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糾結 (12)

,不是嗎?我還想繼續解釋,但是馨兒卻拉了拉我:“哇,還真有大帥哥!”

我放眼望去,頓時無語。那個大帥哥就是邱連钰!

邱連钰手裏拿着一張票走了過來,馨兒膽子挺大的跟邱連钰打招呼,邱連钰停在我們面前:“好巧。”

你特麽在逗我?我心中無數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剛才才送我來電影院的人,自己買了一張和我同場的票然後說“好巧”,我的內心是無語的。

馨兒看到邱連钰手中的票和我們是同場,驚訝地說:“邱老板,你居然還會看這樣的電影嗎?”

“很奇怪嗎?”邱連钰從容地說:“偶爾懷念一下青春也挺好的。”

懷念青春,我想知道邱連钰的青春是什麽樣子的,應該和普通人的青春不一樣吧?豐富多彩。萬花叢中過?我腦子裏冒出了好多畫面,馨兒繼續說道:“就是,我家許洋還說這電影很矯情呢,好不容易才答應和我來看這個,結果又出差去了,幸好有蘇芒陪着我。”

我苦笑了一聲,出差,我說的話顯然馨兒一個标點符號都沒有信。

邱連钰的眼裏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不經意地側頭看了一眼其他地方:“哦?出差了?”

我總覺得他這句話,含義有點深。他若是一直也在電影院,那麽他會不會看到了許洋和另外一個女人……不對,邱連钰應該不認識許洋。

到了開場時間,我和馨兒便一起進去找位置了,巧的是,邱連钰的位置就在我旁邊,馨兒提前兩天買的票才買到這麽好的觀影位置,邱連钰這種臨時買票的人也能買到?

大概是發覺了我疑惑的注視,邱連钰在昏暗中轉過臉:“我臉上在放電影嗎?”

“……”我無語。

心裏一直都在想着許洋的事情,我的心情有些渙散。但是随着電影的開始,我的思緒也迅速地被拉進了電影世界裏,那些斑駁的校門,藍白相間的校服,短發發揚的笑臉。仿佛真的能嗅到青春的氣息,我的青春裏只有蘇忠勝的打罵,和自力更生的辛苦,對于這些懷舊的畫面,有點感觸卻感觸不深。

因為家庭的變故。那些曾經一起在校園裏奔跑吵鬧的孩子們,最後都走向了不同的命運軌道,脆弱的愛情,殘酷的現實,扭曲的家庭。這一部沒什麽名氣的電影竟然拍得意外的好,不單單只是在講述青春的愛情,摻雜了家庭元素之後,我和馨兒的代入感就更加強烈了,尤其是馨兒。在看到裏面有一個女同學最後淪落成了風塵小姐之後,她忽然哭了起來。

我心裏也很難受,命運從來不跟人商量,随手就會摧毀那些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美好,我的眼眶有些發紅。不經意地扭頭看着邱連钰,電影白幕時的光映在他的臉上,就那麽幾秒鐘的時間,短暫一閃而過,我好像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痛苦。

這是邱連钰麽?我那一瞬間在想。

電影最後在一片繁華的夜景中謝幕。就像一個沒有結局的結局,生活永遠在繼續,一部電影,短短的一個半小時,又能說盡什麽呢?

出了電影院,馨兒還在哭,她邊哭還要邊努力笑:“幸好我沒和許洋一起來,不然這樣的電影看完了多傷感,下次我得挑喜劇。”

我心裏不是滋味,我問馨兒是回她自己那兒。還是和我一起回我那裏,她說:“這幾天我陪你吧,不然你一個人面對忠勝叔會很難過的。”

我很感動馨兒的這份細心體貼,而一直站在我們身後的邱連钰,聽到馨兒的話以後出聲問道:“蘇忠勝在你那裏?”

“嗯,怎麽?”我的心一緊:“難不成找他麻煩的人就是你?”

“你當我有病嗎?”邱連钰的語氣裏帶着鄙夷,然後又說:“叫他好好地呆在你那裏,不想橫死街頭的話,就暫時不要四處露面。”

我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搞什麽鬼,之前還讓人在監獄裏把蘇忠勝打了個半死,現在又好心地提醒蘇忠勝不要出來抛頭露面小心被打,我雖然并不同情蘇忠勝,但是對邱連钰的兩面三刀也頗有微詞:“你不用操心這個,沒在監獄裏弄死他,都得謝謝你了。”

邱連钰的神色驟然一冷,他盯着回頭一直看着他的我,唇輕啓:“怎麽,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那樣做?”

