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在原地,不動聲色,大約是在思量什麽。好一會兒,才冷然開口:“能不能保她一輩子不是你說了算的,我現在就把她帶走,你們老板若是有意見,讓他自己來找我,随時恭候。”
邱先生說完,視線轉移到我的臉上,他眸色暗淡,看不出波瀾。只見他穿過黑衣男,徑直朝我走來,他的逼近,使得我身邊兩個男人直接松開了手。邱先生過來攬着我的肩膀就往外走,沒有多看我一眼。我跟随着他的步伐,在他身邊總是能感覺到莫名的安心。
從黑衣男身邊擦身而過,他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就這麽眼睜睜看着邱先生帶着我離開。
沒走幾步,蘇忠勝喊住了我,聲音沙啞的可怕:“蘇芒,我的好女兒,你不要丢下你老爸啊。”
好女兒?他可從來沒說過我好啊,我真是受寵若驚!
心裏一聲冷笑,腳下的步子始終還是停了下來。我來這裏的目的本來就是救他,既然來了,自然也沒有再丢下他的道理。我擡頭看了一眼邱先生,他剛好偏頭看我,僅僅是一個眼神的交彙,他便能懂我全部的意思。
黑衣男也懂了,沒等邱先生下命令,他率先開口:“這個女人你可以帶走,但他不行!”
“如果我一定要帶走呢?”邱先生悠然轉身,語調平淡的開口。
“那就不要怪我們冒犯了您。”
接下來的場面突然失了控,兩邊的人都默契的圍在了一起,沒有任何征兆的,直接扭打了起來。角落裏荒廢的鋼筋、鐵板全部成了他們臨時的武器,每一次重擊都仿佛落在我身邊,讓我不受控制的驚叫出來。
邱先生敏捷的擁住了我,将我的腦袋摁在他的胸口,不讓我去看那血腥的場面。可即便沒有視覺,光是聽,我也知道場面有多麽的驚悚可怕。
“別怕,一會兒就好。”
他的聲音難得的輕柔,可他越是這樣安撫我,我的身體抖動的越厲害。我能清晰的聽到鋼筋打在肌肉上的悶響,以及鐵板打到斷裂的聲音,我爸倒是過瘾的很,一個勁的在那喊:“打死他們!媽的,敢打老子!”
這件事可以說是我成長過程中印象比較深的一次經歷,因為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觸這個比小姐圈更為複雜的圈子,并且它讓我很長一段時間都畏懼邱先生,畏懼到連與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更加不敢拒絕他任何的要求。
打鬥聲持續了很久,久到我的眼淚把邱先生的襯衣濕了一遍又一遍,才漸漸停了下來。邱先生重新握着我的肩膀,沒有給我回頭的機會,直接帶着我往外走,只留下一個簡短的命令:“把人帶走。”
我和邱先生率先驅車離開,我爸跟着邱先生的手下坐了另外一輛商務車。坐在副駕駛位上,我整個人還處于游離狀态,安全帶勒的我喘不過氣,我呆呆的看着前方,怔了好久。
“還在想剛才的事?”邱先生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沉寂,把我渙散的精神都拉了回來。我顧自點頭,也不管他有沒有看見。
他忽然伸過手來揉了揉我的頭發,清淺的笑道:“就這麽點膽兒還敢一個人去救人?”
我咬着唇,糾結了好久才回答:“我當時沒有想太多。”
“所以就這麽蠢?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沒來,你會有什麽後果?”他斂了笑,一本正經的問道。
我再次點頭,可又覺得不對,貌似事實永遠比我預想的要殘酷的多,于是我又搖頭。
“嗬,蠢女人!”邱先生冷哼一聲,便陷入了沉默。我也沒再說話,腦袋嗡嗡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大概過了一刻鐘,車子駛入市區的時候,邱先生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突然問我:“你就不好奇他們的老板是誰?”
