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張飛陽看出了我情緒的變化,抓住了我的胳膊示意我按兵不動。我看了一眼邱先生,他似乎也不着痕跡的搖了搖頭。
我可以不聽張飛陽的,卻不能不聽邱先生的。
高老板被胡雪薇的話說的啞口無言,如果說我的出身是我的軟肋,那麽我和邱先生的關系便是高老板的敏感。他再次下意識的瞥了我一眼,唇角的笑意全無。
“胡雪薇!”胡會長終于發揮了他的作用,他起身給出最後通牒:“你閉嘴!你自己幹了什麽好事你不知道?高老板和邱老板給我面子才不跟你計較,你不感謝人家就算了,還在這說什麽風涼話。老薛,把小姐帶回房間鎖起來,沒我同意誰都不許放她出來。”
“等等!”突然一道沉冷的嗓音,像是按了暫停鍵,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駐足望着他。邱先生慢悠悠的起身,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胡會長,我沒有那麽多時間看你管教女兒,蘇芒的事我只有兩點要求:第一,胡雪薇必須向蘇芒道歉,并且以後不能再找她的麻煩;第二,照片的事你想辦法澄清,毀掉一個女人的清譽是件太簡單的事,如果你不想在網上看到你女兒的豔照……的話。”
邱先生的話讓我心頭一暖,忽然有種回到了曾經他保護我時的感覺,感動有之,滿足有之,幸福亦有之。
有時候我會很不自量力的認為邱先生對我是特別的,可能那種感情抵不上喜歡,但我在他的心裏一定有着特殊的位置。但這種感覺就像海市蜃樓般不切實際,畢竟大多數時候,他表現出的都是無所謂和不在乎。
這番話不僅刺激了我,也刺激了胡雪薇。胡雪薇惡狠狠的瞪着我,“要我跟只雞道歉,做夢吧。”
“這就是堂堂市長管教出來的女兒?”高老板表面上是對胡雪薇說,話語卻明顯針對胡會長。
胡會長覺得丢臉,大步流星走到胡雪薇面前擡手就是一巴掌,打的胡雪薇眼淚當場灑了下來,“滾出去,沒教養的東西。”
胡雪薇捂着臉,一頓暴怒:“你居然為了那個賤人動手打我?我總算知道當初我媽為什麽要離開這個家,因為你就是個懦夫!我恨你!”
她說完,哭着沖了出去。
原本尴尬的場面變得更加沉重,一時間誰都不知道該如何緩解這個僵局。就在我們都低頭沉默的時候,高老板起身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也就不多打擾了,蘇芒,我們走。”
高老板相對偏理性,該進則進,該退則退,沒有半點優柔寡斷。他過來拉我的手,卻讓我有些愣住了。我是跟張飛陽一起來的,就這麽把邱先生和張飛陽丢下跟高老板離開是不是不太妥,可我又是高老板的女人,如果不跟他一起走,那該跟誰走,邱先生嗎?呵呵,怎麽可能。
出了胡家別墅,高老板紳士的替我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安靜的等待我坐進去。
我剛準備擡腳,身後有人喊住我們。
“高老板。”
是邱先生。他兩手插兜,如沐春風般惬意黯然的走過來,嘴角噙着笑:“這麽急着離開,招呼也不打一聲,趕着度春宵?”
高老板轉過身,認真地與邱先生對視,臉上也浮起一絲笑:“蘇芒的事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謝,不知道邱老板給不給面子,一起吃個飯?”
邱先生俊眉一挑,好整以暇的道:“高老板的面子,當然得給。”
要一起吃飯嗎?我抿了抿蠢,沒有說話。
張飛陽接了個電話,小跑過來說是公司出了點事兒,得馬上趕回去,就急急忙忙驅車離開了。他一走,豈不意味着只有我和他們兩個了?
邱先生意味深長的瞥了我一眼,聳了聳肩,道,“既然這樣,我幹脆搭個便車咯?高老板不介意吧?”他說完,不等高老板回應,顧自繞到我身後,直接坐進了後座。
☆、029 風流的男人
高老板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等我坐進副駕駛,替我關上車門才轉回自己的駕駛座上。我剛坐穩,他便俯身湊近我,我本能的往後躲閃,脫口而出:“幹什麽?”
