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陸淼淼還在家裏等着, 等着方家什麽時候會來給個說法，自己又該怎麽提出讓他們退出美食街的事。誰知早飯過後沒多久, 方家的管家就登門, 正是那位曾在落葉巷“譏諷”過陸淼淼的方管家。方管家看着陸淼淼, 臉上再也當初的跋扈。
誰能想到就這麽一個姑娘, 能把方家折騰成這樣呢？
三姑娘被強行送走了, 原二夫人這會子還在家裏哭鬧死活不肯走，還嚷嚷着她無過不能休妻, 老夫人都被氣得躺床上了，二爺竟還兩邊為難, 二爺腦子裏在想什麽！
說實話, 家裏亂成這樣, 自己身為管家此時不應該走的。
誰讓眼前這位姑娘，比其他事都重要呢？
方管家忽然想到了落葉巷時的初見, 那時候她笑眼巧問自己酒樓的事情, 當自己炫耀是三小姐所為時, 她還笑着點頭，眼裏一點陰霾都無。再看今日, 她看着自己，眼裏也沒有半分勝利者的炫耀, 都是平靜。
哎。
心裏長長嘆了一口氣。
掀袍, 恭恭敬敬行了大禮。
“見過陸姑娘。”
方管家來去如風，将事情交代完了很快就走了，陸淼淼一個人站在院子裏消化信息。不僅自己退出美食街了, 而且方清鈴被送走了，陸婉之也被休了？現在方老夫人還在床上躺着，短短一夜過去，方家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心裏确實挺震撼的，是真的沒想到方家能自己就做到這樣的地步。
忽的，心裏湧上了方清裘婉約平靜的眼，想着那個寡言的內斂姑娘，陸淼淼嘆了一聲，可惜了，被繼母和繼妹給拖了後腿了……
“唔。”
餘光一轉，忽然就看到一個小丫頭懷裏抱着一團胖乎乎的小家夥正蹑手蹑腳的準備出門。眉毛一挑，伸手拽着她的衣領，“抱着狗蛋準備去哪呀，恩？”雲橙肩膀一耷拉，回神，可憐兮兮的看着陸淼淼。
“不行。”
Advertisement
陸淼淼毫不猶豫的拒絕，伸手抱過了狗蛋。
雲橙總想把狗蛋帶到武館去。
“狗蛋現在太小了，才斷奶幾天呢，它還不能跟着你出去。”
狗蛋才一個多月，這裏又沒有疫苗，放它出門，至少三個月以後再說，雲橙敗退在陸淼淼不容辯駁的眼神中，背着一書包的小零食，氣哼哼的去武館了。陸淼淼一邊撸着狗蛋柔順的毛一邊看着雲橙的背嘆氣。
小聲道：“你都不會說話，狗蛋跑了你怎麽喊？”
“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能開口。”
長長的嘆了一聲，看着空無一人的院子，雲橙去武館了，紀隽儀去學院了，自己今天本來空了一天的時間給方家的，但現在不到一刻鐘就解決完了，那現在幹什麽呢？
對了，今天書鋪算是正是開業的第一天吧，去看看情況怎麽樣。
想做就做，陸淼淼迅速打理好自己，又囑咐狗蛋乖，中午回來看它，鎖好門，去落葉巷了。
…………
陸淼淼本以為書鋪會被學子們擠的滿滿當當，實際上并沒有，窗戶邊坐了三三兩兩，還有數個學子在書架穿梭，并不見半分吵鬧，從六棱圓窗望進去，雲岚夾襖垂直，安靜的眼定定看着手中書，就是一副完美的學子求知圖。
陸淼淼在銀杏樹下站了會，無聲的入內。
坐在門口的門子看到了陸淼淼，年輕的臉上滿是驚喜，作勢要起身作揖。
“噓~”
陸淼淼食指抵在唇上阻止了他的動靜，又指了指那塊寫着安靜的木牌。學子順着陸淼淼素白的指尖看了過去，被臊了個大紅臉，局促的抓着自己有些發白的衣擺，片刻後緩過來，筆直的脊梁彎下，是真心的感謝。
陸淼淼笑了笑，示意他接着看書，走到了櫃臺後面。
李秋秋正在整理賬本，側耳輕聲道：“我本來以為今天人很多呢，卻忘了今日正在上學，其他人大約還不知道，這幾個都是今日不必去學院的，他們說了，同窗們都約好了，午休時下學後會一起來的。”
陸淼淼點頭，看着這間書鋪。
別看書鋪擺了數個牆高書架，還都堆滿了書，其實累積不夠，書存量不多，還得再買，每套都得備兩份，這裏上學辛苦，一月只有一天休沐，對學子來說，其實并不是很方便。
