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知道他的約會對象正在和他共舞，會不會氣得跳腳？傅寒臣嘴角彎起得弧度更大了。
“……”随淺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心驀地揪緊了。
“聽說今天晚上有暴雨。”傅寒臣狀似随意地道。
“……”随淺的眼睛不經意地瞟向外面。
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已經初見暴雨的端倪。
一曲舞畢，随淺謝絕了傅寒臣的再度邀舞，退到了角落裏坐下。
“王秘書，外面還在下雨麽？”随淺輕聲問。
“嗯。”王琳點點頭，擔憂地看了眼窗外的雨幕，“小姐，我們今晚盡量早點回去吧，被被截在外面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随淺心神恍惚地在角落裏坐着，有英俊的成功男士過來搭讪她也恍若未聞，只是一會看看外面的雨，一會看看鐘表。
兩個小時都過去了，又下這麽大的雨，他應該已經走了吧。
他不會等她的。冬冬上圾。
就算是等，也有車的，下雨也淋不着。
要不現在去看看他吧？不！不去！他有随晴雯，那麽護着她，還縱容她欺負人。就不去。
這麽想着，随淺又稍微心安了一點。
傅寒臣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随淺，一眼望去，她竟然還在。
怔楞了一瞬，桃花眼中取而代之的是幸災樂禍的笑意。
他優雅地走過去。
“随董還不走麽？”
“一會走。”随淺面無表情地道，現在她連敷衍的笑都擠不出來。
“今天可是有大暴雨。聽說剛才電視臺已經發布了臺風警告，随董還是早點回家吧。”
“臺風？”随淺忽地站起來，臉色蒼白。
“嗯，可不是。對了這麽說我忽然想起來了，我還得給顧景桓打個電話，今兒見他他說晚上要見一個人，見不到絕對不走。他那倔脾氣，還真是……”
話還沒說完，身旁的人帶起一陣香風，已經沒影兒了。
傅寒臣修長的手指翻動，掌中的随之靈活的旋轉。
他撥了個號碼。
“我剛看到你的女人了，還和她跳了一個小時的舞。”
“所以？”那端，男人的聲音格外地冷沉。
“聽說有臺風，所以她剛才匆匆忙忙得跑出去了，所以你可得再堅持堅持，萬一人家是去找你了呢？祝你今夜抱得美人歸。”
“謝了。”
挂了電話，傅寒臣輕笑着搖搖頭，唏噓着向外走。
眼看着就連顧景桓都要美人在懷了，他家那小丫頭卻還每天只顧着和他捉迷藏，唉，頭疼。
……
顧景桓接到傅寒臣的電話時，已經在a大門口等了三個多小時了。
司機把他送到這兒之後他就打發人都走了。
一來是不想讓自己的車在門口停着太紮眼，二是如果他沒開車，一會回去就有了蹭車的借口。
可沒想到剛過了沒多久，就開始下雨了。
門衛看到他叫他進去躲雨，他又怕自己走開了小丫頭來了看不到他。
期初雨還不大，顧景桓長年鍛煉，體魄比同齡人甚至是年輕力壯的青年都要健康，被雨澆一澆也沒什麽，只是他懷裏還抱着個瑟瑟發抖的小東西。
這小玩意剛出生不久，顧景桓怕他淋雨生病，就想把它放到門衛那兒。沒想到連狗都這麽有脾氣，那麽大點，只要他把它放在門衛屋裏，不出一分鐘，他肯定搖着尾巴跑出來站到他腳邊兒。
于是顧景桓就抱着雪獒，把西裝蓋在了他身上。
雨越下越大，那些蠟燭早已經熄滅，玫瑰花瓣被瓢潑的大雨紛紛沖走，在街上鋪就了一層玫瑰花的小路。只剩下裝飾樹木的燈還頑強的閃爍着微弱的光。
大雨彌漫的街道上放眼望去一片空曠。只有街道的盡頭，角落裏一人一狗雷打不動地站在那兒，等着那個不知道會不會到來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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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曾以為，她的人生已然行至山窮水盡處，從未想過，有個人從年少時一路守候，靜待花開……”
