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駱北用掌心抵着額頭，低聲笑了笑說：“我怕啊，怕得要死，我們很難才在一個世界有了交織，你又不是我，你不理解在泥坑裏爬久了，突然有個像在雲端裏的人，淌過泥濘，伸出去要拉我一把的感覺。”
駱北喝了一口溫熱的白水，身體暖了起來，“祁南，你才十八歲，你懂什麽？你是很勇敢，喜歡就去做了，但能不能考慮一下後果？以後我們會怎麽樣？”
李資和徐旬聽驚了，駱北很少吐露心裏話，和祁南獨處時都沒說過這樣含有深意的話。
有些話一旦開了口，便如泉水湧動，一吐為快，駱北接着說：“馬上要高考了，你會考個很好的大學，而我，頂多考個好一點的二本專業……除了我們都是男人，我們是一路人嗎？”
駱北語重心長地說完，才敢看着祁南等待回應。
“你才十七歲，”祁南眼神溫柔地看着他，“可我已經喜歡了你十一年，我不會強迫你回應我，都是我自願的。”
祁南放開了覆在他頭頂的手，駱北的視線被遮住，整張臉隐藏在了寬大的毛巾後面，隐隐約約看見祁南起身回了房間。
徐旬假裝什麽也沒聽見，“李子，你覺得今晚上什麽菜最好吃。”
李資秒懂他的用意，“啊，都好吃都好吃。”
駱北給李資拿了換洗的衣服和被子枕頭，放在平鋪開來的沙發上：“你們今晚将就擠一下，我爸的房間我媽不讓用，我媽的房間更不讓用，能睡的地方只有廁所和這個沙發了。”
徐旬殷勤地幫忙鋪床：“我最愛睡沙發了，我上輩子一定是個沙發精。”
李資打趣道：“那我天天在家睡沙發，四舍五入……”
徐旬覺得他的小黃段子很無聊，揶揄道：“睡，慢慢睡，最好長睡不起！”
李資壓着他的脖子，笑着說：“好嘞。”
駱北洗了澡回到房間裏，祁南正坐在書桌前看書，認真投入，仿佛不受駱北剛才那番話的影響。
駱北的話裏沒有別的意思，實打實的心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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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南的到來讓駱北改變，反之，祁南的離開，會讓駱北回到原點。他害怕回到原點，躺在泥坑裏，一輩子一眼能望到頭。
他站在祁南的身後：“小南哥，謝謝。”
祁南的筆鋒一偏，在快要收尾的題目邊畫過一條弧線，自嘲一笑：“給我發好人卡？我沒你想得那麽偉大，我喜歡你，我希望你也喜歡我，我才對你好，圍着你轉。”
駱北深吸一口氣，堅定道：“我喜歡你。”
祁南瞳孔收縮，撐着靠背回過頭，一時無法相信。
這是駱北對于祁南唯一的确定因素。
他喜歡祁南，在祁南第一次說喜歡他的時候。
駱北蓋住祁南的手，俯身對他說：“有個帥到令人發指的男朋友，好像還不錯。咱們都別矯情了，談個戀愛怎麽樣？”
祁南喉結滾動，很難才發出一點聲響：“好。”
駱北勾起嘴角，“今天是第一天了。”
徐旬睡不着，和李資小小聲地八卦着房間裏的場景。
“祁南看起來不像是主動的人啊，看來是我判斷錯了。”
李資盡量不碰着徐旬，“我給祁南支招的，愛要死纏爛打，一次告白不成功，再告白一次，直到成功。”
徐旬枕着手，斜着看他：“你好像很懂？”
“一般一般。”
“沒少追過女生？”徐旬換了個舒服的睡姿，“大哥給我支個招呗，怎麽追女生？”
李資手指在被子上點了點，“你有目标了？”
“沒有……”徐旬遺憾道，“如果高中不談場校園戀愛，人生該有多遺憾？”
李資腦袋一熱，說：“追女生的招沒有，追男生的招很多，要不試一試？”
徐旬不懂道：“啥意思？”
“意思是跟我試一試，”李資收起笑，鄭重道，“我說真的，和男生談戀愛沒什麽講究，你要跟我分手也随時可以，我也不虧。可以親可以做，還能體驗不一樣的感覺。”
徐旬雲裏霧裏道：“跟你談戀愛，像駱北和祁南那樣？”
“不，他倆的太深奧了，我們就簡單點，”李資一字一句把他帶進‘陷阱’裏，“我們簡單點，體驗戀愛的感覺就好。”
徐旬竟然覺得這個提議該死的不錯，他和李資關系好，彼此知根知底，沒什麽顧忌，分手了也不會很難過，再說了，李資人長得高，也很帥，怎麽看都不虧。
徐旬猶豫了一下，迷糊地說：“好吧，和男生談戀愛，第一步是做什麽？”
李資轉身一吻，呼吸不勻道：“這樣……”
