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落雁門

這一餐下來，文陌都沒有吃飽，回屋以後立刻便換了男裝，并且還貼了兩縷胡子，前腳剛跨出門，後腳小青就追了上來。得了，一起換了男裝，帶着出門吧。

兩人來到街上，背後忽然傳來車馬嘈雜、惡奴罵人之聲。

“讓開！讓開！快讓開！”

幾聲響鞭過後，一駕四乘的豪華馬車便擦着文陌的袖管馳了過去。

這麽着急？

文陌正在納悶，就聽身邊小青低聲道：“這是四皇子妃的馬車，我認得她車上那個丫頭。”

文陌想了想，決定跟過去瞧瞧，一眼卻看見靖國侯正從對面走來，趕緊拉住小青躲到一個小販後面。一盞茶的時間過後，躲過了靖國侯，再想找四皇子妃的馬車，卻已經沒影兒了。

文陌嘆了口氣，只好放棄了追蹤的念頭，帶着小青沿街繼續往前走，先去祭祭五髒廟。

福滿樓。

全京城最頂級豪華的飯店，聽說一餐飯就得三五兩銀子，那可是文陌和小青幾個月的月錢啊。

小青心裏直發虛，自從從塞北回來以後，她便覺得她家小姐忽然闊綽了不少，卻不知道錢是哪兒來的。

文陌領着小青，在二樓臨街靠窗的一張大桌前坐好，小二手搭毛巾上了香茶，又記了菜單諾諾去了。文陌百無聊賴，沖着窗外呆呆出神。

福滿樓的對面，正是京城第一官驿的所在，那裏只招待官辦的官老爺們，如果是平民，再多的錢也別想住進去。

遠處，隐隐傳來一陣絲竹鼓樂之聲，婉轉猶如仙樂，漸行漸近，引得福滿樓中的食客都放下了手中的筷箸，紛紛湧至窗邊。

南街拐角處，緩緩轉出一大隊身穿白衣的妙齡少女，手執笙簫鼓瑟，各個美貌如花，飄逸娴雅，看得人完全移不開眼。而這幫天仙一般的人兒，還只不過是幫後面的大人物開路的，緊随其後的，還有二十四名列隊整齊的白衣侍衛，和十八名梳了丫髻頭飾的近身仕女。待到前面這好幾十號人物浩浩蕩蕩地開了過去，主人那豪華足有一層樓高的三十二人擡的大轎，才姍姍來遲。

“這到底是誰啊？這麽大的排場？”有人竊竊私語。

“呦呦呦，你連她都不知道啊，她可是咱們大殷朝最有權勢的女人，就連皇後娘娘都對她畢恭畢敬、待為上賓。”

“啊？梁兄說的，難道就是那個傳說能夠讓人返老還童、青春不老的女仙師？哎呀呀，這位仙師可不得了，我聽說現在的女人們，上到內宮貴婦，下到平民婦人，無人不奉她為天人下凡。女人嘛，為了能讓自己青春美貌，自然是什麽血本都值得下的，從上到下早就把這仙師捧上天去了，她說的話，現在可是比三品京官都好使。”

“岳賢弟所言不虛，只是這幫女人們，也未免太愚昧瘋狂了些。青春永駐這種事，太過荒誕，是妖人惑衆之言，豈可相信，還不是白白折了銀子，被人騙了錢財？”

“哎呦，梁兄此言差矣，”岳老弟忽然壓低了聲音，附耳道，“這東西還真說不好，前兒我也是不信的，只不過，後來倒是遇上件稀奇事，不怕老兄你笑話，說與老兄聽聽。梁兄可記得，我從前跟你提起過，我有一房姨太太家裏有個一臉麻子的妹妹？那姑娘長得太醜，十八.九.了都還找不下婆家，愣是連給人做二房都沒人肯要的。就她啊，前年裏不知走了什麽門道，入了那落雁門，去了一年多，再回來哎呀呀可不得了了，那小臉蛋白淨水靈的，連我見了都動心。二十多歲的老姑娘了，愣是被媒人踩破門檻給搶了去。你猜猜，那些媒人們都怎麽說？媒人說，這娶了落雁門的女人啊，以後生了兒子，那可就是人中龍鳳、風流倜傥的，若是生了女兒啊，那就更不得了，指不定就攀上高枝，入了侯府呢，一家人都得跟着沾光，可不是件小事呢！”

“啧啧，啧啧。”梁老兄驚嘆不斷。

落雁門？

文陌看着落雁門主那三十二擡的大轎頂上那銀光閃閃“新月”徽章，以及那隊前隊尾四十八名少女抹額上的“銀月”圖案，莫還要說還有那白衣侍衛腰帶上的“月牙”，諸位丫鬟侍女手捧銀器上的“月飾”……

文陌臉上喜怒莫辨，只一張臉越來越黑，黝黑的眸子更加深不見底。文陌直盯着這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魚貫全部入了對面的官驿，這才轉回臉來。

菜已上齊，文陌沉默着且食且飲，心裏有事，不愛說話。

小青是個碎嘴子的人，憋了大半頓飯，實在憋不住了，忍不住瞎扯話道：“小姐啊，你可知剛剛這落雁門的門主是誰？”

文陌猛地一擡頭，目光淩厲，冷冷道：“你知道她是誰？”

小青吓得一個哆嗦，吞了一口口水，小聲到：“木清子，木仙師。”

木清子？木子李，原來……是她？

只聽小青又道：“小姐可知這位仙師師從哪家？”

見文陌沒有答話，小心壓低了聲音，悄悄道：“聽說她的師父是獨孤晏，就是那個六十多歲還宛若少女、青春不老的獨孤晏，就是……就是……”

小青說到這裏整個人都哆嗦了，聲音低得比蚊子哼也大不了多少了。

“就是那個……咱們挖了人家墳的獨孤晏啊……小姐……小姐……你怎麽不害怕呢？”

街上馬車輪響，文陌轉頭窗外，看着四皇子妃的馬車從官驿大門裏緩緩行駛出來，卻沒了前時街上初見時的倉皇戾氣，顯然，是有要緊事已經辦妥了……

呵呵，這事情是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