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國真的騙了她麽?她這麽多年竟然都被蒙在鼓裏?
不!不會的!一定是随淺騙人的。
“随淺,我一定會讓你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季藍緊繃着下巴,眼神陰狠地吐出一個個字。
……
随氏,董事長辦公室。
随淺站在落地窗前擺弄着一盆蘆荟。
“随董,景隊長那邊打過電話。經他們查證,童戰國賬戶裏的錢和随氏虧空的錢數并不匹配。有人在賬戶被查封之前轉走了一大筆錢。”
随淺輕輕地撫摸着蘆荟邊緣的尖刺。
“就憑現在已有的錢,童戰國多說只會被判五年。”
“咔吧”,一截蘆荟被生生折斷。
“您說會是誰竟然提前把錢轉走了?”王琳狐疑道。
随淺睫毛微顫,能讓童戰國信任到把賬戶密碼都告訴的人,無非就那麽兩個。
扔下那一段蘆荟尖,随淺坐回大班椅。
總裁辦專線恰好響起。
“随董,童副總和童夫人要見您。”
随淺沉默了大約三秒,還未等回答,門已經被人推開了。
童梓琳怒氣沖沖地走進來,高跟鞋踩在地上聲音急促清脆。
“有事?”随淺微揚下巴。
“鑒于你年紀太輕,董事會決定讓我媽媽出任随氏的總裁。至于你,當個董事長就夠了!總裁你就不要兼任了!”
童梓琳語氣極沖,看着随淺的美眸更是噴着火。
她的身後,季藍悠悠地走進來。她換了一身衣服,卻比之前的還要昂貴華麗。
她的臉頰還隐有紅腫,而且,她沒戴絲巾。
只是随淺敏感地發現,季藍似乎不一樣了。
她的眼神,比往常還要黑,還要沉。
看來,她是從童戰國那兒得到真相了!
随淺拿起委任書翻了一遍。
竟然所有董事都簽字了!
這季藍,能耐還真是不小。竟然能不動聲色地得到所有董事的支持。
而她卻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現在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在我手下工作,還請季女士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當總裁不同于當小三。不是你有好皮相就行的。你還得有……”随淺敲了敲頭,“腦子。”
“好說。”季藍清淺地微笑,完全沒因随淺的故意挑釁而惱怒。
她深幽的美眸與随淺的對上,竟然絲毫不顯慌亂。
随淺微微眯着眼,能把情緒隐藏的這麽深,季藍,絕不僅僅是個只知敗家保養的女人,她,不簡單。
034 随氏年會
周一例會。
偌大的會議室裏,随淺一身黑色職業裝坐在正中央,數十人圍繞着她聽她發話。
“張經理,年會準備怎麽樣了?”随淺點名企劃部張經理。
“随董,除了賓客名單需要确定一下,其他已經基本妥當了。”
“這次的賓客名單裏,有幾位的請柬我親自去送。”随淺摩挲着下巴,思忖片刻後道。
“顧氏的請柬,就讓梓琳去送吧。”忽然,整個會議都沉默着的季藍橫插一句。
她款款微笑着,“顧董為人低調,這幾年輕易不參加應酬。梓琳和顧董比較熟,讓她去送請柬。應該能把人請來。”
“沒問題,我剛好有時間,我可以去送。”昏昏欲睡地童梓琳在被季藍踹了一腳之後,連忙接茬。
見随淺面無表情,童梓琳陰陽怪調地道,“我是不是壞了随董的好事兒了?要不随董還是你去吧。還能趁機和你姐夫培養培養感情,聽說景桓很欣賞你的。就是不知道——”童梓琳拉長了音調,笑得甜美,“你能不能見到他。”
随淺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的凝固,随即化開,她沖着童梓琳公式化地點頭,“那就交給童副總吧。”
半個小時後,例會結束。
企劃部把請柬逐個送來,随淺把每一份請柬都翻了一遍,唯獨沒有顧氏的請柬。
顧景桓……童梓琳……
随淺輕笑一聲,原來她也有吃醋的時候。
……
年會前一日。張經理在總裁辦公室最後彙報了一遍年會流程。
說到了賓客名單時,他苦着臉撓了撓頭。
“有問題?”随淺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他。
“童副總說顧董一定會出席,所以我們的宣傳也都說明顧董會出席。但是顧氏有秘書今天特意打電話來說顧董絕對不會出席。”
“副總怎麽說?這件事既然是她負責,你問過她沒有?”随淺微微蹙眉,這個童梓琳,在搞什麽?
