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起筷子,夾了一個蝦餃,遞到她唇邊。神色平靜的望着她。

唐夏怔了幾秒,突然紅了臉頰,略微不自在的後退了些,伸手擦了擦唇角。

“我減肥,不吃肉類。”

沈先生沒說什麽,轉而将蝦餃放到自己口中,動作自然,唐夏又是一陣臉紅。

剛剛那個蝦餃,分明已經碰到了她的唇,他居然也不嫌棄。

不是跟沈先生第一次吃飯,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緊張,雖然從頭到尾他們說的話,不超過三句。

吃完東西,唐夏正要收拾桌子,毛團突然跳到沙發上,嘴裏銜着一個袋子,放到沈先生腿上,驕傲的“喵喵”叫。

唐夏一瞧,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毛團這小東西,居然将她扔到鞋櫃裏的東西叼了出來。

她“嚯”得一下站了起來,猛地将沈先生懷裏的袋子奪了過來,沈先生動作一頓,緩緩擡起頭。

唐夏慌亂的将袋子放到身後,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這個,你,不适合你看,女人用的東西。”

沈先生掃了她一眼,視線并未多停留,伸手捏了捏毛團的脖子,小家夥立刻躺倒,将白花花的肚皮露出來,眯着眸子,舔了舔沈先生的手背,一副歡迎撫摸的撒嬌樣。

沈先生彈了一下它圓滾滾的肚皮,手法極其熟練地幫小家夥抓癢癢,毛團被抓得舒服得直“喵喵”。

唐夏見他被轉移了視線,輕輕松了口氣,捏着袋子一點點退回自己的房間,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沈先生這才擡起眸子,眼神幽深難測。

不滿自己被忽視,毛團翻了半天,爬起來窩到沈先生腿上,伸出爪子一直扒拉他的胳膊。

沈先生提起它的一只爪子,将它放到地上,伸出食指抵着它的鼻尖兒,眯着眸子道,“不到半個月,你的體重已經接近一頭豬的幼崽,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麽物種?”

毛團并不理解他說了什麽,仰着圓臉,眼巴巴的看着他。

沈先生站起身涼涼道,“我覺得有必要給你報一個寵物培訓班,什麽時候體重達标,什麽時候結束。”

“體重”兩個字,一直是毛團小朋友的***,一聽見這兩個字,小家夥兒立馬耷拉下耳朵,可憐兮兮的舔着爪子。

喵~都怪那個女人,一直喂本喵吃肉,喵嗚嗚~

唐夏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沈先生正站在陽臺邊兒的案臺前,瞧着那一捧假玫瑰。

唐夏一怔,伸手蓋住眼睛。

真瞎!她幹嘛要把這東西放到這麽顯眼的地方,他一定是以為自己有什麽特別的想法,糟糕透頂!

沈先生心情确實不錯,不單單是因為那束玫瑰,還有,玫瑰下面的臺板上,那一盆不太顯眼的盆栽。

聽見她的腳步,卻遲遲不見人過來,沈先生這才轉過身,勾唇道,“你撿回來了?”

唐夏羞赧的別開眼,幹巴巴道,“監控裏被保安看見了,說我破壞公共衛生,不得已我才撿回來的,”說着頓了一下,“一直忘跟你說,既然你來了,一會兒走的時候,記得帶走。”

沈先生眯了眯眸子,語氣有些不好,“不要你就扔了。”

唐夏……

沈先生冷着臉,越過她,背向她走去。

唐夏緊了緊拳頭,因為他生氣,她心裏也有些發堵。

拿起噴壺在枝芽上噴了些水,好久,她低下聲音,“扔了怪可惜的,養着也不費事。”

說着頓了頓,扭頭望着他,“這是什麽植物?”

因為她的一句話,沈先生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但是他冷冰冰的表情,實在很難讓人看出來。

唐夏問及這花的品種,他略微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聲,不鹹不淡道,“不知道,你養養看。”

唐夏詫異的看向他,他自己帶來的,怎麽會不知道是什麽,她正想再問兩句,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沈先生掃了一眼,看見不是殷承安,就挪開視線。

唐夏接起來,走到陽臺,溫聲道,“你好,我是唐夏。”

“夏夏——”

唐夏臉色一變,快速捂住聽筒,扭頭朝着沈先生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哥,我見到董妡了,她說要見你一面,才能将東西拿出來。”

唐諾沉默了幾秒,才說,“她現在在哪兒?”