“看他不順眼,還能有什麽?”那樣的眼神,居然讓我的心跳加速。

“嗯,所以以後胡雪薇發的照片你用腦子想想再決定。”邱連钰淡淡地說。

我愕然失語,高煜說過是邱連钰通知他,他才趕回來及時地救了我,但我從來不知道蘇忠勝挨打的原因,是因為那張他被綁架的照片,如果沒有那張照片,我想我不會掉入胡雪薇設的局。

☆、080 救命!

大半夜的睡意全無,邱連钰開車帶着我們在兜風,馨兒沉浸在電影的傷懷中,散會兒心再回去,我和她坐在後座上,邱連钰開着車,三人都沉默無言。

車到半途,我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蘇忠勝打來的,我本來不想接,只是手一快就給接下了,下意識地想要挂掉的時候,裏面的悄無聲息卻讓我覺得有些意外,蘇忠勝打電話來從來沒有這麽安靜過,連要錢都是滿口髒話。

我打開免提,裏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道是在幹什麽,我有些不耐煩起來。還是挂掉吧。

“救命啊!”一聲慘叫從手機裏傳來。

我和馨兒對視一眼,兩人眼裏都充滿了驚悚,深更半夜這樣凄厲的慘叫聲可以讓人瞬間起雞皮疙瘩,而且那個聲音是蘇忠勝的!

我還沒來得及問怎麽回事,電話就被挂斷了,再打過去已經關機。

“這怎麽回事?”我的心懸了起來。雖然我厭惡蘇忠勝,但是剛才他的那聲慘叫真的讓我心驚肉跳,我語氣焦急,一種不祥的預感強烈地閃現。

“地址報給我!”邱連钰最先反應過來,他直接問我現在的地址,他知道我搬家了我能理解,可是他為什麽會直接認為我知道蘇忠勝現在在哪裏?或者說,他知道蘇忠勝在我家?

但是現在沒有太多的時間廢話,我報了地址之後,邱連钰立馬調轉方向,朝着我公寓的方向趕去,馨兒緊張地提議:“要不要先報警?”

“不能報警。”邱連钰卻先我一步否定了馨兒的提議,語氣和幹脆,我總覺得他知道一些什麽事情,上一次在百樂門遇上了阿德爾的那件事,張飛陽也是同樣叫我不要報警,怕我打草驚蛇。

我暫且先不去問邱連钰那麽多,現在先找到蘇忠勝最要緊。我覺得他未必還在公寓裏,但是現在只有先回公寓看一看情況了。

等我們回到公寓的時候,門是開着的,有幾個物業人員正在那裏等我們回來,看到我們來了,他們的臉色都有點難看,說:“蘇小姐,你回來了,這個……”

“住戶被人直接綁走了,你們這些人就是看着玩的嗎?”邱連钰看着滿地的狼藉,再看看這幾個人吞吞吐吐的樣子,聲色俱厲。

“不是,我們……我……”物業人員的反應實在太奇怪了,他結結巴巴了半天,最後才說:“因為對方來的人我們惹不起,真的是很抱歉,如果是因為私人的事情發生了争執,我們物業這邊還是希望蘇小姐可以私下解決,或者你可以走法律程序,需要我們物業這邊承擔責任的,一定不會推卸的!”

說完,那幾個物業人員匆忙就走了,對方是誰?讓物業寧可背着住戶的責罵也不敢阻攔?