“副總說這事交給她。可是今天上午顧氏那邊說得非常明确。所以我也不敢确定,明天顧董會不會到場。”張經理為難地道。
策劃年會這麽多年,解決過各種大小困難。可這一次的情況,他還真是第一次遇見。
随淺也知道不能怪他,只是今年的年會不同往年。
随氏屢曝醜聞,如今高層又大換血,得虧有顧氏在背後支撐,才能平穩過度到現在。
如果顧景桓不在年會上出現,那意味着什麽就不言而喻了。
随氏和顧氏的關系到時候指不定媒體會寫成什麽樣。
所以今年,無論如何顧景桓都得親自來一趟年會。
她對張經理擺擺手,“你先出去吧。名單暫時按着副總說得定。明天再看。”
随着張經理離開,随淺想了片刻,還是給蘇曼打了個電話。
“蘇秘書。我是随淺。”
“淺小姐,您找顧董麽?我幫您轉接。”蘇曼語氣異常輕快,似乎是十分歡迎随淺打來電話。
“我不找他。我找你。”
“呃……”蘇曼的呼吸一窒。
“随氏年會,顧董真的不能來麽?”
“這個……”
“你不如直接來問我。”忽然,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陡然響起,代替蘇曼回答了她。
随淺面色一僵。
“……”
“那你來嗎?”隔了三秒,她輕聲問道。
“你想讓我去麽?”顧景桓沉聲問。
“……”随淺無意識地擺弄着面前的文件紙。
“我還沒吃晚飯。”那端的男人突然說。
随淺想起那天放他鴿子的事兒,“我也沒吃。那今晚我請你去石竹小館。”
“但我今晚有個飯局。”顧景桓如是說。
“沒關系,我等你。”
上次放了鴿子,這回等等他也是應該的。
顧景桓挂了電話,腳步輕快地回了辦公室。
留下蘇曼趕緊翻看日程表,顧董今晚有飯局麽?她怎麽不記得?
035 缺個女伴
石竹小館坐落在偏僻的郊區竹林,空氣清新,地段幽靜。
店內設計十分雅致,每一桌都是一面臨窗,另外三面設竹簾遮擋,外加隔音極佳的玻璃板。
窗外石竹嶙峋,伴随着飯菜的清香,還有清幽的竹香飄繞醉人。
很難想象顧景桓那樣唯利是圖的商人,會鐘愛這樣淡泊的小館。
随淺是七點到的石竹小館,沒想到她去的時候顧景桓已經到了。
“等很久了?”随淺脫下外套,眼角瞟到他面前煙灰缸裏的幾個煙蒂。
這兩年,他的煙瘾似乎重了些。
“想吃什麽,自己點。”顧景桓把菜單推到她面前,沉聲道。
“你點。”對于點菜這種事,她一向不在行。
飯菜上桌,和那晚在顧家老宅一樣,全都是她愛吃的,清淡樸實,讓随淺胃口大開。
于是整頓飯,她幾乎承包了整桌菜,顧景桓只是時不時地吃一口,其餘的時候就不停地給她夾很多菜,然後抽着煙看她吃。
對于這一點随淺已經習慣了,以前她和他一起吃飯的時候,他也總是這樣,好像生怕她吃不飽一樣。
“随氏年會,我會去。”見随淺放下筷子,顧景桓彈掉一截煙灰,幽幽地說,“但是我缺個女伴。”
“我相信童梓琳會很願意當你的女伴。”
顧景桓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裏,拿起外套。
“我送你回家。”
“好。”随淺笑得很得體,沒人能看到,這層得體的面皮下,隐藏的苦澀心酸。
這頓飯到最後還是他付的,随淺剛要掏錢,就被經理請離了櫃臺。
“真的不當我女伴?”