“市醫院,aids隔離區。”

唐諾似乎并不意外,語氣十分了冷靜,“我知道了,我會抽時間去見她,你繼續等我電/話。”

“哥,我也想見——”

唐夏一句話沒說完,對方就挂了,她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落寞的收了起來。

唐諾一定是遇到了什麽難事,可他為什麽不肯告訴自己呢。

他越是不說,她心裏越是不踏實,總覺得有什麽大事就要發生了,一口氣堵在胸口,讓她憋悶的無處發洩。

“誰的電/話。”

沈先生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後,唐夏受其情緒,轉過頭道,“工廠第一批試驗産品已經做好了,正在檢測中,我需要去一趟公司。”

沈先生盯着她看了幾秒,淡淡道,“我送你。”

“不用了,”

唐夏這次拒絕的非常幹脆,“你把毛團接回去吧,我最近會很忙,怕沒有時間照顧它。”

目送唐夏上了出租車,沈先生才收回視線,伸手抓了抓毛團的毛茸茸的抓起,拉開車門抱着它上了車。

手指搭在方向盤上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麽,沈先生将毛團從腿上趕下去,伸手從大衣的口袋裏摸出一個白色的細長的盒子。

他用食指跟中指夾着,盯着上面一行小字,瞳孔縮了縮。

早早孕測試筆。

沈先生面無表情,慢慢收緊手指,盯着唐夏離開的方向,又看了好一會兒,才将驗孕棒丢到一邊,啓動車子離開。

試驗産品的檢測很成功,這對唐氏上下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下一步就要大批投入生産。

試用裝只生産了一千套,唐氏董事會上,經過唐夏跟一些高層的争取,決定将這一千套産品免費送給唐氏藥妝的部分會員,用她們的使用效果,親身為唐氏藥妝打廣告。

新産品在美白方面有了卓越的突破,試用裝免費送的那天,唐氏大廈幾乎爆滿。

唐夏欣慰了不少,最多兩周時間,大家就能看到這批藥妝的效果,到時候唐氏第一批産品也即将上市,所有的一切,看似都很順利,唐夏卻一直心緒難安,好些天一直跳眼皮。

離上次跟沈濯雲見面已經快一周了,她的例假還沒來,驗孕棒,她也一直沒有用,她害怕測出她不想看見的結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這兩天惡心的反應,也不太強烈,總是抱着僥幸。

試用裝唐夏自己留了兩套,給陳悠悠送了一套,另一套留給了初七。

試用裝發布會結束後,唐夏就給初七打了電/話。

“小嫂子,這可是你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是不是跟我二哥吵架了,想讓我做和事老。”

他們哪有吵架,唐夏默默反駁。

“我們公司剛出的新産品,我給你留了一套,什麽時候有空,來我這兒拿一下。”

“什麽新産品啊?”

唐夏張了張嘴,剛想說唐氏,然後想到初七也許還不知情,就道,“美白的新産品,效果還不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好呀——”

那邊的聲音突然頓住,好久沒有聲音,唐夏以為挂斷了,結果一看手機,還顯示着接通,她皺了皺眉,将聽筒往耳朵上貼了貼。

“初七?你還在嗎?”

“在,在的。”

初七的聲音又響起來,“小嫂子,明天我約了人泡溫泉,後天要出國辦理一些手續,大約要小半個月才能回來。”

“沒關系,等你回來,我再給你。”

“可我着急用呀,”初七哀嚎道,“夏天在海灘曬了一個月,到現在都沒捂白。”

唐夏剛想說要不我現在給你送去,就聽見初七又道,“小嫂子,你也來泡溫泉吧,我二哥說你工作辛苦,泡泡溫泉,也能舒緩一下,順便把你那新産品給我捎過來?”

“我就不去了吧,”

唐夏确實好久沒泡過溫泉,試驗産品一上市,确實讓人松懈了很多,多少有點兒心動,但是一想到都是初七那麽大的年輕人,就有點兒不自在,“你跟朋友玩得開心點。”

“就我跟童曉兩個女生,你別害羞呀。”

“我沒——”

唐夏想辯解,最後又沒說出口,沉默了幾秒,道,“只有你們倆?”

