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什麽人了。”
“随晴雯,你找死!”冷硬的女聲将一個一個字沉沉地吐出來,帶着陰戾的殺氣。
“呵呵……”
電話挂斷,随淺的耳畔似乎還萦繞着裏随晴雯得意的笑聲。
“砰!”
一向以自制力為傲的随淺竟然狠狠地把砸了出去。
她動了大怒。
被砸到牆面上瞬間七零八落。
随淺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就徑直擡腿往安全通道走。
第一醫院,随晴雯就住在這裏的頂層。
“小姐。”王琳急匆匆地奔上來。
“在這等着。”随淺扔下一句話,冷然離開。
……
第一醫院的頂樓,整層樓都被顧景桓包下,拿來給随晴雯養病。即使這醫院是公家的醫院,他顧景桓也照樣有這樣的本事。
随淺冷然走到了樓上,樓門口站着四個黑衣保镖。
“滾。”随淺平視前方,神色空茫。
保镖雖然不認識随淺,但是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森冷的寒意,直覺告訴他們這是惹不起的人物。幾乎是立刻就有人進去彙報。
不一會,保镖恭敬地讓行。
随淺直直地沖着最中央的那間病房走去,門口的保镖早已經把門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哎呦,這麽快就來了啊。随便坐啊。”
随晴雯見到随淺出現在門口,笑盈盈地指了指沙發,手裏還拿着剛剛切好的果盤,一顆顆吃着,眼睛盯着電視屏幕裏的綜藝節目,不時地嬌笑連連。
然而,随淺并沒有坐下,她腳步不停地大步走上前,一把揪住随晴雯的衣襟,一雙本就淩厲的丹鳳眼微微眯起。
她盯着随晴雯嬌俏的笑顏,有那麽一瞬,她有将那張臉捏碎的沖動。
幸好,随淺不是普通人,她控制情緒的能力絕頂高超。
随淺的手狠狠收緊,随晴雯被猛地向上一提,臉色瞬間被憋成了茄紅色。
目光落在旁邊的桌子上,随淺利落地抄起水果刀,比在随晴雯嬌嫩的臉蛋上。
“少清被捅了兩刀,生死未蔔,你卻在這裏吃水果看節目,随晴雯,如果我不讓你嘗嘗失血過多的滋味,我就對不起剛剛大病初愈卻被你又是送進醫院的顧少清!”
随淺手腕微動。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低喝,“住手!”
下一秒,握刀的手被一只溫熱的大掌握住。
“放開。”随淺微微側臉,淩厲如刀的眼神毫不遲疑地射向身後側的顧景桓,看不到半絲其餘的情緒。
“刀太鋒利,聽話,松手。”顧景桓穩穩地握着随淺拿刀的手腕,讓她連一分都動不了。偏偏他低沉的聲音還帶着絲絲溫柔寵溺。
“顧景桓,你這是在為她和我作對嗎?”
“小淺,我只是怕你傷着自己。”顧景桓無奈地輕嘆。
随晴雯卻猛然被他對随淺說話的語氣刺到了,她冷然高喝。
“顧少清他活該!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他,我怎麽會流落街頭?你知道不知道,我差一點就被人販子給賣了!”
說着随晴雯的眼眶裏蓄滿了晶瑩。
“你真以為顧少清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那都是他的僞裝!我不過是看到了他的秘密,他就派人把我賣給人販子!什麽無親無故的孤兒?什麽光風霁月的少年?放屁!他就是個陰暗自私的畜生!今天才捅了他兩刀,我都嫌少了,我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
随晴雯尖聲叫嚣着,淚水從臉上落下來。
“閉上你的狗嘴!顧少清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來胡說八道。”随晴雯臉色冷寒入墜冰窖。
“胡說八道?哈哈,我他媽差點就被那些狗雜種上了,我會拿這種事胡說八道?難不成當年我突然失蹤,是我自己策劃的?我無父無母,無親無故。我十六歲了,我品學兼優,還有兩年我就可以考上名牌大學,擁有我想要的一切。我為什麽要自毀前程?随淺!你醒醒吧!”
然而随淺對她的叫嚣無動于衷。誠如她所言,顧少清是什麽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顧少清七歲的時候是她一眼看到他,求外婆将他收養。
相處十三年,五年的空白,再到如今,如果随淺連顧少清是什麽人都不确定,那她就是個瞎子就是個傻子。
顧少清,他是比任何人都純淨清朗的陽光,即使經年已過,他也依然如是。
她,不允許任何人這樣诋毀顧少清!
