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窘迫的樣子令她心情好轉。
顧聽煙忍不住笑起來，走到一旁的垃圾箱處扔掉了烤腸，再走回來，仰起臉看呆立原處的沈念青：“你說過兩周才會回來。你說過一個小時後才會到。”
他垂着眼認真地看她，勾動唇角微笑。
街燈之下，嘈雜之中，沈念青的笑容輕淡溫和，有種不沾煙火般的寧靜。
他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想快一點見到你。”
沈念青的神情認真得很純粹，這句話說得也很平靜。
并不像是在說情話。
也許他也的确不是在說情話，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可顧聽煙的心跳加速了，臉也紅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是本能的自衛姿勢。
他加深了笑容，并沒有動腳步，只是低下頭，通過這種方式逼近她的臉：“你想念我嗎？”
就算他說話的語氣再怎樣幹淨無辜，她依然面紅耳赤起來。
這樣的話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刺激了。
顧聽煙閉了閉眼，花了一點時間，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不喜歡被人牽着鼻子走。她讨厭被動。
顧聽煙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踮起腳，伸出手攬住他的脖子，朝着他的唇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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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他微微睜大眼睛。眼底的驚詫情緒，一晃而過。
沈念青很快反應過來，探手攬住她的腰肢，回應她的吻。
……
吻得時間太久，分開的時候，兩人都有些缺氧，氣喘籲籲。
她瞅着他笑：“烤腸的味道怎麽樣？”
吻過以後，沈念青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上出現了可疑的紅暈。在聽了她的問話後，他的臉紅得更加厲害。
“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也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他的模樣，看起來真的非常不滿。
顧聽煙覺得心情忽然變得非常好。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誠懇：“傲嬌的大少爺，我非常，非常想念你。”她刻意咬重“非常”的音，“這樣，你滿意了嗎？”
沈念青眨了一下眼睛，撇撇嘴：“太敷衍了。”
他的模樣不能更可愛了。顧聽煙笑出聲來：“那麽，怎樣才會讓你覺得不敷衍呢？”
沈念青遲疑了一下，說：“我想再嘗嘗那個‘烤腸’的味道。不過，不是在這裏。”
她樂不可支，極力控制着自己不笑出聲來：“我都聽你的吩咐，大少爺。”
沈念青的語氣非常不滿：“不要叫我大少爺。我有名字。”
“好，好。沈先生，我都聽你的吩咐。”
“‘沈先生’太見外了。”
“那我叫你什麽呢？”
他被她問住了。
她看着他遲疑的表情，微笑：“不如我叫你青青。疊音字顯得很溫柔，也很親密。”
沈念青心存顧慮。
疊音字的确顯得很溫柔，也很親密。但總感覺像是被人當做小孩子，或者寵物。
她站在他的對面眨着眼，還在等待他的意見：“怎麽樣？”
沈念青說：“可以。但我也要叫你煙煙。這樣比較公平。”
顧聽煙不喜歡這個稱呼。
父親和哥哥叫她煙煙。祝敏也叫她煙煙。
他十分敏感，感覺到她情緒的細微變化，即刻道：“當然如果你不喜歡，我不會這樣叫。”
顧聽煙想了一下，道：“你可以叫我小顧。”
去打零工的時候，單位的前輩和老板都這樣叫她。
沈念青點着頭：“好的。小顧。小顧。”
他重複了兩遍。
她安靜地聽他說話，心裏邪念橫生。
顧聽煙想，沈念青真是天生尤.物。
他口裏有蜜糖，說每一個字，都溫柔得讓人骨頭發軟。她不該讓他叫她“小顧”，他徹底破壞了這個稱呼的嚴肅性。
……
開車的司機不是範亞青，不是蘇勻，是另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
沈念青叫他“張叔”。
剛坐穩，顧聽煙接到顧靈空打過來的電話。
她想了想，接起來了：“哥。”
“煙煙，媽說話就那樣，你不要往心裏去。”
她笑了笑：“沒有。”
他問：“你什麽時候見完朋友？”
顧聽煙說：“我今天回學校住，不回去了。”
顧靈空詞窮，良久才說：“那好。你路上小心點。”
挂斷電話，她發現沈念青坐在一旁，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她。
她沖他笑笑：“是我哥。我剛從家裏出來。”
“我說我一個小時後到，但是你至少提前了四十分鐘就等在了地鐵口，還在路邊買烤腸吃。”
“所以呢？”她好起來的心情，因為顧靈空的電話又重新變得糟糕，說話語氣也随之變得略有些生硬。
沈念青愣了一下。她看到他表情變化，吸了口氣，趕緊道歉：“抱歉。”
他寬和地笑笑：“跟家裏人吵架了嗎？”
她也笑了：“是。只是小事而已。”
顧聽煙很忌諱讓別人知道她在家裏的尴尬。也不打算拿這些事去煩沈念青。
他已經替她處理了太多麻煩，她應該讓他愉快，而不是讓她的負面情緒影響他。
顧聽煙轉移話題：“你這兩周去哪裏出差？”
她不願多說，沈念青也沒有糾纏。他順着她的話說：“日本。”
“日本好玩嗎？”
他似乎未料到會被問及這樣的問題，很明顯地怔了一下，而後側着頭想了想，才說：“日本料理口味很清淡，還是川味火鍋好吃。”
她接不上話，傻笑了一下。
沈念青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躊躇了一下後，說：“行程太匆忙，我幾乎一直在工作。所以……”
顧聽煙明白過來。
“所以你雖然去了一趟日本，但是并沒有游玩。”
他默認地點了一下頭，語氣裏透出一股淡淡的沮喪：“如你所見，我是一個很無趣的人。”
她笑起來：“你應該還記得，我是在圖書館裏第一次遇見你的。”
他望着她沒說話。
“我是個書呆子。生活乏善可陳，只有學習。我比你更無趣。”
沈念青笑了起來，問：“那麽以後呢？離開校園以後，你想做什麽？”
“做一個無趣的工作狂。”
她十分認真地回答。
沈念青看了她半天，笑容變深：“如果你願意，以後歡迎來我的公司工作。我們正需要你這樣的員工。”
“請務必收留我。”現在的工作不容易找。
“不過我更想聽你說說，為什麽像你這樣年輕貌美的女孩子，會渴望過這種老氣橫秋的生活。”
她原來也是年輕貌美的女孩子啊。
顧聽煙笑起來。
“青青，你的夢想是什麽？”
他愣了一會兒。
“我想要自食其力，自由而安全地生活。更俗一點的說法就是，出任CEO，迎娶……高富帥。”
她自說自話，笑得很愉快。
沈念青望着她，眼底像有暗啞的火焰在燃燒：“那麽我祝你，夢想成真。”
他沒有同她說他的夢想。
……
這一夜後來發生的事情，顧聽煙記得很清楚。
她人生的第一次，是在餓着肚子的情況下進行的。後來據沈念青說，他也是這樣。
他們上樓。他提醒她關掉手機。他們輪番去浴室洗澡。
——而後擁抱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