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吳叔的駕駛技術很穩,後排的兩個人坐在車上,幾乎感受不到任何一點震動。
差不多在行駛到一半時,
坐在鐘鈞旁邊的孟玉言有些困了。
他大抵真信了鐘鈞是他男友的前提,自己困極了,便很自然把頭靠在鐘鈞肩膀上,開始眯着眼睛補眠。
他倒是睡得香甜,反而給鐘鈞緊張得一動不敢動,他生怕自己稍微一動就吵醒正在睡覺的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了不少。
後面的路就這麽安安靜靜中度過了。
***
因為在外地的關系,鐘鈞那次帶孟玉言回去的并不是他的老宅。而是他在這邊城市的一處房産。
因為很久都沒人住,又知道孟玉言這人可講衛生了,于是在人還沒到之前,鐘鈞就特意提前叫人去打掃了衛生。
一路上,鐘鈞的眼神都忍不住瞟向身旁的人,看了一路。地方又不是特別遠,很快就快到家了。
随着車輛停穩,孟玉言也悠悠醒來,醒來後的他慢吞吞揉着眼睛,同時也自然而然地松開了握了一路的手。
剛松開時,鐘鈞心裏還有一點失落。
***
這邊的房産是一套占地面積還不小的法式獨棟別墅,周圍的綠化環境很好,非常安靜,檢測到車輛,主大門自動緩緩打開。
不止孟玉言看好奇的東看西看,
其實鐘鈞自己也在暗暗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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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名下的房産太多,這邊幾乎沒來過,所以自然也記不太清到底長什麽樣,現在看來清理得還不錯。
鐘鈞邊帶着孟玉言從外面的庭院參觀進內屋,邊查看孟玉言的臉色,有種是在被領導檢查的錯覺,還有點緊張:
“其實我不怎麽來這邊住,就有點空,我讓人打掃了,裏面東西也都重新買了新的…請了一些阿姨,到時候你看看…”
孟玉言屋內看着光可鑒人的地板,還有各種蹭亮的家具,一看就鮮少有人居住。
“嗯,還挺幹淨的。”
***
聽到他那句話,鐘鈞有種檢驗通關的感覺,看他表情還不錯,心裏的石頭慢慢落下來。最起碼衛生,他還是滿意的。
這人一高興,就容易嘴瓢。鐘鈞一放松,嘴一快還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幸好現在在這邊,要在老宅,你估計要嫌棄…”
“嫌棄什麽?”孟玉言很快抓住了重點,“為什麽要老宅的話,我就會嫌棄?”
“………”
吳伯這邊剛交代完外面的新請的阿姨一些注意事項,剛進門就聽到這句話,一看鐘鈞的臉色就知道他肯定說話說錯了。
見他進來,孟玉言又重新把問題問了他一邊,他記憶好,記得鐘鈞說過吳叔在他們家工作了很多年,所以覺得他肯定知道。
“………這個,這…”吳叔支支吾吾,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他能說什麽,難不成說,因為你嫌棄鐘家老宅的裝修土?