姍姍來遲,抱歉!
093 此生已無憾
然而随淺的怒火已經漸漸地平息下來,她清楚,面對随晴雯這樣的人,自己越是生氣。她就越是高興。
她一把把随晴雯甩開,冷冷地睨着她,“少清骨折的傷我不和你算,你把那兩刀還給他吧。”
“我不要。”得到解脫,随晴雯連忙躲到顧景桓的身後,她無措地搖着頭,驚慌地看着随淺,再看看顧景桓。
顧景桓并沒有把随晴雯護在身後,相反他向着随淺走近了一步。二人呼吸相纏。他高大的身形籠罩着随淺的嬌小,兩人的身影在燈光的映襯下在光滑的大理石面上糾纏交疊。
“小淺,有些事情到底和顧少清有沒有關系,你要查過才知道。”他幽潭一樣的鳳眸深深地望着随淺,語意莫測。
“所以你就放任你的人去打他?顧景桓,他在床上躺了五年,他今天才剛剛出院!你懂麽?”她淡淡地看向他,眼底卻是深濃的失望。
随淺曾經想過,像顧景桓這樣從社會的最底層拼殺上來的人,是最懂得幸福真情的貴重的,所以能夠做他的愛人親人或者好友,那一定是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沒想到今天印證了這句話。卻是用在了随晴雯的身上。
“怎麽?這就心疼了?你以為只有顧少清受苦了麽?當年我撿到晴雯的時候,她正和一只狗在搶食,這些年,她雖然沒有昏迷不醒,但活得照樣不是人過的日子。你當全天下就只有顧少清一個人值得可憐麽?”
顧景桓眸光幽幽,本想要說的什麽話在聽到了她怒氣沖沖的質問後,全都抛到了腦後。
随淺什麽時候不是淡然冷漠?什麽時候會這樣暴露情緒?什麽時候會這樣冷然與他對峙?呵,她只有在遇上和顧少清有關的事情時候才會這樣。
顧少清,真的是她的心尖兒啊。
“顧景桓,讓開。”随淺強忍着心中的怒火和失望。淡淡地開口。
“……”顧景桓未發一言,紋絲未動。
“我最後說一遍,讓開。”
“丫頭,別的事我可以讓你。但這件事,晴雯沒錯。”顧景桓凝視着随淺的一雙幽暗的水眸,俊顏異常冷峻。
他的話讓随淺心頭微震。冬叉爪技。
顧景桓會對她說的話,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還記得他曾經說過,騙誰我也不會騙你。
時隔多年,随淺甚至還能清晰地記得他當時說那話時嚴肅認真的神色,一如現在。
可是随晴雯沒錯,難道顧少清錯了麽?別說沒有這回事,就算有。再大的仇怨。如今少清他生死未蔔,難道不該解了麽?
但是随晴雯,她的臉上卻連一絲愧疚也無,非但沒有,還一臉的幸災樂禍。
随淺攥緊了手中的水果刀。
“顧景桓,随晴雯捅了少清兩刀,不論什麽原因,她動我的人,我都不會放過她。今天要麽你讓開,這把刀我插進她身體裏,要麽你站在這,這把刀插進我身體裏。你自己選。”
随淺雲淡風輕地啓唇,清傲的絕冷容顏已經冷硬到了極點。
而她眼神中的認真,卻透着懾人的威嚴。
顧景桓無聲地凝視着她。
随淺的心驀地跌入冰窖。
這一刻,心裏無比清楚,無論他怎麽選擇,他都絕對不會傷害随晴雯。否則,他不會猶豫。
算了,別讓他為難了。
“顧景桓,我不讓你做決定了。我不動她。”話落,随淺後退了兩步,握着手裏的刀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手臂。
瞬間,鋒利的刀刃刺破皮膚,血汨汨的流出來,她緊緊地咬着牙,火燒般得巨痛瞬間讓她的冷汗流下來。
“一刀。”
“噗!”她拔出了刀。
“丫頭!”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随淺還要再刺第二下的時候,顧景桓猛地伸出手,一把握住刀刃。之前那一下随淺故意拉開和他的距離讓他阻攔不住,這一下他緊緊地握住,絕不松手。
鋒利的刀刃将掌心劃破,血順着刀沿兒流下。刀背上,分不清是她的血還是他的血。
然而他的臉上沒有半分疼痛,他關切地望着随淺,那樣熾熱的眼神讓随淺想要躲閃。
看着小丫頭像白紙一樣透明的小臉,他心焦地大喊“醫生”,那樣無措的神色突然就讓随淺濕了眼眶。
其實她在他的心裏,還是有些分量的。
那麽…...
