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駱北看了一眼,像做賊似的把紙條收了起來,藏進自己的兜裏。徐旬那邊自我反思了一陣,和駱北分享了自己的紙條。
徐旬說:“北哥,仔細想想,小月半人很好,塊頭大了一點,對我們都還不錯……北哥,你臉怎麽紅了?發燒了?”
駱北摸了摸自己又像火燒雲似的臉,痛恨自己這張藏不住情緒的帥臉,于是狠狠拍了兩下,掩耳盜鈴道:“沒有,我自己打的。”
“下手可真狠……”徐旬心疼道,“這打殘了可咋整。”
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人都走光了,李資問徐旬怎麽還不走。
徐旬老實說:“北哥讓我放學別走。”
李資根據字面意思,認為駱北欺負徐旬。于是拔刀相助道:“駱北又欺負你了?跟我說,我替你報仇。”
駱北從試卷中擡頭,扭了扭酸痛的脖子。
他因為那一張紙條,一整天思緒不寧,做題也無法集中精力。
駱北冷冷道:“報什麽仇?”
李資一瞬間忘了祁南和駱北還沒有走,笑呵呵地為自己打圓場:“沒有,沒有,徐旬這孩子有時候是挺欠揍的,該收拾收拾。”
徐旬拿胳膊肘怼他,“滾蛋!”
祁南整理好了月假兩天裏駱北需要做的試卷和題目,放進書包裏,提了提書包帶子,挎在肩上。
駱北快速站起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我去騎自行車。”
徐旬連忙背上書包,“那我呢?你們去哪兒,我也想去。”
駱北對他說:“去我家吃飯,我媽讓我順便叫上你。”
Advertisement
“讨厭。”徐旬故作嬌俏道,“叫我就叫我,幹嘛加個順便呀,真是口是心非!”
李資自告奮勇道:“我也想去吃阿姨做的飯,我可以洗碗和自備食材。”
駱北了解袁佩芝,她為了圖方便,一餐一般會多做一點,以便下一頓可以接着吃,于是同意了李資的蹭飯請求。
徐旬皺起眉,懷疑道:“只有我和駱北放了自行車在學校,你們倆打車嗎?”
祁南沒想過要打車,“不需要,有後座就行。”
徐旬恍然大悟,“對,你們可以坐後座。”
駱北“啧”了一聲,覺得徐旬太天真了。
五分鐘後,駱北和徐旬被迫退位,一個坐在了狹小的後座上,一個坐在了自行車的橫杠上。
徐旬縮在橫杠上,苦不堪言:“我他媽才想起來,我的自行車根本沒有後座。”
駱北看到了徐旬像個小團子的慘樣,心理平衡了不少。
駱北說:“挺好,你要相信李資的車技。”
李資也很相信自己,信心十足地把腳放上了踏板,對祁南說:“比賽嗎?”
祁南扶住把手,回了一個字:“比。”
徐旬着急忙慌地找了可以握的地方,大聲說:“比什麽?!喂!”
一瞬間的事,兩輛自行車如離弦的箭,沖出了十米遠。駱北早有準備,拽住祁南的衣角穩住了自己。
徐旬一路哭爹喊娘。
到了希望小區,徐旬頭一次在自行車上“暈車”。李資的發揮被前面的人影響,早被祁南甩開了距離。
李資撫拍着徐旬的後背,“不至于吧?孕吐?”
徐旬暈乎乎地得出一個結論,“我要換一輛有後座的自行車……”
“然後讓我一直載着你?”李資說。
“嗯?”徐旬有點耳鳴,“你說什麽?”
“啊?”李資裝聾。
“什麽?”徐旬真聾。
“啥?”
“咋了?”
“嗯?”
徐旬:“……”
祁南和駱北先一步到了家裏,幫着袁佩芝準備着晚飯,袁佩芝心情極佳,時不時問一下他們最近的情況。
袁佩芝擔憂道:“離高考沒幾個月了,你考不上大學的話,在本市讀高職?你喜歡什麽專業?”
駱北切着小蔥,手法熟稔,“我考得上。”
袁佩芝不信,“就憑你那點分,能考得上什麽?”
祁南手中動作停下,随意道:“袁阿姨,駱北現在的成績很好,分數過二本,近一本,再加把勁可以上個好大學。”
袁佩芝吃驚地看向祁南:“真的?他沒作弊?”
面對袁佩芝的挖苦,駱北習以為常,沒有情緒起伏。但祁南難得在袁佩芝面前露出嚴肅的表情。
祁南說:“袁阿姨,駱北成績很好,也很努力,沒有作弊,甚至沒有再出現違紀行為,他很好,請您不要再懷疑他。”
袁佩芝不傻,看得出來祁南在生氣,笑容僵住,不知怎麽收場。祁南的态度沒有半點不敬,卻很強硬地用不容懷疑的語氣回應着她。
駱北沒忍住笑了,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廚房裏,他說:“聽到沒老媽?我們的尖子生都替我打抱不平了,我現在的班主任那麽嚴格,我想作弊也沒法啊!”
駱北用胳膊碰了碰怒氣快要發作的祁南,示意他不要說話了。
袁佩芝順着臺階就下,跟着笑了起來,“對,我兒子要是真的作弊,肯定是班裏第一名!”
這下駱北真聽不出來袁佩芝這句話是在誇他還是在罵他了……
徐旬和李資怕飯菜不夠,買了一些鹵味和涼菜,等所有的熱菜冷菜擺上桌,裏面最亮眼的不是糖醋排骨,而是徐旬買的豬蹄子。
駱北用筷子撥弄着和手差不多大的豬蹄子,“這麽大個,一人吃一個就飽了吧?”
