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施潤第四遍叫他,他才戀戀不舍地說了聲“愛你”。結束了通話。
屏幕黑下去,透過屏幕反光。随淺發現自己的臉上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漫開了一絲甜甜的笑容,看到這樣羞澀的笑容,她自己都異常陌生。這就是現在的她麽?
不自覺地摸了摸有些滾燙的臉,有些無奈又有些甜蜜,都說愛情是個沼澤,看來她是陷進去了。而且還沒出息地根本不想爬出來。
時間快到三點,董事們接二連三地走進來,看到主位上神色淡淡的随淺,打了招呼坐下,表情都有些拘謹。最後梁董和林董緩緩到來。
只差江天楓。
時針正好指在三點,江天楓終于到了。
随淺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臂搭在會議圓桌上,看着江天楓扯了扯紅唇,“江總大駕光臨,快請坐。”
江天楓動作儒雅地推了推眼鏡框,溫慈的笑着拉開會議桌最下手的椅子,“這兩天沒見到世侄女,還有些擔心你是出了意外。畢竟連随氏這麽一大攤事情都能扔下,指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不過好像是我多慮了。世侄女你好像過得不錯嘛。”
江天楓微笑着開口,說是關心,實際上卻是在指責随淺玩忽職守,不負責任。
“夜茴确實是比不得江總,江總不但對自家的企業有精力,連對別人家的企業都有精力。夜茴實在是自愧不如。”
随淺擡眸看他,眼前這樣儒雅溫潤的男人,她實在是很難和上午在她的辦公室裏放蕩的男人聯系到一起。
果然這世上,多得是衣冠禽獸啊。
“能者多勞。”江天楓取了一支雪茄點燃,吸了一口道。
能者多勞?
這不就是說随淺沒能耐?
“就怕是丢了西瓜揀芝麻。得不償失。”随淺淡淡地笑着,看向衆位董事。
“聽說我不在的這兩天,各位董事已經決定了要讓江總作為随氏的董事進入董事會。江總是能人,随氏能有這樣的董事也是随氏的福分。我也沒有意見。”随淺朗聲道。
“只是這職位,不知道各位董事想要給江總安排什麽?”
“副總裁怎麽樣?”
“總裁吧?”
“江總的能力有目共睹,安排個總裁不為過啊……”
随淺聽着衆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收起,只是這樣的淡笑怎麽看都好像是在嘲諷着誰。
“不知道随董覺得什麽職位比較适合我?”從開始讨論就一言未發的江天楓突然出聲,卻是直接對上随淺。
随淺看向一直杵在門口的王秘書,出乎意料地問她,“王秘書,你覺得什麽職位比較合适江總?”
王琳作為秘書,在董事會上一向是沒有資格發言的。突然被點到名,她身子一震,心底有些發虛,但總歸是多年的秘書,早已練就了一身處變不驚的本領。
她大方的笑笑,眼睛只看着随淺,“随董您別開玩笑了,您不是早就有主意了麽?”
随淺不動聲色地擡眼,“哦?我有什麽主意了?”