“顧景桓,如果我不介意你和随晴雯的事,答應你的表白。你會不會娶我?”
随淺擋開欺身上前的顧景桓,捂着火燒火燎的手臂淡淡地笑問。
“什麽?”以為是自己幻聽了,顧景桓怔楞了順間,就反應過來,她是真的在問他。
“我見過蘇秘書。”
當着随晴雯的面兒,随淺沒有把話說透,但是說到這份兒上精明如顧景桓也想到了。
果然,顧景桓的眼裏閃過一抹了然,心下,更是升起難言的喜悅和酸楚。
小丫頭願意為了他放棄顧少清麽?畢竟顧少清比他善良,比他陽光,比他年輕。顧少清有的他都沒有。
他只有錢。
可如果她不介意,願意包容他給他機會,他可以一點點去學。
見随淺黝黑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顧景桓點頭,他說,“有。”
驀地,随淺蒼白的小臉綻放出一抹妖豔如火的笑容,仿佛盛放的紅玫瑰,傾國傾城。
此生已無憾。
“顧景桓,我們緣盡于此吧。”
轉身,再無留戀地離開。
顧景桓雙眸驀地瞪大,他冷沉的臉色越發陰寒,深邃的黑瞳中隐藏着滔天的悲恸和怒火,他擡腿去追,腰身卻被随晴雯一把抱住。
随晴雯之前在一旁就一直聽着二人的對話,他們兩人說話,就像那日在石竹小館一樣,旁人根本插不進去。插不進去那種獨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氣氛。
“桓,我不為難你。人本來就是我派人去傷的。我會負責任。随淺是沖我來的,不就是捅我兩刀麽,我自己來!”
說着随晴雯笨拙地就去拿刀。人卻被顧景桓毫無耐心地拽回到床上。
“晴雯,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再提。”
……
當随淺忍受着手臂上刺骨的疼痛時,她心裏的負罪感終于隐隐地減輕一些,興師問罪,卻因為自己的軟弱而讓随晴雯安然無恙,這是她對自己無能的懲罰。
她腳步虛浮地扶着牆走回來,王秘書看到連忙跑上來攙扶她。
手術仍舊正在進行中,随淺頹然地坐在長椅上,仰頭靠在牆壁上,刺?的消毒水味時刻提醒着她身在何處。
終于,在場的三人度秒如年的又過了一個小時,手術室的燈終于熄滅。
“醫生怎麽樣?”梁可第一個撲上前。
“小夥子福大命大,幸好那兩刀都沒傷在要害,但是他身上有多處骨折和擦傷,可能要在床上老老實實地躺一陣子喽。”
大夫是個六十來歲的老大夫,頭發灰白,眉目慈祥,他摘下口罩,笑呵呵地道。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聽到好消息,梁可喜上眉梢,連連作揖。
大夫走了之後,她連忙跑到顧少清身旁陪着護士一起把他推進病房。
随淺在醫生說沒事的時候松了一口氣,她的神色已經恢複如常,平靜地好像之前那個将都摔碎的女人,并不是她。
……
随淺離開,顧景桓連手傷都顧不得包紮就追了出去。
他心裏惦記着小丫頭的傷勢,卻又怕她不想看到他。
是以只能在顧少清所在那層樓徘徊。
其實事情會弄成今天這樣他完全沒有想過。
更可笑的是,他根本從來沒覺得随晴雯會影響到他們兩個。
畢竟随晴雯一直被他的人看顧的很好,他從沒想過會讓晴雯和小丫頭見面。
他想,小丫頭根本不知道晴雯的存在,而晴雯即使知道,卻只要不讓兩人見面就不會有問題。只是沒想到,百密一疏。
顧景桓習慣性地摸索着腕上的手表,腦子裏一片混亂。
……
沉睡了一夜,顧少清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
入目就看到了随淺,她正趴在他的床邊,由于睡得并不安穩,眉頭微微蹙着,似乎正在做什麽噩夢。
他輕輕地擡手,忍着鑽心的疼痛去撫平她的眉。
那麽輕,卻還是把她弄醒了。
看着她小扇似的睫毛微微顫顫,顧少清微微一笑。
“行了?感覺怎麽樣?”随淺睜開了還泛着血絲的雙眸,起身想要給他拿棉簽潤唇,卻忘記了自己手臂上的傷,不小心抻了一下,頓時疼得皺眉。
“怎麽弄得?”顧少清發現了她的不對,斂起笑容,聲音微微沙啞道。
“不小心劃着了。”随淺淡淡地笑笑。
潤了唇,叫了醫生來給他看過,醫生說沒事,她這才放下心。
剛坐下,卻聽顧少清輕緩地道,“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遇到那群人麽?”