“不會吧,肉不多,都是骨頭。”徐旬吃了一口菜,“這個芹菜抄得真好吃!”
李資拿起一個,邊啃邊說:“糯而不膩,入口即化,好吃……當然,阿姨做的菜更好吃!”
一張桌子上坐了四個小帥哥,袁佩芝笑得合不攏嘴,一會兒招呼這個,一會兒叫叫那個。
“你們吃!不夠我再去做,多吃點,”袁佩芝給駱北夾了個豬蹄子,“吃點膠原蛋白補補,好努力學習!”
駱北反手夾進祁南碗裏,“大豬蹄子,多吃點,努力學習。”
祁南自從減肥成功後,很少再碰油膩的食物,此時一個肥碩油膩的豬蹄放在了碗裏,還是駱北放的,祁南頭皮一麻,拿起筷子硬着頭皮吃了一口。
徐旬笑着說:“祁南,駱北說你大豬蹄子呢。”
祁南吃下了第一口肉才說:“大豬蹄子什麽意思?”
“意思是渣男啊。”
祁南用帶有深意的眼神審問駱北:“我渣你了?”
這是一道沒有正确答案的題。
駱北一口飯差點沒咽下去,搖頭又點頭,像個搖腦袋的撥浪鼓,一句話沒說地吃完了飯。
多雨季節的雨說下就下,徐旬死皮賴臉地要在駱北家裏等着雨停了再回去。徐旬不走,李資也不走。
袁佩芝在李資和徐旬收拾碗筷期間,把家裏唯一一把目前能找到的傘帶着出門打麻将了。
四個無聊的人久違地在沙發上圍在一起,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祁南先申明:“這次不喝酒了,可以用別的東西代替酒。”
說來慚愧,駱北覺得祁南不想喝酒,是因為上次在KTV他給祁南籠了一層心理陰影。
沒有酒,他們以茶代酒,靠抽撲克牌決定懲罰,抽到了數字10以上的牌的人直接喝一整杯白水。抽到10以下的,由在場的人選擇真心話大冒險。
駱北打頭陣,第一個抽了一張J,然後喝了一整杯白水,喝完蹙眉道:“還不如喝酒,白水太難喝了。”
祁南想幫駱北把水續上,駱北擺擺手,起身去飲水機邊續上一杯水。
李資抽到了一張3,興奮得不行:“你們快抽我!”
徐旬照做,一巴掌拍在他臉上。李資懵逼地看着他,徐旬回道:“你不是讓我抽你嗎?”
李資:“……”
既然沒有什麽想問的真心話,駱北提議大冒險:“下雨了去天臺溜一圈再回來。”
徐旬:“□□嗎?會不會感冒?”
“我開玩笑的,”駱北笑了笑,“可以再想個懲罰。”
李資自認為身強體壯,并且不想賴賬,立馬脫下上衣,打開門跑了出去。
祁南說:“這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駱北認同:“我覺得是。”
過了兩分鐘,李資一身濕透洗了個雨水澡回來了,坐在徐旬邊上不停說:“好爽,你們也該去淋一下,爽得很!”
徐旬往邊上挪了一下,“信你有鬼了,去換身衣服吧?”
李資沒穿上衣,結實的手臂挂着雨水,碎短的頭發濕淋淋地滴水,眼睛炯炯有神地說:“沒事,一會兒就幹了。”
駱北的衣服李資可能穿不上,祁南一般不給別人借衣服,好在室內溫度不低,李資抗凍。
所謂風水輪流轉,祁南和徐旬各自喝了一杯水後,駱北抽到了一張9。
李資激動地說:“駱北天臺溜一圈!”
徐旬感覺不妥,說:“北哥身體弱,這個季節容易感冒,算了算了,問真心話吧。”
李資不爽道:“剛才我出去跑的時候你怎麽不幫我說話?”
徐旬:“給你一個鍛煉身體的機會嘛。”
祁南有想問的問題,說:“我來問吧。”
駱北背打直,用眼神拒絕:“我去溜一圈,正好去收個衣服!”駱北沒有脫上衣,去了天臺。
祁南皺着眉,沒有說話。
徐旬笑到拍桌:“李資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北哥這是啥?哈哈哈!”
駱北穿的運動褲洗了水變得沉甸甸,回來後,駱北馬上去換了一件褲子,拿了兩條毛巾,一條搭在自己頭上,一條丢給李資。
祁南把手放在駱北頭頂,邊抽牌邊隔着毛巾幫他揉頭發。
駱北的腦袋左右搖晃,看見了祁南的牌,說:“大王,這算什麽?”
“大王,”祁南現想了一個問題,“指定一個人問問題。”
李資覺得不錯,“可以,那大王和小王就随意指定一個人做一件事或回答一個問題吧。”
駱北生怕祁南又抛給他一個驚世駭俗的問題,警惕地看着他。
祁南肯定是會問駱北的,但他不想再直白的問駱北了,得不到任何回應不說,還平白給駱北增添了壓力。
祁南抿着嘴角,淺笑着問:“你在怕什麽?”
怕你問我。
怕你問我喜不喜歡你。
怕你問我……
駱北心裏無數個怕,不是什麽大事,又暫時想不到解決的辦法。
但他此時覺得祁南不是在問他怕他什麽。
而是問他,“在害怕什麽?”
為什麽不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