……
次日，四個人起了個大早，和諧地吃了早飯，徐旬和李資便各自回家去了。
駱北和祁南各自坐在沙發的一邊，沒想到确定關系後，做什麽都有點不自然了。駱北向祁南方向靠。
駱北貼着他說：“我們下午做點什麽？”
祁南先是親了親他的臉，說：“是應該做點什麽。”
駱北第一反應是。
我還沒成年，不能……
直到祁南不知從哪兒拿出兩套試卷，擺在駱北面前，讓他的幻想破滅。
祁南擔心他的成績不是沒有道理的，一模馬上就要來了，這算是高考前很重要的考試。駱北最近去學校連手機都沒有帶，每天的生活只有學習學習。
一模結束後，又上了幾天課，學校放假讓學生們回家過個短暫的年。今年只放七天假，祁南沒有定回家的機票，留下來陪駱北一起過年。
駱北怪不好意思地說：“你不回去，金阿姨不會難過嗎？”
祁南搖頭說：“不會，我爸在家，而且她有很多朋友。”
“哦……”駱北自己看了看沒有年味的家，“在這裏過年，你會無聊的。”
祁南笑了笑，“跟你在一起，不會無聊。”
“嗯。”駱北把手放進他的兩個兜裏，正面湊近他，像啄木鳥似的，草率地印了個吻，“我們去買點什麽裝飾一下吧？”
戀愛談了兩個多月，親了無數次，幾乎都是祁南主動，駱北偶爾的獻吻，用一個詞語總結，就是草率。
祁南說：“親我。”
駱北捧着他的臉，又親了一下。祁南扶着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等駱北重掌呼吸時，已經臉紅心跳了。
祁南像個沒事人一樣，幫駱北拉上外套拉鏈，“外面冷，把手套戴上。”
“嗯……”
買年貨時，秦正宇給駱北打電話，說要請駱北吃飯。秦正宇已經四年級了，這一年來長高了不少，學會了打籃球不說，還成了學校裏的風雲人物，以前他喜歡過的那個小妹妹，反而成了他的小迷妹。
駱北說：“你都這麽大了，有什麽作業自己做。”
秦正宇說：“放心，我懂，只是想請你和幾個哥哥吃個飯而已，你們馬上要參加高考了，沒有時間可以見面了。”
駱北詢問了一下祁南的意見，确定約飯時間為晚上。
秦正宇估計拿了不少壓歲錢，花了大價錢包了一個包間，駱北和祁南還有鄭川俊是第一批到的。
鄭川俊坐下說：“你們倆關系真好，祁南放假不回家嗎？”
祁南摘下了圍巾，“不回。”
“那過兩天去滑雪嗎？”鄭川俊說，“有個滑雪場還不錯，坐兩個小時大巴就到了。”
駱北還挺感興趣的，“是S市的高雪山嗎？體驗感怎麽樣？”
“我沒去過，看風評還不錯。”
李資和徐旬結伴走進包間裏，徐旬耳朵靈敏，聽到了關鍵詞：“雪山？我要去！”
李資對着他蓬松的發頂揉了兩下，“不是說好過兩天我帶你出去玩嗎？”
“一樣的！”徐旬說，“大家一起出去玩才有趣嘛。”
秦正宇通過駱北不僅認識了在座的幾個人，還把班上的兩個學霸，肖骁和何蕭加入了自己的社交圈。
何蕭到的時候，手裏抱了幾本輔導書，像是參加完輔導班順路趕過來。
肖骁看不下去了，“班長，大過年的，你不能放過自己嗎？”
“我不是給我自己買的。”何蕭說。
說話間，秦正宇帶着他的好朋友唐笑笑走了進來。除了駱北和祁南，其他人默契地唱起了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駱北和祁南對視一眼，馬上跟着唱了起來。
“謝謝大家來參加我十歲的生日聚會！”秦正宇雙手合十，感謝鞠躬。
何蕭第一個送上禮物，“這裏是五年級的提升題一套，還有幾本英語書，送給你。”
秦正宇接過這沉重的知識，簡直不要太感動，欲哭無淚道：“謝謝何蕭哥哥……”
駱北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問旁邊的徐旬：“你知道今天是秦正宇的生日嗎？？”
徐旬用看異類的眼神看着駱北，“不然嘞？北哥你不知道嗎？秦正宇沒跟你說？”
秦正宇還真沒給他說過，他這個哥哥當得太敷衍。駱北有點愧疚地問祁南：“我們送什麽？”
祁南想了想，從桌底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寫着恭喜發財新年快樂的紅包，然後和駱北湊了現金，把錢塞進去。
于是秦正宇收到了一個面值888塊的紅包，800塊來自于祁南，88塊來自于駱北，數字很吉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