“對啊,你要是覺得不舒坦,可以帶幾個你的朋友過來,這邊兒老板我認識,給的湯池絕對幹淨衛生。”

“好吧,”唐夏無奈道,“我問問我朋友,下午再給你打電/話。”

“好啊,一定要來,拜拜。”

挂了電/話,唐夏撥號給陳悠悠,說了泡溫泉這件事,陳悠悠剛好那天空閑,就答應了。

随後唐夏又給初七打了電/話,初七一聽她要帶人,欣然同意,而後預定了見面的地方,就挂了。

“唐經理,你的快件。”

林安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唐夏收起手機,接過來掃了一眼,發現沒有寄件人的名字,皺眉道,“什麽人送的?”

“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兒,指明要你直接簽收。”

林安娜剛剛在幫忙收拾會場的時候碰見的,直覺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唐夏動作頓了頓,道,“你先下去吧。”

林安娜離開後,唐夏拿着信件上了電梯,等到了辦公室,才将快件拆開。

伸手将裏面的東西取了出來,裏面有幾張照片,還有一個文件夾。

唐夏心裏一突,慢慢将照片一張張翻過來,瞧見上面的人,手指慢慢緊握成拳。

一共五張照片,全是殷承安跟裴苡微還有那個叫丁丁的孩子的合影,時間就是前幾天。

照片上一家三口笑得幸福又甜蜜,如同一把把利劍,刺在唐夏臉上,一時間只覺得無比的諷刺。

即便打算跟殷承安伸手,唐夏也從未想過他是這樣的人,一邊護着自己的愛人,另一邊佯裝着對一個自己厭惡的人好,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或者,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羞辱她?享受齊人之福帶來的滿足感?抑或是……另有見不得人的秘密?

唐夏突然想起唐諾幾次三番交代的話,突然皺起眉:會不會跟唐諾有關?

手指碰到桌上的文件夾,唐夏情緒穩定了些,深深地緩了口氣,翻開文件夾。

這份文件,令她更意外,那是唐諾名下的一處房産的轉讓書,金海區的一棟別墅,市值三千多萬,轉讓在了她的名下,只要她簽下字,立即生效。

唐夏心跳急促,唐氏最艱難的時候,唐諾都沒有出來,為什麽這個時候,要将房産轉到她名下,她想到殷承安說唐諾販毒的話,心裏有些慌亂,剛要起身,突然夾在文件裏的一張紙掉了下來。

她動作一頓,彎腰撿了起來,上面是字跡是唐諾的,他只寫了一句話。

“不要相信殷承安,下周三晚上八點,唐氏對面咖啡廳。”

————

☆、089 你是我的妻子,你不管我誰管我!

089 你是我的妻子,你不管我誰管我!

殷承安拿着手機,站在落地窗前,傍晚的餘晖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此刻陰沉的表情,“能查到寄了什麽嗎?”

“不清楚,寄件那人說似乎是一疊紙,也可能是照片。”

殷承安半張臉隐匿在陰影中,只能看見他緊繃的下颌,隐隐顫動,許久,才發出聲音,“他會不會把備份寄給了唐夏?”

那邊沉默了幾秒,盧彥的聲音才傳來,“應該不會吧。”人在窮途末路的時候會做些什麽,誰也不确定。

“唐氏最近怎麽樣?”

“今天是試用裝發布會,再過半個月,新産品正式上市,”盧彥頓了一下,輕聲道,“如果太太收到的是備份,我們必須采取之前的計劃,否則唐氏一旦翻身,就一定會為唐諾翻案,到時候……”

他沒有再往下說,殷承安卻什麽都明白了,他沒吭聲,直接掐斷了電/話。

夕陽西下,晚風拂動,陽臺的窗簾随着風向蕩來蕩去,裴苡微站在原地,看了他好久,直到他收起手機,她才走過來,伸手從後面環住了他的腰。

“怎麽了?”