其實也不止孟玉言笑過,好多懂裝修,稍微有點品味的都笑過這一點。
***
鐘宅子從外觀看還是挺吸睛的,無論從面積還是地段都不錯,挑不出什麽毛病。
可只有走進去才會發現,裏面的裝修風格是多麽一言難盡,只能用混搭來形容。
一些不願意得罪他們的人,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也不好說得太直白,只能含含糊糊地說:他們家啊…挺別具一格的。
只有真正去過鐘家的人才會知道,別具一格是多麽隐晦而含蓄的描述。
裏面随處可見金碧輝映的裝飾,搭配上頭頂超大的水晶吊燈、滿屋的大理石、牆面上各種花哨的擺件,色彩過分豔麗,不像住人的,像那種中低端會所的風格。
孟玉言曾直言不諱地說過他們家裝修品味太差,什麽別具一格,完全就是妥妥的暴發戶風嘛。
平心而論,他這點評沒什麽錯。鐘家也的的确确算暴發戶起家,鐘鈞的爹甚至都沒讀過幾天書,這也是孟玉言的爹不怎麽看得上他們的一點。
***
以前的孟玉言說話很毒,不止說過鐘鈞們家像暴發戶,裝修浮誇又土氣,宛如城鄉結合部,還說看一眼都是對眼睛的淩遲。
而一般鐘鈞也會立馬反擊,
兩方就這麽你一來,我一回。
可能其他人會無法理解,但他們倆以前相處模式就是這樣:
鐘鈞前腳諷刺過鐘鈞又土又沒品位,鐘鈞後腳就會立馬回敬,說過孟玉言一天沒事就知道瞎裝b…
***
“哎呀,也沒什麽,老宅是我爸媽以前裝修的。我那會兒還是個小孩又做不了主。
鐘鈞含含糊糊的和失憶的孟玉言解釋着,他為什麽會說以前那句話:“就是風格稍微有點浮誇,是你不太喜歡那種…”
“所以我就…嫌棄嗎?”失憶的孟玉言皺着眉,似乎無法理解以前的自己。
尤其是在聽到自己以前說過的那些不怎麽禮貌的話,他明顯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其實也還好啦。”
鐘鈞為了安撫孟玉言,絞盡腦汁想了一段話:“審美本來很個人的事。只要住的人自己喜歡就好了,不需要在意其他人。”
“哦對了,這是我家老頭子說的,反正住的是他們自己,又不是其他人。”鐘鈞頓了頓,“你說是吧?”
***
“………”
孟玉言沉默了幾秒。
是啊,只要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自己開心,自己高興就行,雖然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并不是那麽輕而易舉的。
就在孟玉言沉默的空檔,別墅裏新請的家傭适時的出現,并為兩人送上茶水。
孟玉言雙手接過,并禮貌和對方道謝。
這些動作并不需要特別用腦子記憶,完全是刻在骨子裏,已經形成了相應的條件反射。
包括孟玉言坐在沙發上時也并沒有像鐘鈞一樣東歪西歪,而是脊背挺直,仿佛一顆挺拔的青松,姿态格外好看。
一旁的鐘鈞目光流連在孟玉言身上,心裏還正想着:真可愛啊,兩只手捧着杯子喝水的樣子真可愛,像個小朋友一樣。
對面的孟玉言捧着茶杯抿了口茶,幾乎沒等鐘鈞反應過來,冷不丁冒出一句。
“不對啊…你不是說我很喜歡你,說我主動追了你很久嗎,為什麽我追你,我為什麽還要嫌棄你,還說出那樣的話?”
***
“…………”
失憶的孟玉言也沒有那麽好忽悠。
“之前我就想問了,同行業的競争對手走這麽近真的好嗎?不應該避嫌嗎?”
“這個,這個我之前不是說過嘛…”鐘鈞的大腦飛速運轉,又把之前忽悠過孟玉言的內容修修補補了一遍。
他把真相的前因後果進行了颠倒和模糊,信口雌黃的謊話越編越順溜,說到最後,連鐘鈞自己都信了。
“嗯,就是這樣嘛。”鐘鈞說的口幹舌燥,端着已經冷卻的茶杯咕嚕咕嚕喝着水,“小玉,難道你不相信我嘛。”
***
孟玉言從醒來以後,也沒見過其他人,就只見過鐘鈞這麽一個知道他全部過去的故人,他除了相信鐘鈞,又還能相信誰呢。
更何況,鐘鈞為了讓他自己顯得更加可信一點,還特意心機得不行的補了一句:
“真的,等你以後記起來就知道了…”這話聽上去就非常真誠。
這句話完全是以退為進,
也非常奏效得讓孟玉言相信他了。
“哦……我知道了。”
***
鐘鈞不确定孟玉言到底什麽時候恢複記憶,但并不妨礙他想逗逗失憶的孟玉言。
做了幾年生意的他和小時候的他相比起來,也算是學到了一些圓滑,雖然對上沒失憶的孟玉言可能不太行…
但把已經失去記憶的孟玉言哄得團團轉,應該還是,沒問題的……吧?
