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哭喊聲,伴随着哭聲的是一陣稀裏嘩啦的破碎聲。
“不可能!你胡說!我不是你的妹妹!我永遠都不可能是你的妹妹!”
随淺的心沉下來,看來顧景桓是把事情告訴她。
忽然書房的門被從裏面“哐啷”一聲打開,随晴雯的哭聲越發凄厲,“你騙我!不可能!不可能!”
“你一定是想要擺脫我這個麻煩!你是為了保護她!”
“這件事本來應該在當初我知道的時候就應該告訴你。可是你那個時候精神狀态太差,醫生也說不能再刺激你。而這幾年你的病情好好壞壞,反反複複。我總想要告訴你,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合适的機會。”
顧景桓淡淡地望着她,只是在她看不到的眼底深處也隐藏着一抹痛楚。
“既然你現在的精神已經沒什麽問題了,告訴你也省得你将來痛苦。一些不該有的念想,現在趁早斷了。如今我和小淺會在一起,是天意也是人為,你不要多想。至于我和你的關系,這是天生的,不能改變,你回去冷靜冷靜吧。”
“我不!即使你是我哥哥,我也還是愛你!我不在乎!”
話一說完,随晴雯就推着輪椅淚流滿面地向門口去,随淺特意把門打開,施潤帶來的人已經到了,站在門口的保镖連忙上前把随晴雯推出去。
至于随晴雯帶來的幾個保镖,已經被帶回去審問。
派了人護送随晴雯回醫院,施潤走進了顧景桓的書房。
顧景桓坐在椅子上,漠然地看着施潤,眼神比看着随晴雯時要冷沉一百倍。
施潤的臉上已經是一片死寂。他知道,自己已經把最後的機會用完了。
“第一次,你心軟,把晴雯放出來。讓她找到小淺去了石竹小館。”
“第二次,你掉以輕心,晴雯自殺。”
“第三次,你竟然能夠讓別人活生生得把人從你的眼皮子底下帶走,如果今天……”
顧景桓繞過書桌,指着施潤的臉,眼神暴戾,“如果今天,我來晚了,小淺會怎麽樣?”
“我告訴你,如果她真的受傷了,我一定要你的命!”
顧景桓面若寒霜,“你跟我的年數比蘇曼還要長,但你一而在再而三的犯錯,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老大,我認罰。”施潤也知道自己這次犯了大錯,前兩次老大都既往不咎,已經是看在以往的情面上,而這次他犯的錯更大。
施潤知道,他最大的錯不是放走了随晴雯,而是傷到了随淺。如果晴雯小姐真的帶走了随淺,到時候就怕他死一百次都彌補不了他犯下的大錯。
“你回美國吧。把晴雯一起帶走。”顧景桓想了片刻,終于說道。
“是。”施潤耷拉着腦袋,點了點頭。
施潤走了,顧景桓從書房裏走出來。見廚房的燈亮着,他循着亮光走過來。
見随淺正在認認真真地把買來的各式各樣的調料擺進空蕩蕩的櫥櫃裏。
神色專注得仿佛世界上就只有這一件事情了一樣。
顧景桓倚靠着門框,目光專注地打量着她。
就好像那句詩,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你。
兩人無聲地呆着,随淺知道他來了,只是她想給他足夠的空間清淨,她想安靜地陪着他。
過了半晌,直到随淺都弄完了,顧景桓也沒出聲,只是看着她的目光越發的熾熱。
“做完了?”見她摘下手套,他輕聲問。
“嗯。”随淺想要關燈出來,卻被眼尖的顧景桓一下子看到了手腕的傷。
“怎麽不早說?都腫成這樣了!”顧景桓有些心疼地扶着她的手,無奈地輕斥她。
“……沒找到藥箱。”她淡淡地道。
顧景桓擡眸,幽幽地望了她一眼,拉着她坐到沙發上,從書房裏找出藥箱,熟練地給她上藥。
“看你手法這麽熟練,你經常受傷?”随淺好奇地問。
“小時候經常被打。”顧景桓微微蹙着眉看她傷口,淡淡地道。
“......”随淺想起剛才他把那幾個保镖打趴的場景,搖了搖頭,原來耍帥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剛才為什麽會及時趕到?”随淺靠在沙發上,被顧景桓溫柔地上着藥,心情忽然很明媚。于是就連話都多了不少。
“你的,落在車上了。”顧景桓輕輕地吹了吹傷口的藥膏,才抽出一只手從兜裏掏出,“來了一條短信,我正好看到了。”
随淺接過,狐疑地看過去。
“随晴雯會帶人去找你。小心。”
來電號碼是個陌生號。
“幸虧這條短信,不然我不會那麽快回來。”顧景桓把藥箱合上,把随淺摟到懷裏,見她一臉奇怪,“用不用我幫你查查?”