原本我也沒覺得有什麽,這個圈子裏的人太複雜了,好多都是我從未聽說過的,但他突然這麽問,讓我不自覺的打起了激靈,心裏多少是有點想知道的,但是嘴巴上卻只是說:“有什麽可好奇的,反正我也不認識。”
邱先生一只手把穩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撐在方向盤上,指腹有節奏的摩挲着他的下颚,雙眼微眯直視前方:“那可不一定。”
“什麽意思?”我注視着他,他卻只是聳了聳肩,好整以暇的道:“我只是随便說說,或許可以問問高老板,畢竟剛才那個場子是他的。”
我不知道邱先生這麽說是不是有意引導我什麽,但當時的我确實有點生氣。我懷疑了高老板,我覺得不管他知不知道蘇忠勝是我爸,他的人把我爸差點打死了這件事就是讓我很不高興。
邱先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車子開進市區就開始堵起來,天色漸晚,邱先生耐心全無,直接掉頭重新開出了城區。
“去哪兒?”我錯愕的看着他。
他沒看我,只是道:“我家。”
我當時有點懵,第一反應是他要帶我去他邱家老宅?又馬上想了開,他指的應該是他自己城西的那套房産吧,之前隐約聽張飛陽說過。可是我去他家做什麽?我當下就拒絕:“那你前面把我放下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回哪?回去高老板身邊?”
他這麽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我覺得莫名的憤懑和委屈,有時候覺得他是挺無理的一個人,可正是這樣的他總能輕而易舉撥亂我的心弦。我有些置氣的回答:“我是他的女人,當然是回他身邊。”
突然一個急剎車,黑色的路虎筆挺的停在了馬路正中央,邱先生偏頭,冷然看我,一字一句:“你的意思是,你們已經睡過了?”
我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得不承認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模式相差太多,我和高老板之間清清白白,可我就是不想對他說實話,“不能嗎?”
他薄唇輕抿,精湛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半晌,吐出一個字:“滾!”
☆、020 誰的主意
張飛陽來找我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我一個人坐在樓下的慢搖吧等他,點了一杯長島冰茶,一坐就是半小時。
半小時之前我給高老板打了電話,但提示關機,像他這樣的商人手機一般都是二十四小時開機的,而且他曾經許諾過我,任何時候都可以打給他,可是在我迫切的想要求證的時候,他卻像是失蹤了一樣。
我把我的疑惑告訴了張飛陽,張飛陽卻不以為然,他說,“看來你還是不了解這個圈子裏的人,按照高老板謹小慎微的風格,在邱把你送給他的時候,他必然已經把你所有的資料都調查的清清楚楚,他當然會知道你的父親是誰。而且據我觀察,高老板對你還不錯,應該不至于做這種傷害你的事。”
我覺得有幾分道理,可如果不是高老板,邱先生為什麽要對我那樣說,他的話語裏矛頭是直指高老板的。如果高老板是清白的,那麽邱先生那麽誤導我,目的又是什麽。
服務生給張飛陽端來一杯威士忌,張飛陽淺嘗了一口,轉移話題:“你和邱,我還是沒搞清楚你們倆到底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現在這樣?”
“你倆以前不是挺好的麽,還一起……雖然邱從來不跟我聊你的事兒,但以我的聰明才智不難看穿你倆的關系。”張飛陽握着酒杯眉飛色舞道,“說說看,我們的邱哥哥怎麽就抛棄他的蘇妹妹了。”
張飛陽的問題讓我啞口無言,我沒有去想如何回答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句‘他從來不跟我聊你的事兒’。我有點好奇,“他為什麽不跟你聊我?”
張飛陽扁了扁嘴,聳肩道:“我怎麽知道,你又不是不了解邱,他想說什麽不想說什麽全看心情,有理由嗎?”
