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糾結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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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打算自己留一把嗎?我心裏有些覺得很對不起高煜,猶豫之下,我只拿走了一把鑰匙,剩下的一把留給了高煜,高煜有些驚訝,我幹笑着:“你也留一把吧。”
高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察覺我眼裏的勉強之後,他将剩下的鑰匙放在了桌子上:“蘇芒,你不用勉強你自己,我有時間等。”
……
搬了新家,馨兒嚷着要來我這裏做頓飯,慶祝一下,但是偏偏我又是個懶得要死的人,而且這些天沒心情做飯,搬到新公寓都一個星期了,那些昂貴的餐具和廚具我一樣都沒有動過,不是吃快餐,就是吃方便面。
我一邊換下工作服,一邊無奈地說:“去我那裏睡覺可以,做飯還是免了,這樣吧,我請你去吃大餐怎麽樣?”
“也行,我要好好敲詐你一筆!”馨兒賊兮兮地說。
換了衣服以後,我和馨兒就下班了,蘇忠勝已經回到了百樂門,和往常一樣不死不活地上着班,大概他自己也知道上一次做的事情太過分,這段時間他倒是很識趣地沒有煩我,形同陌路的狀态我很享受,如果那次真的被玷污了,我不敢想象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離開百樂門之後,因為要找地方吃大餐,所以馨兒提議就一邊走一邊找,今天許洋要加班沒有來接她,正好和我一起去逛逛,我們沿着百樂門外面的那條大街一直走下去,可是找了半天都沒有看到什麽想吃的東西。
左轉右轉,不知道怎麽的竟然走到了一家酒吧面前,這家酒吧我和馨兒都很熟悉,因為曾經我們都在這裏工作過。
馨兒看着進進出出的男女,個個光鮮亮麗,她感嘆道:“Small的生意還是這麽好。”
“嗯。”我失神地應道。
“要不,我們就去裏面故地重游一番?反正小青也不在那裏了,其他人沒那麽多毛病。”馨兒眨巴眨巴眼睛,詢問我的意見。
畢竟是工作了三年的地方,在這裏我算混得比較好的,連徐經理都對我客客氣氣,要是所對這個地方毫無留戀那肯定是假話,況且,這裏也是邱連钰的地盤。
他應該不在吧,平時就很少會來酒吧。我暗暗想,那就進去看一看,算是對過去的一種懷念,而且我現在的心情也挺适合喝酒泡吧的。
“行,走吧。”我下定決心似的點點頭,和馨兒一前一後地走進了Small酒吧裏面。
燈紅酒綠,群魔亂舞,都可以适用到酒吧這種場所,除了那些供大老板們單獨消遣的包廂,外面的舞池和吧臺就要熱鬧多了。人多,音樂聲也勁爆,才三個月沒來這裏,感覺都有點陌生了,也沒有見到幾個熟人。連吧臺調酒的幾個調酒師都換了新人。
我點了一杯菠蘿啤,馨兒則是點了一杯威士忌,我們兩個從這裏離開的舊人,坐在吧臺那兒端着酒杯,看着舞池裏的男男女女出神,我們兩個此時的心情應該都差不多。
賭場和酒吧的興致都是娛樂,但是顯然酒吧更加顯得混亂不堪,以前在這裏的時候,只能說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馨兒,蘇、蘇芒?”終于有人打了個招呼,但是看到我也在之後,顯然有些驚愕。
“月月,”馨兒和那個叫月月的以前關系還行,起碼算個朋友,她沖月月笑了笑,我也跟着點點頭算是回應了人家。
月月的臉色自打看到我以後就變得古怪起來,但是還是勉強和我們一起聊了幾句,聊着聊着她就問我們知不知道小青的近況,馨兒不喜歡青兒,她冷淡地說:“不知道。”
別說馨兒了,這酒吧裏就沒幾個人喜歡小青,她那張嘴不知道說了多少人的壞話,而且專長是搶人家的男朋友,以前要是有小姐妹被客人看上了,有意思不計前嫌地交往交往,小青就會插一腳,前提是那個男人長得帥,還得有錢。
“好像過段時間又要回來了Small了,”月月有些哀怨地說:“還是邱老板的意思。”
我手中的杯子一抖。裏面的酒都差點灑了出來,馨兒知道我和邱連钰之間不清不楚的事情,便幹咳了兩聲提醒月月不要說起不該說的人,月月這才想起來以前我在這裏時,大家盛傳的我和邱連钰的關系。而現在,邱連钰要和胡雪薇訂婚的事情整個川南都知道。
“呵呵,蘇芒你別介意,其實這應該是胡雪薇的意思,我聽說前段時間小青被人打了個半死。傷得不輕,好像是做了什麽事情得罪了邱老板,所以我覺得邱老板不可能那麽樂意讓小青回來上班,絕對是胡雪薇搞的鬼。”月月解釋。
可是她的解釋卻讓我又驚愕又難受,驚愕的是,前段時間小青和邱連钰根本不可能有什麽接觸,談什麽得罪?除非是為了在超市小青和我打起來的事情,難受的是,這Small什麽時候胡雪薇都可以做主了?以前這裏的人事都是我來管理,誰走誰留,我也有權利決定,現在這個位置是給了胡雪薇嗎?