“不用,我大致好像也許知道是誰。”倚着他結實有力的胸膛,她輕聲說,“幫着随晴雯的人,你知道是誰了麽?”
“我大致好像也許知道是誰。”顧景桓微笑着道。
知道顧景桓是不想讓自己費心去管這些事,就像她也不想讓顧景桓去操心她的事情一樣,兩人默契地一笑,心照不宣地沒有再提。
晚上,由于顧景桓之前答應過随淺,所以即使是難受,他也只能硬生生地忍着。否則要是真的做了,他倒是不怕被小丫頭說言而無信,他怕小丫頭會真生氣。畢竟倔丫頭生起氣來,還真是不好哄。
一夜好眠。
早上随淺醒過來的時候,顧景桓已經醒了,他正笑悠悠地望着她。
剛一睜開眼,就聽見他在耳畔說,“小丫頭,嫁給我吧?”
116 老男人都有一顆悶騷的心
小丫頭,嫁給我吧。
這句話随淺曾經在夢裏聽到過無數次,彼時她身着盛裝,妝容精致。英俊無俦的顧景桓單膝下跪,深情款款地向她求婚。
做了這樣的夢,有時她會笑醒,有時她會哭醒,但無論何時,夢醒了,身旁冰涼的床單和冷清的空氣都在告訴她,你的身旁,沒有一個叫做顧景桓的男人。
她只不過是做了一場美好卻無望的大夢。
可是今天,她睜開眼睛。她還穿着卡通小熊的家居棉質睡衣,長發淩亂地鋪在床上,眼角還挂着眼屎,整個人邋遢到不能再邋遢,然而顧景桓卻深情款款地對她說出了那句她夢寐以求多年的話!
雖然欣喜,但更多的是氣惱。
第一次求婚,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你這是在向我求婚?”随淺緩緩地盤腿坐起來,她挺直了脊背,居高臨下地睨着顧景桓。
“……”顧景桓在商場馳騁十幾年,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經爐火純青。他見随淺不但沒什麽喜色,反而态度冷淡,立刻就不言語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闖禍了。
果然,随淺嚴肅而堅定地開口。
“不嫁。”
“……”
是覺得他沒誠意了麽?顧景桓不明所以地磨挲着下巴,缺個鑽戒?衣帽間有好幾十枚呢,她要是要的話立刻他就能給拿過來都戴她手上。
然而還沒等他起身去拿。随淺的聲音已經再度響起。
“為什麽要我嫁給你?你不能嫁給我麽?”
顧景桓:“……”
……
随淺下床去洗漱,顧景桓早就已經洗漱過了,他去做早飯。
做完了早飯見随淺還在卧室,正拿着昨天那件衣服糾結。
知道她是苦于沒衣服可換,顧景桓唇角一勾,“來。”
領着随淺進了他的衣帽間,打開璀璨的頂燈,随淺頓時眼前一亮。
女士的衣服竟然有好多?
呃……連內衣都有是怎麽回事?
“穿這件。”顧景桓挑了半天,拎出一件嫩綠色的連衣短裙。
随淺盯着滿眼的女款衣服,愣愣地問,“你家之前住過別人麽?”
顧景桓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不善,“住過一只披着羊皮的白眼狼。”
“……”
“穿。”顧景桓又把衣服往前遞了遞。
“不穿。”她是去上班,不是去公園,穿成這樣不成體統。
“我幫你穿?脫衣服,我很擅長。穿衣服,我可以慢慢學。”顧景桓幽幽地湊上前,大手撫在她的腰間,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随淺拿着衣服擋着半張臉,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面,無辜地看着他,“你長這麽大還不會穿衣服啊?”
顧景桓:“……”
旖旎的氣氛被随淺一句話打破,顧景桓瞪着她,她絕對是故意的!