099 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你娶回家！
随淺從宴會廳裏跑出來的時候，外面正下着瓢潑大雨，轟隆隆的雷聲在天空中悶聲大作，狂風吹得她裙擺全都飛揚起來。緊接着卻又全都被雨水打濕，沉沉地垂落在腳邊。
這樣的天氣，他還在等她麽？
她急忙拿出，撥通了那個男人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咔擦！”天邊的炸雷霹靂聲響。一道慘白的閃電應聲而下，黑沉的天色驀地亮如白晝。
屏幕上的信號立時減弱。
待想再撥出去，已經毫無信號。
“小姐，您要去哪兒？今晚參加宴會的人都在這躲雨，康董準備好了客房。就在這兒住一晚上吧。”
王琳急匆匆地從後面追趕上來，撐着巨大的黑傘，卻還是被斜飛的雨滴打濕了衣服。
“借我用用。”随淺偏過頭聲音有些急促道。
“奧。”王琳連忙把遞給随淺。狐疑地看她。
屏幕亮起，也仍舊是沒有信號。
随淺好看的秀眉微微擰起。
“小姐，或許是臺風的緣故，過會兒可能就有信號了。”王琳道。
随淺極少見地沉下了臉色，閃電在昏暗的天幕中再次劈下，瞬間照亮了她本就透白的臉頰。
“不行！有個地方我必須現在去。”随淺握着，沉靜的聲音堅決地響起。
“你們不用跟着我。把車給我，我自己去。”
王琳還想再勸勸，随淺卻去意堅決。
只見她蹲下身子，伸手用了狠勁兒撕扯掉累贅的裙擺。裙邊被撕到膝蓋上方，見已經方便了她行走，她才停下了手。
“鑰匙。”随淺淡漠地攤開手，她現在一分鐘都不想耽擱。
“讓小張送您吧？”王琳擔憂地再道。她平素從來不質疑随淺的決定，但是今天卻兩次想要攔住她。
今天的天氣太差了。
“不必，你和小張就留在這住吧。我沒事。”
王琳別無他法，只得讓小張把車開到近前。
小張下車，旋即，随淺身形利落地跳進駕駛座，車胎壓過水路。濺起半人高的水花，王琳和小張在身後看着都憂心忡忡。
這麽大的臺風，小姐這是要去哪兒啊。
……
随淺的車技是極好的，她本來就有這方面的天賦，後天又是顧景桓親自教她的車技，要知道顧景桓的車技可是一流的專業f1賽車手的水平，曾經年少的時候還曾經在美國靠它吃過飯。而她雖然不如顧景桓專業，卻也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優秀。
是以她一路行來，車速雖然不低，車子卻開得極其平穩，眼看着還有一個十字路口就到a大門口了。紅燈随淺停下，視線被不遠處的一堆人吸引。
暴雨和狂風交加。濕滑的路面極不安全。
只見救護車和警車的車燈明晃晃地閃爍着。豪華的白色跑車和黑色轎車撞得慘不忍睹，醫護人員頂着大雨匆匆把兩個身受重傷的人擡進救護車裏。
随淺匆匆瞥了一眼，紅燈跳成綠燈，她啓動了車子。
a大，不遠了。
我來了，顧景桓，如果你還在那兒的話，請再等等我……
……
雨越下越大，顧景桓已經抱着雪獒躲在了門衛房頂探出的不寬的房檐下。
他緊貼着牆壁站在房檐下，才勉強能避掉一些雨水。只是那模樣好像是在站軍姿一樣，平時威嚴冷峻的人此時倒是笨拙滑稽得令人想笑。
一對情侶擁着一把不大的傘大步跑向門口，男生身子幾乎全濕了，女生身上的衣服卻還幹松得很。
走到門口，男生将早已經準備好的校園卡遞給門衛，門衛大爺探頭看了看，慢吞吞地走過來給兩人開大門。
只聽兩人邊等着開門邊說着。
“這種天氣不好好窩在家裏，飚什麽車啊。該，看這下翻車了吧。”小姑娘嘲諷道。
“你別這麽說，那姑娘好像還穿着禮服，可能是去參加什麽宴會了吧。說不定她就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我看她是要往我們這個方向來的。”
