瘦了些,五官看上去更加消瘦立體,穿着一身休閑裝,看上去像個剛出校門的學生,跟唐夏當年第一次見到時候特別像,但唐夏只愣了一秒,就越過他進了公寓樓。

殷承安追上來,拉住她的手,着急的解釋,“唐夏,我不知道我媽她那天在醫院那麽對你,我——你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為什麽不告訴我?”

☆、076 你是因為對殷承安死心,還是因為對沈濯雲動了心?

076 你是因為對殷承安死心,還是因為對沈濯雲動了心?

殷承安追上來,拉住她的手,着急的解釋,“唐夏,我不知道我媽她那天在醫院那麽對你,我——你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為什麽不告訴我?”

“說了又能怎麽樣?”唐夏扭過頭,目光清冷的望着他,“你不會為了我同你母親鬧翻,而我還會成為挑撥你們母子關系的罪人。”

殷承安臉色緊繃着,握着她的手沉聲道,“是你從來不肯相信我會那麽做吧?你從一開始就不肯相信我會真心對你,所以你不管做什麽,從來都不會跟我商量。”

“你想我跟你商量什麽?”唐夏被他吵得煩躁,聲音也跟着冷了下來,“商量你母親如何讓我難堪,還是商量我作為一個妻子如何的失職?從唐氏危機那一刻起,我在你母親心裏早就不是足以跟你匹配的女人了,而是拖累你們殷家的累贅!”

“要跟你過一輩子的是我不是她!”

殷承安抱着她的肩膀,語氣急躁,“只要我不在意,誰會亂嚼舌根。”

“可我在意。”

唐夏語調低了低,深吸一口氣道,“我不能在失去唐氏的時候,連自己的尊嚴也一并失去,承安,這麽多年,真的夠了,難道你還不清楚,我們之間其實早就走不下去了嗎?”

今早蘇梅那一巴掌打醒了她,他們這段靠利益栓綁着的婚姻,其實早就搖搖谷欠墜了,即便裴苡微沒有回來,她跟殷承安遲早都是要離婚的。

殷占軒是個精明的商人,她跟殷誠安一直沒有孩子,唐氏又陷入困境,他不可能讓自己兒子娶一個對自己事業毫無幫助的女人,只是蘇梅先沉不住氣了,有些事情還是糊塗些好,知道了只會覺得人心悲涼。

“所以呢?”

殷承安瞪着她的眼睛,“所以不該緊緊抓着她唯一的兒子不放,我眼裏的唐夏從來都不是任人宰割的女人,當年你逼我娶你時候的魄力呢,你說不要就不要我,你當我是什麽!”

跟殷承安的婚姻,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大膽的事,她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準備,所以才有破釜沉舟的勇氣,但是現在她已經過了那個為愛死去活來的年齡了,她要顧慮的太多。

她的父親,唐氏,唐氏旗下幾千號員工的溫飽,她不可以再那麽任性。

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所以我為自己的年少無知付出了代價,現在,我已經不敢去嘗試了。”

她頓了一下,繼續道,“而且,我也找不到當初對你的感覺了。”

她說完,就要上樓,殷承安突然揪住她的後領将人扯了回來。

他的力道很大,一下子将她推到了牆上,脖子上吊墜被扯斷彈落到地上。

金屬鏈子狠狠地擦過脖頸上稚嫩的皮膚,唐夏疼得皺起眉,卻沒顧得上太多,趕緊彎腰去撿吊墜,結果被殷承安搶先了一步。

“還給我!”

唐夏臉色緊繃起來。

殷承安避開她,認真的看着掌心的吊墜,那些早已經沉睡的記憶,突然被喚了起來。

他突然笑起來,扭頭捏着唐夏的手,紅着眼睛道,“還敢說你不在意我,這是什麽!不在意我你留到現在?唐夏,你這個騙子!”

他手裏的吊墜,是一枚金綠色的袖扣。

袖扣是一對兒的,那是他們結婚一周年的時候,她送給殷承安的禮物。

那一年年尾,殷旭被查出來肝癌,銳興恰巧那時候在競标雲安市西城區的一塊兒地皮,殷承安工作三年,急需要一件拿得出手的成績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兩頭不能兼顧,忙得不開交。

唐夏就衣不解帶的在病床前照顧殷旭,老爺子住院短短兩周的時間,唐夏一下子瘦了十斤。

競标成功後,殷承安來醫院報喜,看見唐夏的時候,幾乎有些認不出,她卻還不自知,笑着對他說恭喜。

那是他第一次對這個結婚證上的妻子,有了些許愧疚。

所以在殷旭提出讓他無論多忙,每周五都要回家過夜的要求時,他沒有拒絕。

而她,喜極而泣。

殷旭出院後不到半個月,是他們結婚一周年的紀念日。

他其實早就忘了,偏巧那天是周五,他為了避開與她見面,十一點多才回的家。

門一開,他一眼就瞧見了趴在沙發上睡覺的女人,興許是開門的聲音有些大,她一下子驚醒了,瞧見他,唇角立刻展開一個笑容。

跳下沙發,幫他接東西。

進了屋子,他察覺到了些不一樣,桌上菜色豐盛,中央還擺着一個盤子大小的草莓蛋糕,他皺眉問她,“你生日?”