這倒是,邱先生一直是個陰晴不定的人,心思缜密到沒有人可以滲透他的內心,他的喜怒哀樂幾乎從不表現在臉上,表現在臉上的也多半不是他真正的情緒。他是個神秘的人,神秘到讓人心生畏懼。
沒聊一會兒,張飛陽就說要離開,他是聽說邱先生救了我,特意來看看我有沒有出什麽事。我起身送他,搶在他前面買了單,剛與他一同離座,突然沖過來一個神色慌張的女人,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胡雪薇?”看清了那個女人的臉,我下意識的喊住了她。
會在這兒碰到胡雪薇一點也不奇怪,這裏離我學校很近,這間慢搖吧在這附近很受歡迎,經常有川大的學生過來消遣。讓我奇怪的是,胡雪薇的臉色,盡管抹了腮紅,還是能看出她臉色發白,眼睛的驚慌是多濃的煙熏妝都遮掩不掉的。
“蘇,蘇小姐?”胡雪薇說話都有些哆嗦,眼神慌張的朝我身後看去。
我剛準備回頭,就見一個白T黑褲的男人上前一把揪住了胡雪薇的頭發:“媽的勞資看你能往哪跑,你怕什麽,勞資還能吃了你不成。”
胡雪薇被扯痛了頭發,發出嘶嘶的喘聲:“別別別鐵哥,對不起,我真沒看見你。”
這個被胡雪薇稱作鐵哥的男人約摸二十五六,體型偏瘦,看裝扮不像是三教九流的角色。張飛陽見狀,大手直接扣住了鐵哥的肩膀,“哥們有什麽話好好說,打女人算個什麽本事。”
“勞資管教我女人管你屁事!”鐵哥直接揮拳打掉了張飛陽的胳膊,然後扯着胡雪薇的頭發将她帶入他的懷抱,直接摟緊了她。
“你的女人?”張飛陽眯起眼,玩味的打量着眼前一男一女。
我知道張飛陽在想什麽,胡雪薇是胡市長的女兒,從小就家教甚嚴,她被配婚給邱先生的事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他一定也在嗟嘆,高高在上的邱先生也有被戴綠帽子的時候。
張飛陽好像變得很開心,忽的笑了開:“既然這樣,請便!”他竟然拉着我後退了兩步,給他們讓出更寬的道。
胡雪薇突然掙脫掉鐵哥的束縛,沖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說:“蘇小姐剛才不是說請我喝酒嗎?你是高老板的女人,我當然不能掃你的興。我們去那邊坐吧。”
胡雪薇面色緊繃,說起話來語速很快,明顯是掩飾她的恐慌。她這是在向我求救,我暫時這麽理解。她刻意強調我是高老板的女人,是拿高老板的名號來吓唬那個叫鐵哥的男人?
果然,鐵哥聽聞,臉色立馬變了,壓低了聲音對胡雪薇說:“我去外面等你,今兒你要是跑了,勞資弄不死跟你姓胡。”
雖然我對胡雪薇這個人沒什麽好印象,但她畢竟是市長的女兒,她出身高貴是我所羨慕不來的,加上她身上有很多平常女人不具備的氣質和特性,我覺得,她不應該跟剛才那樣的男人有任何的矛盾。
我們只好回到原位上坐了下來,點了幾杯果啤,胡雪薇便與我說起了她和那個鐵哥的關系。
她說,鐵哥是她一個閨蜜的哥哥,追了她很多年了,她從來沒有接受過,可他非要到處散播謠言說她是他的女人。她躲着他,是怕他把這事兒傳給邱先生或者她老爸的耳朵裏,她怕影響了她和邱先生的婚事。
婚事……我保持着淡漠的笑,怎麽都覺得這果啤有點苦。
她忽然握起我的手,近乎哀求道:“蘇小姐,我承認在我剛知道你和邱哥的關系時我有點無理取鬧,但現在我想通了,我不會再介意你們的過去,只想請你幫忙,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別人,包括高老板。”
我不是個愛搬弄是非的女人,即便胡雪薇沒有這般叮囑,我也會對剛才的事只字不提。所以我爽快的點了頭。
胡雪薇笑的淚花都泛出來了,我忽然覺得她也沒那麽讨厭,愛字頭上一把刀,只能說,她對邱先生确實是用情至深才會那樣針對我吧。
張飛陽佯裝咳嗽,提醒我們注意他。他蹙了蹙眉,看着胡雪薇問道:“我們可以幫你保守這個秘密,但你回答我們一個問題。”
胡雪薇收回手,“什麽問題?”