“唔。我真的要換衣服了。”随淺害羞地推他。
“換吧,我看着。害羞什麽?你哪兒我沒見過?”顧景桓悠閑自得地靠在門框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
啧啧,越看越覺得小丫頭好啊,看她瘦的和皮包骨頭似的,可是要胸有胸,要臀有臀。玲珑的曲線讓人心猿意馬。
“你不出去那我出去。”感覺身後的人都要用眼神把她給扒光了,随淺抱着衣服扭頭就往隔壁客房跑。
剛邁出兩步,纖細的手臂就被強而有力的臂膀一扯,整個人跌進了溫熱的胸膛裏。
直到熾熱的吻落在唇瓣上,她才反應過來。
顧景桓的吻強勢霸道,又透着他特有的那股別扭的溫柔,加上他高超的技巧,随淺覺得自己差點就溺死在他的吻裏。
“好了,去換衣服吧。”偷了香,顧景桓寵溺地在她的小翹臀上拍了一巴掌。夾共帥巴。
随着“啪”地一聲清脆的響聲,随淺的臉立刻就紅了。
她喘息着抱着衣服,落荒而逃。
顧景桓做飯手藝一流,只是雖然做得好,但是沒有黑咖啡,随淺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顧景桓,沒有黑咖啡。”随淺盯着豆漿,不自覺地撒嬌。
“聽過情感轉移麽?你把對黑咖啡的情感都轉移到我身上,就不想黑咖啡了。”顧景桓淡淡地道。
“為什麽?你有它黑麽?有它苦麽?有它濃麽?”
“……”
随淺鄙夷地睨着他,“你什麽都沒有還做什麽黑咖啡!”
顧景桓:“……”
……
今天是江天楓第一天到随氏走馬上任,随淺猜到可能會不太平,卻沒想到會這般不太平。
早上江天楓還沒到,就已經點名要讓随氏所有主管都站在門口夾道歡迎。
不來的,開除。
随淺聽說了之後反應平淡,也沒阻止。新官上任,想要立個下馬威,可以理解。
然而短短一上午,江天楓就見了八位部門總監,調了數百份資料。
江天楓雖然被董事會允許進入随氏,但是他畢竟是江氏的總裁,江氏和随氏有競争的那些部分都是機密,并不對他開放。
對此,他也非常通情達理地簽了保密條款,稱絕對不會亂用職權為江氏謀私。
其實這一點,随淺倒是真的不擔心。
江天楓是個成功甚至可以稱為傑出的商人。如果沒有遠見卓識,他不可能帶領江氏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來到随氏為的絕對不是那些眼前的蠅頭小利,他要的,從來都是整個随氏!
“丹,今天上午她見的八位主管,今後你多注意點。裏面應該有他的人。”
“老狐貍這一招真真假假,還真是不好對付。”
盛丹點點頭,唏噓道。王琳被派走,随淺把盛丹調到了秘書辦,頂替王琳的職位。
早前在美國,盛丹就一直跟在她左右,兩人之間的默契早已不能用言語來形容。
随淺習慣性地拿起手邊的杯子,去嗅咖啡的香氣,咖啡的味道會讓她安心。
然而今天沒有咖啡香,只有一股濃膩的牛乳味道,她低頭看了眼,這才想起今早她已經讓人把所有的咖啡都撤了。
她皺起眉頭,嗯,撤得真好!
……
還沒到中午,顧景桓就打來電話,随淺拿起瞥了眼屏幕——最帥的顧叔。
她眉心一跳,這什麽稱呼?猛然想起早上她換好衣服出來他在擺弄她的,是在幹這個?
最帥的顧叔?
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耳畔突然響起盛丹那天的感嘆:老男人都有一顆悶騷的心吶。
“……”
“有事?”随淺看了眼時鐘,現在還是上班時間。
“……沒事。”就是想讓你看看來電顯示。
“我今天沒喝黑咖啡。”随淺轉悠着眼球,無辜地道。
“乖,晚上獎勵你。”男人磁性醇厚的聲音沉響起,仿佛帶了電流,讓她的身子一陣酥麻。
想起那天的大灰狼,她連忙道。“我不要糖了。”
話落,男人在那端沉沉地笑了,“好,我們不要糖。”
“嗯。”她的嘴角微微揚起。
挂了電話,随淺端詳着,半天,她調出通訊錄,找到“最帥的顧叔”,重新編輯。
看着改過的昵稱,她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只是有人就是不讓她心情好,還沒到下午,總裁辦公室就又傳來了消息,說江天楓不滿意辦公室的裝修構造,要徹底換掉。
江天楓所在辦公室是童戰國和季藍之前用的,他忌諱要換掉,随淺覺得也是人之常情。
她沒表态,默認讓江天楓去折騰。
偏偏她一退再退,有人卻蹬鼻子上臉。
江天楓開始研究随氏的制度了。
若非盛丹來彙報,說江天楓已經把更改後的制度給了人事部總監,随淺還完全被蒙在鼓裏!