進了公寓以後,公寓裏的東西已經被砸得差不多了。看來蘇忠勝是有過激烈反抗的,我和馨兒看着滿地的狼藉沉重地對視,餘光卻看到邱連钰正站在門口,饒有興趣地看着那扇門的鎖。

“不能報警嗎?”我走到邱連钰身邊,凝重地問,他的計劃我知道一點點,也都是張飛陽為了讓我幫忙才透露出來的,跟阿德爾他們都有着脫不開的關系,最重要的是,和老楊也有關系,所以張飛陽才需要利用我的身份,去打探一些情況。

可是。蘇忠勝和這個計劃有什麽關系?我報警,無非是去找蘇忠勝,蘇忠勝的債主和仇家數不勝數,随時都可能真的丢了小命,我最終還是狠不下心。

“不能。”邱連钰将門随手關上,然後擰了擰。他走到卧室門口推開門,裏面有被翻亂的痕跡,尤其是蘇忠勝睡過的那個次卧,感覺來的人像是要掘地三尺。

找東西,我的腦海裏閃過了一絲線索,我問邱連钰:“還記不記得在那個廢棄的工廠,有人綁架了邱連钰,要他交出一樣東西?”

“嗯,就是為了那樣東西。”邱連钰直接肯定了我的想法,他随意地拉開了一個抽屜,忽然薄唇一揚:“這群垃圾,難道智商為零嗎?”

我不懂邱連钰這是什麽意思,他也不解釋,只是拍了拍手掌,語氣平靜:“他不會有事的。”

“你确定嗎?”我遲疑了起來。

“他們一天找不到想找的東西,他的命就一天都是安全的,你放心,那東西他們永遠找不到。”邱連钰說着環視了一下房間:“這裏是他替你找的?”

我現在哪裏有心情來和邱連钰讨論房子。我坐在床上,看着亂七八糟的房間點點頭,沒有說話。

邱連钰低笑一聲,什麽也沒有說就離開了,只留下我和馨兒看着亂糟糟的公寓,相對無言。馨兒提議今晚先去她那裏過一晚,明天打電話告訴高老板之後,将這裏整理好了再回來。

我搖搖頭,那些人的目标是蘇忠勝,也不可能再折回來找我,況且現在已經這麽晚了,再打車折騰也不方便,我說:“沒事,今晚應該是安全的,除非那些人在蘇忠勝嘴裏套不出什麽話,才有可能返回來找我。”

說着,我起身走了出去,到客廳那扇門口站了一會兒,看着剛才邱連钰一直看着的門鎖,馨兒也跟了出來:“怎麽了?”

“鎖是好的。”我擰了一下,完好無損。

“什麽意思?”馨兒顯然沒懂我的意思。

“那群人那麽粗暴,可是鎖卻是好的,這說明他們是直接拿鑰匙開門進來的,我是新搬來這裏不久,你說,除了你和我,誰會這麽輕而易舉地打開門進來,讓蘇忠勝毫無防備?”我的心情很沉重,手死死地握着把手那兒,心裏實在想不出任何人。

高煜沒有我這裏的鑰匙,那次我要留一把給他,他退給了我,物業不可能說上來綁架蘇忠勝,從頭到尾就只有我自己有兩把這裏的鑰匙,就在我的包裏,難不成對方請了一個開鎖師傅過來?想想都覺得荒謬!

“邱老板說忠勝叔會沒事的,我們相信他。”馨兒安慰着我,她大概也明白我會聽邱連钰的話,不去報警,當下除了自我安慰,已經別無他法。

和馨兒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房間以後,我們便睡下了,睡之前還特地一起搬了桌子椅子擋在了門口,心裏踏實一點,躺在床上我怎麽也睡不着,來的人來頭很大,物業甚至都不敢阻攔一分。而且那些人翻來翻去一定是為了找東西,蘇忠勝一個過得窮困潦倒的賭鬼,有什麽東西值得那些人惦記?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進入了夢鄉,我做了一個很破碎的夢,全是破碎的畫面拼湊起來,小時候我媽離開時的背影,回到家裏看到我爸壓在我同學身上的畫面,村裏的人對我的鄙夷眼神,第一次見到邱連钰時的悸動,第一次交給他的那個夜晚,在海邊時他的側臉,都一一地浮現,清晰而深刻。

這個夢導致我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頭都是昏昏漲漲的,好像有什麽事情壓在神經那兒,很亂很雜,稍微一深想就扯着神經酸痛。

我想我又得請假了,這樣的情況我無法去上班,打了一個電話給高煜之後,高煜迅速地趕了過來,而馨兒則是先去上班了。

看着亂七八糟的房間,高煜的神情很差,別說他了,我自己都想不到有人敢來他的地盤如此肆意妄為。而且還是相當強大的勢力,在川南,我除了能想到邱連钰,實在想不出別人,可是邱連钰顯然不是。

“報警沒有?”高煜問。

“沒有,我暫時不考慮報警。對方想要什麽東西我還不知道,如果報警打草驚蛇我怕對方下毒手。”我找了一個還算合适的理由敷衍高煜。

高煜也認同我的這個理由,他點點頭,眼眸裏浮現一絲思慮,我提醒了他一件事情,就是關于鎖的問題,他的反應有些驚愕,看着我幾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不可能,鑰匙除了物業的人還有一把備用,應該都在你手裏,你掉了鑰匙嗎?”