殷承安怔了怔,随即,輕輕拍了拍她抱在腰前的手背,語氣溫和道,“公司有事,我要回一趟雲安市。”

裴苡微蹙起眉,不高興的松開他,“你昨天才過來,現在就要走?”

“乖,聽話。”

殷承安伸手抱了抱她,語氣卻不容拒絕,“忙完這次,我就回來。”

裴苡微瞧見他眼底的不耐煩,稍微收斂了一下她的驕縱,有些委屈的抱着他,低聲喃喃道,“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我跟丁丁都好想你,以前在國外,逢年過節,就只有我跟丁丁,生丁丁的時候,正是冬天,那時候租的房子差,沒有供暖,每天晚上都會被凍醒來。”

她的聲音細細柔柔,講着她肚子在國外産子的艱難經歷,殷承安的脾氣就軟化下來,畢竟她受了這麽多苦,都是因為他。

他回身,緊緊将她抱在懷裏,聲音溫柔又憐惜,“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不要說對不起,”裴苡微輕輕推開他點,擡頭輕輕在他下巴上啄了一口,彎起唇角,“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無論受多少苦,我都甘之如饴。”

殷承安不再說話,只是更緊的将她往懷裏擁了擁。

送走殷承安後,裴苡微臉上溫柔的笑意才收斂起來,她走到客廳拿起桌上的手機打了個電/話。

“幫我訂一張去雲安市的高鐵票,明天的。”

那邊傳來一聲女人尖細的嗤笑聲,諷刺道,“真把自己當裴家小姐了?”

裴苡微彎了彎唇角,“我的姑姑,現在裴家的掌權人是我爸爸,而我又是爸爸唯一的女兒,只不過是要你幫我訂張車票,都那麽難嗎?”

“裴家認你了嗎?這聲姑姑我可擔不起。”

那邊女聲語氣裏,隐忍着埋有怒氣。

“童家認不認我,這是童家的事,姑姑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行了,莫不是姑姑忘了我父親交代的事了吧?”

那女人被堵得無話可說,咬着牙低罵一聲,挂了電/話。

裴苡微勾了勾唇角,一轉身就瞧見王曼拎着一袋子東西站在門口,眼神淡淡的望着她。

裴苡微心裏一虛,攏着頭發,佯裝鎮定。

“小姨,你怎麽來了?”

王曼沒再看她,走過來,将袋子放到沙發上,這才擡起眼睛望着她。

王曼年近五十,這些年為生活奔波,人老得很快,兩鬓已經染上了白霜,眼角的細紋特別明顯,但是眉眼之前的清秀卻遮擋不住,不難看出,她年輕時候,也是一個氣質極佳的美人。

裴苡微從小就跟着她長大,自然知道王曼年輕時候是何種姿容,她跟王曼年輕時候有四五分相似,也一直自命不凡,不相信氣質如此出衆的小姨會是一個平庸的大學宿管員,所以,在半年前童家人找上她的時候,她并未将這件事告訴王曼。

說起來,要不是童家,她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回國,也根本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會是裴家的人。

雲安市富甲一方的人不在少數,童家就是其中之一,說起來,童家跟唐家有點相像,都是難得一見的百年世家,不同的是,童俊然不像唐泓那麽墨守成規,加上這些年,又引進了外資,發展可圈可點。

唯一遺憾的是,作為童家當家人的童俊然,年過半百,膝下卻無一兒半女,幸而他幾個哥哥都生的是女兒,要不然,童家當家人只怕早就易主了。

童俊然年輕時候,男女不忌,當初也有女人懷過他的孩子,只是那會兒他年輕,玩心重,就直接大方對方做掉了,等到三十二成家,就開始計劃造人,誰知道連着兩年,童太太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兩個人就去醫院檢查,這一查才發現童先生得了無精症,這種病幾乎是對童先生判了死刑,不能生育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他童家家主的身份還能保住?他跟童太太,本就是商業聯姻,這種事傳傳出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兩個人一合計,就将這件事瞞了下來,對外一直說,他們還年輕,不想要,私下裏,兩個人沒少去尋求各種名醫偏方。

只是這病,好幾年,未有起色,後來,童老去世後,整個童家交付到童俊然手上,這不孕不育的事,也就遮掩的沒有以前那麽嚴實了,夫妻倆後來幹脆也放棄了,各玩各的,這事兒自然也就瞞不住了。