見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月月似乎還想說什麽:“蘇芒,邱老板他在——”
“好了好了別說了,你再說我就罵你了!”馨兒打斷了月月的話,她老提起邱連钰是什麽意思?
月月尴尬地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就趕緊走了。
月月走後,我又點了一杯酒,這次點了一杯白蘭地,有點烈,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直接一飲而盡,直到胃裏開始火辣辣起來,我才發現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喝酒也不是這麽喝的。沒多久我就覺得有點難受,以前我酒量是很好,但是這都好幾個月沒這麽喝酒喝得這麽猛了,一下子真的有點嗆。
“我去趟洗手間。”我對馨兒說道。
“要不要我陪你去?”馨兒問。
“沒事,我就去沖個臉,馬上就回來。”我不擔心自己會醉,因為一杯白蘭地也不可能讓我醉,我只是覺得臉有點發熱,想去用冷水撲一撲。
對于Small酒吧我熟得不能再熟,洗手間在哪個位置我也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但是倒黴的是偏偏今天女洗手間停止使用,說是要重新裝修,要上二樓的洗手間才行。
為了洗個臉,我只好又爬上了二樓,二樓是包廂,洗手間在走廊的盡頭,有不少人在走道裏打情罵俏,我一路朝着盡頭的洗手間走去,幾個酒鬼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我不喜歡這種神志不清的人,所以靠牆站着先讓他們過去。
“這個小妞長得不錯,好看!”但是偏偏他們卻在我面前停了下來,渾身酒氣沖天,像醉酒的幾頭肥豬相互攙扶着,還不忘好色的本性,對于這種人不用多說,直接走就行,你要是搭腔一句,他們就會以為你有興趣。
我扭身就走,但是随即被人一把拉住了:“別走啊美女,陪哥哥喝一杯再走,我有的是錢,你要多少都行!”
我簡直無語了,我看起來像這裏的出臺小姐嗎?我自認為自己穿得真的是很保守了,一身T恤加七分褲。還想要怎麽樸素?
“放開我!”我狠狠地甩開了那個人的手,但是下一秒又有另外一個人拉住了我,而其他的人只是看好戲,在這種地方誰都沒興趣多管閑事。
被他們跌跌撞撞地拉到了一個包廂門口,我死活不肯進去,然後沖一個看好戲的人喊道:“去叫這裏的經理過來!”
那個女人卻只是冷哼了一聲,一臉不屑和看好戲的期待,下一秒我就被人連拖帶拉地拽進了包廂裏,頓時感覺整個光線都黑了不少,暧昧的燈光下坐了不少人,幾個穿得性感妖豔的小姐身上散發出濃濃的香水味,和空氣中的酒味混合在一起,是酒吧慣有的氣息。
而坐在最中間的那個男人,不是邱連钰是誰?
月月離開的時候是想要告訴我,邱連钰在這裏?