“您不是早就留了文件在我這兒麽。您都給忘了。”王琳手心微微冒汗,卻還是準确地從手裏那一摞文件中抽出一份,輕笑着遞上前。
看到這份文件,江天楓的眉眼間都添上了不易察覺的喜色。
上午他親眼見過這份文件,确實是随淺簽字委任他做總裁的。
想到一會合同拿出來,随淺氣急敗壞卻無可奈何的模樣,江天楓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随淺他早就看不順眼了,上次在季藍的事情上逼迫他白白放棄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後來又屢屢依仗着自己有顧景桓和随氏撐腰,不把他放在眼裏!夾巨臺扛。
哼,等他當了總裁,随淺就離滾蛋不遠了。一想到将來偌大的随氏都将會并入江氏,江天楓就恨不得笑出聲來。
随淺并沒有接王琳遞上來的文件,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王琳被她看得笑容一僵,只好把文件放在桌上。
随淺緩緩地打開,看向文件。
然而她的眼裏突然劃過一絲詫異,這張委任書竟然是——一張白紙。
她“專注”地看着這張白紙,不動聲色地聽着江天楓得意地笑着回應董事們的奉承。
“唉,其實我歲數也不小了。江氏的事情多得很,今天也是承蒙各位的信任才得以到随氏任這個總裁。要不是随丫頭年紀輕輕又任性桀骜,我也不會來插這個手。”
随淺聽了這話心中冷笑,我還沒說委任你什麽,你就已經開始發表就職感言了。
還真是不把我放在眼裏啊。
江天楓說完,立刻有董事附和。
“江總真是心好啊。”
“過獎了過獎了,我也只不過是憑着随氏和江氏這麽多年的交情,幫幫随丫頭。雪中送炭,也是人之常情嘛。”
“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江總這麽費心教導随董,讓随董認您個幹爹也不為過啊。”
随淺的眼皮倏地擡起,看向那個說要“認幹爹”的男人,目光幽冷刺骨。那人被随淺一瞪,腿一軟差點滑到桌子底下。
“既然江董這麽有能力,又老當益壯雄心壯志,那就這樣吧。”随淺開始宣布結果。
所有人都閉上了嘴。江天楓勝券在握地看着随淺,而王琳則緊張地交握着雙手,目光閃躲地看向随淺。
“歡迎江董來做随氏的執行總裁。”
随淺微笑着說完,将桌上的文件扔到王琳的懷裏。
所有人都沒察覺到其中的異樣,紛紛鼓掌慶賀。
只有梁董和林董面色微微有些怪異,見所有人都鼓掌,梁董才不情不願地舉起手拍了兩下,林董則幹脆動也不動。
說實話随淺的做法讓林董摸不着頭腦,他不相信随淺會任由這個老狐貍蠶食随氏。可今天她竟然應允了江天楓進來,這意味着什麽普通人不懂,他們可都心裏清楚。
執行總裁這一位置,将會給江天楓帶來多少的權利和機會,他們連想都不敢想。而就憑着江天楓的手腕,他一定會快速發展自己的勢力,掌控住随氏的命脈,最後将随氏收入囊中。
讓江天楓做總裁,這是第随氏有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随淺竟然做了。
“散會。”随淺說完,便靠在了椅子上,梁董想要和她說什麽,卻被她擋了回去,“梁董,今天夜茴有些累。改日登門拜訪,再聊不遲。”
梁董張張嘴,沒說什麽,和林董一起走了。
會議室裏,最後只剩下随淺和王琳。
王琳抿着唇,一步步地走到近前。
113 想要算計我,你還差了點
随淺望着她,她卻低着頭。
過了許久,王琳不說話,随淺也不說話。
她索性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前。
會議室在總裁辦公室的樓下,樓層也是極高的,站在這兒往下看,任你是奔馳還是qq都像是螞蟻一般大小。
車水馬龍,行人匆忙地為了生計奔波着。甚至忘記了看一眼道邊那些不知道在何時已經盛開的五彩缤紛的小花。
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沒什麽理解不了的。
身後,王琳終于忍受不了這詭異的寂靜,愧疚而心虛的聲音微弱地響起,“小姐,是我錯了。我不該答應江天楓幫他。”
王琳的聲音漸漸地消散殆盡。仍舊沒有得到半分回應。
她看着随淺消瘦的肩膀,心裏越發的內疚酸澀。
即使別人不知道歲前有多難,她卻是知道的。這麽多年,随淺的努力她都看在眼裏,她知道那雙肩膀上扛着的擔子有多麽沉重。
她曾經信誓旦旦地說過要盡心輔佐随淺,然而今天,她卻為了外人,讓小姐為難傷心了。
可是小姐不但沒有怪罪她,反而還是讓江天楓做了執行總裁。
王琳的眼眶漸漸地發熱,她緊緊地咬着下唇。
會議室裏響起了強自壓抑着的啜泣聲,随淺站在窗邊,恍若未聞。
直到聲音漸消,她才徐徐地轉過身。
“多久了?”她扯了扯唇,淡漠地問。