車子開到随園門口,顧景桓低沉的聲音在車廂裏淡淡響起。
“不了。”
随淺打開車門下了車,微微彎腰,幾乎是脫口而出。
“路上小心。”
話出口,兩個人都是一怔。
顧景桓踩下油門,揚長而去,他硬朗的側臉慢慢閃過,邁巴赫消失在夜色中。
随淺的心口卻是微微發燙。
……
随氏年會,在六星級大酒店海岳舉行。海岳是a市唯一一所六星級酒店,随氏出手豪爽,包下整個酒店,就為了晚上的年會。
光華璀璨的會廳裏,衣香鬓影,華麗璀璨。
随淺一改往日的黑白灰,換上了一襲紫色抹胸收腰拖地長裙,一頭烏黑的秀發盤成公主髻,戴着一頂不大不小的鑽石皇冠。
白皙通透的皮膚讓她身上的紫色不但不顯老氣,反而更加高貴優雅。
這是随淺第一次正式地出現在上流聚會上,她的到來,吸住了不少優秀男人的眼球,更讓無數的名媛淑女眼睛發紅。
只是她此時根本無心別人的眼光,因為……
“童副總,顧董為什麽還沒到?”
“他出差了,不來了。”童梓琳顧盼生輝地對着周圍看向他的男人嬌笑。
她今日穿了一身前短後長的寶藍色禮服,将她前凸後翹的火辣身材一展無餘。
“不能來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麽丁點兒個小事我做不了主?”童梓琳不耐煩地回到。像是想到了什麽,她忽然新奇地打量着她。
“還是看見景桓沒來,你失望了?打扮成這樣,想把他勾到床上去?”
“……”
正在這當口,梁董和林董因為沒見到顧景桓的身影,走過來質問童梓琳。
“顧董為什麽還沒來?”
她故意傷心地低下頭道,“我們倆昨晚吵了一架,他可能是生我氣了。”
“梓琳啊,你可知道顧董今天不來,明天媒體會怎麽寫随氏?說“顧氏和随氏鬧翻,随氏氣數已盡”這都是輕的。而且,顧董還要上臺致辭,他現在不來了,要不你去替他?”梁董推了推眼鏡框道。
“這麽嚴重?”童梓琳心裏一顫,底氣不足地問。
“沒有那金剛鑽,就別攔那瓷器活。當初是你信誓旦旦地說把人請來,現在人呢?”林董冷聲譏諷道,“人不能太自以為是,童梓琳,你闖大禍了!”
童梓琳面色一白,一臉慌張地連聲道歉。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大喊一聲。
“顧董來了!”
036 宣布婚訊
顧景桓被人簇擁着緩緩走進大廳,他一身意大利手工定制黑色西裝,孤冷的俊顏面無表情,周身的氣勢冷峻異常,然而他卻像是罂粟,讓在場所有女人欲罷不能。
突然一抹藍色身影擠開人群,撲進了他的懷裏。
“景桓,人家以為你生氣了不來了呢。”童梓琳泫然欲泣地抱住顧景桓,楚楚可憐地嬌呼。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人扒開。
顧景桓推開童梓琳,大步向着随淺走過去。
“随董事長親自邀請,顧某怎麽敢不來?”
顧景桓緩緩打量她,鳳眸一片幽深。
她今天美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讓他壓抑良久的欲望隐隐躁動。
“不知道顧某有沒有這個榮幸,請随董做我今晚的女伴?”
話一出口,引來無數女人的羨慕聲。
而被撇在一旁的童梓琳,臉色像調色盤一樣萬分難看。
“十分榮幸。”随淺勾住他的鐵臂。
目光相對,二人默契輕笑。
随淺和顧景桓開始和合作夥伴交談敬酒。
這一邊,幾個千金小姐聚在一起“小聲”嘀咕。
“有些女人,玩夠了,也就該扔了。”
“身份在那兒擱着呢,小三的女兒,能當得起顧家主母?”
童梓琳狼狽地站在原地,氣得雙肩發顫。
而不遠處的角落裏,有一雙美目将一切都看在了眼底。
……
“今天的随氏年會,有幸請來了顧氏董事長,下面有請他上臺致辭!”
一束藍光驀地打在冷峻高大的男子身上。
“顧氏一直對随氏非常有信心,顧某更是對随董的能力十分放心。相信她會帶領随氏再次走向巅峰,也期待有一日,随氏能夠成為顧氏最強勁的對手……”
“祝随氏再創輝煌!”
話落,掌聲雷動。
尤其是底下的一衆名媛淑女,無不是一臉傾慕。
随淺嘴角抽了抽,顧景桓都這麽大年紀了,還這麽花癡?真要是帶回家她們也不嫌難啃?