“放開我!”我再次狠狠地甩開了那個拽着我的男人,在邱連钰面前這麽狼狽讓我覺得很沒臉,甩開那個男人之後,我轉身就走,但是不幸的是,那個男人锲而不舍地再次拉住了,嘴裏頭還不幹不淨:“你難不成還是個雛?這麽害羞啊,調教一晚上就好了。”
“讓她走。”低沉的嗓音從中間那個位置傳來,帶着不悅。
“邱老板,你不想嘗嘗鮮?看起來确實很嫩啊!”那些人哄笑着,只有坐在邱連钰身邊的一個小姐看出了不妥,她還認識我是誰,自然也就知道邱連钰是什麽意思,她挺識趣地招呼了其他兩個小姐妹走了過來,然後挽住了一直阻攔的那個男人的手:“哥哥,有我們還不知足呀?你這樣我們可就傷心了,哼!”
其他幾個也被忽悠走了,我看了邱連钰一眼,逃似的離開了這個包廂。
☆、074 邱老板來了
我找到了馨兒之後,便拉着馨兒離開了酒吧,馨兒看我臉色不大好,便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情,是不是被人欺負了,我沒有回答她,腦子裏亂哄哄的什麽都不想說。
回到家以後我叫了兩份快餐,我是不餓,但是我得考慮馨兒餓不餓,挂了快餐的電話之後我便找了衣服去浴室洗澡了,被那幾個男人拽了幾下,我感覺渾身都髒兮兮的。
我忽然很後悔和馨兒去酒吧,那裏本來就是是非之地,而且我要是知道會遇到幾個南人,我打死都不會去的。簡直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我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邱連钰,他真的很少會去酒吧,我怎麽就能那麽巧?
洗完澡以後我去了客廳,快餐已經到了,馨兒一邊吃着飯一邊和許洋煲電話粥。聊天的內容挺簡單的,無非就是哪裏新開了一家超市,哪裏的飯菜好吃,什麽時候去旅游,新買了一件什麽衣服。情侶之間好像聊什麽都顯得很有趣。
我吃着自己的那份快餐,默默地聽着小情侶之間的甜言蜜語,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擔心還是祈禱?應該是祈禱更多,我希望許洋和陳松東不是一夥的,希望許洋能給馨兒一個平淡而幸福的未來。
如今我已經将馨兒當做了最好的閨蜜,就算我自己過得一塌糊塗,我也希望她能幸福。
“我知道啦!你也要想我哦!”馨兒的聲音甜蜜蜜的。
我忽然有點忐忑起來,就算許洋和陳松東并沒有什麽關系,那如果許洋知道了馨兒以前的工作性質。會怎麽樣?
沒有哪個男人能欣然接受自己的女人以前是個出臺小姐,那些不堪的過去,許洋的素質再高也不可能不介意,哪怕馨兒是逼不得已。
我看了一眼馨兒,她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馨兒挂了電話以後,我已經吃飯都吃得差不多了,我看她打完電話都沒心思吃飯了,嘴角的笑意怎麽都消不去,我打趣道:怎麽了,你的許洋哥哥說了什麽好聽的話,你連飯都不吃了?”
“哪有,”馨兒有點小害羞:“我就是和他聊聊天覺得心情好,不怎麽餓了。”
我笑而不語,還有因為心情好不餓的。
吃完飯以後天色已晚,馨兒今晚是要留在這裏過夜的,我正好有時間問問她和許洋的事情。
馨兒也去洗了個澡,我已經早早地在床上玩手機了,等她進來的時候,我準備了半天的措辭,終于可以搬出來用了。
“馨兒。”我很嚴肅地叫了馨兒一聲。
“嗯?”馨兒一邊擦着頭發。一邊疑惑地看着我。
“你和許洋有想過要結婚嗎?”我開始旁敲側擊。
馨兒想了想,她的神情顯然變得凝重了一些,坐到床上以後她拉着我的手,眼底的擔憂一覽無餘:“蘇芒,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也想過,許洋是個很優秀的男人,越和他相處得久,就越覺得我自己配不上他,你也知道我以前……”
說到這裏,馨兒說不下去了。我知道她想起了之前那些不堪的往事,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無聲的安慰,馨兒繼續說道:“你覺得,他的家庭會接受我嗎?就算他們不知道我以前的事。那麽我的家庭背影,他們能接受嗎?”
