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有我這個寶寶

早早吃過午飯,阮文超開車,帶着大學生小吳和左寒一起,往距離小鎮不遠的後山上去。

他駕照拿得早,其實沒摸過幾次方向盤。

行到山路崎岖處,車颠簸得實在吓人,幾人不得不将車停在路邊,爬了段不短的山路。

沒辦法,阮老板辦事總是介于靠譜和不靠譜之間。

樹葉早掉得差不多了,光禿禿的全是灰褐色的樹杈子,沒什麽好看的。

有些地方還結了冰,埋在落葉間,踩着容易滑倒。

等吭哧吭哧爬到山頂,天已經沉了下來,就算有零星幾只飛鳥也看不清了。

倒是正趕上漂亮的落日,也算有點安慰。

“這張神了,這張神了!”阮老板随手拍了一張落日餘晖下左寒的側影。

黃昏的暗橘色光影分割出完美的側臉線條,透着點朦胧,整個畫面柔和又寂寥。

“這氛圍感真是絕了,大自然就是最好的打光燈。”他越看越滿意,口裏不停誇着。

吳鳴遠湊了上去,眼睛也一彎,“哥看起來跟明星似的。”

小吳實習工資有限,到現在也沒能買上心心念念的相機,阮文超見他面露羨慕之色,便把相機借給他。

趁着着兩人湊在一起鼓搗相機,左寒一個人四處轉了轉。

山景空曠,配着點蕭瑟,寒冷就顯得恰到好處。

“啊——我要發大財!讓我發財——”阮老板的大嗓門乍然響起。

吳鳴遠也用手當擴音器,學着阮老板的樣子對着山谷大喊,“我要轉正,讓我轉正——”

左寒失笑着搖搖頭。

這大約就是年輕吧。

自覺已經是個成熟大人的左寒轉頭就被阮老板叫了過去。

“左寒,到你了。”

他自然不會參與這麽幼稚的活動。

“你有什麽願望,快快快,喊出來,別這麽矜持。”阮老板總是很熱衷于這些事。

這麽些年,也幸虧有阮老板不厭其煩撺掇着自己幹這幹那。

左寒想了想,很給面子地對着空蕩蕩的山谷,用盡全力喊了出來。

“我他媽讨厭冬天!”

“煩死了!”

回音陣陣,又漸漸消失,他忽然笑出了聲。

姚琛澤,你他媽再不來,我不等你了。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完全沒入地平線,微弱的點點星光從夜幕裏透了出來。

阮老板架起三角架拍了兩張照,看着還勉強湊合,沒拍出銀河帶。

氣溫驟降,幾人動身往山下去,準備返程。

剛發動好汽車,還沒從停車位上倒出去,阮老板就踩了剎車。

太晚了,到處是橫生的枝杈,下山的路他又不敢開了。

好像之前就沒考慮到敢不敢開夜路的問題。

所幸這山頭也不是什麽多荒僻的地方,停車的水泥地旁修了個觀景用的涼亭,被印在宣傳冊上當噱頭。

“這亭子還算擋風,裹上睡袋睡一會兒,要麽直接就睡車上,等天色稍亮一點,就可以回去了。”阮老板撓撓頭,格外不好意思。

“你倆覺得可行嗎?”

“還好,不是特別冷,我睡亭子裏。”吳鳴遠看着挺激動,甚至還有點期待。

他媽給準備了厚衣服,還帶了個大毛毯。

左寒也點了點頭。

出門前,背後和肚子上都貼上了暖寶寶,應該扛得住。

與其戰戰兢兢冒着翻車的危險趕回去,不如待到天亮再走。

“行!那正好,也不趕時間了,咱把相機架着,這把肯定能拍銀河。”

阮老板樂颠颠從後備箱裏翻出睡袋。

吳鳴遠支起三角架,靠在車邊玩着阮老板的相機,突然,顯示屏上幽暗的綠光一閃而過。

心髒驟停,吳鳴遠吓得手一抖,相機差點摔了出去,

“那是什麽東西?”

低頭再仔細查看相機時,畫面黑漆漆一片,什麽也沒有。

“應該是我看花了眼。”吳鳴遠明顯吓得不輕,臉還白着。

阮老板安慰他,“沒事,估計是螢火蟲?”

