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卷積雲
“不是說送我回去的嗎？”顏梓歸抱着可可，身後是行李箱，一如她剛來的時候的模樣。
“好”雲相嘆了口氣，還是去拿了車鑰匙幫她提着行李箱出去了，“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哪裏的話，咱麽這是革命情誼，說什麽呢！”顏梓歸摸着可可的毛，心裏暗嘆，如果這個人不是你的話，我又怎麽可能心甘情願的過來照顧你呢，到底是不能說出口，就怕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了，“不過，我倒希望一輩子都見不到你，畢竟，在醫院看見你還真不是什麽開心的事。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危險，所以，好好保重。”
“別啊，指不定什麽時候我想來找你蹭個飯，你看，你都把我的胃養刁了。”雲相嘆了口氣，有些遺憾，“沒想到當初我們一個班五湖四海的走，你竟然和我到了一個城市。”
“當時不是有同學做了張全班同學分布的地圖嗎，我當時就心煩啊，怎麽就我一個人來了N市呢。沒想到啊，你一個填了師範的竟然還成了軍人。”顏梓歸知道她自己有很嚴重的軍人情懷，選擇N市的大學也是這個原因。她想，以後，她大概不會喜歡上別人了，年少時的初戀長大後敬佩的鐵血軍人成了一個人，如何能收得回自己的心，“得，來找我蹭飯的話還是直接來我家，去醫院就為了讨口飯吃，聽起來怎麽就那麽的別扭呢？”
“接着怎麽走？”車開到了一個路口。
“直走，下一個路口再左拐。”顏梓歸突然希望這條路可以長一點。
雲相把車在小區的停車場裏挺好，微笑着說，“不請我上去喝口茶嗎？”
顏梓歸無語，這還真的是一點都不客氣啊！“先去一樓的超市看一下，我家裏可什麽都沒有了。既然來了，再請你吃一頓？”
“這個好，要先把行李放了起嗎？”
“也對，先上去吧。”
顏梓歸的家不大，一室一廳一書房再加上一廚一衛，卧室很小但有一個很明媚的陽臺。顏梓歸一個人住倒還好，但雲相進來就有些逼厄了。除了書房的門是有鎖的，其餘都是直接用厚重的窗簾隔開的。雲相打量了一下門本來是有的只是被拆了，暗嘆這姑娘膽子真大，不過想到大門竟然有兩扇，一扇防盜門，還有一扇是加固過的。
“那個，我家基本上沒有什麽客人，所以裝修的時候就任性了點。”顏梓歸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第一次帶了一個男人到家裏來做客。“好像什麽東西都沒有了，算了，我先燒壺水，你先在沙發上坐會兒吧。”
“沒事，這樣子真的很新奇，我記得你以前好像說過将來要住在這樣的房子裏。有陽臺嗎？”
“有的，陽臺在卧室那邊。”顏梓歸心裏有些不好意思讓男人去自己的卧室。
“我能去看看嗎？”雲相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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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順便把可可抱回它的窩裏去，小家夥很懶，它的窩被我安在了陽臺上。”顏梓歸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雲相抱起犯懶的可可，撥開門簾。
“我以後要住的地方不一定要很大，但一定要有一只貓，一個陽臺，一個不大的書房，一張可以讓我三百六十度打滾的大床。陽臺上一定要用磨砂的玻璃窗封閉，和卧室用窗簾隔開，陽臺上一定要有一張榻榻米，可以抱着貓，躺着看書。還有，還有……現在想不起來了。”顏梓歸随手拿出一張沒有做過的模塊答題卷，勾勾畫畫，眼裏閃爍着不知名的光芒。
顏梓歸，恭喜你，成功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雲相覺得自己的心頭有些躁動，有什麽想要張口問出來，話到嘴邊又要生生的忍住。顏梓歸，你是不是有一點點的喜歡我呢？是不是只有我來過這裏？顏梓歸，我不想失去你，所以給我一點暗示好嗎？我一定努力看懂。
顏梓歸進來的時候看見雲相抱着可可怔怔的發呆，“怎麽，晚上想到吃點什麽了嗎？”
“餃子？今天春節的時候你都不讓我吃餃子，我要吃加硬幣的餃子。”雲相回過神來，把可可放到窩裏，小家親昵的蹭了蹭他的手，他可恥的把小家夥想成了顏梓歸的樣子，耳垂染上幾分薄紅。
“也行，你要跟我一起去超市嗎？”
“好，好啊。”雲相很多時候會覺得自己在顏梓歸心中是不一樣的，但也只是可能。
兩個人待在不大的電梯裏有些尴尬，電梯不是很穩定，顏梓歸有些不好的預感，然後，在電梯變黑的時候，她竟然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顏梓歸喜歡狹小的空間，但她有輕微的夜盲症，伸手去摸手機，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機還留在家裏，下意識地向後退，本想撞上電梯的牆壁，那會讓她有安全感一些，卻撞上了一塊肉盾，頓時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子歸，是我。”雲相輕柔的安慰着有些慌亂的女孩，“這裏沒有別人，相信我，我看得見。”