王琳紅着眼眶,輕聲道。“自從上次季藍的事情過後,他就找過我幾次。我全都推了,可是後來有一次我去酒吧喝多了,酒保不知道把我怎麽辦,正巧碰上他打來電話。後來……”
後來發生什麽,她不說随淺也懂了。
成年男女,酒後春風一度,不論是在美國還是中國都屢見不鮮。
“小姐您也知道,他妻子早逝,我不求名分地位,我只是和他交個朋友。我也知道他目的不單純,可是我可能,可能真的愛上他了……”
說到最後,王琳眼裏蓄滿的淚水全都“吧嗒吧嗒”掉下來。明明比随淺還要大,現在在她面前卻像個誤入歧途的孩子。
看到她的眼淚,随淺才恍然驚覺。原來王琳也是有軟弱的一面的。
只是以往王琳給人的印象總是精明強幹的女強人形象。若非她提起,随淺都忘了,三十多歲的她,還是單身。
要說在事業上,王琳無疑是個成功的人。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成為了随氏董事長的首席秘書,又深得她的器重。
連随淺自己都不否認,王琳是随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可再要強的女人也需要男人的愛護,只是王琳的身份條件在這兒擺着,比她年輕的青澀小夥子沒有共同語言。自然是看不上的。
比她年長的又大多是禿頭啤酒肚有家有業,她自然是不屑去做小三兒的。
突然碰到了江天楓這樣有錢有勢、英俊儒雅的中年男人。又願意寵着她,她會陷進去也不足為奇。
想想季藍那樣的女人都死心塌地得跟着江天楓,就知道他的手腕有多厲害了。
想到這一層,站在朋友的角度随淺倒是能夠理解她。
只是于公,她做的事情卻不能姑息。
“你愛上誰,是你的事。我不關心。我只問你,他從你這兒拿到了什麽随氏的信息。”
“小姐,我對天發誓,我什麽信息都沒給過他。您對我有知遇之恩,這一點王琳銘記一輩子。我絕對不會做對不起您的事情。我沒有給過他任何随氏機密的資料,他看到的,都是我僞造的。”
王琳神色激動地辯解着,激動的模樣與平時截然不同。
聽着她的話,随淺想到了那張白紙,不得不說那張白紙确實證明了她的心意。
即使江天楓再厲害,只要她把那張白紙翻出來,和他說根本就沒有這麽一份委任書,江天楓就什麽辦法都沒有。
只是事後江天楓勢必會找王琳的麻煩。
“我相信你沒做過對不起随氏的事情。”
随淺睨着王琳,“但你敢說你心裏沒有別的盤算麽?你敢說你心裏沒期待過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給他個好職位?”
王琳的面色一白,她顫抖着唇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王琳,想要算計我,你還差了點。”
王琳軟了身子,後背的冷汗濕透了襯衫。
不得不說随淺确實犀利。她确實想過,她已然擺明了立場,希望随淺看在她的面子上幫江天楓一把。
她也希望随淺看到那張白紙能動一動恻隐之心,委任江天楓一個副總裁之類的。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随淺竟然會如此的“給面子”。
“實話告訴你,那個總裁的位子本來是我留給你的,既然你用情分和我談條件,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江天楓想要那個位子,看到你的面子上我給了。從今天開始,這件事情就此揭過。”
“只是我和你這麽多年的關系,也就算到頭了。”
“你只要記得,江天楓成了執行總裁,全都是你用為我賣命多年的勞力換來的就行了。”
“而且讓他當上了總裁,我倒也想看看,他會怎麽對你。”
随淺重新坐回椅子,“從明天開始你去做總裁秘書吧,我這裏不需要你了。”
“是。”王琳的眼裏落下豆大的淚珠,“小姐……随董,回辦公室麽?”
随淺的黑眸中迸射出冷光,“不了,我嫌髒。”
不再看王琳瞬息萬變的青紫臉色,她閉上了眼睛。
待王琳離開,她才幽幽地出了一口長氣。
……夾巨土扛。
傍晚,黑色的邁巴赫無聲停在随氏大廈的正門前,顧景桓看了眼時間,該下班了。
給小丫頭打了電話,她說馬上下來,電話裏的聲音卻有些恹恹的。
沒過十分鐘,副駕駛的門被打開。
随着一陣熱浪湧進車廂,嬌小的人兒窩進了副駕駛。
還沒等他開口,小人兒就自動地伸出雙臂環住了他結實的臂膀。
将精致的小臉壓在他的手臂上,久久不動。
顧景桓冷峻的俊顏柔和了下來,他聲音溫溫地啓唇,“這是怎麽了?誰欺負我們家的小丫頭了?告訴我我去滅了他。”
趴在他胳膊上的小腦袋晃了晃,那意思就是搖搖頭,不要。
顧景桓被她蹭得心越發的柔軟,難得見到小丫頭和他撒嬌,稀奇之餘更多的卻是驚豔。
原來小丫頭撒起嬌來,這麽可愛。
大手撫摸着她的小腦袋,任她就那麽趴着,大約過了幾分鐘,小人終于坐直了身體,卻突然開口,“顧景桓,我不喜歡長大。”
他微微一愣,“為什麽?”