高老板伸出的手驀然一頓,他愕然了一秒便又重新抓住了我身側的安全帶。他的臉和我貼的很近,我能看到他修長的睫毛,以及毫無波瀾的雙眸。
“你總是忘了系安全帶。”他淡然一笑,坐正了身子發動了引擎。
後視鏡裏是邱先生玩味的表情,只是我沒敢多看便別開了目光。
車子剛駛出第一個路口,邱先生清淡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看來高老板還挺喜歡蘇芒的,認識你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你為女人抛頭露面。”
他的話不知是嘲諷還是試探,高老板目光平視着前方,微笑道:“哪裏比得上邱老板,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邱先生語調微揚,“哦?原來我在高老板眼裏還是個風流的男人?”
高老板笑的深,“雖然我沒有這麽認為,但邱先生在川南确實比較受女人追捧,誰不知道川南漂亮的姑娘數你small酒吧最多。”
邱先生若有所思的點頭:“這一點我很願意承認,所以哪天高老板要是玩膩了,大可以告訴我,我再給你挑個新鮮的。”
他的這番話把我脾氣勾出來了,我轉身瞪向他,他卻悠然的與我對視,沉湛的眸子裏笑意很深,像是刻意激怒我,等待我的回應。
我告訴自己要冷靜,高老板斂了笑,很嚴肅的回答:“我既然選擇了蘇芒,就會忠于她,畢竟我不是你,朝三暮四不是我的風格。”
現在可算是明白什麽叫水火不容了,他們談話間的争鋒相對越來越明顯,我這個當事人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像個傻子一樣安靜的低着頭。
安靜了好久,直到車子駛入城區,邱先生給張飛陽打了電話,讓他找人去胡家把那輛路虎開回去。他還是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每一句簡單的話語都擲地有聲,讓人無法抗拒。他的每一個眼神都蜻蜓點水般不經意的略過我的心,如絲絲電流劃過,敏感而怦然心動。
車子停在了一家日式料理店門口,在店員的引導下我們進了最角落的一個榻榻米包廂。
高老板紳士的請我入座,回身準備邀請邱先生時,邱先生已然旁若無人的坐在了我正對面。
高老板定睛看着他,他忽然擡頭,眉頭微蹙:“高老板怎麽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這兒有什麽不妥嗎?”
即便是有,高老板也不好明說,只是笑着搖頭:“沒有。”便在我左手邊坐了下來。
店員拿着菜單進來,向我們推薦特色菜,高老板伸手準備接店員手裏的菜單,卻被邱先生給截了去。
邱先生随意的翻閱了幾頁,搖了搖頭說:“我們這兒有人不愛吃生食,除了這,你看着上吧,油炸的最好也不要。”
高老板表示疑惑:“邱老板不吃生?”
邱先生擡眸看他,唇角一勾:“不是我,是她。”
畢竟相處了三年之久,即便平日裏的聯系不是很頻繁,邱先生對于我的一些飲食愛好和生活習慣還是有所了解的。只是沒想到,他還記着。
高老板瞥了我一眼,臉色漸沉,笑的有些勉強。
我也覺得有些別扭,抓起桌上的茶杯,不料手一抖,茶水倒在了我的褲子上。
高老板條件反射的伸出手:“燙着了沒?”
我下意識的躲了過去,後退着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
悶着頭走出包廂,剛合上門,就聽見邱先生爽朗的聲音,“高老板啊高老板,我是真沒想到,你也有為女人折腰的時候。”
沒等到高老板的回應,我徑直朝洗手間走去。
剛處理好衣服上的茶漬出來,迎面碰上三個男人,為首的那個男人我見過,正是不久前有過過節的劉能。印象中他并非善類,我連忙低下頭,躲避他的目光。
沒成想還是給他認了出來,“喲,這不是高老板那小情兒嘛,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你。”
他旁邊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問道:“哪個高老板?”