“我買書時的書單還在嗎？”
當初買這批書的時候，陸淼淼全部列了書單的。李秋秋點頭，“還在。”又道：“你找那個做什麽？”陸淼淼回道：“讓人照着單子，再買一套吧，等書買全了，就可以讓他們借書了。”
再買一套？
李秋秋看着這一整通書鋪的書，上千本，這可一點都不便宜，太過詫異，聲音都有些拔高，“為什麽要再買？得一千多兩銀子呢！”陸淼淼癟癟嘴，“我先前也不知道，既然是為了造福學子，自然要方便他們了。”
“他們一月就一次休沐，午休下學後再來，能看到什麽書？”
“再買一套，可以讓他們借回去，也省得他們來會跑了。”
李秋秋看着陸淼淼，嘴唇動了幾次到底沒再開口了，反正錢是淼淼的，她愛怎麽花就怎麽花吧，再說了，這确實是好事，沒有阻攔的理由。
陸淼淼趴在櫃臺上看着床邊安靜看書的學子。
他們都很愛惜書，甚至都不舍得把書展平，因為這樣會有褶皺。這裏書本珍貴，讀書困難，雖然哪裏都有素質不好的人，但至少，這裏比現代人要愛惜書本，因為對貧寒學子來說，書本太過難得。
陸淼淼就這麽趴在櫃臺上看着他們。
看了一刻鐘後得出一個結論。
其實老師們真的很放水了，站在講臺上面看下方，誰不認真，誰考試作弊，真的是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了。
看了一會就縮回了櫃臺李，有點無聊，不想看書，更不想碼字，天天寫《成仙》寫的有些煩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寫成仙了。
掌心撐着下巴，無聊的轉筆玩。
轉着轉着，手一停，眼睛一亮。
不想寫成仙，可以寫點其他的呀！雖然成仙受衆廣，但不能否認，這中仙俠類的書，男生是大頭，女生有點少。
無論在哪個朝代，女人的錢都是最好賺的！男生是圖個爽，女生就不一樣了 ，書中的衣服首飾都是賣點阿，還可以捆綁銷售的！而且女生言情就好搞定了，十多萬一本就行，甚至幾萬的短篇也行的。
不管哪個朝代，女人的錢都是最好賺的！
仿佛已經看到了無數銀子在跟自己招手，陸淼淼眼睛亮阿亮，迅速開始構思起來。
…………
柳正明一身靛藍長衫，負着手悠閑的踱進了水一書樓，看門老者恭敬行禮，“山長。”柳正明矜持點頭，颔首後道：“隽儀在裏面嗎？”老者點頭，“紀先生今日早課後就無課了，一直在書樓中，此時正在三樓。”
柳正明點頭，負着手上了三樓。
紀寧正臨窗而坐，修長的手邊累了好高一摞書，正垂眸翻看什麽。柳正明無聲靠近他身後，還未靠近就聽到極快的翻閱書，皺這眉彎身看去，紙上居然全部記得都是地名，一個一個看過去，都挨不着邊呀。
“老師，背後窺探不是君子美德。”
紀寧側身，定定看着柳正明。
柳正明“嘿嘿”一笑，并沒有絲毫羞愧，坐在紀寧對面，很快一眼掃過了紀寧手邊的書，居然全是人文地域雜記，他看這些幹什麽？心思陡轉，面上卻不動聲色道：“難道趙大人給你布置了功課？”
趙大人就是紀寧的府臺老師。
而今年鄉試，瀾州城那邊的考題，好像就是趙大人出阿，雖然那邊是瀾州，和自己這邊不一樣，但是自己也有學生在瀾州呢……
紀寧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正明。
“君子立身，當以自身才。”
柳正明，“真不是阿？”
紀寧搖頭，“老師并未和我提這些。”紀寧鄉試早就過了還是頭名，府臺大人根本不需要給他開小竈，當然不會提這個了。柳鄭明失落癟嘴，“好吧。”頓了頓，又不忘告誡紀寧，“你雖聰明，現在亦孝期在身不能參加科考，但此類書籍，閑暇時翻閱也就罷了，切莫沉迷。”
紀寧點頭，又搖頭。
“這段時間只能沉迷了。”
“為什麽？”
柳正明真的不理解，這種地域人文書，并不是科考的重點，雖歷來亦有地域天災的考題，但那種題甚少，而且就算這類題，考得也是災後，也是百姓和錢財，誰沒事考當地有什麽特色嗎？