“人小的時候心裏想什麽,就會說什麽。開心就笑,難過就哭。可是長大了,心裏想的,再也沒有當初那麽簡單,想要的也越來越多。開心要笑,難過也要笑,可是面具戴得久了,難道真的不會溶在臉上麽?”
顧景桓發動了車子,臉上泛着寵溺的笑,“成長讓你付出了代價,也給了你相應的回報。小淺,人不能那麽貪心。”
随淺被他說得垂下了頭,或許是她想要的太多了。
可是她只是想要一個忠心的下屬,就真的那麽難麽?
随淺一路上看着外面的風景,完全不知道顧景桓要去哪兒。
反正他一向那麽霸道,她就算問了一般也沒什麽用處。
只是,再霸道也得有個度吧?
随淺看着眼前的門牌,晴天游樂場?這是什麽鬼?
“下車。”顧景桓捏了捏她滑嫩的臉蛋,眼中笑意深深。
不等她反對,他拉過她的手腕,他大步向裏走。
“雖然小時候回不去了,但是小時候做的事情還是可以重新做的。”
游樂場一般到晚上九點半才會關門,這個時間還有不少放學的小孩子過來玩。
只是兩個正正經經穿了正裝的大人進來玩,怎麽看都不太合适。
顧景桓不管那麽多,他詢問了工作人員之後,神神秘秘地到窗口處買了票,徑直拉着随淺走到了一處洋溢着歡聲笑語的地方。
“去吧,進去玩。我在這看着你。”顧景桓伸長手臂攬着随淺,柔聲道。
“旋轉木馬?”随淺囧。
“害怕?”顧景桓挑挑眉。
随淺皺了皺鼻子,“我坐在上面會不會格格不入?”
木馬上全都是小包子那麽大的娃娃在玩,她這麽大年紀的一般都是站着看的。真要上去坐?拜托小包子知道了會笑死的。
“那你的意思是?”顧景桓覺得背後冒涼氣。
“你陪我吧!”随淺臉上果然漾起了一抹燦爛讨好的笑容。狡黠的眼神一改剛才的陰翳,比星星還要閃亮。
“……”
“陪我吧?”随淺乖巧地攥着他的袖口,輕輕地晃了晃。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着他,小模樣要多呆有多呆。
顧景桓又想起了她在自己身下的模樣,心思一動,身子已經彎下去,湊到她唇上,深深淺淺地吻了一番。
随後,似乎是心情大好,顧boss大手一揮,陪了。
于是随淺歡歡喜喜地拉着顧景桓去坐了旋轉木馬。
随着木馬高高低低地起伏,旋轉,耳畔不時地響起小孩歡快的笑聲,看着那一張張天真爛漫的小臉,随淺的心情是徹底地好起來了。
顧景桓就坐在她的斜後方,每當她一回頭,他都在那裏笑意幽幽地望着她,眼底的深情滿得似乎要溢出來。
坐完了旋轉木馬,顧景桓拉着随淺在游樂場裏散步,似乎是看到了什麽,他笑着叫她在這等等,他去去就回。
随遷狐疑地看着他跑遠,不一會,他重新回來,手裏多了兩樣東西。
随淺定睛一看,嘴角抽了抽。
114 這厮,真的有三十三歲麽?
随着顧景桓越走越近,他手裏拿的東西随淺也看得越來越清楚。
“心情不好的時候,聽說吃它會變好。”顧景桓看了眼左手的,又看了眼右手的。最後把左手那根遞給她。
“你聽誰說的吃它會變好?”随淺眉頭微微蹙着,頗有些懷疑地看着手裏的東西。
“我看那個小孩兒哭了,那個大人都是買這個哄的。”顧景桓有些無辜地指了指從他們身旁經過的抽泣着的小娃娃。
只見她的手裏緊緊地攥着一個蝴蝶形狀的糖畫。
随淺的嘴角又抽了抽,感情這是把她當成小娃娃了是吧?