劉能笑着将胳膊搭在旁人肩膀上,“川南還有幾個高老板不成?當然是高煜啊。”
“哦?高老板的情人?有點意思。”眼鏡男應付道。
劉能嗤笑出聲,朝我靠過來:“意思可大了。美女,你今天是跟高老板來的,還是在陪別的男人?要是不忙的話,不如來陪陪我們吧,價錢好說。”
“原來是個小姐啊,我還以為是高老板正兒八經的女朋友呢。”另一個叼着煙的男人吐了一口痰,接話道。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跟他們廢話什麽。繞過他們就往包廂方向走。
劉能直接橫在我前面擋住了我的去路,那雙眯眯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褲子,露出一臉淫笑:“喲,美女這是尿褲子了,還是潮噴了?尺度有點大嘛。”
“……”我簡直不想多看他一眼,冷聲呵斥:“讓開!”
“哦?能哥,她居然不賣你面子。”眼鏡男在一旁煽風點火,笑的一臉猥瑣。
劉能這樣的公子哥要面子的很,被別人這麽說,他不僅沒生氣,反而笑的更歡:“要是別人我擡手就是一大嘴巴子,但是對于會潮噴的女人,我可是縱容的很。美女,怎麽樣啊,錢嘛,賺誰的不是賺,別人給你多少,哥哥我出雙倍。”
“神經病。”我懶得跟他廢話,瞪了他一眼從旁邊繞道走。
“給我站住!”劉能一聲呵斥,還是有點震懾力的,驚的我頓住了腳。他快步走上來,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将我緊緊的摟在懷裏,湊近我,小聲的說:“你喜歡的是邱老板,我說的對嗎?”
我忽然放棄了掙紮,任由他将濃濃的酒味噴在我臉上。
“那天我就看出來了,啧啧,沒想到啊,要是讓高老板知道你給他戴了這麽綠的一頂帽子,你猜他會怎樣?”
☆、030 輕易不動手
劉能笑的肆無忌憚,我有點厭惡的甩開他的胳膊:“邱先生跟高老板還在包廂等我,沒時間跟你閑聊。”
我這麽說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了,只希望他能有所忌憚,不要來找我的麻煩。
可是沒想到,他好像一點也不畏懼,反而笑的更歡了:“那兩個老板也在啊?沒想到你們喜歡玩3P啊,要不我去問一下他們,介不介意4P?”
不管他是在嘲諷我,還是怎樣,我都懶得再跟他多廢話一句。加快步子就往包廂方向走,穿過迎賓臺的時候,被服務員攔了下來,“蘇小姐,高老板托我轉告你,他臨時有點急事先走了,他的助理正在趕過來接你的路上,讓你有什麽事給他打電話。”
我愕然頓足,“他走了?那邱先生呢?”
服務員笑着回:“邱先生還在的。”
他還在……
我剛要走,那塊狗皮膏藥又黏了上來,“有意思,這高老板還挺會成人之美。走,哥幾個過去跟邱老板打聲招呼。”
聽到劉能他們要跟過來,我當即調轉方向,往另一排包廂走去,他們就跟在我身後瞎轉悠,轉了幾圈都不見我進包廂,劉能有點不爽了,“媽的,你耍我?”
他走過來就揪住我的頭發,意識到下手重了,又馬上放開,搭着我的肩膀說:“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這麽玩我,會把你自己玩死的,到時候別說是高老板或邱老板,就算他們兩個一起來,我也不照樣不給臉。”
“劉能!你到底想怎樣!”我咬牙問道。
“很簡單,要麽乖乖帶我去見邱老板,讓我跟他好好聊聊,要麽就聽話來陪我,把我伺候開心了,不僅錢少不了你的,興許你有什麽別的條件我也能滿足。”
劉能出言輕挑,口氣倒還不小。伺候他是肯定不可能,而帶他去見邱老板我也不願意。但如果兩者一定要選的話,毫不猶豫會選後者。畢竟我相信,他為難不了邱先生。
“跟我來吧。”
推開包廂門的時候,邱先生正姿态優雅的倒着茶,薄荷綠的茶水傾瀉而下形成一條漂亮的弧度。他沒有擡眼,并不知道我身後還有人,清淡的嗓音,道:“我還以為你跟高老板一起走了,果然,你還是舍不得這難得和我獨處的機會。”
幾道清脆的掌聲從我身後響起,明顯看到邱先生手裏的動作一頓,冷然擡頭。
劉能推攘着我擁進包廂,連鞋也不脫,直接踩在榻榻米上坐了下來,“不好意思的邱老板,讓你這難得的獨處機會,沒了。”
邱先生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複又恢複平淡,漫不經心的道:“你來做什麽?”