“你和邱的婚事,是誰的主意?”張飛陽嚴肅的問。
胡雪薇唇角微勾,“這還用問?當然是……邱哥的意思。”
☆、021 什麽身份
她短暫的停頓讓我懷疑這個答案的真實性,張飛陽恍然點頭,但笑不語。從他的表情裏,我能看出他應該對這個問題早有研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一定是問了邱先生,但邱先生沒有回答他,他才會來問胡雪薇。
其實我覺得問了等于白問,我不認為胡雪薇在這種事情上回說實話。在我的腦海裏已經潛移默化的認定她在說謊,直到周五下午,我再次見到邱先生,我才發現自己有時候真的是天真的可愛,說白了就是蠢。
高老板一連消失了好幾天,我爸被邱先生派人送回了縣城老家,這幾天我過的很安穩,也很頹廢。
我控制不住自己,回到了之前工作的酒吧。酒吧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換了名字,現在叫smallclub。沒有變的是,生意依舊紅火。
徐經理剛好穿過大堂,一眼就看見了我,隔着幾米遠就喊我的名字:“蘇芒!”
他這一聲驚動了周圍好些人,很快就聽到有人在小聲的議論我。
兩個月前,在這兒,只要提到蘇芒這個名字,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女人對我多半是羨慕嫉妒恨,男人對我大約只有一個目的——睡我。
我站在大堂中央,感覺像是身上多了一道聚光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我下意識的攏了攏頭發,企圖用劉海遮住自己的臉。
徐經理已經走到我面前,笑着過來迎我:“兩個月沒見你人,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
“嗯?”我沒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什麽叫不會回來?”
徐經理也有點懵了,便問:“你到底是休假了,還是辭職了?”
“誰跟你說我休假了?”
“邱老板啊。”
我回想着當初離開時的情形,兩個月前邱先生把我帶去賭場,一局牌把我輸給了高老板,我怨恨他,賭氣似的不願意回來這兒,我所有的東西都是讓別人幫我收拾的。對于徐經理他們,我沒有任何的交代,并且這兩個月裏也沒有人來問我到底在哪兒。我潛意識裏認為他們應該早就知道了我現在是高老板的人,再也不會回來這個酒吧了。
可是為什麽邱先生要對他們說我休假了?
徐經理說,邱先生給他打過一個電話,說我由于特殊情況休個長假,并且叮囑他禁止讓任何人來打擾我。我忽然覺得心裏悶悶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兒。我現在完全看不懂邱先生,有時候我覺得他對我有一種很強的占有欲,可有時候他又會用語言或者行動來告訴我,我就是低賤廉價的女人,可以供他打上标簽出售的商品。
跟在邱先生身邊三年,早就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任何時候任何場合都不會違背他。所以徐經理再問我的時候,我也只好點頭說是。
徐經理特地幫我開了個藍雅閣包廂,像招呼客人一樣熱情的接待我,突然發現我對這兒的一切都太熟悉,熟悉到僅僅是離開兩個月我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你今天回來應該不是來上班的吧?是不是跟邱老板約好的?”徐經理打發掉服務員,立馬上前替我開酒,笑着問我。
“沒有,我只是剛好路過,來看看你們。”我當時也沒聽懂徐經理話語裏的意思,完全沒有猜到是因為邱先生也剛好過來他才會這麽問。
徐經理一臉壞笑,替我斟酒:“我知道,我懂。”
他這麽說我有點解釋不清了,不過想想也無所謂,走都已經走了,随他怎麽想吧。
和他碰了一杯,我忽然想到什麽,就問:“改名字是邱老板的意思?”
徐經理點頭,“可不是,我們都覺得改名太麻煩了,好不容易打響的招牌說換就換了,得損失多少客戶。可邱老板你的性子你也知道,他要改,誰敢勸?”