“難為你還能在這兒買到糖畫。”随淺向他投去一個贊賞的目光,旋即試探着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手中的糖。眼裏流露出懷念的神色。
糖畫她小的時候外婆曾經給她做過,別看外婆從小出身好,但這些民間手藝她都會。剪紙,刺繡,做糖畫她都很拿手。
那會兒外婆管理偌大的随氏,忙碌了一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外婆就會做個糖畫,剪個剪紙。當時她誇外婆做得好,外婆卻有些得意地和她說有個人比她做得還好。
沒想到往日的記憶竟然仍舊那麽清晰。随淺有些想外婆,于是她又重重地舔了幾口。
只是吃了半天,她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她端詳着這個糖畫,不解地問。
“人家那是蝴蝶,我這是什麽?”
“是大灰狼。”顧景桓嘴角微微翹起,神情有些自豪,這可是他親手畫的。
“那你吃的呢?”随淺盯着顧景桓手裏的那一團。夾巨歲巴。
顧景桓嘴角的笑容更大,露出潔白的皓?和左頰的梨渦,“是小白兔。”
“我吃小白兔,你吃大灰狼,這個搭配非常合理。”
随淺:“……”
這厮。真的有三十三歲麽?
……
被顧景桓領着在游樂場裏逛了一圈,随淺先前心中的抑郁全都煙消雲散。
“餓了麽?帶你吃飯去!”顧景桓偏頭對她笑,左頰的梨渦分外明顯。
随淺也笑了。
突然就發覺原來有男朋友這麽好啊。難過了有肩膀靠,撒嬌了有人來哄,抑郁了有人給買糖,如今餓了還有人請吃飯。
心裏甜地冒泡,她提議,“要不回去我給你做吧。”
“我請不起你一頓飯?”顧大boss微微眯眸。
“不是啦。”随淺微微臉紅。
“做飯太辛苦,等你哪天不累的時候再做。今天在外面吃。”顧大boss霸道地做了決定。
怕随淺不高興,顧景桓連忙俯身在她的臉頰上“啵”了一下,又愛不釋手地揉了兩下,“吃完飯去我那兒?”
“不去。”
“我不折騰你,還不行?”顧景桓溫聲商量着。
“……”随淺臉更紅了。
最後經不住某人的軟磨硬泡,再加上小包子還在盛丹那兒,随淺就答應晚上去他那兒住。
兩人吃完飯開車去了超市買洗漱用品,拎着大包小包剛走到樓下。顧景桓的電話就響了。
竟然是随晴雯打的,說要見他。
這還是随晴雯自殺之後第一次找顧景桓。她之前的傷勢本就嚴重,後來又不要命地放血尋死,這些日子一直身體虛弱昏迷不醒,前兩天好不容易有意識了也都是昏昏沉沉的。
顧景桓和随淺去看了她兩次,她都是正昏睡着。
命令施潤加派人手好好地盯着她,顧景桓也就帶着随淺離開了。
今天早上才聽施潤說她的情況有所好轉,晚上就點名要見顧景桓。
“你和我一起過去吧。”顧景桓拉着随淺的手,有些讨好地道。
“你自己去吧。我在家等你回來。”随淺通情達理地道。
其實現在和她提起随晴雯,她已經是半點氣怒和怨恨都沒有了。
不過是一個可憐人。和她置氣,平白地掉了身份。
“真不和我去?”想想那天随晴雯自殺時随淺的神色,顧景桓心有餘悸地問。
“真心不去。你放心去吧,路上小心。”
于是顧景桓把家裏的鑰匙給了随淺,開車走了。
随淺之前來過他家,這一次熟門熟路地走到了頂層。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随淺應聲而出。
一擡頭眼前卻有一個人正死死地盯着她。
随淺反射性地後退一步,卻待看清了來人,眼裏劃過一絲詫異。
随晴雯?她不是要見顧景桓麽?
直覺不妙,她幽幽地問。
“你怎麽來了?”