劉能無視了邱先生的話,抓起桌上的茶杯問我,“這是你的杯子吧,不介意我喝吧。”
邱先生眉頭不着痕跡的蹙了蹙,他放下茶杯,面無表情的看着劉能:“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劉能自顧自飲茶,作出一副極其陶醉的樣子:“嗯,美人的味道就是香,難怪把川南兩大老板迷的神魂颠倒。”
眼看着邱先生就要喪失最後的耐心了,劉能才悠然把玩着杯子,開口:“上次你砸我場子的事兒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我有個條件,你得讓她陪我一晚。我聽說王總也曾提出過這樣的要求,貌似還被你羞辱了,既然大家都想嘗嘗她的味道,我也勉為其難的跟次風。怎麽樣?”
“我不同意。”沒等邱先生開口,我立馬否決。別說我不出臺,就算我真的落魄到要陪男人,也不會陪劉能這樣的人。
邱先生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半晌,才揚起嘴角,“劉能,你是不是弄錯了?她現在是高老板的人,你的這個條件應該要去跟高老板談吧。還有,我砸你場子是天經地義,你要是惹我不爽了,我連你老窩都端,到時候別怪我不給你爹面子。”
“哈哈。”劉能嘲笑出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倆的私密關系,她表面上是高老板的人,背地裏還不是跟你暗度陳倉。”
邱先生雙眼漸眯,我知道,他生氣了。
“當然你要是非說她不是你的人,那更好咯,我現在就帶她走,你可沒道理攔着。”劉能将茶杯放回桌面上發出嘭的一聲脆響,他起身,抓着我的手腕就将我往外拉。
我本能的掙紮,“我不跟你走,你放手。”
“你剛才也聽到了,邱老板壓根就沒打算護你,你還掙紮個屁啊。”劉能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搭在我後腰将我往外推。
拉扯之際,突然飛過來一個什麽東西,然後嘭的一聲,正中劉能的後腦勺。茶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的殘渣。
“媽的。”因為離得近,可以清楚地聽到劉能的暗罵聲。接着,我就被重重的推了開,後腰撞在了方桌上摔倒在地,原本受傷的額頭不知怎麽磕了一下,疼痛異常。
“老子忍你很久了,草!”劉能一個疾步上前,直接朝邱先生揮拳。還好邱先生反應靈敏,往後一躲,迅速站起了身,并馬上回以一腳,直接踹在劉能的小腹上。
以前聽張飛陽說過,邱先生年輕的時候完全就是個地痞混混,成天跟同學打架鬥毆,以前我還不敢相信,覺得哪怕是那樣,也是個帥氣的古惑仔。如今真的見他動手了,我卻只有滿滿的擔心。
劉能體格偏瘦,根本就不是邱先生的對手,光是肚子上挨的這一腳,就夠他忍好一會兒了。見情況不對,他朝着身後畏畏縮縮的兩個男人道:“還他媽愣着幹什麽,給老子上啊。”
那兩個男人顯然沒那個膽,拳頭雖然是攥緊的,步子卻往後退。眼鏡男小聲的開口:“能哥,你冷靜點,他可是邱老板。”
劉能不屑:“邱老板怎麽了,今天你們就給老子打,打死都沒事,我帶的頭,就算判刑也先判我,何況還有我老爹,你們這些慫逼玩意兒怕什麽。”
那兩男人聽劉能這麽說了,自然也沒有後退的道理,揮着拳頭就上了。一時間場面變得格外混亂,邱先生靈敏的躲掉了所有的拳腳,不料劉能掀掉桌上的茶具,直接舉起方桌,朝着邱先生的腦袋狠狠的砸下去。
我吓得閉上了眼睛,捂着耳朵驚叫出聲。然後就聽見嘭的一聲,忽然就安靜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等我再次擡頭時,三個人都已經被撂倒在地,邱先生偉岸的身影變得異常高大,他一只腳踩在劉能的肩頭,居高臨下的凝視着他:“我輕易不動手,一旦動了,不會給你任何還手的餘地。滾!”