邱先生的脾氣我确實是知道的,可是,“為什麽要改這麽個名字,smallclub,小俱樂部?聽着就像個慢搖吧似的。”
徐經理嘆氣,“嗨,大老板的心思誰知道呢。”
沒聊一會兒,就有人過來叫走了徐經理,大概是哪個包廂的客人出狀況了,他走了以後,我就自己一個人坐在包廂,靜靜地聽歌,看mv,喝酒。
邱先生進來的時候,我已經糊裏糊塗的喝了半打啤酒,整個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蘇芒?”他一推門便頓在了門口,表情有些驚愕,大約是沒想到會在這兒看見我。
我也沒料到會遇見他,他喊我的時候,我只以為是自己出了幻聽,自嘲的笑了笑便拿起酒杯顧自喝酒。只是剛舉起酒杯,就被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了,邱先生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邱,邱哥?”我打了個嗝,放下酒杯,猛地起身。酒精突然蹿上腦門,眼前一花,整個身子一歪,倒回了沙發。
在我跌回沙發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邱先生伸出的手,懸在半空又縮了回去,然後雙手背在身後,冷然的瞪着我:“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這才看清楚他的臉,頓時一個激靈,重新站了起來。我支支吾吾,半晌才回:“我剛好路過這兒,進來看看。”
“哦。”
他只是‘哦’?
打量了我一會兒,他繼續問:“徐慶讓你在這兒等我的?”
我睜圓了眼睛,愕然的問:“等你?我沒有啊,他只是讓我在這兒坐一會兒。”
他的雙眸依然深不見底,冷冽的面容永遠都帶着高高在上的疏離,嘴角總透着不屑。他看了我一會兒,恍然點頭,“既然這樣,就坐吧。”
他依然保持着紳士的風度,還是會像以前一樣邀我一同入座,但是最近發生的事,讓我覺得我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遠到像是個陌生人。
他讓服務員加了酒,關掉了音樂,播放了一部當下比較火的美國大片。然後他便安靜的喝酒,看電影,像是忽略了我的存在。
我哪能看得下去電影,他坐在我身邊,即便我閉着眼,也會滿腦子都是他。實在是如坐針氈了,趁着廣告的時候,我壯起膽子與他說話,“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他有些詫異的偏頭看我,眸色清淡,“問。”
“你跟胡雪薇的婚約是不是真的?”我想問這個問題太久了,一直都沒有機會,也一直都開不了這個口。如果沒有剛才那半打酒,可能我現在都還沒勇氣。
他回答的倒是輕快,漫不經心的語調,“你是以什麽身份問我這個問題?”
☆、022 別推開我
“身份?”我想了想,答,“朋友算嗎?”
邱先生舉起的酒杯在唇邊驀地一頓,嘴角的那抹笑越來越淺,他膩了我一眼,幹脆放下酒杯:“朋友?你會跟你的朋友上床?”
他的話成功的刺激到了我,讓我再也無法冷靜的面對他。我撫了撫額頭,重新擡起目光看他,“邱先生,從我爸把我賣給你的那天開始,我和你的關系就注定只能你主導,是你把我送給高老板在先,現在又來問我這些問題,不覺得有點荒唐嗎?”
邱先生俊眉一挑,顯然是沒料到我會突然說這些,他半靠在沙發裏,依然保持着慵懶的姿态淡然的看着我。“好,那我現在把主導權交給你,你希望和我是什麽關系?”
我忍不住冷笑一聲,“我希望有用嗎?你別說笑了。”
如果我說我希望繼續做你的女人,你還會接受我嗎?那麽高老板那邊呢,要如何交代?圈子裏知情的人那麽多,又要如何面對他們?所以他的這個問題,問的沒有任何意義。
“蘇芒。”他忽然喊我,眸色漸深,态度變得嚴肅起來,“你老實告訴我,你跟高老板發展到哪一步了。”
我個高老板表面上雖然扮演的是情人關系,其實私底下我們就是普通的朋友,可邱先生越是這樣問我,我越不願意說實話。我扯了扯嘴角,苦澀的道:“我已經跟在他身邊兩個月了,你說我們發展到哪一步?”
“也就是說,你們已經上過床了?”他微眯起眼,眼簾處一片陰影,看不清裏面的情緒。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算是默認吧。他看了我一會兒,恍然道,“既然這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隐約覺得這個秘密跟我有關,并且有種不是什麽好事的預感,“什麽?”
