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別這麽快離開我
“給我五十塊錢。”左寒伸手,直截了當表明了能讓他高興的方法。
“什麽?”姚琛澤下意識捏住了左寒伸過來的手,不能理解。
“我問園丁要了盒香煙,沒給人錢。”左寒解釋。
“支票呢?”姚琛澤愣怔不解。五百萬的支票簽給了左寒,這人問他要五十塊?
“不知道放哪兒了。”
大約還壓在遙控器下面吧?再說了,這東西能拿出去跟人換煙嗎?
自己的omega連五十塊錢都拿不出來,姚琛澤氣得一跺腳,“我怎麽都沒給你零花錢。”
“你為什麽要給我零花錢。”左寒莫名其妙。
姚琛澤很少遇到需要自己付錢的場合,就算有也是直接刷卡,他開始自責,“都是我不好。”
“你對我那麽好,陪我度過那麽危險的易感期,我卻連零花錢都不知道給你準備。”
左寒皺起眉,大概意識到了姚琛澤對他存在一些誤會。這人越來越喜歡貼着他,走去別墅的這幾步路也要攬着他的肩膀。
還是明确劃清界限比較好吧,太陽會灑在海面,卻沒辦法将溫暖帶進海底。
左寒不願意吊着姚琛澤,也不願意說出真正的理由。
怎麽說?我在你易感期時敢摸你的老虎頭,是因為我想死?
“我不喜歡你。”他擡起頭,認認真真看着姚琛澤的眼睛。
風迎面吹了過來,他沒忍住眯了眯眼。只需要輕輕一下,他就像蒲公英一樣散開了,何況是這樣呼嘯的熱烈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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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生氣呢…”缺心眼兒似的大少爺湊過來蹭蹭左寒的側臉,語氣讨好,“別生氣了,我保證,保證以後不會再偷看你上廁所。”這句話說得磕絆,臉皮再厚也紅了。
左寒一時間氣得不輕,沒忍住磨了磨後槽牙,直直瞪着姚琛澤,“你之前不是說沒什麽印象了嗎?”
陽光鍍在他的臉上,眼底映照出色彩。
眉眼生動時真的漂亮極了,姚琛澤臉一紅,沒忍住又拉着左寒的手,低頭親了親他的臉。
“我替它道歉。”姚琛澤認錯很快,态度良好,言下之意也是要和那只惹人嫌棄的老虎劃清界限,以免殃及他這條無辜的池魚。
“可我又羨慕那只老虎。”
左寒摸着被親的那邊臉,心底亂七八糟的情緒扯不分明,沒搭腔,姚琛澤自顧自說了下去。
“因為你會拍它的頭。”
被這傷春悲秋的酸話酸得一激靈,左寒一巴掌不輕不重地拍了過來。
姚琛澤揉揉腦袋,咧嘴一笑,一副很滿足的樣子。
左寒一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他開始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在欺負傻子。
回了別墅,姚琛澤看到了玄關旁牆壁上左寒寫的道別字條,那東西一直沒人動。
“我得走了。”左寒下定決心。在溫暖的地方呆了太久,久到他已經快要忘記來路。
“我真的不需要換腺體,別費那個勁了。”一開始姚琛澤不讓他走的理由要給他換腺體來着。
“你要去哪兒?”姚琛澤眼神有些茫然。
因為易感期太混帳把人弄生氣了?還是因為他沒忍住把左寒的後頸咬出了血?或者是很早之前他把人腺體咬爛,那個時候就已經被判死刑了?
“我有我該去的地方。”左寒答得模糊。
姚琛澤急得亂轉,“那我去哪兒找你?”
“你找我幹什麽?”左寒反問。
姚琛澤立時生了氣。
兩情相悅不就該住一起嗎?那些傷害他都認,會想辦法盡力補償,嫌他脾氣不好,他也在改了。
但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吧,怎麽就不能再等等他?