顧景桓離開,而季藍走了上來。
“借着今天的日子,正好我有一件大事要宣布。”季藍笑着看向随淺。
“小女和顧董訂婚五年,已經商定了下個月舉行婚禮。”
話落,衆人紛紛詫異。
顧景桓要結婚了?和童梓琳?
兩束藍光恰好打在顧景桓和童梓琳的頭上。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偶然,她身上的寶藍色禮服已經換成一襲修身紅色長裙,見衆人都看向她,害羞地低下頭,俨然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模樣。
好像剛才那個被顧景桓扔在一旁的女人根本不是她似的。
至于顧景桓,仍舊是冷峻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緒。
有人突然想起随淺,她的側臉在黑暗中越發清冷淡漠。
其實随淺已經愣住了,不是第一次聽到顧景桓要和童梓琳結婚了,可沒有一次比現在來得震撼。
她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個玩笑,他是真的快要結婚了!
是別的女人的老公,每晚會睡在別的女人身邊,會是別的女人孩子的爸爸。縱使他對她有那麽點特別,可時間會讓一切都慢慢沖淡。
她終究是沒有擁有他。
她扭頭望去,顧景桓完美的俊容一片淡漠。晦暗不清。
臺上的季藍十分滿意衆人的反應,溫婉的聲音再度響起,“具體日期會盡快公布。屆時還請大家捧場!”
037 婚期推遲
随氏年會順利落幕。除了中間的小插曲外,一切安好。
婚訊宣布之後,顧景桓就不見了。
他沒對她說什麽,事實上他也用不着。
坐在車裏,随淺的腦子嗡嗡地響,即使是風吹進車窗,也沒有緩解半分。
回到随園,破天荒的小包子竟然在。
前兩天她太忙,而且季藍和童梓琳都盯着她,她就把小包子送到盛丹那兒去了。
小包子正趴在沙發上玩ipad。
“你怎麽回來了?”
“媽媽說那個男人要結婚了,你需要安慰。所以就把我給運回來了。”小包子從沙發上爬下來,噔噔地朝她跑過來。
消息傳得這麽快?
打量着失魂落魄的随淺,小包子抱着手臂道。
“傷心了?”
“有點。”随淺看着他像極了誰的眉眼,瞬間失了神。
“算了,我勉為其難答應讓你做我女朋友好了。”小包子攤了攤手,敷衍地抱住她,“我們老師說,回收垃圾,才能保護環境,我這算是為地球做貢獻。”
随淺:“……”
……
酒店樓上的房間。
“顧董,沒有事先知會,是我的不是。不過你和梓琳原本也打算盡快舉行婚禮的,不是麽?正好随氏也度過難關了。你們也該結婚了。”
季藍尴尬地笑着,對沙發上那個從進門就未發過一眼的冷沉男人說道。
男人眯眼抽了口煙,任季藍舌燦蓮花。
“我好歹也是梓琳的媽媽,她跟着你四年,這可是女人最好的青春啊。您能體會一個母親的苦心,是吧?”
“顧董?”她試探地問。
“童伯父剛進監獄,女兒就要結婚?”
“……”季藍語氣一窒。
“顧董放心吧,等結婚的時候,戰國應該已經沒事了。”
“哦?是麽?”顧景桓散漫應聲。
“嗯,我保證。”季藍拍着胸脯。
一根煙抽盡,他猛地起身,“那顧某就不打擾了。”
顧景桓邁開長腿,大步離開。季藍的目光卻焦在他挺拔的身影上久久不肯離去。
房門被關上,季藍從抽屜裏拿出幾張照片。
她一張張地仔細地看。
畫面中顧景桓英俊冷漠,俊美無俦。
他時而得意,時而發怒,時而寵溺!而他那些神色,都只是對着同一個人——随淺。
季藍從沒有見過他那樣的表情。她熟悉的顧景桓,就應該像剛才那樣,對誰都淡漠冷酷,都渾不在意。
可現在,有一個人卻是例外。
季藍的眼底一片陰霾,婚禮,絕對不能再拖了!