我從包裏拿出那兩把鑰匙,搖搖頭。

高煜沉默了,蘇忠勝的事情似乎有些開始複雜起來,我也坐在那裏沒有說話,其實我心裏是懷疑老楊的,老楊和陳松東的事情,我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跟高煜說,這是邱連钰他們調查過的內幕。有一定的可信性,陳松東和阿德爾那個販毒團夥,一直都有着緊密聯系,可是老楊就奇怪了,張飛陽告訴我,老楊是近一個月前才開始和陳松東挂鈎。

猶豫再三。我終于委婉地問了出來:“高煜,你還記得馨兒的男朋友嗎?”

高煜點頭:“記得,叫許洋是嗎?”

“對,”我想起昨晚許洋和另一個女人的親密姿态,就替馨兒感到焦急,但是現在馨兒不信我,我只能緩緩再說,熱戀中的女人有時候沒有智商可言,我要是說得太急了,她反而會反感,以為我是故意拆散他們,我話頭一轉:“那麽和他一起的那個陳松東,你還記得嗎?”

☆、081 你見過不叮臭雞蛋的蒼蠅嗎

“有點印象,話比許洋要少一點,所以記不大清。”高煜答道。

我看着高煜的反應不像有假,他不認識陳松東,也就是說陳松東這麽一個和墨西哥毒販有着頻繁聯系的人,老楊認識,而高煜不認識,這怎麽都說不過去!

“高煜。”我凝重地看着高煜,覺得有些事情應該告訴他一下,因為他對我那麽好,我即使幫不到他什麽,起碼也要提個醒,如果老楊真的是扮豬吃老虎,那麽高煜應該想想怎麽去提防了。

空氣中彌漫着一種沉重的氣氛,我知道我即将要說的話,對高煜來說會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他和老楊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兄弟情誼比起愛情來說未必要輕一些。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也料到了一點什麽,他的笑容有些淡:“蘇芒,你有什麽事情可以直接說。”

我也想直接說,說老楊可能在挖陷阱讓高煜跳,但是這麽傷人的話我說不出來。最後組織了好久的措辭,才說道:“高煜,我覺得你應該提防一下身邊的人,不管再怎麽親密,人心終究是會變的。”

高煜的臉色一變,看着我的眼神變幻莫測,最後他才緩緩地問:“你在說老楊?”

我沉默了,我不想承認我在說誰,老楊對我也很好,是一個很憨厚忠實的男人,當然這是在我知道他和毒販子有聯系之前的印象,我可以接受開賭場,接受酒吧裏有出臺小姐,這些都是那些人自願的,完全可以選擇另一條路走,可是毒品一旦沾染,幾乎就是毀滅,毀掉一個人是那麽輕而易舉的事情。連想換條路走都那麽艱難,況且高煜說過,老楊的父母都是瘾君子,我真的不能理解老楊究竟是中了什麽邪!

那些害死了自己父母的毒品,他還要拿去禍害更多人嗎?我的心一陣發寒,老楊,真的像他看起來那麽憨厚嗎?

我以為高煜會反駁我的,可是他卻坐在那兒許久,一動不動,兩人像兩尊雕塑一樣,誰也不願意再提起剛才那個話題,幹脆就沉默。

“蘇芒。”高煜終于出聲了,我的心猛地一跳,聲音極其小心:“嗯?”

“我們去新加坡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問問我,沒有帶老楊一起去?”高煜問我,眼神漸漸地充滿了銳利,我忽然覺得這樣的高煜,好像……有點陌生。

我木然,有點反應不過來:“因為、因為要管理百樂門?”