一開始,童俊然并沒有将那幾個兄弟放到眼裏,他沒有兒子是實,可那幾個兄長,也不見得誰有兒子,衆人是敢怒不敢言,可是随着童俊然年紀越來越大,很多人就沉不住氣了,開始拿着沒有子嗣這件事,給童俊然施壓,明裏暗裏想将他扳倒。

童俊然能坐上這位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邊陪幾個兄弟打太極,另一邊,開始尋找以前給他懷過孩子的幾個女人,他記得當時有兩個女人找他的時候,肚子已經很大了,如果沒有引産,那必然是生了,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小,但試試總比不試強。

也許就是命裏注定吧,半年前,還真被他找到了。

回國後殷承安第一次見她的那個下午,她剛剛拿到親子鑒定的結果。

童家人的身份,童氏企業數十億的資産,以及跟唐夏抗衡的資本,沒有一樣不在吸引着她,她以為這麽多年夢寐以求的就要實現的時候,童家卻抛給她一道難題:想要被童家認可,先要嫁入殷家。

原來她所有的一切,早就被童俊然調查的一清二楚,他們要的自然不僅僅是童氏的繼承人,更需要一門能促使童氏長遠發展的聯姻。

裴苡微收回思緒,微微朝着王曼笑了笑,“小姨,我這裏什麽都不缺,你以後不用每次來都拿東西。”

王曼卻沒笑,她細細的看着裴苡微,女孩兒臉上功利的笑,讓她想起了年輕時候的她們,她正起臉色,沉聲道,“你一直都跟他有聯系?”

裴苡微怔了一下,随即猜想到她說的應該是殷承安,她垂了垂眼簾,語氣平靜了很多。

“小姨,他是我兒子的父親,我永遠不可能跟他是陌生人,況且,他還愛我——”

“可他結婚了!”

王曼情緒特別激動,說話間,甚至整個人都有些顫抖,“你知道自己這行為是什麽嗎?你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以後丁丁長大,你讓他在外人面前怎麽擡得起頭,你想過嗎你!”

“什麽叫第三者?”

裴苡微情緒比她還激動,“當初是她唐夏拆散的我們,她才是第三者,我忍受這麽多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親手将我失去的奪回來,我有什麽錯!”

“就算是你先跟他在一起,可他現在結婚了!你清醒點兒吧你!”

“結婚了還可以離婚,”裴苡微淡淡的看了一眼王曼,語氣加重了幾分,“小姨,現在早就不是你們那個年代了,離婚再婚很正常。”

說着頓了頓,又道,“你要是覺得我做的事,是在丢你的臉,以後你就別再來這裏了,因為我永遠不會認同你的意見,就像你無法認同我一樣。”

王曼臉色白了幾分,裴苡微撇過頭不去看她,她六歲起就跟着王曼,對母親的印象非常單薄,王曼無子無女,拿她當親生女兒對待,這麽跟她說話,她其實也有些不忍,但是這些不忍,不足以抵消她越來越膨脹的內心需求,所以才狠得下心腸。

“好,好,算我多管閑事。”

王曼淡淡的說了一句,轉身朝着門口走去,消瘦的身影看起來非常單薄,她手搭在門把上的時候,又回頭望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輕聲說,“我一直怕你步你母親的後塵,所以那麽嚴格的要求你,可我只關注你的成績,卻從不知道你那顆心早就長歪了,以後你的事,我不會再管了,自己種下的因,即便以後吃了苦果,你也要自己承受。”

她說完拉開門,離開了。

裴苡微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去卧室收拾東西,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這個機會,又怎麽會後悔。

唐諾寄來的東西,唐夏仔細的收了起來,殷承安跟裴苡微的合照,他一開始想撕毀,後來想了想,又留了下來。

此刻她心裏想的還沒有唐諾預想的那麽深遠,他只知道,如果到時候殷承安不願簽字離婚,她可以起訴離婚,而這些照片,就是他出軌的證據。

興許早就對這個人絕望了,除了最初的幾分難堪,唐夏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感覺了,有的只是嘲諷自己的眼光。