看來馨兒比我考慮得更遠,不僅僅是她之前的事情,就算沒有這些事情,她的家庭和許洋也相差太多了,在中國門當戶對還是很重要的,尤其是上一輩。
我也沒辦法回答她這個問題,一個人什麽都可以選擇,唯獨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背景。
“所以他說要帶我回家去見父母,其實我很開心,可是開心又能怎麽樣,也許去了以後就是悲劇的開始。”馨兒的聲音失落,苦笑着說。
“也許,許洋這麽優秀的男人,父母也很開明呢?以前的事情瞞着不說,光是家庭的話她們應該不會介意的。”我說。
馨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忽然笑了起來,和我親密地躺在一起,像一個粘人的小妹妹一樣,她說道:“不知道。總之我很想享受現在,即使以後會分開,我也好好地珍惜現在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免得想起來遺憾,對不對?”
我無言以對,我沒有馨兒那麽豁達的想法,就好像我和邱連钰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擔心着以後,在我的心裏,如果兩個人都沒有以後可言。那麽此時的快樂就沒什麽意義,這樣想起來,我應該像馨兒學習的,為自己留下那麽一點燦爛的回憶,想起來也算轟轟烈烈了一番。
不枉青春年華。沒有好好地愛過一個人。
不過現在我已經沒有這個機會,邱連钰以後我連碰都無法觸碰,我不想做小三。
“好了,別想那麽多了,睡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我本來打好的草稿,忽然就沒了用處,馨兒早就考慮到了這些事情,這些也只能由她和許洋自己去解決。
“嗯。”
一覺睡到了大天亮,我和馨兒都醒得有點晚。昨晚各懷心事都失眠到了大半夜,醒來以後看着對方的熊貓眼笑了起來,兩人急急忙忙地換了衣服趕緊去上班。
百樂門上班沒有很嚴的時間限制,我和馨兒慢到了一會兒也沒人管我們,去換衣服的時候,馨兒問我:“覺不覺得怪怪的?”
“好像是有點不對。”我答道。
剛和馨兒進門的時候碰到了阿奇,阿奇沖我們使了使眼色,我們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只覺得今天的賭場好像有點緊張的氣氛。
“走,出去看看去。”我對馨兒說道。然後拉着她離開了更衣室。
準确地來說,氣氛最緊張的是我和馨兒平時工作的這一層,底下幾層都比較正常,今天這一層人特別多,看戲的人很多,經理看到我之後,他走過來臉色有點緊張:“你們兩個今天要不要先下班?”
下班?我們才剛來就下班,這不是開玩笑嘛……
我問經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老板在那邊有點事,你們還是先下班吧。”經理好像不願意我們參與到事情中去,他勸道。
“到底是什麽事情?”經理的回答反而讓我更加好奇起來。
這時老楊也走了過來。他看到我之後便讓經理先走,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老楊,老楊和高煜都同時在這裏處理事情?那就證明事情真的有點嚴重了。
“老楊,高煜在那邊?”我問老楊。
老楊點點頭:“嗯,有人來砸場子,你們要是沒事可以先回去休息,今天有點亂,萬一有什麽問題你們不安全。”
我和馨兒對視一眼,砸場子?在川南還有人敢砸高煜的場子?除了邱連钰我想不出其他人,但是邱連钰不會來砸高煜的場子,因為他沒那麽閑着無聊,也沒那麽蠢。
我決定還是過去看看,老楊沒能攔住我,只好跟在我們身後免得我們被那些看好戲的人擠來擠去,熱鬧雖然好看。但是看到老楊到來,那些人也會紛紛讓開一下。
高煜坐在那兒,神情是難得的冷漠,手裏拿着最後一張底牌,而對面坐着的那個男人卻讓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了。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老楊,老楊很自然。
坐在高煜對面的男人,是昨晚我和張飛陽看到過的那個叫什麽阿德爾的墨西哥人!