“我想看看,把我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現在過得到底有多幸福!”随晴雯面目猙獰地一字一句道。
随淺打量着随晴雯,她的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以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如今徹底地凹陷下去,本就不大的小臉更加得尖下去,顯得眼睛越發的大而空茫。
她穿着一身黑坐在輪椅上,腦袋上還帶着黑色的帽子,本就蒼白的臉色被襯得更加滲人。
随淺感覺到了自随晴雯身上散發出的地獄般絕望的殺意,她不着痕跡地後退,然而那四個保镖卻像是早有準備,有兩個已經飛快地移到了她的身後。
“這些是誰的人?你背着顧景桓在跟誰來往?”随淺見走不成,只想着拖延時間。
她淡淡地看着四個陌生的面孔,鎮定地道。
随晴雯冷嗤一聲,“你倒是真不笨!只是我跟誰來往都與你無關!”
她咬牙切?地瞪着随淺,冷聲嘶喊,“都別耽誤時間,把她帶走。她害我缺一條腿!我今天要斷她四肢!”
“等等!”随淺猛地出聲。四個保镖聞聲停住。
“随晴雯,你知不知道為什麽顧景桓不愛你?”随淺冷靜地看着随晴雯,目光充滿了憐憫。
“就是你!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随晴雯伸手指着随淺,情緒激動,聲聲控訴,“都是你!是你把我害成這樣,今天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随晴雯,你還真錯了。這個原因你怪誰都不應該怪到我頭上。”
随淺冷笑一聲,“如果你現在把我帶走,我以自己的性命發誓,你絕對沒機會再知道原因。”
随晴雯的臉色變了幾變,見她猶豫,随淺趁機把手伸向兜裏。呢?在哪兒?
然而摸遍了口袋,也沒有!
該死的,丢到哪兒了!
“什麽原因,你告訴我!如果你敢騙我,我就把你剁成肉醬!”随晴雯眼睛猩紅,凄厲恐怖。
随淺突然意識到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她計上心來,唏噓道,“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當年被擄走之後,回來竟然會用裝瘋來面對顧景桓,你真以為顧景桓不知道麽?”
随晴雯心虛地別開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那段時間我确實是受了刺激。我不記得發生過什麽了。”
随淺微微一笑,也不否認,繼續道,“哦,這樣啊,那顧景桓就不是因為這件事情而不愛你的。”
“賤人!你耍我?!”随晴雯意識到自己是被套話了,心中一急,氣血翻湧,蒼白的臉霎時紅了幾分。
“那要不就是因為你明知道他的心意還估計在我們中間攪和?太惡毒了?”随淺語氣又悠閑了幾分。
“我惡毒?随淺,桓他是我的老公,你和他在一起,你充其量就是個小三!”随晴雯拍着椅子,沙啞着嗓子叫喊。
“是麽?”随淺應付着随晴雯,心裏卻在分析着形勢,她和電梯中央還站着兩個保镖,所以電梯是走不了了。
進家門,随晴雯和兩個保镖就堵在門口,她也進不得。
難道真的跑不了了?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絕對不會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就算要說,也應該由顧景桓親自告訴她。
“随晴雯,你今天這身衣服不錯。”随淺已經開始胡說八道了,只要她不說出原因,随晴雯就還能再等她一刻。
“随淺,別想拖延時間。如果你再不說,我就沒有耐心再知道了!”随晴雯面目猙獰地瞪着她。
“說,說,說。”随淺連聲點頭,頭一次恨自己為什麽沒學個防身術。不然起碼還能再對付一陣。
“其實顧景桓之所以不喜歡你,是因為……”随淺紅唇微啓,輕輕探身,“因為你的‘活兒’不夠好!”
“你放屁!桓他根本就從來……”随晴雯話說一半,反應過來随淺在戲弄她,頓時火冒三丈,“你們把她給我捆起來,立刻帶走!”