顧景桓将兩人的談話都聽進了耳朵裏。算算時間，距離傅寒臣給他打過電話，到現在小淺也差不多該到地方了。
難道……
他微微蹙眉，大步上前攔住一對正要走的情侶。
“你們說的車禍事故在哪兒？”
兩人看着突然從暗處竄出來的顧景桓都被吓了一跳，男生緊緊地摟着女生，有些驚慌地指了指西邊，“過一個路口就到了。”
顧景桓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安，他點頭道謝，正要走，男生連忙叫住他，“你就這麽去嗎？到那個路口少說得走五分鐘。你等等我把傘給你。我們倆就快到了，雖然風大不禁用，但你也将就将就吧。”
顧景桓深深地看了年輕的男生一眼，問了姓名道了謝，這才拿着傘大步走了。
相反的方向，門衛大爺給開了門，男生摟着女朋友，兩人撒開腿向宿舍樓跑去……
……
就在顧景桓離開不到十分鐘的光景，一輛豪華的黑色奔馳急停在了a大的門口。
随淺打着傘匆匆地下車，環顧四周，只見空蕩蕩的街道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原本提着的心緩緩地沉寂了下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有淡淡的失落。
她看向門衛，心裏突然升起了一絲希望。
緩緩地伸手敲開了窗子。
傾盆大雨狂瀉下來，門衛只是把窗子開了一條縫兒，都有一股蝕骨的涼意侵進皮肉，他打了個哆嗦，熱心道，“姑娘你先進來再說吧。”
随淺抱歉地點點頭走進去，打量了一眼房間，确定沒有別人了，她也徹底地安靜了下來。
他果然是走了。
門衛給随淺找了個凳子讓她坐下，見她氣質清冷高貴，模樣又清秀漂亮。一時說不準她是什麽人。
“姑娘這鬼天氣你還來這兒，是有什麽事兒麽？”門衛老大爺很少在現實生活裏見到比電視上的明星還漂亮優雅的女子，之前的那點困意此時消散殆盡，他熱情地笑着問。
随淺搖搖頭，語氣有些許不易察覺的落寞，“我來找人，不過雨下得這麽大，人可能走了吧。”
她一說找人，門衛大爺的眼睛驀地瞪大。
“你是不是要找一個大約這麽高，穿了一身黑衣服，長得特別英俊的小夥子？”門衛大爺一邊比劃着一邊說道。
“是。”随淺的眼裏閃過一簇亮光，她點點頭，“您見過他麽？”
頓時門衛一拍大腿，一臉惋惜之色道，“你怎麽才來啊。那小夥子在這等了你四個多小時了，我剛去給學生開門，看見人才剛剛走的。”
“他從白天就已經讓人在我們學校外面又是裝花燈又是擺蠟燭鋪花的，足足折騰了快一天才弄完。”
“晚上他又抱了一只雪白色的小狗過來，那小狗那個小哦，還偏偏認主人，那小夥子走到哪兒它跟到哪兒。就這鬼天氣，我叫他進來等，他非說不進來，說怕把等的人錯過了。然後那小夥子就抱着那只狗在雨裏面等你。我說讓他進來待會，他說沒事，過一會你就來了。”
“姑娘啊，你怎麽現在才來啊。”
随淺的眼眶驀地一紅，她暗暗地攥緊拳頭，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什麽現在才來，是啊，為什麽她要現在才來。
見小姑娘快要哭出來，門衛大爺也不好再指責，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那小夥子挺有毅力的，看得出來對你也上心得很。這人生啊，誰都會犯點錯，最重要的是犯了錯的人他願意改，誰也都有缺點，重要的是他願意為你收斂那些毛病。”
“人活一輩子，遇到一個願意包容你愛護你的人不容易。錯過了，就沒了。姑娘，大爺活了這把年紀，倚老賣老地勸你一句，他要是做錯了什麽，就沖他今天這态度，你也給他一次機會吧。”
“嗯。好。”随淺強忍着就要掉下來的眼淚，重重地點頭。
門外臺風瘋狂地呼嘯着，風力強勁得能把一座茅棚像火柴盒子似的徹底刮飛起來。