老楊站在高煜的身邊,等着高煜出最後一張底牌,桌子上的牌局已經很清楚了。要是高煜這一局輸了,那麽這場對決就等于徹底輸了,我捏緊了手,馨兒也有些緊張,人群中議論紛紛,高煜很少會親自出馬處理這些事情,除非是老楊搞不定的。
我又看了一眼老楊,老楊似乎發現了我一直在看他,他沖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我趕緊移開視線。
視線這麽一轉。我才發現蘇忠勝也在圍觀的人群中,他雙眼放光地看着高煜和阿德爾,不知道他在興奮些什麽,大概是這場牌局很難得。
“邱老板來了!”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邱連钰怎麽會這時候來百樂門?我的視線順着聲音往回看,果然是邱連钰,邱連钰身邊跟着張飛陽,他穿着标志性的白色襯衫,黑長褲,身材修長而勻稱,手腕上的黑色腕表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樣,散發着冷冽的光。
張飛陽沖我笑了笑,邱連钰卻好像沒看到我似的,直接穿過了人群,走到了牌桌旁邊。
人群更加興奮了起來,邱連钰和高煜的關系的敵友關系暧昧不清,誰也說不清,但是這個時候出現顯然不是湊巧,難道這個墨西哥男人是邱連钰派來砸場子的?邱連钰親自出馬了嗎?
我的心跳猛烈起來,上一次邱連钰和高煜在牌桌上交集的時間,已經是三個多月以前了,那一次,也是将我一切美好幻想打破的時候。
高煜的底牌亮了出來,是一張紅桃k,同花順,這一張牌的亮出讓大家更加緊張了起來,因為阿德爾很可能也是同花順,只要他手中的底牌是A,那麽高煜就會惜敗。
☆、075 你喜歡和死神肩并肩?
我暗暗地祈禱了起來,千萬不要是A!
阿德爾說的西班牙語我自然聽不懂,但是他扔出底牌時喊的那一句“A”我卻聽得一清二楚,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懵了。
老楊看了一眼阿德爾,兩人的視線交接時并無任何停留。
已經有人搬了椅子給邱連钰觀戰了,他坐在一邊看着好戲,直到阿德爾亮出底牌之後,他的眼神變了變,然後低頭,右手輕輕地調整了一下左手腕上的腕表,再擡起頭的時候,眼神顯然陰鸷了起來。
高煜對于這場牌局的輸贏似乎不大在意,反而問邱連钰:“邱老板今天怎麽有時間來百樂門玩?”
“要是不來,我怎麽知道高老板的眼力似乎不大好?”邱連钰挑了挑眉頭,他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了我身上。我低頭避開。
“哦,怎麽說?”高煜雙手交握,神态溫和。
“你們在說什麽?高老板,你說話要算數吧?錢什麽時候可以到賬?難道叫我們抱着這一堆籌碼離開嗎?”跟在阿德爾身後的一個手下,用有點古怪的發音打斷了高煜和邱連钰的話。
我很驚訝。這幾個人難道會中文?
“別着急。”高煜還沒開口,邱連钰倒是先站了起來,他伸手将桌子上的籌碼,慢條斯理地往自己面前撥了撥,阿德爾的臉色有些不好。他的中文發音意外地比剛才那個人更加标準一點:“你是誰?”
“這個跟你沒關系。”邱連钰手裏把玩着一個籌碼,忽然他的指尖一用力,那籌碼竟然直直地砸在了阿德爾的臉上,阿德爾被籌碼彈到了鼻子,他痛呼了一聲猛地站了起來,魁梧的身材光是看着都可怕。
圍觀的人終于覺得這場好戲不怎麽好看了,要是動手起來拖累到了自己多麽劃不來,于是剛才還水洩不通的畫面,頓時變成了四處散開的畫面,不一會兒就只剩下了我和馨兒。還有蘇忠勝他們幾個留在這裏。
邱連钰這是什麽意思?我看着阿德爾臉上那憤怒的神色,心裏擔心了起來,這些人都是毒販子,毒販子有多心狠手辣不用想都知道。
“邱老板,這是什麽意思?”高煜站了起來,氣氛變得劍拔弩張,完全情況不明,老楊的手舉了舉,我看到後面不少打手已經都準備好了,一旦真的發生沖突,場面将不可控制。
“什麽時候高老板連老千都看不出來了?這麽一個垃圾,能贏了你?”邱連钰笑了笑,看了一眼高煜背後的打手,語氣輕松:“還是說,我來替高老板解決垃圾,高老板不歡迎?”