“那裏有經理和阿奇,他們都是百樂門的老手。”高煜說。

話說到了這裏,已經無需再說得更明白,從那時候開始高煜就已經在提防老楊了,高煜和新加坡那家合作公司的合作很重要。可是他卻沒有讓老楊跟去參與,反而多此一舉地留在百樂門,這本來就很奇怪,只是當時我壓根沒注意到這個問題,時間大概地掐算一下,老楊和陳松東開始合作的時間,也前前後後沒多少時差。

我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了,只能閉着嘴,看着高煜。

“還有之前的公寓,也是老楊一手負責裝修的,蘇芒,你應該懂我在說什麽。”高煜苦笑一聲。神情有着痛苦:“可是我沒有揭穿他。”

這該怎麽揭穿?別說是高煜去揭穿老楊,就連我都無法當着老楊的面去和他對質,畢竟這幾個月來,老楊對我頗多照顧。

“你早就都發現了這些問題,是嗎?”我問。

“對。”高煜忽然問我:“可是,你怎麽知道的?”

我呼吸一滞。該不該告訴高煜,邱連钰他們在查阿德爾那群人的事情,迅速地思考了一下,我還是選擇了隐瞞,我答道:“因為我之前見過老楊和陳松東見面,可是後來許洋他們過來的時候,老楊卻和陳松東裝作不認識,我覺得很奇怪,然後有一次我和他們出去玩的時候,看到了陳松東和阿德爾他們在一起過,後來阿德爾來了賭場……我就将這些信息都串聯了一下。”

我的解釋很很完美,毫無破綻,高煜的眼裏卻閃過一絲鮮有的懷疑,但是随即消失不見,他點點頭:“嗯,這件事情我會去處理,你這段時間要是不想上班,就先休息。”

“沒事。我會上班的,只是蘇忠勝那裏,你能不能幫我查查?”我有些尴尬地尋求幫助。

“好。”高煜看着我,眼神深沉。

聊了一會兒之後,高煜便先離開了,我則準備找家政公司來整理家裏。等着高煜離開以後,我才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打開,屏幕上顯示的是正在通話。

我心中五味雜陳,低聲問:“都聽清楚了嗎?”

“嗯,清楚了,新加坡的那家公司叫做千意鳥,空殼公司。”邱連钰的聲音清晰而充滿了磁性,解釋起來的時候邏輯清楚而簡單:“和一個空殼公司談生意,你信嗎?蘇芒,你怕不怕?”

邱連钰忽然問我。

我現在連呼吸都是急促的,我怕不怕?我當然怕,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卷入進這麽複雜的局面裏,可是張飛陽的話,邱連钰的話,蘇忠勝的命,都讓我不得不去試探高煜和老楊,我看着剛才拿出來給高煜看的兩把鑰匙,心裏的恐懼和難受無限放大。

明明,他也有這裏的鑰匙啊!

我的手在顫抖,想起高煜聽到我說起鑰匙的事情時,那種眼裏一閃而過的陰沉,我才真正地明白邱連钰昨晚半夜發給我的信息是什麽意思。

“老楊有問題,你猜猜高煜有沒有問題?那座廢棄工廠是高煜的地盤,為什麽蘇忠勝在那裏被人盯上了,卻是由我來救他?”

“別怕。”邱連钰的聲音溫柔了下來:“蘇芒,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我怎麽相信你!”我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邱連钰的話讓我瞬間激動了起來:“我怎麽相信你和高煜不一樣?他如果走私軍火,他如果販賣毒品,那麽你呢?邱連钰,你會不會也做着這些勾當?當初和他的一場賭局,你不就是故意安插我到他身邊嗎?!”

我的話,讓邱連钰沉默了下來,當這些目的一一地顯露出來之後,我縱然再傻也知道是什麽情況了,我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

“事情還沒有結束。”邱連钰只留下這一句話,便挂斷了電話,剛才高煜和我聊的那些話沒什麽太多的價值,大部分都是他們已經掌握的消息,他一心想要整垮高煜,這樣的野心開始漸漸地浮出水面,接下來會不會連表面的和諧都要打破了?

我覺得我就像在做夢,老楊和高煜。他們兩個人到底是黑還是白?

