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求交往
診室內讨論的主題是怎樣才能順利生兒子。
文靜聽上一兩句就在心裏呵呵了——村裏人的尿性。寒暄時離不了三句話：你結婚了麽？你生了嗎？是兒子吧？
大老爺們兒跑來問婦産科醫生這種問題也是醉了。偏偏問的還是大量喝檸檬水、蘇打水能不能增加懷男胎幾率這種活生生體現低智商的問題。
難怪印小青一臉便秘表情，眼角眉梢就像是寫了“我不爽”三個大字。
“關于這個小偏方，假設真的行得通……那重男輕女地區是明顯男孩多于女孩了？沒有吧？”印小青試圖用最簡單的事實證明自己觀點。
又解釋正常健康人體的酸堿度是在一個區間範圍內，都是弱堿性，食物對此不會造成影響。
對方卻不死心的繼續追問：“那辦事之後用堿性液體沖洗那地方呢？”
“那會破壞身體本身的自然環境，很可能導致炎症。所謂的x精子耐酸，y精子愛堿本身就不是一個正确說法。”印小青面無表情的如此回答，又對他科普了各種醫學常識。
一通話把顧文靜和那青年一道聽得雲裏霧裏的。
前者忽然覺得印醫生這出口成章的樣子蠻帥，後者是聽不懂直接不研究了，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以至于印小青本以為對方會放棄選擇生男生女這個根本沒可控性的事情，哪知那男主竟一臉遺憾的嘆道：“那就只能b超看看不對再打掉咯。”
“這屬于非法行為。”印小青滿臉不贊同，對方卻擺明了一副無所謂的态度。
一臺普通b超機器也就幾千塊，哪可能找不到樂意賺小錢的私人診所醫生？非法又如何？
見此情形文靜站在門外也是唏噓不已。
胎兒沒見天日不被認為是一條生命，可他們明明在母親的肚子裏就已經開始踢腿、揮手。
怎麽可以因為性別不是自己想要的就抛棄她們，甚至不願給她們看一眼這世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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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小青看那人不屑的表情就猜到了對方的盤算。
站在人道主義立場他很反感這種非醫學目的的堕胎行為。
幾乎不假思索的他就又開了口：“我不建議你去黑診所私下看性別。儀器的好壞和醫生的技術優劣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結果的準确，萬一兒子看成了女兒去打胎又傷了子宮……這種悲劇也挺常見。”
聽他顯然在以專業人士的立場悄悄恐吓對方，文靜差點笑場。頓時覺得這印醫生三觀正的太合自己口味。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再換一個老婆。”印小青接下來的建議卻差點讓文靜翻白眼。
“那麽，祝好運。”随即他以這句話作為了咨詢的結束語。
同一時刻，印小青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對方那明顯廉價的衣褲和晦暗臉色。
心裏卻在想，如果你給得起第二份聘禮的話，那就換吧，呵。
目送此人出門時，他擡眼就看見文靜紮着一根馬尾辮俏生生站在門口沖自己笑。
原本略有些郁悶煩躁的心情，瞬間就似撥開雲霧見天晴。
“你怎麽來了？”印小青唇邊也帶上了淺淺的笑，微翹的嘴角使他整個人頓時鮮活了不少。
“來謝你呀。”文靜說話的同時進了診室，手裏拎着一袋包裝簡陋卻貨真價實的土特産。
“先說好，紅包我是不會收的，有違醫德。”印小青倒沒拒絕那麽點菌類，他只怕顧父給錢想了斷與她這段牽扯。
“知道啦，回城請你吃飯得給個面子。”文靜先是再次慎重道謝，而後又笑他怎麽給人出主意讓換老婆，太過分了。
印小青心頭頓時咯噔一響，趕緊解釋他不是那麽随便的男人。
且略有些局促的說：“諷刺一下而已，聽說你們本地人娶媳婦兒要給不少聘禮，想來一心希望養兒防老的人沒那個本事自己賺足夠的養老錢，自然也給不起兩份聘禮。”
文靜聽了印小青想當然的猜測不由笑了：“哎，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簡直祖祖輩輩都被洗腦了，實在沒兒子砸鍋賣鐵也得娶啊。”
緊接着兩人又就聘禮問題閑聊了幾句。
譬如文靜說自己家按規矩需要先訂親收聘禮，但正式結婚時她肯定會把聘禮帶回新組建的小家庭去，不占一分便宜。
印小青也表示他雖然目前薪水不高，但因為是獨生子，結婚支出家裏會贊助，新房也肯定買得起。
……
片刻後，文靜一拍腦門無語道：“嘿，怎麽聊得就像咱倆在商量結婚似的？”
印小青真想立刻回答：“商量得好，求繼續。”當然，這麽講話太不矜持，實在是沒膽真說出口。
當他正琢磨着應當如何委婉的再次嘗試告白時，卻聽見文靜又快言快語說道：“爸媽還在等着呢，我得走了，回見啊。”
說完她就跟一陣風似的，悄悄的來，呼呼一刮就跑沒了。
又一次錯過良機的印小青嘔得差點捶胸頓足，沉默三秒鐘後，他唇角微微耷拉着摘下新配的眼鏡擦了擦，繼續接待下一位咨詢者。
來日方長，他如此心想。
殊不知，提到結婚看似大大咧咧無所謂态度跑出門的文靜，此刻內心是極其蕩漾乃至羞窘的。
所謂少女情懷總是詩，女漢子也是女人偶爾也會有怦然心動的時刻。
從前，文靜每當看到童話故事裏公主總會嫁給救她的勇士這種情節，她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國王明明能拿錢感謝的事兒，為什麽非得搭上自己閨女兒？現在想來，無非是公主真的愛上了或者是暫時迷戀上了那些勇士。
如同她自己。
獲救之後那時的場景依舊在腦海中晃蕩，看到印醫生後和他一說話就覺得自己臉有點發熱，心跳似乎也有加速。還不知不覺聊到了聘禮上去！真是太丢人了。
文靜就這麽逃跑似的回到車裏，面對向羨予狐疑的視線她立刻躲了過去，摸出手機就開始刷論壇、刷□□、msn，無聲地為自己争取到私人思考空間。
這麽一刷，她頓時驚呆了。
《最美救援者》這條新聞居然從理縣傳到了省會知名論壇裏去！
網友們七嘴八舌的讨論着，文靜一開始看着那些毀譽參半的留言倒也沒什麽特別情緒，反正她問心無愧就行。
看着看着她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id，林丹丹的“七彩丹霞”。
“她剛被富二代男友抛棄，一時沖動想帶着萬宸宸雙雙去死，不是沒可能。”七彩丹霞帶着滿腔惡意如是說。
你才被抛棄呢！顧文靜氣得罵出口被向羨予聽見後詢問詳情。
而後，顧媽媽繼續疑惑，凝視女兒半晌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有沒有和小印交往呢？他和賈思真比起來只好不差，牽出來溜溜這種話自然就沒啦。”
文靜自然是繼續否認，向羨予卻指着網友上傳的視信誓旦旦的告訴文靜說印小青肯定有那意思。
“喂，你別在那撺掇！”正開車的顧建軍黑着臉開口阻止老婆的自作主張。
向羨予笑着拍了拍閨女的大腿，笑道：“哪有故意挑唆？看靜靜自己怎麽想啦。”
我怎麽想？文靜思索了片刻後忽然咬住唇，給印小青發去了一條短信：“咱們能不能以交往為目的，先相互更清楚的了解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