随淺愣了下,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看來你見過随晴雯了,她怎麽和你說的?”
随淺回憶着,“她說是她發現了你的秘密,你就讓人把她賣給人販子了。”
“你相信她說的話麽?”
“我只相信我的心。”随淺盯着顧少清清澈的黑眸,淡聲道。
她的回答卻惹來顧少清的一陣低笑。
“其實那件事,站在她的角度,她并沒有說錯。”
094 看似多情,卻最無情
随淺微微怔楞,耳畔顧少清略帶沙啞的溫潤聲音徐徐響起。
“我十五歲的生日那天,你還記不記得?”
随淺淺淺地笑笑,眼裏有一抹可惜。“記得。我和傭人學做的冰淇淋蛋糕,瞞着童戰國和季藍偷偷給你帶去,但是到了約定的地方你久久沒去,後來蛋糕化了。後來我沒問你,你也沒和我解釋過為什麽沒來。”
顧少清抿唇點了點頭,握着随淺的手卻緊了緊。
“其實那天我剛放學就被一個中年男人攔住,說要帶我去做dna檢測,我不去。就直接被四個保镖帶走了。”
“哎,你說為什麽世家大族的保镖都非得穿黑色西裝?其實我那時候就想。以後如果我出人頭地了,我一定要讓我的保镖穿白色西裝。白色多清亮。”顧少清淡淡地笑說。
随淺笑而不語,顧少清繼續說。
“他們不顧我的反對,強行給我抽血化驗,做了dna檢測。你知道當我看到那份dna檢驗結果的時候,是什麽心情麽?”
顧少清俊容微微擰在一起,“我當時覺得哭笑不得。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度,我看見了卻并不怎麽高興。心裏就想着如果我走了,我再也見不到你了。而如果我不是孤兒,你或許就再不會和我聯系。”
“我想我可能不會不和你聯系的。”随淺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然後嚴肅地回答。
她認真的模樣逗得顧少清“撲哧”一笑,“我是逗你玩的。就算你不和我聯系。我難道不會賴着你麽?”
“不過說來也奇怪,他們沒有把我立刻帶走,而是讓我繼續呆在孤兒院裏。這個決定讓我欣喜不已。從那以後,我就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只是父親派來的人不讓我說,至于他麽為什麽那麽做,我不怎麽關心。所以這件事我對誰都沒說過。”
顧少清無謂地聳聳肩,一派雲淡風輕。
然而當十六歲的孤兒終于得知自己的身世,卻不被允許說出來,那份震撼和心酸他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
顧少清說了不少話。說到後來嗓子已經開始冒煙,因為剛做完手術還沒辦法喝水。
于是她自動自發地起身,去拿來施潤的棉簽擦拭着嘴唇,再倒幾滴水給他潤着嗓子。潤了一會,顧少清已經恢複了些。
他繼續道,“從生日之後,我偶爾會收到父親派人送的禮物,到了十六歲,一次父親派人來找我,卻被晴雯無意中看到了。”
“父親那邊的人看到她,神色突然變得很奇怪,我以為他們是因為不想讓人知道和我的關系。所以回去我特意囑咐了晴雯。”
“可沒想到沒過兩天晴雯就消失了。父親的人和我說她被安全送到美國了。我雖然心裏有些懷疑。卻沒想太多。其實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當初他們會把晴雯帶走,是另有原因。”
“只是如果不是她碰巧來找我,那他們不會找她,所以雖然随晴雯不是我讓人弄走的,可她确實是因為我被送走的。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所以站在她的立場上,怪我是沒錯的。”
顧少清輕輕地說着,随淺安靜地聽着,她清傲的面容靜美純好,在陽光的照耀下白皙剔透,連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這件事就是這樣。淺淺,我向你隐瞞了這些,你可以對我生氣的。”顧少清有些緊張歉疚地看向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眼神帶着期待。
随淺沉靜地望着他,心裏驀地想起顧景桓說過的話,他說,“有些事情到底和顧少清有沒有關系,你要查過才知道。”
莫名地随淺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無力感。
生氣幹什麽呢?這件事顧景桓沒錯,随晴雯沒錯,可顧少清就有錯麽?