這一夜，随淺一直坐在門衛等着臺風過去。外面不時地可以聽到鬼哭狼嚎般得風聲陣陣響起。
顧景桓沒有再回來。
早晨四點，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大雨洗刷過的天空清澈晴朗。連空氣都帶着濕潤的水汽和青草香。
雨勢已經小了，随淺撐着傘站在顧景桓曾經站過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樹上挂的小燈。
臺風肆虐過的樹木一片殘敗，倒得倒，歪得歪，地上，樹叢裏到處都躺着樹枝。而小燈就随着樹枝散在各處。
玫瑰花瓣早已經找不見了，只剩下花枝埋在土裏，然而有的已經被連根拔起，有的頹敗地躺在地上。證明這裏實曾經有玫瑰花海存在過。
唯一還在的只剩下蠟燭了。
随淺默默地閉上了眼，眼前浮現出昨晚顧景桓站在這裏等候她的景象。
她睜開眼，突然返身跑回門衛，再跑回來，手中已經多了一個打火機。
她緩緩地走到一根蠟燭跟前，打着傘蹲下。
不顧蠟燭身上的泥濘水漬，她拿起衣服擦幹。
“嚓！”
點燃。
蠟燭發出的瑩白色的光明明很微弱，卻讓她覺得分外刺目。
随淺的眼中有晶瑩溢出，她輕輕地啓唇，嘴邊揚着淡淡地輕笑。
“顧景桓，我來了。可惜我們又差了一步。”
……
随淺回到随園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七點。
當她一身狼狽地出現在家中客廳的時候，正在吃飯的小包子愣是好像見了鬼一樣吓得連筷子都甩遠了。
“随淺淺？你怎麽了？”小包子急得快哭出來。
昨晚臺風過境，王琳不敢讓小包子擔心，并沒有說随淺失蹤的消息，只說随淺在康董那住下了。是以小包子根本不知道原來他親媽竟然在外面折騰了一夜。
“出去體驗生活了。”随淺走近捏了捏小包子的臉，“沒事，放心。”
把早已經沒電的遞給傭人充電，随淺讓榮伯通知王琳過來。
自己則一頭鑽進了浴室。
待她清理幹淨出來，王琳已經到了。
見随淺安然無恙，王琳激動地竟然掉下了眼淚。
昨晚随淺剛走她就後悔了，後悔自己沒有拼命攔着小姐，就讓她那麽走了。只是風雨那麽大，又不知道去哪兒去找人。
王琳急得一夜沒睡，不停地給随淺打電話。奈何終于有信號的時候，那端卻說已經關機了。正要派人去大肆尋找的時候，接到了榮伯的電話。
她就連忙趕了過來。
“小姐，您沒事兒吧？”王琳看着憔悴的随淺，緊張地問道。
“嗯。”随淺坐在床邊，安撫地沖她淡笑，想起叫王琳來的目的。
她緩緩啓唇，“今天的行程幫我幫我全都推了。有幾份文件你一會帶去公司。另外給随晴雯打電話，說我請她喝茶。”
聽到“随晴雯”三個字，王琳的神色忽然有些怪異。
随淺狐疑地看向她。
“随晴雯昨晚出車禍了。”王琳一語激起千層浪。
随淺的心思一沉。
“什麽時候？”
“淩晨左右，在距離a大不遠的一個十字路口。”
瞬間，随淺擦頭發的動作一滞。
“聽說是因為車速太快，和一輛左轉彎的車撞上了，對方車主當場死亡。她的車好，人已經搶救過來了。”王琳一邊說着，心裏一邊後怕。
昨晚如果小姐也出了什麽事，那她這一輩子都不能安生了。
随淺默默地聽她說完，心裏卻好像五味陳雜。
昨晚，她遇到的竟然是随晴雯？
a大的十字路口，這麽巧麽？
心裏亂成一團，抄過，随淺再次撥了那組爛熟于心的數字。
電話響了很多聲，終于在最後一聲接通了。
“小淺。”顧景桓低沉嗓音透過聽筒傳出來，格外的低沉。
“昨晚，我去了。”随淺抑制着流淚的沖動，手緊緊地攥着毛巾，喑啞地開口。
“嗯。”男人的聲音透着疲憊。
“我聽說随晴雯出事了，現在怎麽樣了？”随淺輕聲問。
“人沒事，只是右腿壓在車下太久，截肢了。”顧景桓沉聲道。
那樣的聲音，那樣的語調，說不出是什麽情緒。只是讓人莫名地沉重。
随淺垂下眸子，顫抖的睫毛暴露了她心緒的起伏。
“你，還有話對我說麽？”她的眼眶微微泛紅。
“很抱歉，能陪你一起白頭到老的人不是我。”