“這個季節高山上有螢火蟲?”左寒随意回了一句,也沒當回事。

鼻子凍得通紅,心情倒是很好。

他調好了參數,索性專心拍起了星星。

相機架在外面,幾人回了車裏等,都倒上提前準備好的熱湯喝了兩口。

試了幾次,左寒先拍出了紫色藍色交織的星河,在顯示屏上一點點放大看,漂亮極了。

仰着頭仰久了有點暈,左寒很快開始犯困。

熬不過元氣滿滿的年輕人,他早早鑽進了睡袋。

又是一夜怪夢。

他一會兒在馬上颠簸,一會兒在水裏游泳,一會兒又好像在雪地裏打滾。

一覺醒來,渾身暖洋洋的,微微動了動,身下的床板吱嘎吱嘎響。

左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片刻後,他瞪大了眼睛,飛快坐起身。

腰上有粗粗的胳膊壓着,根本沒坐起來,很快就重重躺了回去。

左寒眼皮直跳。

他明明睡在山上的睡袋裏才對……

房間門破了個大洞,一直在漏風。

慢慢轉過頭,被子裏蜷縮着一個裸男。

左寒的臉慢慢漲得通紅。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氣息,帶着燥熱和仆仆風塵。

心髒跳得紊亂又喧嚣,左寒一時間沒有再動。

還是變了啊。

如果說三年前的姚琛澤還有種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間的氣質,現在的姚琛澤無論是從身型還是五官上看,都完完全全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鼻子微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很快,左寒在床單上看到了白色和黃色的絨毛。

還算溫馨的回憶戛然而止。

夢裏的颠簸是真的,頭發上粘着的口水也是真的。

他在睡袋裏被大老虎叼了回來?!

左寒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

剛要再動,“咯吱”一聲,床板徹底塌了。

這個動靜,身旁的人終于醒了。

靜靜一個對視,左寒呆住了。

曾經注視過他很多遍的那雙眸子變了,瞳孔裏帶着點綠光,看起來陰鸷又邪惡。

“你給別人看腰。”姚琛澤眼下烏青,明顯沒睡飽。

開口第一句就是這句沒頭沒尾的指控,明明說得咬牙切齒,聽着卻有些委屈巴巴。

行,重逢後他們的第一句就是這個。

就惦記這個了。

“你怎麽知道我給人看腰?”左寒一愣,很快氣笑了。

“前幾天,是不是你偷偷溜進來?我的嘴,我的水壺,我的信?”他越說臉越沉。

回過神來後,姚琛澤有點懊惱。

因為他熟悉左寒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熟悉左寒的每一點變化,所以那句指控脫口而出,一點也沒有久別重逢的感覺。

姚琛澤這才啞着聲音,有些老實了,“我以為你不知道。”

這明顯是放屁了,他又不是傻子。

左寒冷笑一聲,眼眶開始泛紅。

他只是有一點點生氣,更多的是委屈。

怎麽會有這麽可惡的人。

身下動靜明顯,說話間姚琛澤的手還在不老實,伸進了衣服裏揉他的胸和屁股。

左寒黑着臉堅持把那倆爪子扯了出來。

他一點也不想理這個人。

好容易掙脫了糾纏,左寒下了床就要走。

姚琛澤死死盯着左寒離開的背影,眼裏泛起紅色的血絲,頭也開始疼。

“不許走。”他聲音低沉,聽到耳朵裏時有些可怖。

左寒腳下一停,回過頭見姚琛澤身上一件衣服也沒有,微微松了口氣。

“你躺着吧。”說着就要離開。

就見姚琛澤掀開破舊的被子,就這麽光着站了起來,走了過來。

光明正大遛鳥。

“你,你你幹嘛?”左寒說話難得磕絆。

短短幾分鐘,他感覺自己又開始暴躁了。

原來久別重逢不需要打什麽招呼。

這就是姚琛澤,可惡的姚琛澤。

“不許走。”滾燙的大掌伸了過來,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比以前的撒嬌讨好裏多了點不容置疑。

“再陪我睡會兒。”

姚琛澤是真的太累了,沒日沒夜跑來跑去,直等到抱着左寒鑽在被窩裏,他才終于能好好睡一覺。

不知是不是維持獸類形态太久,總覺得性格也有了些改變。

“你把我床都壓塌了,還睡什麽?”左寒掙紮了兩下,歇了勁兒。

他重新被緊緊摟住。

不知道那大貓做了什麽,床單上幾個混着泥的爪印,到處亂七八糟。

身上貼着的暖寶寶已經變硬,姚琛澤注意到了,很快伸手撕了下來。

“你要什麽暖寶寶?”他臭着臉不滿。

“你不是有我嗎?”

左寒皺起眉,“有你什麽?”

“有我這個寶寶。”姚琛澤扯着嘴角笑了。

“你是個屁。”左寒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吸了吸鼻子,也閉上了眼睛。

……

隔壁。

飛快趕回來的阮文超站在風中頭發直飛,滿臉驚恐。

一覺醒來發現左寒突然不見了,小吳給左寒蓋的棉襖也被扯爛了,滿地飛舞的棉絮,這已經将他吓破膽了。

誰知一回來,攝影樓的大門竟被撞出一個洞,牆上還有恐怖的爪痕。

“救命啊——”阮老板抖着手要報警,眼淚都嚎出來了。

警車來的時候,姚琛澤裹着床單坐在斷裂的床板上,面色正經地解釋,“不是我幹的,我不會用這種幼稚的方式發洩情緒。”

是老虎幹的。

那老虎醋勁兒大又不懂事,很難受人類規則的約束,姚琛澤大概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決不會做出這種事,都是獸形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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