他做了他該做的,他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身世,他沒有指使人把随晴雯弄走,他也沒有對随晴雯落井下石,他何錯之有?
“我不生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準許你有秘密。”
“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誰麽?”顧少清松了一口氣,臉上浮起釋然的慘笑。
“我知道你是誰。”
随淺堅定認真地道,“你是那個即使長在孤兒院也心向暖陽的人,你是那個所有人都願意和你做朋友的人,你是那個即使睡過五年醒來也依然微笑沒有半分怨言的人。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至于別的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不在乎。”
話就這麽淡淡地被她吐了出來。然而卻給了顧少清無以複加的震撼。冬休吐圾。
欣喜,感激,慶幸就這樣奔湧而出。
他的眼睛裏微微有些晶瑩閃爍。
“我給你熱熱毛巾擦手。”
看着随淺起身忙碌的纖瘦背影,陽光下,英俊溫暖的男人握緊拳頭暗暗發誓。
他都要讓這個孤獨善良的女孩子幸福快樂,一輩子。
……
顧少清在醫院住了幾天,梁可每天都會來探望,原本她是想要留下照顧顧少清的。
然而溫潤如他,卻也是會拒絕人的。
只是連拒絕別人他都顧及着對方的面子,他說,“女孩子熬夜就不漂亮了,反正随淺淺那丫頭本來就長得醜,我就禍害她一個人就好了。你沒事的話白天來看看就好。”
梁可心下黯然,她明白顧少清是不忍心她失落,所以連拒絕都這麽委婉。
就好像上一次兩人一起吃飯,他明明身無分文,卻不願意讓她請客。可她知道,如果換了随淺,顧少清一定會粘着随淺讓她付錢。
顧少清,看似多情,卻最無情。
從那天之後,梁可很聽話地每天白天才會來。
就這樣在随淺她們的精心照料之下,顧少清康複很快。
因為顧少清的勸解和不介意,随淺也漸漸地不去想樓頂的随晴雯。
只是有的人你不招惹,她卻會來招惹你。
随晴雯自從那晚被顧景桓扔下之後,就再沒見過他。無論她怎麽裝病哭求,都沒有用處。顧景桓不見她,就是不見。
就連一向好說話的施潤這一次都是壓根就不接她的電話。
強硬的态度異常明顯。
于是她把病房砸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見顧景桓過來探望她。看着戰戰兢兢收拾屋子的傭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随晴雯感覺自己像是個被人嫌棄被人遺忘的孩子,根本就沒人關心她。
不,不是沒有人的。以前顧景桓關心她。
就是因為随淺那個賤人,他才會不關心她了。
這天,已經久久沒有人搭理,悶得發慌的随晴雯打開了電視機,然而那些到處充斥着随淺身影的新聞報道讓她幾乎發狂。
商界交流會上有她發言,商場開業有她剪彩,連政府項目上都有她參與。
“砰!”
随晴雯狠狠地将遙控器擲向液晶屏,往常極其結實的屏幕生生地被她的力道砸出了裂紋。
“随淺!你得意,我就偏不讓你得意!”
她咬牙切?地換上衣服,徑直奔向顧少清所在的樓層。
……
随淺今天中午難得有空,她剛結束了兩個會議,趁着午飯的功夫過來陪顧少清一起吃飯。
顧少清這幾天趁着休息的時候複習以前的大學課程,雖然他又住院了,但是之前的計劃不能放下。好在這次他還是清醒的,能看書能寫字,其實他還挺感謝随晴雯的。
兩人吃着随園傭人做的飯菜,讨論讨論随淺上午開會的見聞,再讨論讨論顧少清今天看書的收獲和疑難。
其樂融融,平和溫馨。
只是這樣溫馨的氣氛卻沒維持多久,就被不速之客打破了。
“哐!”