“沒關系。”
眼淚“吧嗒”一聲落在腿上，她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緩緩地放下。
随淺偏頭輕聲問王琳，“最近有什麽好日子？”
“一個月以後是有一天是大吉日，宜……嫁娶。”
“就那天，去發布婚訊吧。”随淺微笑着看向王琳，眼神如水般平靜。
……
随氏的董事長要結婚了！
這個勁爆的消息自發出之後瞬間傳遍了a市。随家那位出身尊貴、性格孤僻、手段狠辣、鮮少出緋聞的随家繼承人，終于在趕走後媽奪回家産之後，邁進幸福的婚姻殿堂了。
在知道了這個消息後，衆人的目光立刻就對準了她的結婚對象。
能讓尊貴如公主一樣的随淺甘心情願嫁的人，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年輕俊傑。
在大多數人心裏，能配得上随家的随淺的，恐怕只有顧家的顧景桓了。
可新郎自然不是顧景桓。那麽是誰呢？
然而查到的信息卻讓人大跌眼鏡。
顧少清，随氏孤兒院長大，就讀a大，至今未畢業。履歷只用寥寥幾行就能夠說清楚了。
這樣沒有家世沒有背景，甚至連學歷都沒有的人，随淺怎麽會看得上呢？
終于有知情人爆料，兩人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根本不在乎門第之分。
現在小兩口如膠似漆。女方更是頗為中意男方。随即又有人猜測，随淺身旁那個父不詳的孩子，會不會其實就是顧少清的兒子。
只是沒有真憑實據，當事人又不出來解釋，只任流言像柳絮一樣紛紛飄揚，似乎任何言論在他們的心上都輕如鴻毛。
“少清，婚禮會不會太倉促了？”随淺一邊坐在病床邊削蘋果，一邊溫聲詢問。那天是她心急了，忘了少清的骨折還要一陣子才能好。
“倉促？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你娶回家！”顧少清沉沉輕笑，白皙的臉上有兩抹可疑的紅暈。
随淺也淡淡地笑着垂下眼睛，不做聲了。
“我會在婚禮前盡量把自己養好的。”顧少清拍拍她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她。
“好。”随淺把蘋果遞給他，“你父親那邊，你要邀請他麽？”
顧少清接過蘋果清脆地咬了一口，随即道，“我昏迷的這五年，他從來沒派人來看過我。你知道為什麽麽？”
“……”随淺沒答。
“這沒什麽的，我也不難過。”顧少清知道她那麽聰明，早就已經猜到了，輕笑道，“我不過就是他備用的棋子。我昏迷了，就成了棄子。如果我猜得不錯，現在婚訊發布了，過不了多久他還會來找我。所以不論我請不請他，他都會去的。”
的确，顧少清話說得很直接，也很殘忍。
豪門家族的家主每到年紀大了都會面臨一個最頭疼的問題。那就是如何給子嗣分家産。這個問題亘古不變。
遠了不說，只說随淺家裏，即使随家只有她一個孩子，卻也有類似童戰國季藍之流觊觎随家的家産。而那些子嗣衆多的豪門家族更不例外。
而顧少清作為男孩，在豪門裏往往能夠比女孩兒吃得開。如果随淺沒想錯，那麽他的父親應該是等着有朝一日把顧少清帶回去多争一份兒家産。
只是兩人心照不宣，看破卻不說破。
“如果你不想見他，我就幫你把他打跑。”随淺笑着揮了揮拳頭。
“那以後小弟就靠大姐你罩着了。”顧少清眉開眼笑地做了個拱手的手勢。
“好說好說。”随淺眉眼彎彎。
……
最近a市除了随淺和顧少清這一對之外，還有一對也甚為引人注目。冬狀助才。
那就是顧氏集團董事長顧景桓，和國際巨星随晴雯。
前幾日随晴雯遭遇車禍右腿被截肢的消息搶占了各大版面的頭版頭條。
粉絲們紛紛對随晴雯的境遇表示惋惜難過，百姓們也都唏噓這麽漂亮這麽有前途的一個姑娘這輩子就這麽毀了。
然而，就在衆人都以為随晴雯完了的時候，她正要開拍的電影《血凰》并沒有要求換角，聽說這還是喬氏的老板喬冠林親自囑咐的，這部電影暫時擱置，等随晴雯傷好之後再繼續拍攝。