……
就在季藍剛剛誇下海口,說童戰國不會有事的第二天。
公安局就收到了一份匿名證據。
裏面包含了數份童戰國轉賬操作的交易記錄,除此之外,還有與童戰國交易的海外公司的信息。所有證據,矛頭直指童戰國挪用公款,涉嫌詐騙。
而警方握着這些證據,足夠讓童戰國在牢裏過下半輩子。
彼時季藍正在美容會館做spa。
她惬意地每個毛孔都舒展開,然而她的好心情卻被一個電話徹底毀掉。
“是季總麽?”公式化的女聲響起。
“我是,你是哪位?”
“季總您好,我是顧董秘書蘇曼,顧董讓我轉告您一聲,童先生出了這麽大事,婚恐怕是結不成了。請您告訴記者,婚期推遲。”
“出了什麽大事?”季藍心裏一顫,竭力冷靜問道。
“這個您很快就會知道了。如果季總沒時間推遲婚禮,我們顧氏可以召開發布會。只是怕對童小姐名聲不好。”
顧氏召開?那梓琳豈不是會被說成是人家不要的?
“不用!我們來說。”季藍立刻打斷蘇曼,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先應承下來再說。
“那就不打擾了。”
038 揭開身世
就在季藍在為蘇蔓的話驚慌失措,氣憤交加的時候;而随淺正在自家的體育館裏揮汗如雨。
“啪!”随淺猛地跳至半空,又是一記暴扣。
盛丹揮着拍子奮力去接,卻還是撲了個空。
“砰”地一聲,盛丹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拍子直接飛出了手心。
“不打了…堅決……堅決打了!你特麽的今天和吃了興奮劑似的!”盛丹擺擺手,氣喘籲籲地躺在地上。
随淺見她無恙,擔憂的神色緩了下去。
她彎腰撿身邊的網球,姿勢标準地發球,扣球。
“不就是顧景桓要結婚了麽,至于把你給刺激成這樣麽?你要是還愛他你就去把他搶回來啊?”
盛丹艱難地坐起來,恨鐵不成鋼地看着随淺,“再說你連包子都有了,你怕那個童賤人什麽?”
随淺仍舊充耳不聞,她扔起一球,敏捷地彈跳而起,狠狠地把球擊打出去!
網球直直地飛到線外,“咚”地一聲砸在地上。
“不是,随淺你到底怎麽想的?自打你回來,顧景桓就三番兩次幫你,這意思很明顯了啊。難道你真打算眼睜睜地看着顧景桓娶別人?”
空曠的體育館裏,盛丹說的每句話都帶着隐隐的回音,中間還時不時夾雜着擊球的聲音。
盛丹雖然認識随淺時間不長,但是卻是在她最困苦無助的時候出現的。幫她照看兜兜,而且這一看就是五年。
到了如今她和她老公路子遇都把兜兜當成親生兒子看待。
平日裏随淺和顧景桓的事,随淺說得極少,而盛丹了解她的脾氣,所以也從來不問。
可事到如今,讓她眼睜睜地看着随淺和兜兜受委屈,她卻是着實都不能夠。
“随淺!你要是拉不下臉來,我就帶着兜兜去找他!那麽大個兒子放在眼前,我看這婚他結不結的成!”
盛丹越說越氣憤,一想到随淺在美國的艱難,一想到兜兜雖然什麽都知道卻從來都不問爸爸是誰,而那個時候顧景桓正佳人在懷,把童梓琳寵到天上,她就心酸得難受。
她怒氣沖沖地往外走,手肘卻猛地被随淺拽住,“盛丹,不行。”
低沉清冷的女聲淡淡地響起,帶着普通人沒有的沉靜。
“為什麽不行?”盛丹一把打開她的手,異常激動,“當初你怕他沒有父愛,所以讓他在我家裏長大,可是路子遇再好他也不是顧景桓啊!”
盛丹一想到家裏的小包子,眼淚就和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落,“随淺,兜兜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你見過四歲的孩子就可以自己坐飛機從紐約跑到a市麽?雖然我們不說,可你真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麽?可他就算他知道你是誰他有問過你麽?”