“他改了什麽?”随淺喝了口牛奶,淡漠地問。
“以後的工作時間早上要從九點改到十點,晚上延長一個小時。理由是他要先去江氏再過來,否則時間擠不開。”
随淺的臉色沉下了一分。
“還有麽?”
“總裁日理萬機,總裁辦的秘書增加四名。這四名人員由他自己挑選。并且以後任何事情都要先經過他,再上報給董事長。”
總裁辦的秘書原本是兩名,他竟然要再增加兩倍?她董事長的秘書也不過就只有四名而已。
呵,他還要自己挑選?是要把江氏都搬來麽?
“還有……”盛丹咬牙切齒地道,“他還說會議室牆上的畫像太私人化,随氏是個國際化的企業,應該摒棄家族觀念。會議室裏的畫像,要全部拆除。”
“砰!”随淺把杯擲在桌子上,頓時杯裏的牛奶四濺。
“他江天楓當自己是什麽東西!我讓他三分他還真當自己是随氏的主人了?”
“他在哪兒?”随淺臉色冷沉,先是江天楓當着随氏列祖列宗的面在這間辦公室裏做那事她已經忍了,現在又要把随家的祖宗從會議室裏拆除!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把她也給請出去了?
“他在辦公室。”
随淺眸子微眯,眼裏迸射出寒光,“去樓下,叫幾個保镖上來。今天他要是敢拆了畫像,我就敢把他從八十層扔下去!”
“我馬上就去。”盛丹一臉喜色,今天被江天楓給惡心壞了,偏偏淺淺還一退再退。哼,江天楓,讓你得寸進尺,這下真的惹怒了老虎,你就等着被撕成碎片吧!
117 随家人還沒死絕
與頂樓的威嚴肅靜不同,總裁辦公室所在的這一層人聲?沸,熱鬧非凡,随淺和盛丹一行人出了電梯。看到眼前的景象就都不動了。
高端大氣的辦公場所俨然讓江天楓變成了嘈雜混亂的市場!
鋪了滿地的木料油漆,來來回回忙碌的工人,都讓随淺止住了腳步。仿佛一口氣提到胸口,吐不出咽不下。
總裁辦公室的門四敞大開着,站在這裏她就已經看到了裏面徹底改頭換面的裝修。
裏面空無一人,不但是辦公室裏,這一層她都沒有看到一個工作人員。
随淺繞過地上的木板,向着會議室走去。
有工人從她身邊經過,被她身上散發出的生人勿近的冷氣震懾,再加上她後面跟着兇神惡煞的保镖。看着她的目光都有些忌憚。
還沒等随淺進去,四個工人,手裏提着工具箱,已經拉開了會議室的門。
随淺加快了腳步,走到門前只見幾個工人正拿着錘子對着一副畫像躍躍欲試。
那幅畫像,正是随氏創始人随鐘女士的畫像。
眼瞅着兩個工人手裏的錘子就要向着畫框砸去。
随淺驀地冷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她的聲音不大,但清冷的聲音中透着的隐隐的威嚴和霸氣,頓時讓所有工人都停了下來。
嘈雜的市場忽然鴉雀無聲!
“出去!”随淺看着工人,淡淡地道。
這件事情和這群工人沒關系,她心裏清楚,自然不會把火氣發在這些人的身上。
“給他們把工資結算了。讓他們都回去。”随淺輕聲吩咐盛丹。
“好。”夾估島圾。
盛丹點點頭,立即招呼着工人們出去。
人都出去,保镖在門口守着,随淺鎖上了會議室的大門。
她轉頭看向江天楓。他正坐在主座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一臉的諱莫如深。
随淺神色淡淡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江總,你這是什麽意思?”