“你們倆狗逼吃屎的嗎,打他一個都打不過。姓邱的你等着,這個仇,我早晚會報的。”劉能撐着最後一點面子狠狠的罵了一句便跌跌撞撞的逃走了。門口圍觀的人也識相的一哄而散,包廂頓時只剩下慌亂無措的我和氣勢冷冽的邱哥。
安靜了數秒,邱哥過來扶我,臉上的濃郁瞬間消散開來,化為淡然的一笑:“怎麽,是不是被我剛才那一招過肩摔震撼到了?”
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當下眼淚就奪眶而出,顧不得任何,直接撲進他的懷裏,像個孩子一樣索要安慰。他順勢擁住我,溫柔的撫摸着我的頭發,我可以聽到他喉結滾動的聲音。
良久,他忽然喊我:“蘇芒。”
“我想要你了。”他顧自說道,停頓了片刻,他低頭,吻住了我的唇。
☆、031 你覺得我們不夠和諧?
有風從窗戶鑽了進來,吹在皮膚上,一陣惬意的涼。初秋的天氣,有些小情愫草長莺飛。
他的吻很輕,只是停留在唇畔,像個紳士,又像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沒有多餘的逗留,便馬上退了開。他抓過自己的外套,随意的搭在手腕上,對我說:“走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去哪?”
他沒有回我。只是朝我勾了勾唇角,露出一臉暧昧的笑。
當計程車停下的時候,我一擡頭便看見了君庭酒店,臉瞬間熱了起來。
邱先生顧自下車,并替我拉開了車門,見我好久不動,他奇怪的看着我:“怎麽?”
都已經睡過一次了,現在說不未免有點矯情了。我咬了咬嘴唇,一鼓作氣下了車。
“走啊,愣什麽。”邱先生有點嫌棄的瞅了我一眼。話音剛落,手機響了起來。
趁着他接電話的時候,我偷偷的緩了口氣,走在他前面,心情忐忑的往酒店大門走去。
他跟在我身後,對電話那頭的人簡單的敷衍了幾句便挂了電話,然後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偏頭看着我,嘴角全是不懷好意的笑。
我有些迷惑,“你笑什麽?”
他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經的開口:“沒看出來,你這麽迫不及待啊。”
我的臉一熱,“什麽意思?”
他一只手挽着外套,一只手插在褲兜裏,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放心,我會滿足你。不過不是現在。”
他偏頭,下巴指了指旁邊的醫院,轉身之前丢下一句話:“如果不想破相,就趕緊滾過來。”
我居然以為……雙手捂臉,天吶,我到底在想什麽!
灰溜溜的跟在他身後,挂了號直接搭乘扶梯到二樓的外科診室。醫生是位三十多歲左右的男人,他瞄了我們一眼,面無表情的道:“除了臉上,還有哪裏傷了?”
我搖了搖頭,“就只有額頭。”
“确定其他地方沒有?”醫生不相信似的追問。
“沒有啊。”
醫生接過我的病例,看了一眼,莫名的說了句:“還沒結婚就打成這樣,姑娘,我勸你還是換個人吧。”
我看了一眼邱先生,他眉頭忽的一皺,隐忍的看着醫生,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我笑着解釋:“你誤會了,我的傷只是我不小心在桌角撞得。”
醫生壓根不信:“他胳膊上的淤青也是撞得?這還真巧呢。”
邱先生有些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看個病哪來那麽多廢話。”
“還真是暴躁呢。”醫生戴上眼鏡。轉身拿了醫藥盤出來,開始處理我的傷口。
紗布揭掉的那一刻,痛的嘶的一聲。
邱先生脫口而出:“你不會輕點?”
醫生不爽的擡眼:“要不你來?”
見邱先生沒了話語,他繼續幫我清洗傷口。全部處理好後,醫生給我開了點消炎藥,最後叮囑我道:“這位先生,樓上有男科,我建議你去看一下。”
我還沒明白什麽意思,邱先生眯起眼,一字一頓:“你說什麽?”