此時豔陽已漸漸高升，快至蒼穹正頂，午飯的時間要到了，紀寧起身，将書一本一本的放回原處，做完後，眉梢一挑，俊朗的眉眼滿是笑意。
“為了讨好美人？”
笑着做了一揖。
“學生有事，先走了，老師您慢行。”
看着紀寧滿面春風的走了，柳正明摸了摸下巴，低聲道：“這小子好像有情況阿？”
“誰家的姑娘！”
柳正明是真的起了好奇心了，紀寧這小子，啥姑娘都不會多看一眼的，現今也學會讨好美人了？我得去問問看，到底是誰家姑娘，把這個眼高于頂的家夥拿下了。
…………
短短一個上午的功夫，陸淼淼就把大綱給列了出來，正埋頭疾書時，手臂被人戳了戳，好奇扭頭看着李秋秋，李秋秋笑着指了指門外，陸淼淼探身看去，紀隽儀正負手站在銀杏樹下，鳳眸滿是清和的望着自己。
對他笑了笑，彎身整理書稿筆墨。
李秋秋伸手去推她。
“好啦好啦，我幫你收，你快走吧。”
陸淼淼臉有些紅，又不好意思道：“那我待會給你送午飯過來？”李秋秋只推她，“走吧走吧，我娘會給我送飯的，不用你管。”
銀杏樹滿木金黃，他在樹下，身子欣長，眉目如畫，陸淼淼看的有些癡了，慢了片刻，才擡腳走過去，在三步的距離停下，仰頭看着他，“你怎麽過來了？”紀寧俊眉微颦，欣長的身子微頃，似苦惱又似撒嬌。
“一個人吃飯好生無趣，陸姑娘行行好，陪我吃頓飯？”
陸淼淼抿唇笑，煙波大眼彎成了月牙，臉上是粉嫩的紅暈，矜持的恩了一聲。
兩人相攜向外走去，紀寧低眉看着陸淼淼，“想吃什麽？”陸淼淼唔了一聲，道：“回家吧，狗蛋還在家裏呢，我做飯給你吃。”紀寧當然沒有意見，點頭，卻又嘆了一口氣。陸淼淼不解，“嘆氣做什麽？”
紀寧停下腳步，清潤的眼看着陸淼淼。
“第一次吃你做的飯，是沾了周嬸嬸的光，現在是第二次，是沾了狗蛋的光。”
“那，第三次能不能沾我自己的光呢？”
陸淼淼：……
想吃自己做飯都能說的這麽撩！陸淼淼默默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将炸裂的少女心給壓了回去。
“咳，有空再說罷。”
男人不能慣！
聽說最近的蟹又肥又便宜，明天做香辣蟹怎麽樣？
再來點小酒，完美！
“這樣阿~”
紀寧有些失落的抿唇，頓了頓，又道：“今晚有安排嗎？”陸淼淼，“怎麽？”紀寧道：“家裏的戲院排了一出新戲，還沒登臺唱過，讓我今晚去看第一出，你要去看嗎？”
看戲？
說實話，對戲曲陸淼淼是沒什麽興趣的，沒那細胞，欣賞不來。正想拒絕，突然一頓，“是怎樣的新戲，是唱給女人聽的嗎？”紀寧回想一番，“好像是。”畢竟正經戲班的話，還是女人聽得多。
男人聽的，就不僅僅是簡單的小曲兒了。
陸淼淼：“去！”
正好了解了解這個時代女人的愛好，自己只翻了幾本這裏的小說，還不太了解她們的喜好。
紀寧點頭，正要說話，忽然年輕朝氣的聲音傳來。
“陸夫人！”
陸淼淼擡頭看去，竟是一群清澤學子迎面走了過來，陸淼淼笑着回應，“你們下學了嗎？”學子們笑着點頭，微顯稚嫩但又明亮的眼亮晶晶的看着陸淼淼，滿是感謝，“夫人高德，我們午休也忍不住過來看書了。”
陸淼淼：“看書是好事，但別忘了吃飯，身子才是本錢。”
學子們齊齊認真點頭。
又笑着說了幾句才告辭了，陸淼淼看着他們朝氣蓬勃的身影，心裏默默感嘆，年輕真好。紀寧也淺笑着和他們告別，看着他們的笑臉，再看幾個小崽子明顯紅了耳尖和死死黏在陸淼淼臉上的目光。
唔，功課果然還是太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今天9點才到家QAQ
我再說下哦，我的更新時間都挺晚的，一般都在12點左右了，因為我要上班，晚上才有時間碼字。然後，接下來不僅是新書噢，淼淼還有新業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