“怎麽了?”江天楓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一臉的茫然無辜。
随淺冷笑一聲,指了指他坐的位置,“那裏不是你的,站起來。”
“不過是個位子嘛,随便坐坐就好了。”江天楓一臉的不以為意,那眼神好像是在說随淺這麽計較幹什麽。
随淺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江總,我說讓你站起來。”
“你做錯位置了。那裏是随氏董事長的位子。”
“世侄女,你這是幹什麽?”江天楓僵硬地笑笑,硬聲問。
“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這個位子?”随淺幽幽地笑了,“先給了高管們一個下馬威,又大肆重修總裁辦公室。聽說你還大刀闊斧的進行了一番改革,江總,你當我是死的麽?”
“瞧瞧世侄女你這話說的,是不是江伯伯什麽地方讓你誤會了?”江天楓仍舊坐在那把椅子上,沒有半分要起來的意思。
“江總不妨說說看,我誤會了什麽。”
随淺也不惱,她拉開最下手的那把椅子坐下,正對着江天楓。
“聽說江總今天早上陣仗不小,來上個班讓我随氏十幾個高管到門口列隊歡迎?”
“呵呵。這只是管理手段而已。随丫頭不必當回事。”江天楓笑呵呵地道,隐藏在銀色眼鏡框後的細眼鋒芒凜凜。
“江總要這麽說我倒是也能理解江總改革制度是為哪般了。只是,江總不覺得,制度修改應該通知我一聲麽?”随淺微微眯着眸子,看向江天楓。
目光在空中激烈地相撞。
最後還是江天楓笑笑,“是麽,世侄女不知道麽?我可是讓王秘書告訴你了,看來是她失職了。”
随淺嘴角勾了勾,她不生氣,這個時候,誰先動怒誰就輸了。
“好,如果這些都是誤會,那剛才的是什麽?難道不是江總說要把會議室裏的畫像拆下去的麽?難道這也是王秘書說的?”
“噢,這個是我說的。我看這幅畫像挂了也有些年數了,該換了。”到底是條老狐貍,明知道這幅畫像是什麽,卻能夠裝得不知道心安理得。
随淺雙手扣着桌案,緩緩地起身,探向江天楓,“是不是今天夜茴的舉動讓江總誤會什麽了?江總真的以為能夠順利地讓主管們夾道歡迎,重新裝修總裁辦公室,修改制度,随氏就是你的天下了?江總,做人不能這麽不要臉吧。”
話落,江天楓毒蛇般的眸子裏迸射出鋒芒,他默不作聲地看着随淺,辨不清神色。
随淺神色淡淡,話裏有話地扯了扯唇,“江總,随家人還沒死絕。”
這話一出,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江天楓的臉色竟然變了幾變。
終于他臉上的笑意全部消散,“世侄女,不過是一幅畫,你這話說得會不會有些過了?”
“過了?江總敢拍着良心說你不知道這幅畫上的人是誰麽?過了?”
“看來江總的處事風格十分獨特。等哪天我扒了江家的祖墳,我倒要看看江總會不會過分!”随淺嘴角斜斜地勾起,眼底一片冰霜。
“世侄女,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江天楓沉下了臉色。
随淺的臉上的笑意更深,“亂說?你大可以試試看我是不是亂說。”
“江總,我只問一句,今天這畫你還拆不拆?”
一邊說着,她一邊走到落地窗邊,打開了其中最大的一扇。
傍晚的涼風大肆地吹進來,吹亂了她的長發。
“舊了就應該拆了。”江天楓異常堅持。
“今天如果你敢把這幅畫摘下來,我立刻就把你從這扇窗戶扔出去。”随淺指着窗外,眼神狠戾。
“沒教養!這是你和長輩說話的态度麽?”江天楓猛地一拍桌子,眼神裏充滿了戾氣。
看着突然暴怒的江天楓,随淺不但不害怕,反而笑了。
“江天楓,你這是在吓唬誰?”