想到這裏,我立馬上網查了一下新加坡的那家公司,資料極其少,僅僅是查到了他們做的是機械行業,這又進一步地印證了邱連钰的話,以高煜的眼光,怎麽會選擇和一家空殼公司做生意?當時我并沒有了解這些,高煜的生意我也從來不會主動去了解,這次,我覺得也有點奇怪了。

叫了家政公司的人過來打掃衛生之後,我一個人出門了,我不想呆在家裏,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公寓離百樂門不遠,我自然不會往百樂門的方向,于是就沿着相反方向的一條街走了下去,走了很久以後,我在一家花店門口停住了,花店裏一個有些熟悉的女人,正在挑選花。

她也看到了我,便沖我笑着打了個招呼:“蘇芒。”

“張昕姐,你買花啊?”我走了進去,張昕穿着奶白長裙,長發織着麻花辮,特別的文藝唯美。她手裏捧着一束白菊,笑道:“是啊,準備去個地方。”

白菊,這種花送人似乎有點奇怪,我盯着她懷裏的花,她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眼裏的奇怪。于是付了錢以後,一邊領着我走出去,一邊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閑着沒事,和張昕在一起感覺還挺舒服的,她像是和我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一靠近她我就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安寧和美好,我想這個時候,和張昕一起走一走,也許能抒發一下心中的壓抑,便答應了她的提議。

我們坐了一趟大巴車,大概有一個半小時的路程,一路上我們話都很少,沐浴着從車窗外灑進來的陽光,氣氛融洽。

到了目的地以後,我才發現張昕帶着我來的地方,是墓園。

奇怪,是來看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因為張飛陽的家庭情況我知道一點點,父母健在。只是張飛陽和他們有一點矛盾,不樂意回去而已,張昕來這裏幹什麽?

張昕帶着我在無數的墓碑中走了一會兒,終于在一處墓碑那兒停了下來,她将花放在墓碑前面,而我卻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有些驚愕而失神。

“你也祭拜一下吧。連钰他很少來這裏。”張昕微微一笑,眼裏有些傷感,她看着墓碑上的那兩個名字,和那兩張照片,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叔叔,阿姨,我來看你們了。”

☆、082 往事如煙

這是邱連钰父母的墓碑,我呆呆地看着張昕朝着那墓碑鞠躬,最後才傻傻地趕緊也鞠躬祭拜,張昕笑了笑:“是不是傻眼了?”

對,我是傻眼了,邱連钰的家庭從來沒有人說過,也聽不到任何的傳聞,但是我以為像邱連钰那樣的男人,一定背後有一個不錯的家庭背景,否則他怎麽能有基礎做到如今的地位?可是抱着這樣想法的我,忽然得知邱連钰的父母雙亡,心中的沖擊力可想而知。

“以後他會告訴你的。他的過去,他的未來,都會告訴你。”張昕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傷感,她是喜歡邱連钰的吧,不管她說自己後來交過幾個男朋友,但是埋藏在心底裏的那個喜歡的人,不會輕易地抹去,就像我現在表面上是高煜的女人,可是心裏一直無法忘卻的,卻是邱連钰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每一句話。

我苦笑了一聲:“不會告訴我了,他都快要訂婚了,我有什麽資格去聽他說他的過去?”

張昕沉默了一會兒,只剩下風聲與陽光,墓園是寂靜的,此時就我們兩個人站在這兒,對着已經逝去的人聊天,張昕說:“蘇芒,你認識連钰多久了?”

“三年多了。”我低頭答。

“那你還不了解他嗎?”張昕的語氣裏忽然多了一絲責怪,讓我有些吃驚,我擡頭看着她,不懂是什麽意思。

張昕說:“我和他分開那麽久,我都相信他沒有變。可是你這三年怎麽對他就一點信任都沒有?你真的愛他嗎?”

我怔怔地看着張昕有些銳利的眼神,原來溫柔如水的女人也可以有這麽聲色俱厲的時候,她替邱連钰對我感到失望,我面對她的問題,竟然如鲠在喉,半晌沒能吭一聲,我是愛邱連钰的,我應該可以幹脆而堅定地回答這個問題,不是嗎?