邱連钰的話音剛落,我忽然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從阿德爾那邊傳來,一眼看過去,我頓時手腳都涼了起來,幾把手槍正對準了邱連钰和高煜兩個人。
這群人竟然帶着槍!在中國這是違法的!我面色慘白。看着神情依舊淡定的邱連钰,和同樣不動聲色的高煜,如果阿德爾真的開槍,那麽邱連钰和高煜幾乎是必死無疑,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準備偷偷撥通報警電話。
“你最好不要亂動!阿德爾的警覺性很高,我才剛拿出手機,他的手槍下一秒便對準了我,那一秒我真的覺得我離死神是那麽的近,觸手可及。
“把你的槍對準我。可能你還有一條活路。”邱連钰冷冷的嗓音響起,在看到阿德爾的槍對準我的時候,他的眼神明顯的覆上了一層冰霜,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我面對死神的時候,我第一個想看到的人。是他。
而高煜卻被我忽視了,在這最危急的關頭,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靠近邱連钰,而不是他。
“OK!”阿德爾果真将槍口重新對準了邱連钰,他流利的中文和邱連钰他們溝通起來不成問題:“賭場的規矩就是願賭服輸,既然我們贏了,就只求財,錢給我們,大家都可以相安無事,高老板,是嗎?”
阿德爾還知道這賭場的老板是高煜,錢也是高煜出的,他槍口之所以對着邱連钰,不過是因為他覺得邱連钰這個人更危險,但是嘴裏的話卻是對着高煜說。
“我的賭場沒有出縱容老千的規矩。”高煜嘴角笑容倏地一冷:“還是說,你們覺得我們中國人好欺負?”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們出老千?”阿德爾不承認,他滿是絡腮胡的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高老板,我們可是慕名來玩牌的,你不講信用對于賭場沒什麽好處。”
高煜自然是不會回答阿德爾這麽無聊的問題,他對老楊說道:“送客。”
老楊的眼神變了變。但是也走到了阿德爾身邊,挺客氣地請他們離開,但是阿爾德卻不願意煮熟的鴨子就這麽飛了,既然拿不出他們出老千的證據,他就不可能不要那筆錢。
我和馨兒兩個人腿都有點軟了,蘇忠勝卻意外地還沒有離開,他不怕死?我的餘光看了看蘇忠勝,蘇忠勝的視線一直都放在阿德爾身上。
“還不走?”邱連钰忽然看着我,有些不悅地問:“在這裏準備挨打?”
“蘇芒,我們還是先走吧。這裏的事情留給高老板他們解決就好了。”馨兒拉着往後退,我掙紮了一下,其實我是想留下來的,因為我擔心邱連钰和高煜他們,但是邱連钰的眼神很淩厲。看得我連反抗的話都不敢說。
高煜看着我一直沒有說話,我在馨兒的半拉半拖之下,硬是被拖回了休息室。
“報警!”在休息室裏我立馬掏出了手機準備報警,可是這時門卻被人推開了,張飛陽竟然也跟着我們回來了,他走過來将我的手機拿走:“不能報警。”
“為什麽?現在他們都很危險,那群人有槍你沒看到?”我激動地質問。
“蘇芒,你也太小看邱老板了吧?”張飛陽竟然還笑得出來,他将我手機揣進了他自己的口袋裏,神秘兮兮地說:“我告訴你們。這可是在釣大魚,你們要是報警讓警察攪和了進來,計劃可就要泡湯了。”
釣大魚?我不知道張飛陽在說些什麽,我甚至都不知道邱連钰為什麽要幫高煜,但是看着張飛陽那笑容燦爛的樣子,好像真的不會有什麽事,我稍微放心了一些,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真的沒事?”
“你以為邱老板在川南的名聲都是靠長得帥才攢出來的啊?”張飛陽找了張長椅躺下,毫不擔心外面還在對峙着的邱連钰他們,輕松地說。
邱連钰在川南的名聲。雖然有一部分确實是因為帥啊!我想起了邱連钰那張比女人還精致幾分的臉蛋,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得了,倒數十分鐘,十分鐘之後他們就會解決完這件事情。”張飛陽信心滿滿,他閉着眼睛像是在假寐,我很想問問他一些事情,關于阿德爾也關于陳松東,更加關于老楊,可是礙于馨兒在場,我只能先忍了下來。
剛才高煜亮出底牌之後。便是阿德爾亮出了A,那一刻老楊的表情更像是松了一口氣,我不想把老楊往壞的方面想,因為他是高煜最得力的助手,這三個月以來我看到的老楊和高煜就像兄弟一樣,類似于邱連钰和張飛陽這樣。
每一次想到這些,我都心寒不已。
我們靜默地等待着最後的結果,随着時間的推移,我的心情也緊繃到了極點,外面沒有一絲動靜,連打鬥都沒有,我最怕的就是聽到槍聲。
忽然,張飛陽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拿出手機一看,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解決了?”