病房的門被從外面狠狠地踹開,只見随晴雯氣勢洶洶地走進來。
見兩人眉目傳情,言笑晏晏,想到自己的冷冷清清凄凄慘慘心底的火氣一下子就竄到了頭頂。
“吃!吃什麽吃!我讓你們吃!”随晴雯三兩步走上前,手臂一揮把桌上的飯菜全都劃拉到了地上。
只聽“稀裏嘩啦”地一陣碗碟破碎聲刺耳地響起,頓時好好地飯菜一片狼藉。
“哪兒來的瘋狗,連點教養都沒有!”随淺面容倏地沉下去,她徐緩地放下碗筷,冷哼道。
“誰沒有教養?你才沒有教養!你這個賤人,勾引了顧景桓,現在又和顧少清暧昧不清,你到底要不要臉!”随晴雯指着随淺的鼻子破口大罵。
随淺淡漠不語,顧少清卻臉色難得沉下去,他冷聲道,“晴雯,好久不見你。如果你是來坐坐,我還歡迎。如果你是來撒潑打架,那你回去吧。”
“誰讓你說話了!有你什麽事兒?我和你說話了麽?別以為你現在是随淺的入幕之賓了,你就是什麽大人物。你不過就是個吃軟飯的,你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随晴雯立即調轉槍頭,對着顧少清大喊大叫。
“晴雯,你冷靜一下,別忘了自己還是公衆人物。這麽嚷嚷下去掉價的只會是你。”顧少清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他淡淡地道。
果然随晴雯尖銳的聲音一時吸引了外頭不少的護士病人來圍觀,然而随晴雯毫不在意,她還在沖着顧少清撒潑。随淺見狀不動聲色地起身,發了條短信。
一直堅定不移支持悅兒的小主們送個鑽投個票如何?
095 給我往死裏打!
沒過一會,原本就在樓下等着小姐吃完飯去開會的王琳帶着随行保镖上來了。
在安全問題上,顧景桓和随淺的态度不謀而合。都是極其謹慎,明明極其低調的兩人。在這件事上都寧可排場大一些,也要随時随地保證自身的安全。
王琳帶着人來,很快肅清了門口看熱鬧的人群,見門口還站着兩個“門神”,猜到是随晴雯帶來的人,她客氣地笑着請兩人進去。說杵在門口影響不好。
兩人也都聽見了自家小姐罵得那些不堪入耳的難聽話,他們站在門口被幾十雙眼睛盯着,臉上也有些挂不住。
于是對視一眼,就點頭同意了。
王琳滿意地點點頭。眼裏劃過一抹狡黠。
她敲門進去的時候,随晴雯正在破口大罵。
“說!是不是你勾引顧景桓讓他不見我的?你怎麽能這麽歹毒……”
被随晴雯這麽折騰,随淺的涵養再好也已經被她磨光了。更何況上次她沒碰她反而自己挨了一刀,這筆賬她都沒和她算。
“随晴雯,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閉嘴滾出去,我不追究你剛才的行為。你要是不出去,就別怪我不給顧景桓面子。”
随淺冷冷地啓唇,只是說到“顧景桓”三個字的時候,心裏還是有微微的異樣酸澀。
“滾出去?憑什麽我滾出去?你們就是一對男盜女娼的奸夫淫婦。有什麽資格讓我滾?”
随晴雯氣焰潑天,本就恨随淺恨得牙癢癢,這幾天更是積攢了一腔的怒火。此刻恨不得站到天上去将她踩死在腳下。冬休乒技。
随淺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發瘋,現在在随晴雯的身上,哪還有優雅端莊的國際巨星的風範?她端詳了一遍又一遍,看到的不過就是一個歇斯底裏的瘋癫潑婦。
“不出去?好。”随晴雯的回答正中随淺的下懷,上一次有顧景桓在,她沒動她,這次她還上趕着來找死,好得很!
淡淡地瞅了眼身旁站着的四個黑衣保镖,随淺冷冷地吩咐。
“給我打!”