“我不是要摻和你的私事,只是你不能這樣啊……”
盛丹說不下去了,她緩緩地蹲下身子,哭得泣不成聲,往常她一向大大咧咧,更是從來都不對随淺發火說重話。
她知道随淺的為人,雖然随淺的随淺的做法很多她都不懂,可是卻全都無條件百分百支持。
平時對兜兜更是盡心盡力,比對自己的孩子還要親。
今天也就是話趕話說到這兒,被随淺漠然的态度給氣得發了火。
“盛丹,你真的以為五年前我會離開,是因為童梓琳和他在一起了麽?”随淺嘆了口氣,聲線也柔了下去,看到這樣關心她的盛丹,她無法不動容。
緩緩地蹲下身子,扶着盛丹哭得不停抽噎的肩膀。
她緩緩開口,眼神有些飄渺,“那年除夕,我找他告白,卻碰巧見到他母親。我們絆了兩句嘴,我開車離開,他母親也追了上來。結果途中……”
盛丹激動的心緒被随淺平緩沉靜的聲音感染,已經慢慢得平複了下來,她抽噎着小聲問,“途,途中,途中什麽?”
039 當年真相
“結果途中他母親為了追我,出了車禍,因為車速太快當時就發生了爆炸。他母親……當場死亡。”随淺的神色很平淡,明明是把傷疤重新揭開,而且狠狠地撕扯,可她的聲音徐緩,像是在訴說一個與她無關的故事。
盛丹是第一次聽随淺說起,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安慰。
顧景桓的母親,因為随淺死了?
盛丹心裏不由得暗恨自己剛才不該逼随淺決定。
随淺做事總是有她的道理的。
“對不起,淺淺,我不該逼你的。”
當年的事将顧景桓他們之間的所有可能通通斬斷,她心裏的苦只會多不會少。
而她現在讓她說出來,就好像在她傷口上撒鹽,盛丹既心疼又愧疚地反握住随淺的手,輕聲安慰道,“你別難過,這是意外,不能怪你的。你不能把這事兒攬在自己身上。”
“如果那天我不去告白,那他母親不會有事;如果那天我不讓她生氣,她也不會有事;如果那天我不是自恃車技過人,車速太高,她母親也不會有事。”
随淺笑得有些苦澀,“可惜沒如果。”
“可顧景桓他……”一想到最近顧景桓的态度,盛丹迷惑地看她。
“別去猜測他的心思,猜不透的。”随淺索性坐在地上,“我13歲認識他,到現在已經整整十年,可我還是猜不透他。”
“那兜兜怎麽辦?”
“兜兜啊,他有兩個媽,一個爸,已經比別的孩子幸福多了。他沒那麽脆弱的。”随淺安撫地拍拍盛丹,心裏卻更加溫暖。
這輩子能有這樣一個知心好友,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随淺把盛丹扶起來,兩人收拾衣服準備離開。
她習慣性地看了眼,竟然有三個未接電話,都是來自經偵隊隊長景風。
還有一條他發來的短信,随淺面色凝重地點開信息——
随淺小姐,我是景風。通知您一聲,警方得到匿名證據,現在童戰國已經正式被起訴僞造文件、挪用巨額公款、商業詐欺等多條罪行,如無意外,最少會被判刑二十年。三日後開庭審理。
随淺把這條信息反複讀了五遍,似是終于确信她沒看錯,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
童戰國入獄一事,比之前随淺的事鬧得還要大。
似乎是有心人推波助瀾,這件事傳播的速度簡直比病毒還快。
才不過三天的時間,幾乎是家家戶戶都已經知道了随氏前總裁涉嫌商業詐欺,而且他還企圖把自己做的事情嫁禍給親生女兒這樣禽獸不如的行為。
甚至還有人翻出了他作為倒插門的女婿,卻包養小三,最後把小三扶正,打壓真正女兒的老底。
以至于童戰國不論是道德上還是法律上,都被徹徹底底從頭到尾地鄙視了一番。
依着這種情況,就算是童戰國被無罪釋放了,他日後的日子也是寸步難行了。
因為童戰國的“知名度”太高,以至于他開庭的時候,媒體差點擠爆法院。
電視網絡各路媒體從早上開始就刷新着審判動态。
最後的判決馬上就要宣布了!
法庭裏鴉雀無聲。全部屏息凝視等着接下來的宣判。
随淺正襟危坐在觀衆席上,面容平和。
“現在宣判,被告童戰國,僞造文件,挪用公款,商業詐欺等多項罪名成立!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不予緩刑。”
童戰國被擡走了,當法官話音落地那一剎那,他就昏死了過去。
随淺也從側門出來,遠遠地看見季藍和童梓琳被蜂擁而上的記者圍得死死的。
正欲離開,卻因季藍的話倏地頓住腳步。
040 抓住把柄
“感謝各位記者對我先生的關心。我再次重申,我先生是冤枉的,我和女兒絕對不會放棄上訴。另外也因為這件事,所以我女兒和顧董的婚禮推遲舉行。謝謝各位!”