“易怒易躁肝火旺盛。內分泌失調,生理方面多半會受影響。姓生活和諧了,也就沒那麽多巧合了。”
這個醫生當真是我見過最認真負責的醫生了,他的話讓我從診室一路笑到醫院大門外。邱先生的臉色越來越黑,顧自走在前面也不說話,路邊等車的時候,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幹嘛那麽生氣,該不會是給醫生說中了吧?”
邱先生閉了閉眼,認真地看着我,“他有沒有說中,你會不知道?還是你覺得我們不夠和諧?”
“呃……”這就有點尴尬了,我竟無言以對。
“怎麽不笑了?”邱先生逼近我,濃郁的臉色化為淡然一笑,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我跟你開玩笑的,呵呵。”我笑的有些勉強。
“玩笑?我從不來不拿這種事開玩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才有人迫不及待的要去酒店開房,既然如此,我不介意将理論轉化為實踐。”他說完,抓着我的手腕就将我往君庭酒店拉。
我看着他倔強的背影,默默地笑了開。
然而,登記的時候,高老板的電話不合時宜的打了過來。
邱先生瞄了一眼我的手機屏幕,暗道一聲:“又是他!”
越是這種心虛的時候越是要接電話,高老板的聲音從那頭傳來:“蘇芒,你去哪兒了。老楊說沒有接到你。”
“我……我自己走了。”結結巴巴的說了句摳腳的謊。
“你是不是跟邱老板在一起?”
“沒有。”
“那就好。你現在在哪,我讓老楊過去接你,你來一下百樂門,你爸在這裏。”
“我爸?”
邱先生給前臺做出個稍等一下的手勢,便擰眉看着我。挂了電話,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說:“所以,你要放我鴿子了?”
我有些抱歉的說:“對不起啊,我爸那邊好像出了點事兒,我得趕緊去一趟。”
“我送你。”
“不用了,很近的,我自己打車過去。謝謝你。”
我朝他揮了揮手,逃也似的沖出了酒店。
坐上出租車的時候,我收到了他的短信,“我和高老板之間又多了一筆賬。”
我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不知是苦還是樂。
百樂門頂層,高老板的辦公室裏。
我爸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惬意的看着電視。高老板在一旁踱着步子,見我進來,立馬迎上來。“蘇芒,你來了。”
“嗯,我爸又惹什麽事了?”只要一提到我爸,準沒好事,從小到大我都給他收拾多少爛攤子了。聽說他在百樂門,不用猜也知道八成是賭錢鬧了什麽事。
我爸聽到我的聲音,激靈的探出頭看我:“什麽叫我又惹什麽事,說的好像我給你惹了多少事一樣。”
“還少嗎?你自己想想,還少嗎!”我毫不客氣的沖了他一句,他自知理虧,也不反駁了。
高老板輕笑道:“呵,也不是什麽嚴重的事兒,況且都已經解決了,我叫你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你爸也沒有工作,時間多了難免會做一些錯事,我想讓他來賭場上班,不知道你的意見?”
我有些不敢相信:“你讓他來你這兒上班?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我爸聽了不樂意了。丢掉遙控器朝我走來:“你這話什麽意思?我是什麽樣的人?我是你爹,沒有我,哪來的你?你憑什麽嫌棄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年都做了什麽,咱倆半斤八兩,誰也別膈應誰!”
瞧瞧。這是一個正常的父親能說出的話嗎。
我氣的上下牙打顫,說話聲都有些哆嗦:“我不想當着別人的面跟你吵架,你自己什麽樣你自己心裏清楚,別說我不同意是瞧不起你,我只是不想給高老板惹麻煩。你回去吧,沒什麽事最好別進城。”
“哎,你這麽說我還真就不走了,人高老板也同意了,我還偏就留在這上班了。”我爸又是一副無賴的嘴臉,一屁股重新坐回沙發,怎麽也不肯走了。
我氣的只想跺腳,高老板從中協調,“既然他想留在這,就讓他留這兒吧,你放心,有我照應着,他不會有事。”
我有點煩躁的脫口而出:“你以為我是怕他出事嗎?我是怕他給你惹事!”