“我什麽都看不見。”顏梓歸喘着氣，“我真的什麽都看不見。”說着，聲音變得有些哽咽。
雲相想了想，把女人抱進了懷裏，“子歸，不怕，我看得見，我陪着你呢，放松，放松。等一下，我找一下手機。”
手機的閃光燈很快就亮了起來，雲相詫異的看到顏梓歸眼角的淚痕，有些猶豫，還是順從了自己的本心，用指腹輕輕抹掉女人眼角的淚痕，“好了，不哭了，看得見了，很快就有人來把電梯修好了的。”
顏梓歸點了點頭，眼角還殘存着男人指腹的溫暖，“雲相。”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輕呼喚着，溫柔缱绻。
雲相沒有答應，只是把她的手，握到自己的手裏，察覺到她沒有抗拒，膽子大了起來，十指相扣。
電梯很快就修好了，雲相貪戀着掌心的溫暖，舍不得放開。
顏梓歸渾渾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挑的食材，怎麽回到家，直到到了家門口雲相提醒她開門。顏梓歸才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在兜裏翻了許久都沒有把鑰匙翻出來，好不容易開了門，搶過雲相手中的食材就到廚房裏去了。
“行了，你就先在沙發上歇着吧。”顏梓歸把肉洗幹淨，切成小塊放到打肉機裏。聽着機器的轟鳴聲，她漸漸的冷靜了下來，不就是牽了個小手嗎？
當年高三運動會的時候，她被體委悄悄地報了八百米，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上。當時是正午，因為下午有外賓要來，學校要提前放學，這個時間本來是午休，上午的比賽參與的人比較多，畢竟是最後一個運動會了，誰都想留下一個好的結果，所以基本上沒幾個人在這裏看她比賽。
天氣太熱，跑完八百脫水實在是嚴重，整個喉嚨因為太幹連話都說不出，腿上的肌肉嚴重疲勞，結果基友遞來的水，沒喝幾口就嗆到了，一陣反問，幸好旁邊有個垃圾桶。基友力氣不大，她又根本走不了路，雲相也在旁邊，大約是顧忌到男女之防。直到她把能吐的都吐出來了，只是在一個勁兒的幹嘔。
大約是被她這幅樣子吓到了，雲相一把把她背起來，急匆匆的往校醫室室走去。
顏梓歸現在還記得當時趴在雲相的後背上的感覺，安心，是一種不能理解的安心，這個算不算是喜歡呢？當年的她不以為然，單身了這麽多年，猛然想起那可不僅僅是喜歡。在電梯裏的那一刻，什麽都看不見，只能緊緊地攥住他的手。她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這段不為人知的暗戀。
熱騰騰的餃子，雲相吃的很滿足，就連只喜歡喝魚湯的可可也慢條斯理的吃着它的碟子裏的餃子。飯後，雲相主動承擔起了洗碗的任務，顏梓歸也落得清閑，開着電視，窩在沙發上刷微博。
雲相的手機還扔在沙發上，屏幕沒鎖，上邊開着的游戲多年未見卻還是熟悉的那個。高三的時候，雲相迷上了艦娘，因為不是操作流，玩起來也沒什麽顧忌，占用的時間也不多，雲相安利了很多人，顏梓歸也是其中之一。但顏梓歸不玩游戲，所以基本上都是看着雲相努力的玩游戲，然後搶過他的手機欣賞新出的船，畫風偏日系，很符合青春期的這幫荷爾蒙旺盛的男孩子的審美觀。
顏梓歸下意識的翻看游戲裏的船，直到發現一道玩味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尴尬的放下手機，“呃。”
“行了，看吧，不過這些年沒有高三的時候玩的那麽認真，新船不多。”雲相坐在顏梓歸的旁邊，善解人意的幫她翻出她沒見過的新船，仿佛回到了高三的時候。
顏梓歸看的認真，倒也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目前的狀态有多麽的暧昧。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頓時紅了臉。
“子歸。”雲相喃喃。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回去了。”顏梓歸起身，忽視掉跳動的異常猛烈的心髒，“你大傷初愈，還是多休息比較好，等你回軍區了，就沒有辦法休息了。”
“好。”雲相點頭，“不用送我了，你也早點休息。”
雲相做了個夢，熟悉的夢，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女的臉換成了一張成熟更有韻味的臉，還有掌心的溫暖，細膩的觸感，淡淡的藥香。醒過來再也沒有睡意，只好趴在地上做俯卧撐，可是腦海裏揮之不去的始終是那道倩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