初七的邀約,唐夏還是決定去一趟,于是下班前給陳悠悠打了電/話,當時陳悠悠正在做手術,她就作罷,打算下班後去她醫院一趟。

等到五點半下了班,公司人都走得差不多後,唐夏才收拾了一下,穿上外套下了樓。

當從電梯下來,就看到站在外面的殷承安,她眉頭皺了皺,才緩緩從裏面走出來。

殷承安捏着拳頭,掌心濕濕的,捏着一層薄薄的汗水,陣陣發熱。

他擡頭望向唐夏,喉結幹澀的滑動了一下,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請你吃飯吧。”

“不必,”

唐夏越過他,朝着大門走去。

殷承安抿了抿唇,轉身追了上去。

“唐夏,那天的事,我想跟你解釋一下。”

他說着抓住了她的手腕,唐夏觸電一般甩開他,離他站開了點兒距離,神情淡漠道,“你說吧,我聽着。”

漫不經心的語氣,似乎根本不在意。

殷承安喉嚨緊了緊,眼睛盯着她的表情,他的梳理,淡漠,甚至潛藏着的嘲諷跟厭惡,全都被他看在眼裏。

他已經在這張臉上,尋找不出一絲迷戀的痕跡,他心頭澀然發堵,想質問,卻又開不開口。

他的沉默,讓唐夏有些不耐煩,她掃了一眼手機,淡淡道,“如果你還要思索很久,那就別說了,反正,對我來說,也沒有那麽重要,那是你的生活,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你是我的妻子,你不管我誰管我!”

殷承安抓住她的手腕,語氣有些急促。

唐夏嘲諷的勾了勾唇角,沒說話,她不想跟殷承安進行這樣毫無意義的對話,妻子?他什麽時候還記得自己是他的妻子,但凡心裏有一絲感情,也不會做出這麽羞辱人的事,如果是以前,她或許還會争辯,吵鬧,而現在,她已經懶得開口了。

“我那天不是故意讓你難堪,我只是,我只是心裏很不好受,唐夏,我感覺不到你的心,我每次看着你,我就覺得自己像看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所以我才會變得那麽不正常,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唐夏,我——”

殷承安突然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唐夏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個跳梁的小醜,滿滿都是嘲諷,他臉頰發燙,嘴唇動了動,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殷承安,”

她叫了他的名字,然後望着他的眼睛,輕聲道,“你對我有過一句實話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殷承安身體一震,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唐夏已經離開了。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擡起手指,那上面好像還有她掌心的餘溫,這一次,他清晰的感覺的,他跟唐夏漸行漸遠……

唐夏來到醫院的時候,陳悠悠已經離開了,唐夏只好回了公寓。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沒有看到毛團小朋友,唐夏愣了幾秒,才想起毛團已經被沈先生帶走了。

她心裏略微有些失落,公寓所以然不大,但一個人卻很孤單。

晚上九點的時候,陳悠悠還沒回來,倒是給她來了一通電/話,滿口答應去泡溫泉。

唐夏欣然,就給初七回了電/話,約定了第二天見面的時間,就早早的洗漱睡覺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才發現陳悠悠一夜沒回來,唐夏這才開始擔心起來,趕緊打她手機,結果無人接聽,最後又打到醫院,是她一個科室的女孩兒接了電/話。

“陳醫師正在手術室,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唐夏怔了怔,他們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一點,現在雖然還早,但她還是先給初七打了電/話,說明了一些情況,自己都有些臉紅,她時間觀念很強,遲到就覺得很抱歉。

初七這孩子心大,也不介意,還開玩笑道,“沒事兒,不着急,讓她穩着點兒。”

唐夏笑了笑,還是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不然這樣吧,小嫂子,你先過來,等悠悠姐手術做完,我們再去接她,省得她一會兒打車。”

“你朋友那邊兒,沒事嗎?”

“哎呦,沒事沒事,有我在,怕什麽。”

唐夏推拒不掉,就答應了。

十點的時候,唐夏趕去了跟初七約定好的地點兒,一見面,就瞧見路邊那輛顯眼的的阿斯頓馬丁,唐夏腳步頓了幾秒,心頭不由得緊張了幾分。

“小嫂子,這裏!”