她的笑容僵了幾秒,輕輕搖頭,然後告訴他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可她忘了,他們的婚姻,是他的禁忌,他心裏想,這個女人還真是會得寸進尺,居然因為他爺爺住院的事跟他提要求,心思果然還是不單純。

他嘲弄的看着她,淡淡笑道,“最近太忙,我忘了。”

唐夏因為他的不拒絕而欣喜,她将一早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了他。

那是她托唐諾從法國帶回來的貓眼石,她找人定制成了一副袖扣,貓眼石一直是好運氣的象征,她也希望這副袖扣能夠保佑他一生平順,健康長壽。

殷承安聽着她的話,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唐夏心頭亂跳,堪堪躲開。

她心裏忐忑,她怕他會拒絕,意外的是,他居然收下了,不,應該說他拿走了一顆。

那時候他怎麽說的,他說,“既然是平安符,不該保佑我們兩個人嗎?”

唐夏傻傻的看着他,頃刻紅了臉頰。

她以為自己的努力終于有了回報,兩枚一模一樣的袖扣就像是兩個人的定情的信物,她小心的将那顆收起來,打成吊墜,挂在頸間,因為那是離心房最近的位置。

後來,哪怕殷承安依舊花天酒地,她也一直堅信他并非對她沒有感情,直到半年前,她在超模vaya的私人拍賣會會上,看見了另一顆袖扣。

那時候她才知道,自己一直診視的東西,卻被人棄若敝履,他随口的一句玩笑,她卻當了真。

此刻看着這枚袖口,只能一遍一遍讓她想起這些年自己的可笑跟天真。

“這能證明什麽?”

唐夏淡漠的別開眼,“一顆價值千萬的貓眼石,我當然不會随便丢棄,整個雲安市的人都知道,我現在最缺的就是錢。”

“撒謊!”

殷承安紅着眼吼道,“你如果真的這麽想,在唐氏出事的時候,就已經把它賣了!你為什麽就不肯承認,你是愛我的,唐夏,你愛我!”

“是啊,我是愛你,”

唐夏眼眶一陣澀然,她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前提是這對兒袖扣還是一對兒的時候。”

殷承安眼神皲裂,看着她的目光有些閃躲,唐夏卻已經不在意了,她站直身體,低聲說,“在你丢掉那枚袖扣的時候,我的愛也被你一并丢棄了,你想再找回來,怎麽可能呢。”

她說着從他手裏拿過那枚袖扣,放到口袋裏,朝着電梯走去。

“唐夏!”

就在她進電梯的一瞬間,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唐夏沒回頭,卻将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說,“如果我找得回來,你是不是就會答應我重新開始?”

唐夏沒說話,站穩之後,電梯徐徐關上,将那個等待她回答的男人阻隔在外。

她靠着電梯,伸手揉着太陽穴。

他根本就不明白,丢的不是那枚袖扣,而是她的心。

————————————————

“回來了?”

唐夏剛一進門,陳悠悠就笑眯眯的看着她,眼神有點兒不懷好意。

唐夏被她看得渾身起毛,脫掉外套,拿起杯子去廚房接水。

陳悠悠跟過來,笑眯眯的打量着她。

“你猜我今天下午在樓下看見誰了?”

“誰?”

唐夏并不感興趣,随口問了一句。

“沈先生啊。”

陳悠悠靠在門框上,眯着眸子道,“我剛巧下班,撞見他,他站在車邊抽煙,見我還問我這兩天你在忙什麽,我說你閑着呢,然後他就皺着個臉,很不高興。”

唐夏怔了怔,她這兩天的确是有些刻意回避他,之前他發過兩次短信,她都沒回,以他的驕傲,這樣的舉動已經觸及他的自尊,她以為他應該不會再聯系她了,沒想到……

“話說,你到底跟沈先生到哪一步了?”

“什麽哪一步?”

唐夏裝傻,拿着杯子朝外走,“我一個已婚婦女,能做什麽?”

“真是沒良心,”

陳悠悠瞄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人家還專門跑樓下送花,唉,我怎麽就遇不見這個好的男人。”

唐夏一怔,扭頭問她,“什麽花?”

陳悠悠指了指窗邊的花瓶,唐夏一看,眼神突然變了變。

花瓶裏的一束玫瑰被精心包裝過,大簇大簇,非常美麗,卻沒有絲毫花香,這是一束假花,是他們那晚在那個小女孩兒手裏買下的花。

她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暖流,甜膩得化散不開。

“多有心呀,知道你對花粉過敏,就用假花,這麽體貼的男人哪兒找去。”

“他不知道我花粉——”

唐夏的聲音微微頓住,她開始不确定他知不知道了,沈濯雲那麽面面俱到的人,如果真的想追她,事先一定了解過她的資料。

花粉過敏這麽小的事,他都能記得,足以見他的用心。

唐夏抿着唇說不出話來。

“你脖子怎麽了?”

陳悠悠瞧見她脖子上的一道勒痕,驚叫出聲,“又遇到了劫匪了?”

“沒有,”

唐夏回過神,輕輕摸了摸頸間,淡淡道,“樓下碰見殷承安了。”

陳悠悠閉了嘴,過了一會兒,小心翼翼道,“你是真打算離婚嗎?想好了?”

唐夏垂下眼簾,摩挲着指下的花瓣,好久才說,“不離就這樣耗一輩子,早晚鬧得兩看相厭,離了吧,這麽多年,也夠了。”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好好回答我。”

唐夏擡眸看着她。

“你是因為對殷承安死心,還是因為對沈濯雲動了心?”

唐夏一怔,突然答不上來了。

——————————————————

紫園,沈家別墅。

沈家人丁單薄,沈老爺子卻喜歡熱鬧,總認為家和萬事興,所以沈家歷來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個月八號是全家人團聚的日子,這一天,無論手頭上有多要緊的事,也必須放一放,回家一起吃頓飯。

只是半年前,長子沈展雲去世後,老爺子也一病不起,家裏這頓團圓飯也一擱再擱。

直到這個月,老爺子的身體才好轉起來,沈家所有家眷才聚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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