季藍柔柔的兩句話卻在媒體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婚禮推遲了?
那推遲到什麽時候?顧氏那位什麽态度?
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雞血似的抛出一個又一個問題,只是随淺卻全然沒聽進耳朵裏。
她的思緒還停留在“婚禮推遲舉行”上。
他暫時不會結婚了?
随淺只覺得自己一向平靜的心情卻在今天坐了回過山車,童戰國的事原本讓她心情沉郁,然而“推遲婚禮”的消息卻讓她飛到雲端。
果然,他還是能輕易地影響她。
“走吧。”随淺對身邊的王琳淡淡地說完,優雅地邁開步子向停車場走去。
……
季藍和童梓琳被媒體圍了足足一個小時。
媒體把路圍得水洩不通,即使有保安和保镖開路,她們從媒體包圍圈裏擠出來的時候還是異常狼狽。
“這群瘋子!不過是推遲訂婚,又不是她們的婚禮被推遲,用得着這麽激動麽?把我裙子都擠皺了。”童梓琳心疼地撫着裙子上的皺褶,一身狼狽。
季藍也是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喘息着,她不停地扇着風。
那群記者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臭了,她連忙從包裏掏出chanel新款香水,連摁十幾下噴在空中。這才覺得舒緩了一些。
兩人坐進車裏,車子緩緩地開出停車場。
童梓琳想起剛才宣布的消息,俏臉頓時垮了下來,她哭喪着臉,“媽媽,婚禮要推遲到什麽時候?我馬上就28歲了。再推幾年我就人老珠黃了。”
“這個問題你還是去問顧景桓吧。要不是因為他,我們何必推遲?如果不是他,你爸爸又何苦被判二十年?”
“媽媽,爸爸被判刑和他有什麽關系?你說什麽?”童梓琳茫然地看着季藍,一臉委屈。
“媽媽如果沒猜錯,那匿名的證據就是他寄的。”季藍理了理上身的衣服,沉聲道。
“你說景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還能為什麽?不想和你結婚!”一說到這個,季藍就來氣,“都是你這個沒用的。和顧景桓訂婚五年都沒能讓他碰你,你到底想不想和他結婚了?你說你要是有了孩子,他還能這麽輕易就推遲婚禮?”季藍越說越氣,忍不住伸出食指去戳童梓琳的腦門。
“他說等結婚嘛。”童梓琳委屈地憋着嘴,這幾年她不是沒暗示過,也不是沒主動過,可都被他給拒絕了。只是這麽丢臉的事,即使是在媽媽面前,她也不好意思說。
“你确定顧景桓沒移情別戀?我看他對随淺那丫頭不錯。”季藍幽幽地開口。
“就她?”童梓琳嗤笑一聲,那麽一個不解風情冰冷孤僻的木頭,除了年輕那麽幾歲,還有哪兒比她強?
“人家可是把你給攆出來了。”季藍涼涼地道。
回想起那天随淺把她趕出随園的情景,童梓琳就恨不得把她給千刀萬剮了!竟然把她的好東西都扔了?還在那麽個小屁孩面前丢臉,對了!那個孩子!
童梓琳的杏眼裏劃過詭異的光亮。
“媽媽,我被趕出來那晚,随淺是帶着一個小男孩一起回的随園,那小孩三四歲的樣子。我懷疑他是随淺在外面的私生子。”
“竟然還有這種事?”季藍轉過身,饒是溫婉沉靜的臉龐此時也滿是震驚,“你确定那個孩子真的是她的?”
“應該是她的。随淺那個木頭,你什麽時候見她親近過孩子?可她對那個孩子,态度很親和。就算不是她的孩子,或許我們也能從這上面做文章!只要我們能把她的把柄捏在手裏,那随氏和随園就還是我們的!”
童梓琳越說越是興奮,她微微獰笑着,眼神充滿了對未來的幻想。
季藍雖沒有接言,卻陷入了沉思……
041 誰的兒子
随淺已經有很多天沒見過顧景桓了,以至于突然在電視上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