初七從駕駛座的窗口探出腦袋朝她招手,唐夏彎了彎唇角,朝她走來。

走近了,就看見初七旁邊駕駛座上的童曉,對方禮貌的朝她點點頭,唐夏回以一笑。

後車廂的車窗雖然緊閉,但是車廂很安靜,看來跟初七說的一樣,只有她們兩個小女生。

“小嫂子,上車吧,讓你享受一下我的車技。”

初七很興奮,捏着方向盤,朝她眨眼。

唐夏笑了笑,走到後面拉開車門。

剛要上車,就瞧見坐在後面,身材巍然的男子,她動作一僵,臉上表情讪然,他怎麽在車上?

沈先生原本閉目養神,聽見開門聲,扭頭朝她看了一眼,眸色幽深不見底,就像伏擊的獵豹,無形中給人以威懾。

唐夏僵硬着動作,也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

“小嫂子,快上呀。”

初七催促着,“這邊兒不準停車,一會兒交警叔叔來了,要罰款的。”

唐夏被催促的臉頰發紅,只好悶頭上了車。

“啪”得一聲,關上了車門,後車廂一下子昏暗起來,唐夏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卻能清楚感受到他落在身上的視線,宛如兩道激光,不容忽視。

她如坐針氈,不由得身體僵硬,直到覺得投射在身上的視線消失,她才輕輕松了口氣。

因為沈先生坐在身邊,唐夏也沒法當面問初七怎麽不說他也在,早知道自己就不來了,這尴尬的……

“沈先生,你今天工作很忙嗎?”

童曉突然轉頭,雙手趴着椅背,神情羞澀的望着沈濯雲。

唐夏垂下眸子,童曉年紀還小,就像她當年,絲毫不會掩飾眼底的愛慕,她無聲的嘆了口氣,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車廂裏靜悄悄,沒人說話,唐夏不由得将視線望向沈濯雲,卻發現,他在看她,眼神溫和,柔情似水……

☆、090 烏峰山往事!

090 烏峰山往事!

“沈先生,你這幾天工作忙嗎?”

童曉突然轉頭,雙手趴着椅背,神情羞澀的望着濯雲。

唐夏垂下眸子,童曉年紀還小,就像她當年一樣,絲毫不會掩飾眼底的愛慕,她無聲的嘆了口氣,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車廂裏靜悄悄的,沒人說話,唐夏不由得将視線望向沈濯雲,卻發現,他在看她,眼神溫和,柔情似水。

唐夏心裏一突,快速躲開他的視線,脖子俏生生的紅了一圈,心裏直犯嘀咕,人家問你呢,你看我幹嘛……

沈先生卻好似沒有感覺到她的不滿,漫不經心的挪開視線,勾了勾唇角。

“不忙,童小姐有什麽事嗎?”

童曉臉頰紅了紅,小聲道,“你跟小七一樣,叫我童曉就行了。”

這種暗示帶着小女生的羞怯,如果是一個老道的男人,現在肯定會知情知趣的喚一聲“童曉”,而沈先生顯然不是這類男人。

他淡淡扯了扯唇角,并沒有接話。

心思被看透,童曉略微有些尴尬,她悄悄擡起頭,望了望沈先生,見他臉上并沒有露出不耐,才說道,“下周我們院系,要在放假前舉行一次春節晚會,如果你不忙的話,可以過來看一下。”

“對啊,你不說我都忘了這回事了。”

初七一邊開車,一邊接了一句,“二哥,你要有空的話,帶着小嫂子一起來呗。”

童曉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秒,不過很快掩飾過去,依舊希冀的看着沈濯雲。

唐夏安靜的聽着,臉上沒什麽表情,甚至佯裝扭頭看着窗外的風景,一雙耳朵卻支棱起來,聆聽着沈先生的回答。

沈先生眼神在她身上輕輕掃過,望向童曉。

童曉一下子紅了臉頰,說話都不如之前那麽利索了。

“沈先生,你,你可以思索一下再回答我也沒問題。”

沈先生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道,“等我回去問問助理近期的安排。”

他沒有直接答應,沒來由的讓童曉一陣失望,她悄悄瞥了一眼唐夏,沈先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在意這個女人,否則是可以直接拒絕的,這麽想着,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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