“如果我沒有猜錯,半個月前左右,他應該去找過你談話吧。”張昕的神情柔和了下來,開始多了一絲無奈:“是不是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半個月前左右?我使勁地聯想半個月前所有的事情,他和我的奇怪的談話有很多,因為我永遠猜不到他在想什麽,但是記憶最深刻的,便是在海邊的那次談話,幾乎讓我對他瞬間心如死灰,讓我覺得他玩膩了終于想甩開我了。

我遲疑地點點頭,說:“對,他叫我離開川南,也離開高煜,然後我就聽到了他要訂婚了。”

張昕的裙擺随着風而揚起飛舞,像一尾白蝴蝶,在陽光下靈動地閃爍着,我心裏在想,邱連钰以前喜歡過的女人是這樣的類型,看起來溫柔清新,大方知性,很不錯,我都羨慕氣質這麽溫婉的她。可是我模仿不來。

張昕又沉默了一會兒,這一次沉默得比較久,我感覺我都隐隐出汗了,風也不再流動。

“其實,我并不想你和他在一起。”張昕,終于開口了。

我愕然怔住,她說什麽?

“與其他和你在一起,我寧願他和胡雪薇在一起,起碼我和胡雪薇之間,他更傾向于我,可是,”張昕的神情裏有了一絲失落:“可是他和你在一起。我就成了另一個胡雪薇,多餘的存在,我對他,從未忘記過,你知道嗎?”

這是要跟我攤牌?我有些反應不過來,如果她是胡雪薇我可以接受。可是她是張昕,張昕說出這樣嫉妒的話,讓我覺得意外而不知所措,同時她還是張飛陽的姐姐,我也不可能和她針鋒相對地去對嗆,只能握緊了手,聽着她繼續說下去。

“唉。”可是張昕最後卻只是嘆息了一聲,她沒有像我意料中的那種,開始變得歇斯底裏,訴說着她對邱連钰多麽的難以忘懷,對我多麽的讨厭,而是恢複了剛才的溫柔大方,笑了一下:“但是我不勉強的,那個人是你,我無權去質疑他的選擇。”

這樣的張昕,反而讓我開始有些佩服,甚至有些心疼。

“你忘了胡雪薇是怎麽針對你的?如果你還不離開這裏,你覺得你安全嗎?”這是我們分別的時候。張昕嘆了一口氣告訴我的話:“他可以保護你一次,兩次,三次,但是你想過沒有?只要有一次他失敗,對你來說就是萬劫不複,你知道他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和責任?你是不是覺得你是他的一顆棋子?”

是。我覺得我就像一枚棋子。

“恰恰相反,你是他計劃中最大的阻礙,可是他一直舍不得掃開你。”

我一個人去了電影院,也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我沒有去想蘇忠勝的事情,也沒有去想高煜和老楊的事情,只是買了一張票,就是那天晚上和馨兒還有邱連钰一起看的那部電影,今天的排票比較早,觀影人數很少,方便我有機會矯情地選了當天邱連钰坐過的那個位置。

坐在他坐過的位置上,我看着大屏幕上開始放映的電影。看過一次的電影,第二次來看,卻還是覺得有種截然不同的感覺,我在想,那時候我側頭看到的邱連钰,那時候有一絲哀傷的他。心裏在想什麽,我仔細地看着電影的每一個情節,似乎開始明白了。

我們都在電影裏找到了自己的影子,那個失去了父母,與自己原本美好生活脫離了軌道的男孩,到了最後都沒有給他一個結局。我說過,這是一部沒有結局的電影。

直到工作人員催我走,說下一步電影要開場了,我才緩緩地從電影院離開,在街頭走了一會兒以後打了一輛車回去,半路上我接到了馨兒的電話:“蘇芒。你回去沒有??”

“我在路上了。”我答道。

“我剛才去你家,沒人,許洋回來了所以我就又出來了,你要不要晚上我來陪你,要的話我早點回來,吃個飯就回來!”馨兒問。

“不用了。你好好玩。”我低聲說,我想一個人靜靜,至于許洋的事情我還在想辦法,怎麽讓馨兒相信我,不能輕易再次說起。

挂了電話以後沒多久我就到了公寓樓下,我付了錢準備上樓。進電梯的時候正好有人出來,我盯着那個人看了兩眼,看着他離開之後才走進電梯裏,我立馬發了一條信息給馨兒:“你還記得那個鐵哥嗎?上次我們在商場樓頂見過的那個男人?”

馨兒很快就回了信息:“記得,怎麽了?”

“剛才,我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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