實在不明白左寒為什麽不能和他安安穩穩談戀愛,很想大聲吼出來質問一番,又礙于目前正是脾氣變好的人設,姚琛澤胸膛起伏,氣鼓鼓瞪着左寒,轉身就走。
“我去做個體檢,你等我回來。”
“李濟航,是不是剛談戀愛不能立即住在一起,也許會不利于感情穩定?”姚琛澤坐在車上,想着心事。
“不太了解,可以翻翻論文,看看統計數據。”李濟航答得敷衍。他對這些确實不感興趣也毫無經驗。
“你趕緊談個戀愛去。”姚琛澤的要求很不合理。
然後現學現賣給你傳授經驗?
“不妥吧。”李濟航坐在副駕駛,滿臉不贊同。
車快開進觀星樓,姚琛澤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有唐薦忠的消息了嗎?”
李濟航答他,“嗯,他回了老家,說是老母親生了病,元旦晚上你又不在,走得急,忘記說一聲了。”
姚琛澤冷哼一聲。
他一共經歷過兩次易感期提前,上一次和五年半前。
一時間想起了很多,姚琛澤又沉默下來。
那天他帶着足夠的錢,想把那個能輔助自己安眠、看起來又乖順可憐的omega從紅燈區帶走,怕傳說中的明哥不放人,保險起見,他甚至帶了一隊衛兵,誰知不知為什麽突然進入了易感期。
事後他去警局自首,說自己易感期強迫了一個omega。
“紅燈區的omega,這不算違背當事人意願,姚少爺您回去吧,別為難咱們了。”
他不依不饒,于是那些人又說,“我們去查證了,是他故意用藥物引起了你的易感期。這相當于被害人同意。”
觀星樓也出具了報告證明是藥物影響了他的腺體健康,又拿出姚青簽好字的監護人知情同意書告知他必須住院配合治療。
結果不過是把他關起來研究A級alpha向S級alpha越級的可行性。
那些暗無天日的時光,銳利的疼痛其實還能夠忍受,最難捱的是躺着任憑身體裏插入各種東西,意識清醒卻無法動彈,聽得到聲音卻無法開口說話,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清晰感覺到鈍刀磨肉似的痛苦。
時間會失去度量的功能,淌成一潭死水,只能在腦子裏一幕幕放着無聲的電影。
記憶也容易發生錯亂。
最初他常常分不清有些事是真實發生過,還是僅僅因為在腦子裏過了無數遍,變得細節豐富足以亂真。
這種完全無法擺脫又綿延看不到頭的絕望,他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姚琛澤積極跑來這個讓他産生心理陰影的高樓體檢,就是想确認這次易感期的提前是否有問題,是否也是受藥物影響,與最初那次又是否具有相關性。
“柯舜義那天說,姚青告訴他,我姐恢複得不錯。然而姚青應該早就通過唐薦忠知道姐死了。”說出“死”這個字,姚琛澤還是頓了頓,接着又言:“那他為什麽要騙柯舜義?為了迷惑他放松警惕吧。”
“如果柯舜義知道我姐剛死,他那麽謹慎一個人,元旦很大概率不會出席晚會。”
“這是幹什麽,借刀殺人呢。”姚琛澤閉了閉眼,憤怒在腦子裏橫沖直撞。
李濟航一陣沉默,不知如何應答。
血液檢測報告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出來,回程路上,姚琛澤安排了下去,“先給我姐準備後事,別讓她一直得不到安寧。”
柯舜義還躺在ICU裏沒醒,姚青确實動了人脈出面申請延緩對他的調查訊問,只說等柯舜義醒了再對質取證。近期他已被限制出省,萬一之後被帶走訊問,怕是會耽誤料理姚瑾涵的後事。
回來的時候,姚琛澤後知後覺左寒的行李都沒有了,沒在手裏也沒在房間裏。他這一趟出去沒多久,左寒剛找到園丁還完煙錢。
“陪我送姐姐一程吧。”
左寒腳下一停,猶豫良久。
“小時候我姐跟我說,因為她有過媽媽,我沒有,所以更要好好照顧我。”
“你也沒有媽媽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姚琛澤聲音很輕,跟左寒做着承諾。
“別這麽快離開我。”他有點難過。
喜歡的人就想一直一直在一起,難道不應該嗎?左寒和他最初以為的“乖順”搭不上一點邊,可是這個人在身邊,他才會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