邱先生坐正身子,一本正經的看着我,“七年前,你爸犯了事,被人告進了監獄,三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晚你糟了車禍險些喪命,你可知,這兩件事都跟高老板有關?”
“什麽意思?”我有點懵,完全沒明白他在說什麽,以及為什麽要這麽說。
他不理會我的疑惑,繼續述說着他的故事:“你也跟了我三年,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有所了解,我從來不拿女人做賭注,我有意把你安排到高老板身邊,你當真就沒有一丁點的覺悟?”
感覺我的大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驚愕的看着他,有些傻眼了。。
“你爸的事情我可以不去追究,但是你三年前那場車禍,我必須要調查清楚,這麽說你總該明白了吧。”邱先生語調平淡,精湛的眸子熠熠生輝,他的眼睛很深,像是可以看穿我的內心。
這麽轉折性的對話,讓我的大腦跟不上節奏,原本我只是想知道他和胡雪薇的關系,現在話題卻轉移到我和高老板頭上。我不說這是不是他的心計,我只想知道,他說的這些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如他所說,高老板不就成了害我家破人亡走上這條不歸路的元兇?可是為什麽,我和我爸都跟高老板無怨無仇,高老板又何必;但如果是假的,他騙我是為了什麽。
“等等,你先別說話。”我需要好好的冷靜一下,忽然覺得邱先生是個很可怕的人,我根本就不了解他,以前跟在他身邊得時候幾乎是以他為衡量是非的标準,認為只要是站在他這邊的都是好的,而與他對立的全是壞的。現在想來,我居然連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都分不清楚了,突然覺得很可笑。
邱先生若有所思的注視着我,一邊擡手喝了酒,唇角微勾。
我現在迫切的想要聯系上高老板,不管怎樣,我不可能只聽邱先生的一面之詞,針對他說的這些,我很有必要去求證一下。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嗬,那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過。”邱先生貌似對我的态度很失望,冷冷的睨了我一眼,放下酒杯起身就往外走。高大的背影走到門口的時候,頓了住,回頭道:“如果哪天你從高老板那兒知道了些什麽,一定要第一時間來告訴我,你要相信,在川南,只有我可以保護你。”
他說完這句頭也不回的走了,剩下我一個人落寞的靠在沙發裏發呆,我思考着他說的每一句話,可我真的是什麽都想不到。
一連焦躁了好幾個小時,當晚九點的時候,高老板終于出現了。
我坐在客廳望着電視發呆,電視上正在播放一則航空事故的新聞,川南飛首爾的航班遭遇強氣流海島迫降,萬幸的是沒有嚴重的傷亡。
門鈴就是這時候被摁響的,我放下遙控器,起身去開門。高老板就這麽出現在我眼前,身上的襯衫幾乎是濕透了,渾身狼狽,下颚透着些許胡渣,臉上的笑容卻是沒變。他一進門,二話沒說直接将我緊緊地擁住,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煙草的味道,醇厚的男性氣息,并不難聞。
因為邱先生的話,讓我打心底裏有些排斥他,我用了些力氣,推了推他的胸膛。可他卻抱得更緊,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別推開我,蘇芒,我……很想你。”
是否女人總是難敵深情,他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我失了所有的防備,這樣溫情的一個他,這樣柔軟的一個他,我實在難把他和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聯系起來。心裏的天平不知道該往哪邊傾斜,一個是我最想共度一生的男人,一個是我最不忍辜負的男人,我以前從未想過,當有一天他們倆站在對立面的時候,我該如何抉擇。
“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沒再反抗,任由他抱着,小聲的問他。
他整張臉埋在我的肩頭,說話的時候呼吸噴灑在我脖子上,微微有些酥麻,他聲音很輕,“人只有在面臨死亡的時候才會知道心裏最在乎的是什麽,我沒想到,會是你。”
☆、023 搶了你的男神