“随淺,你敢動我?!”随晴雯驚懼地大喊。“別以為只有你有人,我也有人保護!你們過來,他們要打我。”
剛才兩個被請進來的保镖作勢要上前,就被王琳帶來的人欺身上前,都是體魄強悍的青壯男人,二對二就已經夠吃力,何況是四對二。
立刻就落到了下風。
“随淺,打我之前,你最好掂量掂量你的分量!到時候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打我顧景桓不會放過你的,他一定會幫我報仇的!”随晴雯把顧景桓的名號搬了出來,四個保镖立刻就停下看随淺的意思。
“欠打!”
随淺冷冷地嘀咕了一聲,擡起沒受傷的左臂一巴掌就掄了過去。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聲瞬間響起。
同時響起的還有随晴雯的尖叫聲。随淺細細地品味着。比童梓琳的似乎好聽很多。
“這一巴掌我早就想打了!”随淺扳回随晴雯的下巴。面容冷肅地道。
随晴雯捂着臉頰還沒緩過神,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随淺,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竟然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挨了巴掌,從小到大,沒人打過她!頓時屈辱感襲上心頭,她幾欲抓狂。
“随淺,你他媽的是不是不想活了,你信不信我可以讓顧景桓捏死你!”
“啪!”又是重重地一巴掌。
随淺甩了甩打疼的手,冷漠地看着她,“你信不信,顧景桓來之前,我就已經把你捏死了?!”
“你們,給我打!”随淺随手指着兩個保镖,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頓時兩個保镖拎着随晴雯,走到屋子的一角。
随晴雯還在罵罵咧咧地恐吓着随淺,保镖不管那個,一腳就把随晴雯踹到地上,比先前更凄厲的一道慘叫“悅耳”地響起,随晴雯嚣張的聲音頓時就弱了下去。
角落裏随晴雯痛呼慘叫聲不絕于耳,而随淺卻八風不動地穩坐在椅子上,波瀾不驚地喝着白水。
姿态閑适。
“随淺你這個賤人,啊別打我的臉,我的臉……”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停。”
十幾分鐘之後,随淺終于淡淡地開口。
保镖把人提到随淺面前。
只見剛才還氣勢嚣張的随晴雯此時已經?青臉腫披頭散發,氣焰滅了大半。
“道歉。”随淺道。
“我呸?要我給你道歉?你受得起麽?我是顧太太,你是什麽東西,你也配讓我道歉?”随晴雯冷笑一聲,眼中是無盡的嘲諷。
随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卻讓随晴雯重重地打了個冷顫。
那是怎樣冰冷漠然的眼神?又是怎樣陰寒狠辣的眼神?許久之後随晴雯回憶起來還會忍不住打一個寒顫。
“大夫說少清要在床上養三個月。既然如此,你也就躺床上陪她三個月吧!”
“給我把她往死裏打!”随淺的話擲地有聲。
随晴雯的慘叫聲又再度響起,這一次比上次還要凄慘,叫聲比上次更加尖銳清亮,随淺卻從容地給顧少清剝了個橘子。
顧少清扶上她的手,她沖着顧少清輕輕搖頭。頓時兩人交換完了意見,顧少清和她一起吃了橘子,見無事可幹,顧少清竟然拿起書本開始看書。
即使伴随着随晴雯的慘叫聲,他也恁地專注認真。
随晴雯的聲音越來越弱,随淺給了王琳一個眼色。
這次兩個保镖是拖着随晴雯過來的。
“道歉。”随淺機械地重複那兩個字。
“??????”随晴雯不答她,只是腫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狠狠地盯着她。
“嘴硬?”随淺幽幽地笑了,她最喜歡挑戰高難度。
“正發愁如果你痛快道歉了我就沒了折磨你的理由,現在剛剛好。”随淺拍拍手掌,起身靠近随晴雯。
“打得這麽辛苦,給你們個福利。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不落的都給我扒了!然後扔到走廊裏去。我倒想要看看,國際巨星随晴雯,一絲不挂?青臉腫出現在醫院走廊裏,這條新聞夠不夠勁爆!”
“你別想吓唬我,把我扒光了?我借你兩個膽子你敢麽?!”
随晴雯猛地擡頭,臉上流露出譏諷的笑意,她輕謾地瞪着随淺,一臉的不以為意。
“哈。”随淺被随晴雯的天真打敗了,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前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