是邱連钰嗎?我屏氣凝神。
“行。等我。”張飛陽挂了電話以後,朝我打了一個響指:“走吧,他們現在一樓的咖啡廳等我們。”
“阿德爾他們呢?”我問。
“你傻啊,當然滾蛋了。”張飛陽将我的手機還給我,打開屏幕時上面有一條未讀短信的顯示。我一邊跟着張飛陽走,一邊打開短信看,是邱連钰發來的短信,時間就是一分鐘前。
你是豬嗎?喜歡和死神肩并肩?
我啞然,這是在罵我還是在關心我?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删了那條短信,他是在怪我剛才沒有第一時間撒腿就跑吧,可是他在那裏,我也跑不了,他有危險的時候我連一步都挪不動。
到了咖啡廳之後,邱連钰和高煜正在喝着咖啡,看到我們來了,服務員立馬替我們幾個也上了一杯咖啡,我坐在了高煜身邊,高煜對服務員說道:“麻煩這杯換成熱牛奶。”
“高老板很關心自己的女朋友啊。”張飛陽意味深長地在旁邊說。還看了我一眼,我頓時無語,當着邱連钰的面故意說這話的嗎?
“關心自己的女人是應該的,你這條單身狗怎麽會懂?服務員,”邱連钰伸手揮了揮:“我也需要一杯熱牛奶打包,要那種半個小時車程也不會冷的熱牛奶,給女朋友帶回去。”
高煜微微一笑,我則是被邱連钰那刻意的一句“女朋友”刺耳刺得心不在焉。
☆、076 內鬼是誰
“那個外國人走了?”馨兒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心有餘悸地問。
張飛陽答道:“不走的話我們能在這裏喝咖啡嗎?”
好吧,馨兒的這個問題我都覺得有點蠢,我更在意的是,阿德爾是怎麽走的?外面什麽動靜都沒有,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和之前那劍拔弩張的狀态太違和。
“那副牌有問題。”高煜答道,他的神情雖然和平時并無兩樣,但是眼底的警覺浮現,可以看出他對這件事情很重視。如果內鬼出在了百樂門裏面,那事情就有點嚴重了。
我看了一眼坐在一邊一直選擇當聽衆的老楊,這樣的事情按理說他和張飛陽一樣,都會有說不完的話,但是他卻出奇的安靜,我低頭,繼續喝着熱牛奶,聽到邱連钰慵懶的聲音響起:“高老板是不是太久不碰牌了,現在連老千都分不出了?”
“那麽邱老板又是怎麽未蔔先知知道他會出老千,才趕過來的呢?”高煜笑問,這個問題連我都覺得疑惑,高煜都沒有發現的問題,邱連钰卻好像料到了事情的發展一樣,出人意料地來到了百樂門,揭穿了那個阿德爾的手段。
“有幾個手下就在那裏玩牌。拍高老板吃虧,就通知了我一下。”邱連钰從容地回答。
高煜不語,這樣的理由真是沒有任何話可以反駁,我有些走神地聽着他們兩人明裏暗裏的話語交鋒,心裏卻在想着老楊和阿德爾到底有沒有關系,如果沒有,那麽陳松東和阿德爾呢?
幾個人坐在那兒各自都沉默一會兒,好像話題到此為止,服務員替邱連钰打包好了一杯熱牛奶,邱連钰拿着那杯熱牛奶看了一會兒,忽然遞給了張飛陽:“來女朋友,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張飛陽愣了一下,随後臉上露出一副滑稽的幸福笑容:“謝謝你啊,看來我一下子就脫單了。”
衆人皆無語,邱連钰這人說話做事怎麽不按套路來?我有些瞠目結舌地看着邱連钰和張飛陽一前一後離開了咖啡廳,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歡喜了一下,随即又因為高煜的話而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