随晴雯被喬氏老總力挺，衆人紛紛猜測喬冠林就是随晴雯的神秘老公。卻在跟蹤拍攝的時候發現，經常會出現在病房裏的不是喬冠林，而是更大的人物顧景桓。
瞬間，所有人都沸騰了。
難道顧氏董事長其實早就秘密結婚了？可是他才和随氏那個僞鳳凰解除了婚約啊。
衆人一時雲裏霧裏，感覺顧董事長的感情生活可以稱得上是霧裏看花水中望月。
只是人往往有這樣的特點，越是想不明白越是得不到答案的事情越是感興趣。不出兩天，無數深扒顧氏董事長的娛樂報道就紛紛出爐。
細數歷年來顧董事長的緋聞女友，更發現其中還有即将結婚的随淺。
而腦洞開得大的，更是聯想到顧景桓突然和随晴雯走得近了，會不會和随淺發布婚訊有關系。
一時間網友們對兩人的感情生活津津樂道，顧景桓和随淺兩人的新聞成為了兩大火熱的話題。日日挂在微博熱門話題榜的前三位。
這一日，顧景桓剛剛從顧氏趕到醫院就響了。
“顧老三，你最近可出名了啊！要不你來給我新戲當男主角吧，我不要你贊助費了。”喬冠林賤兮兮地笑道。
“……”顧景桓蒼白着臉色，面無表情。
“你怎麽回事兒啊？要是擱往常，這新聞不能這麽熱啊，為什麽不壓下去？”
“壓下去？咳咳…為什麽要壓下去？”顧景桓沉聲咳嗽，聲音略微喑啞。
“呦呦呦，這是生病了？顧老三也會生病？百年難得一遇啊。”喬冠林驚呼道。
“……”
“不會是因為心上人要結婚了吧？身心憔悴不說，還打算破罐子破摔？”
“……”
這喬冠林雖然奸詐狡猾，經常不靠譜，還別說這次他是真的猜對了。
畢竟和顧景桓多年的好友，他還是了解他的。
有時候一段友情會始于境遇相同時候的抱團取暖。而顧景桓和喬冠林就是這樣。
顧景桓從十六歲回到a市就認識了他，而他雖然是喬家的兒子，上頭卻有兩個哥哥，他是最不被父親看好的。
一個在顧家被棄如敝履，一個在喬家被冷落打壓。兩人迅速結成同盟，最終一個奪下了喬氏，一個拿下了顧氏。兩人各得其所。
如今兩人都已經三十多歲，對彼此也是越來越了解。
“真的就讓那小丫頭去和顧少清結婚了？”
喬冠林心裏是有猜測的，随晴雯前腳出事兒，後腳随淺就發布了婚訊。兩件事情怎麽看都有聯系。只是顧景桓不說，他也不好問。
“嗯。”顧景桓悶悶地答。
“晴雯怎麽樣了？”知道顧景桓是不打算談這個話題了，喬冠林轉了話茬，關切地問。
雖然他不知道顧景桓對随晴雯是什麽态度，但是從這些天每天的關心來看，随晴雯确實是不同的。不是顧景桓拿來玩玩的女人。
“心情還不大好。幸好你還等着她回去拍戲。這是她現在最大的動力。林子，謝了。”
喬冠林靜默了，這一聲謝太沉重。
“得了，忙去吧。”
顧景桓挂了電話，已經走到了病房門口。
随晴雯歇斯底裏的吼叫聲穿透門板，傳進他的耳朵裏。
顧景桓微微蹙眉，握在門把手上的大手放了下來。
他轉身坐到醫院的長椅上，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
時間從不為任何人停留，婚禮越來越近了。
随淺和顧少清都忙得不可開交。因為随淺還要顧着公司的事情，婚禮的很多細節都要由顧少清來操持。
随氏繼承人大婚，婚禮的排場自然小不了，然而他還是個病人。又與世界脫節了五年。
他必須盡快地适應如今的一切，比如時下流行的婚紗款式。好在随淺并不挑剔，她只想要一套心安的禮服。
有些需要兩人共同決定的事情，顧少清就放在一旁等着晚上随淺過來的時候，一起商量。
小兩口都是雲淡風輕的性格，又都能力出衆，是以一個繁瑣複雜的婚禮，卻讓兩人操辦得穩妥從容。
偶爾随淺會突然想，這樣很好。這樣細水長流，安靜美好的日子，就是她想要的生活。連榮伯都說，小姐最近好像胖一點了。
畢竟如果她和顧景桓在一起，那她将會整日像坐過山車一樣活着，雖然刺激，但不适合天長地久。