這句話一說完,辦公室忽然安靜了。高老板清淡的眸子逐漸變得濃郁而深邃,他看着我。嘴角慢慢浮起微笑:“原來你也會擔心我。”
我有點醉,一時間也沒了話語。
高老板鄭重的點頭:“放心吧,這是我的場子,就算有天大事我也可以擺平。你不用太操心。”
他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說什麽呢,只能寄希望于我那個不争氣的爹,回頭是岸,重新做人吧。
我嘆了口氣,“随你們吧。”
高老板豁然一笑,“你怎麽還叫我高老板,不是說讓你別這麽叫麽。”
“習慣了。”我有口無心的回答。
“以後就叫我名字吧,聽着自然些。”他的笑一如既往地溫和,如春風裏的柳絮。
我點頭:“好。”
“喂,你倆唠叨完了沒有,我餓死了,帶我去吃飯。還有,我的辦公室盡快給我弄好,我要跟你這差不多檔次的,最好再比這大一點。”蘇忠勝用遙控器敲着茶幾,發出砰砰砰刺耳的聲響。
有時候我覺得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可以大到無法想象的地步,有的人任何情況下都儒雅的像個高貴的王子,而有的人無時無刻不是一副地皮流氓的醜陋相。如果真的可以選,我寧願我沒有父親。
“蘇忠勝!你是不是有病?!”我很想控制自己的脾氣,可面對這樣的父親,我真的容忍不了。
“別動氣,辦公室是我答應他的,他畢竟是你爸,總不能給他一般的待遇。剛回來的急,我還沒吃東西,陪我們一起去吧。”
不知道為什麽,高老板對我越是縱容,我越覺得有所隐情。他對我這般好,好到幾乎要寵入骨髓,我用了很長的時間去相信,眼看就要成功了,卻被最後的真相擊潰的一敗塗地。
☆、032 做個牌倌
百樂門四樓便是餐廳,中西餐都有,格調優雅,播放着歐美流行音樂。賭場玩餓了又不想出去吃的客人便會來這點些速食,餐品種類不算特別多樣,但比一般的快餐店要豐富的多,尤其是西餐,完全不亞于國貿那一帶的西餐店了。
蘇忠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四下張望了一圈,有些不屑的說:“第一次請我吃飯,就來這兒?這跟員工餐廳有什麽區別?”
他的話是針對高老板說的,我本來就憋着一肚子脾氣。再看到他這麽挑三揀四,實在是忍不住了:“你愛吃不吃。”
高老板禮貌的解釋:“因為我待會兒還有個會議要開,去外面吃怕時間不夠,如果這兒吃的不好的話,晚上一定彌補。”他把外套脫下來,遞給老楊,“你們吃什麽,我去幫你們點。”
蘇忠勝瞪了我一眼,站起身,“我自己去看。”
我撫了撫額頭,無奈的坐了下來。
老楊将高老板的外套整齊的疊放在椅子上,在我斜對面坐下。我看着他。問:“老楊,我來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老楊嘆了口氣,道:“你爸來賭場賭錢,出老千給人抓到了,差點給人剁了手,要不是高老板及時趕過來協調,你爸肯定是兇多吉少。”
“出老千?”媽的,他也算是個老賭棍了,在川南的任何一家賭場出老千,一旦被抓到輕則斷手、重則喪命,他怎麽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嗯,莊家是城西那一帶有名的混混,得罪大老板們興許還可以調節,但得罪他們真是沒好果子吃,他們小手段多蠻橫不講理,要一只手都算是輕的。”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只是……
我有些不解:“高老板怎麽知道蘇忠勝是我爸。”
老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瞞你說,你的基本資料我和高老板都知道。”
我也笑了笑。點頭,沒再說話了。
高老板和蘇忠勝端着滿滿兩托盤食物朝我們走過來,老遠就聽見蘇忠勝在那抱怨:“什麽破餐廳,點個單等這麽久就算了,還得自己端菜,我以後不會每天都要在這破地方吃飯吧?”
高老板到這會兒都還好脾氣,“如果你不喜歡這裏,可以去外面吃,餐費會每月随薪資一起打到你的賬戶裏。”
“這還差不多。”蘇忠勝得意的挑眉,坐在我對面,邊吃邊抖着二郎腿,嘴裏了還嘟哝着飯菜難吃之類的話。
還好我之前在日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