“你才第一天來随氏,就敢在随氏的會議室裏對我大呼小叫,江天楓,你真是白活了這麽大年紀了。”随淺眼神鄙夷地看了眼江天楓,轉向門口赫然而立的保镖。
保镖們一直都守在門口,等着随淺發話,此時見她看向這邊,立刻嚴陣以待。
“把他扔出去。”随淺輕描淡寫地命令。“出了人命我負責。”
頓時兩個保镖上前架起了江天楓,綁着他走向窗戶。
江天楓平常除了秘書和助理都不怎麽帶人。今天随淺這陣仗他雖然警惕卻并不害怕,他不相信随淺真的會對他怎麽樣。
然而,當保镖按着他的頭強迫他向窗外看的時候,一股寒意從腳底侵襲而來。
他大口地喘息着平複心中的驚懼,卻仍舊一言不發。
“江天楓,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再敢打那幅畫像的主意,我就敢把你從這兒扔下去。”
118 包子啊,愛呢?
随淺的語氣非常強硬,态度更是異常堅決。
其實江天楓心裏也明鏡兒似的,随淺堅持的并不是那一幅畫像到底是挂還是不挂,而是那幅畫像背後代表的姓随的人在随氏的地位和以及随家歷代祖宗的尊嚴。
可是就算是知道又怎麽樣?
他就是要把随家的尊嚴踩在腳下。他想要這麽做,已經幾十年了!
所以即使是被随淺如此恐吓,他也絲毫不打算低頭認輸。這場仗,才剛開始打而已!
見江天楓咬緊了牙關死活不松口,随淺漫不經心地啓唇,“扔下去!”
話落,兩個保镖立即提起江天楓的腰身,頓時他的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望着樓底下那仿若萬丈深淵一般根本看不見底的地面,江天楓額頭上冷汗涔涔。
勁風一吹,他終于忍不住出聲。“不過是一幅畫而已,不換就不換。”
保镖們的手停住了,他們回身看向随淺,等着她的吩咐。
随淺就近扯過一個椅子坐下,望着懸在半空中的江天楓,耐心地吐出一個一個字,她說,“扔下去。”
保镖們立刻點點頭,抓着江天楓就往下扔。
這些保镖與外面普通雇來的保镖不同,他們都是随家旗下的保镖公司專門訓練出的一批給董事長保駕護航的練家子。
他們中有的人曾經殺過人坐過牢,有的曾經是地痞流氓小混混,有的是街邊人人喊打的乞丐,後來都是被特別選中然後召到随氏的。
雖然随氏的訓練極其嚴格,但是待遇極高。而且随氏名聲在外,能在随氏工作。哪怕是個清潔工別人都高看一眼。
因此随氏對這群看慣了人們白眼的底層人來說都有再造之恩,随淺更是他們的大恩人。
是以此時随淺發話,盡管是要他們殺人,他們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江天楓猛地被扔出去,他驚恐地叫出聲,卻根本沒人搭理他。
他緊緊地抓着窗戶欄杆,卻抵不過兩個保镖的力量,只見他整個身子都懸到了窗外,鞋子随着扔出去的慣性甩了下去。
“随淺,随淺有話好說!不要沖動!你先讓人把我拉上來。”江天楓臉色霎白,他顫抖着聲音,語速極快地喊叫着。
随淺恍若未聞,她擡起手,看着白淨健康的手指甲,微微蹙眉,好像有點長了。
窗外。江天楓還在叫,“随淺,你理智一點,我死了不要緊,可是你也要被我連累坐牢。今天那些工人們可都看見了,我要是死了,你就是嫌疑犯。”
随淺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輕笑着道,“真正的殺人犯逍遙法外十四年。我一個嫌疑犯誰又能怎麽樣?況且……”
她指着保镖,“你不是自己掉下去的麽?他們可都看見了。”
“你!”被懸挂在外面。江天楓已經被冷汗濕透了全身,偏偏今天天氣極差,冷冽的夜風刮進他仿佛浸了水的身體,惹得他一陣陣發抖。
手臂已經越來越酸,若非他常年鍛煉,此時怕是早就已經支撐不住掉了下去。
力氣漸漸被抽空,他的聲音又虛了幾分,“我快沒力氣了,快!快拉我上去!随淺,随淺救救我!”
随淺饒有興味地走過來,保镖适時地給她讓開路。
她站在窗前,看着搖搖欲墜的江天楓,不緊不慢地道,“聽說你今天更改了工作時間?讓所有員工延遲一個小時上班?就為了讓你有時間回江氏?”
“既然江總這麽忙碌,不如就不要當這個總裁了怎麽樣?”