“你,怎麽了?”我有些愕然,今天的高老板明顯與往日深沉的他太不一樣,我可以确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果不其然,高老板失蹤的這些天其實是因公臨時去了韓國,航班在飛首爾的過程中遭遇了意外,正是新聞上報道的那起航空事故。高老板說,飛機在空中劇烈颠簸、廣播緊急通知所有人穿好救生衣準備緊急迫降的時候,他的腦海裏竟然全是我。
如果他的這番話放在幾天之前,哪怕是昨天,我都會感動的一塌糊塗,可偏偏在邱先生對我說了那番話之後,我心裏五味陳雜,說不上來的難受,此時的我,不知是笑,還是哭。
聽着他說了好些這輩子都不可能會說第二次的情話,我竟然無動于衷,好半天才只是回了句:“你沒事就好,安全回來就好。”
高老板大概是意識到了什麽,慢慢的松開了我,與我拉開一段距離,微笑着說:“對不起,我……有點失态了。”
打心底裏不太願意去直視他的眼睛,我看着浴室方向,指了指道:“你要不先洗個澡?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高老板原地愣了愣,又馬上反應過來似的點頭:“好,謝謝。”
沒等他去浴室,我率先進了廚房,靠在冰箱門上,耳邊全是邱先生和高老板的話,我好像突然失去了分辨力,全然不知到底可以相信誰。
因為平時都是我一個人在這,吃飯多半是在學校吃好再回,所以沒儲存什麽食材,便只能給他煮了碗雞蛋面。
聽着外面的動靜,确定他已經洗好出來後,才把面端出來。碗有點燙,我走的很急,剛走到沙發前,就看到高老板從浴室裏走出來,腰間只裹着一條白色浴巾,一眼就看見他結實的胸膛和緊致的肌肉,驚的我手一滑,将剛煮好的面打翻在地,手被燙的很疼,我抓着耳朵蹲在了地上,愣是把驚呼聲全部憋了回去。
“蘇芒。”高老板迅速朝我跑過來,蹲在我面前,抓起我的手來看。
他這個動作更加的讓我面紅耳赤到無地自容,他與我貼的很近,近到我可以清晰的看見他身上的每一滴水珠甚至細微的毛孔,沐浴液的芳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夾雜着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氣息,不用看也知道我的臉一定燒的火紅。
“是不是很痛?”他用紙巾幫我輕輕的擦拭着手上的面湯,很溫柔的問我。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抽回手,笑着搖頭:“沒事。我再重新給你煮一碗。”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避,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以前和高老板不是沒有獨處過,從來不會像今天這麽尴尬。可能是我的反應有點過激了,才導致高老板這天以後再也沒有對我說過一句直白的情話。
“蘇芒。”我起身就要回廚房,高老板直接抓着我的手,語調有些清冷,“不用這麽麻煩,我已經讓老楊幫我送衣服過來了,一會兒我和他出去吃。”
他能看透我的心思,我也能懂他的話語,既然如此,我們也都不用再刻意去掩飾什麽。
高老板坐在沙發上,我則坐在沙發的最右側,中間空出一米的距離。電視裏循環播放着各種廣告,安靜了好一會兒,我才開口問他。
“你認識蘇忠勝嗎?”我偏頭觀察着他的表情。
他眸光一凜,坦然的回答:“蘇忠勝?我沒記錯的話,他是你父親。”
看來張飛陽說的沒錯,他果然是将我的身世全部調查過。
我點頭,“你和他之間是不是有什麽矛盾?”
“為什麽會這麽問?”高老板的臉上多出一些探尋,從他的臉上我看到的只有疑惑。
他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問,也就是說,他對于我老爸被打的事兒毫不知情,我暫時這麽理解,那麽這就意味着是邱先生在說謊?
我抿了抿唇,微笑着搖頭:“沒什麽,我爸在川南得罪過很多老板,所以才這麽問你。”
高老板豁然一笑,身子微傾:“放心,你爸沒有得罪我,就算哪天他得罪我了,我也不會與他計較。”
我笑了笑,沒有馬上回應他。
客廳突然變得很安靜,依然能聞到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氣,我和他已經保持盡可能遠的距離了,為什麽心跳還是會加速。
高老板沉默了一會兒,猶豫的問我:“你今天……”
“什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