站在随淺身後的保镖手腳幹脆利落,絲毫不留情面。
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膠帶。三下五除二就把她捆了個嚴實。
保镖們速度快得随淺連撲騰都來不及,就在她要被拖到安全通道去的時候。
“叮”的一聲,電梯門突然打開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從電梯裏大步走出來。面容冷峻,宛如地獄的修羅。
顧景桓看着被綁起來的小丫頭,心裏心疼,臉色越發冷沉。
他幽幽地啓唇,“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桓,你……”随晴雯沒想到顧景桓竟然這麽快就會回來,她驚恐地瞪着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顧景桓連看都沒看她,指着緊抓着随淺的保镖,淡淡地道,“放手。”
115 原來耍帥是要付出代價的 為700鑽加更
保镖雖然被顧景桓身上冷冽的氣勢吓到,但是随晴雯沒發話讓他住手,他也不敢真的忤逆老板的意思。
他只是警惕地向後退了幾步。然而他還的手還緊緊地抓着随淺的手腕。他一退,随淺被他扯得手腕幾乎脫臼。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見随淺疼了,顧景桓“唰”得冷了臉色,他冷喝一聲,“我他媽的讓你放開!你沒聽見麽?”
話音未落他已經幾步跨上前,速度敏捷得像獵豹一樣。還沒等保镖反應過來,已經一把拽住他的頭發,擡膝就頂在了他的胃上,頓時就引起他一陣抽搐,握着随淺的手也自然地松了。
顧景桓立即反手握住保镖的手腕,只聽“咔吧”一聲。保镖悶哼了一聲,大手從胳膊上垂下來。夾共住技。
另外三個保镖被顧景桓出手的速度和狠辣所震驚,反應過來以後立刻對視一眼,下一秒三人一擁而上。
“找死!”顧景桓輕哼一聲,将随淺護在身後。
他手長腳長,下手穩準狠,一記勾拳重重地記在保镖的小腹上,而另一個保镖還沒等近身,就被他一記窩心腳踹出去老遠。
沒過一會,随淺甚至都沒看清顧景桓是怎麽出手的,四個保镖就全都捂着各自的傷處哼哼着倒在了地上。
顧景桓理了一下微亂的衣服,轉頭關切地看着她,“傷到哪兒了?痛不痛?我們上醫院吧?”
顧景桓一連三個問題,語氣急促,他是真得着急了。
“沒事。”随淺淡笑着搖了搖頭。他趕來了,這就比什麽都好。
其實很害怕,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那樣縱使情有可原,也總會在心上留下一道深深淺淺的痕跡。
但是他來了,幸好。
見随淺确實是沒什麽大事,顧景桓總算放下心來。
他終于騰出空兒來看向躲在一旁驚慌失措的随晴雯。想說什麽,卻最終只是嘆了口氣,他對她說,“你跟我進來,我有話對你說。”
撂下這句話,他攬着随淺率先進了屋裏。
被顧景桓漠視,随晴雯的心裏一陣惱怒,她将怒氣發洩在地上的四人身上,她一臉鄙夷地咒罵着,“廢物!都是一群沒用的東西!你們怎麽不去死!”
說完她不太熟練地推着輪椅。進了屋裏。
顧景桓換了拖鞋,很自然地把鑰匙放回了随淺的包裏。
他想,畢竟是家裏的女主人,連一把鑰匙都沒有總歸是說不過去的。
穿着新買的拖鞋走進了屋裏。他自然而然地尋找着她的足跡。
随淺先進的屋子,她已經換上了新買的拖鞋。
看看自己腳上的藍色格子拖鞋,和她的腳上的同樣的橘色格子拖鞋,顧景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大一小,還真是出奇得般配。
随晴雯進了屋裏,無意中瞥了一眼。看到那一雙拖鞋,頓時眸中燃起了妒火。
她的胸膛上下起伏着。恨不得把随淺腳上的拖鞋換到自己的腳上。然而看着自己那條殘缺的右腿,眼裏湧起更深的嫉恨。
“進來。”顧景桓脫下西裝外套,推開書房的門,淡淡地瞥了随晴雯一眼。
這一眼,讓随晴雯心驚肉跳。
……
聽着書房的門合上,随淺走進了卧室。開始歸置剛買回來那些東西。
她無心知道顧景桓和随晴雯在裏面說什麽,她只想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想着顧景桓睡眠不好,可他似乎不大愛喝牛奶,她打算今晚給他泡點安神茶。
不過茶好像也不能總喝,她琢磨着明天有空去研究研究,再多看看還有什麽別的辦法能夠讓他的睡眠質量更好一些。
卧室的東西很容易,只是多一條毛巾,多一份牙刷。至于衣服什麽的,她又不打算和他住在一起,沒必要整理。
轉身走進廚房,然而她剛把安神茶沏好,就聽到了書房裏傳來一道刺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