“随淺,你想清楚!我剛當上随氏的總裁第二天就辭職,外界會怎麽看随氏?你就不擔心影響随氏的聲譽麽?”江天楓緊緊地抓着窗框,因為用力,就連面容都微微扭曲着。
“我什麽時候說讓你離開随氏了?”随淺嘴角緩緩地勾起,邪佞仿似鬼魅。
“我是說,讓你辭去江氏總裁的職位。”
江天楓瞳孔倏地收緊,就連額頭上都青筋暴起。他的手臂已經麻木了,很快就沒有力氣了。
“考慮考慮?考慮好了我們再談,要不要拉你上來。”
“随淺!”江天楓的手已經不自禁地向下滑去!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頓時他忙不疊地連聲應承,往常溫潤的聲音已經變了聲調。
随淺滿意地笑了,“拉上來!”
“咚”地一聲,江天楓被扔在地上,他蜷縮着趴在地上,狼狽不堪。
随淺重又坐下,好巧不巧正好坐在了他的面前,從側面看去,好像是江天楓在給随淺下跪一樣。
“去告訴盛丹,去打印一份文件,就說江總要辭去江氏總裁一職。”随淺轉向門口的保镖,淡淡地道。
不一會,保镖拿着文件和鋼筆走了進來,恭敬地放在随淺面前,保镖退下去。
“簽吧。”随淺擡着下巴,冷冷地睨着江天楓。
江天楓還沒緩過來,他養尊處優慣了,平日裏縱然耍手段使陰招,但都是在商場上殺人于無形。他從來沒真正地見識過真正的死人,或者被死人。
他的手還在發抖。
保镖把鋼筆塞到他的手裏,他卻始終都握不住。
“我數三個數。簽了我放你走,不簽你就再去吹吹風。你說得也對,讓你死了我也麻煩,所以還不如讓你生不如死好一點。”
江天楓的身軀無聲地打了個哆嗦,他握着筆,顫抖地湊上文件。
“三。”随淺啓唇。
這是一份江天楓确認辭去江氏總裁的聲明書。文件字裏行間态度堅決明确,就是要卸去總裁一職,找有能力的人來幹。
“二。”
江天楓眼眶通紅,他拔開筆帽,哆嗦着簽字。
“一!”
同一時刻,“楓”字的最後一筆完成。
保镖把文件拿給随淺,她看得極其仔細,落款更是看了三遍。
随即扔下文件,略微擡頭。
“還有最後有一句話,我要告訴你。”她紅唇張合,“不是那張椅子決定了你是什麽東西,而是你這個東西決定了那張椅子是什麽價值。”
說完,随淺跨過江天楓,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保镖拿着文件和鋼筆緊随其後。
人都走了,偌大的會議室裏只剩下趴伏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緩緩地擡起頭,狹長的眸子裏湧現出了森寒刻骨的怨毒恨意。
……
随淺沒想到今天的臨時起意竟然成功地讓江天楓辭去了江氏的總裁之位。
雖然江氏的幕後還會是他做主,但是面上離開了江氏,他卻也算是自斷一臂。
得了随氏卻失了江氏,随淺說不上江天楓是賺是賠,她總覺得這像是冥冥中的天意,一切都有定數。
從随氏大廈裏走出來,本就冰冷的身體置在夜風裏更加的寒冷,突然想念顧景桓的懷抱,想讓他抱抱他。不過,她剛剛才看到他下午發的短信。
他去s市出差了。要三五天才能回來。
“走吧,去我家?”盛丹開着奔馳小跑滑到了她的面前。
“路子遇不是還沒走?今晚我把兜兜接回去,給你們兩口一個浪漫的機會。我去開車,你先走吧,我一會追上。”
知道随淺開車技術高超,盛丹只說了句“注意安全”就踩了油門先走了。
晚上随淺四個人在外面吃了個飯,她就帶着小包子回家了。
好幾天沒見着小包子,随淺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包子,你覺不覺得我這幾天冷落你了?”随淺一邊等紅燈一邊問。
小包子晚上吃多了,正癱在安全座椅上揉肚子。
“嗯。有點。”
“那你覺不覺得顧景桓在家,我就不理你,顧景桓去出差了,我就回頭來接你回家這種行為有點不負責任?”
“随淺淺,拜托問下你這句話的意義在哪兒?”小包子無奈地攤了攤手。
“如果我說不負責任。你是不是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