距離結婚越來越近，随淺開始心無旁骛地策劃婚禮，而顧景桓三個字，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在她面前提起，是以直到婚禮前一天，她才猛地想起來，似乎很久沒他的消息了。
之前聽說他無微不至地照顧着随晴雯，之前聽說他和嫩模共進晚餐一夜春宵被拍了，之前聽說他在會議上發言突然昏倒了……
聽說，都是聽說。
随淺苦笑一聲，顧景桓，什麽時候，你的事我要靠聽說才能知道了呢。
很快，她收拾了情緒，甩了甩腦袋，不能再想了。
明天她就要結婚了。
看着華美耀眼的婚紗，她的眼中卻平靜無波。
“淺淺，吃飯了。”盛丹推開門叫她。
因為明天要出嫁，思來想去總不好讓顧少清從醫院啓程。最後幾人商量着，讓顧少清從随園走，随淺從盛丹家裏走。
反正盛丹的家對于她來講，也是娘家一樣的存在。
“來了。”随淺把目光從婚紗上收回來，出去吃飯了。
家裏只有他們兩人，小包子被盛丹和随淺一起扔給了顧少清，說今晚是最後的單身之夜，怎麽能有小包子在旁邊晃來晃去。
所以，小包子事實上是被赤裸裸地嫌棄了。
原本今晚盛丹是想要帶随淺去酒吧的，但是随淺性子寡淡，厭煩那樣熱鬧的地方。所以她連連推手，讓盛丹放過她，讓她過最後一個安靜的單身晚上。
于是兩個人就在家吃了。
随淺拿起碗筷，剛夾了一筷子西蘭花，門鈴就響了。
盛丹家裏一般少有人來，兩個人對視一眼，盛丹疑惑地走過去開門。
門打開，一個金發英俊男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前。
“請問是盛丹盛小姐麽？淺小姐在麽？”
聽到熟悉的聲音，随淺夾菜的手驀地停滞。
“我是施潤，顧董身邊的特助。”
“進來吧。”盛丹後知後覺地點點頭，茫然地看向來人。
餐廳裏，随淺已經放下了碗筷。
她盯着眼前的菜，沒動。
“淺小姐。”施潤站在随淺面前，聲音竟有些哽咽。
“……”随淺仍舊沒動。
“砰！”意氣風發的英俊男人竟然彎起膝蓋，直直地跪下了！
盛丹震驚地倒吸一口涼氣。
随淺也終于偏過了頭。只是眼神淡漠地吓人。
“淺小姐，求您去看看老大吧。”
“他就快要死了。”
話一出口，盛丹緊緊地捂住了嘴。
随淺的雙瞳則倏地瞪大，手指猛地收緊。
她扯了扯微微顫抖的唇瓣，聲音冷沉得出奇，“什麽叫快死了。”
随即她的視線落在施潤的臉上，這才發現，施潤的眼睛充血異常嚴重，像是很久都沒有睡過覺了一樣。
“老大自從一個月之前那次臺風淋了雨，回來就病了。只是後來就出了晴雯小姐的事情，他一直強撐着。”
“前兩天老大特意買給小少爺的雪獒也死了。老大看着跟沒事兒人一樣，結果第二天就徹底病倒了。”施潤的眼睛裏流下眼淚，他擡起手臂一把抹掉。
“這十來天老大一直高燒不退，什麽都吃不進去，吃了就吐出來。本來就不好的胃更不好了。醫生說老大再這樣即使腦子不燒出毛病，胃也徹底壞了。”
“求求您，現在只能指望您了。只有您的話他會聽。興許您去了他就會好了。求您去看看他吧。”
“為什麽現在才來找我？”随淺脖頸上的青筋突出暴起，她冷沉地道。
“老大不許我們說出去，更不許我們來找您。今天醫生下了最後通牒，我知道您明天結婚，但老大快不行了，我求您今天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我去能有什麽用？你應該叫随晴雯去。”随淺強忍着奪門而出的沖動，冷冷地道。
顧景桓既然可以為了随晴雯放棄她，那說明她并沒有那麽重要。既然如此，還叫她去幹什麽。
“先生對晴雯小姐的感情不是淺小姐您想的那樣的。”
施潤橫下心，一咬牙道，“四年前，那會兒是在紐約，先生的胃病犯了，晴雯小姐去給先生買藥。結果路上遇到了fbi通緝的嫌疑犯。那個挨千刀的把晴雯小姐活活地埋在土裏。要挾先生送錢給他。”
“老大在美國也不是一天兩天，他曾經在那兒生活過，後來更是在那兒開拓了自己的商業藍圖。他有名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