“小玉,如果你要是有什麽懷疑的,也可以直接問我…”
這話就是一個客套,鐘鈞的确沒想到孟玉言真接話了,他略期待的問鐘鈞:
“我不記得了,所以想問問,談戀愛都是什麽樣啊,平時要做什麽啊?我們會約會嗎?但是…”
“………”
***
說實話,鐘鈞哪裏知道這些,他這些年不知是緣分沒到還是怎麽,他沒談過戀愛,又怎麽可能知道小情侶是怎麽相處的?
但面對孟玉言期待的眼神,鐘鈞又說不出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話:“咳咳咳…我想想啊。”
鐘鈞只得開始胡謅。
他回憶了一些他爸媽的相處模式,外加一些電視裏偶爾看到的片段,再加上和他自己天馬行空的臆想。
什麽兩個人不忙的時候,孟玉言會做飯給他吃啊,什麽節假日會出國旅游呀。如果平時忙的時候,會網上聊天,抽空見面…
反正孟玉言原來的手機壞了,以前聊天記錄也沒了,稍加引導,不就随便鐘鈞胡編嗎?
連孟玉言私底下非常喜歡對他撒嬌,這種瞎話都說得出口。
***
“哦……”孟玉言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他皺着眉思索了一會兒,“原來他們沒說錯,戀愛真是可怕啊…”
“什麽他們?”鐘鈞抓重點一向很強,“你說誰?你問誰了嗎?”
孟玉言有些莫名其妙他緊張得态度,但還是摸出新手機鼓搗了一會兒,把一個頁面交給他。
鐘鈞湊過去看,能看出是一個問問題頁面,提問人應該是孟玉言,他問人在戀愛後,真的會和以前不一樣嗎?
甚至在問題描述裏,孟玉言還很貼心補充說不是自己的事,是自己的一個朋友的事,還說對方是第一次談戀愛。
鐘鈞:“………”
***
底下零零散散十多個評論倒是挺統一的,說每個人在戀愛前和戀愛後的确會有變化,并紛紛舉例拿他們身邊的朋友舉例。
舉的例子一個個都很離譜,但足以向孟玉言這個啥也不記得的人證明一個事實:戀愛這個東西…是真的會腐蝕大腦。
孟玉言看着網友的回複,從中學到了一個新詞:“原來這種情況叫戀愛腦啊。”
看手機的俊美青年眼神專注,滑動屏幕的手頓了頓,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原來我變成戀愛腦了…”
“…………是,是啊。”鐘鈞跟着心虛的附和,一邊觀察孟玉言的臉色。
看他這樣子,應該是信了。鐘鈞同時在腦海裏默背之前和孟玉言說過的那些經歷,生怕以後再問起來,自己說錯。
“哦,還有……”
孟玉言毫無預兆的又給鐘鈞抛了一個問題:“還有一個問題,我也很好奇,我看網上說,就,好像還要分那個上…下?”
說着,孟玉言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看向:“那…我們倆誰是上面那個啊?”
***
啥上啥下?
那會兒正在心裏默背自己瞎話的鐘鈞被孟玉言這出其不意的問題給弄懵了。
猛地一聽鐘鈞還沒反應過來,在愣了兩三秒後才反應孟玉言說的什麽,整個人瞬間不對勁了。
如果說在那個夢之前,鐘鈞可能不知道什麽上下問題,可在那個夢以後,他就是想不懂也有些難了。
“………”
“嗯?”孟玉言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怎麽,他還很疑惑鐘鈞為什麽會反應這麽大,“你不是說,你是我男朋友嗎?”
“這個…這個…”
***
鐘鈞過去很少會有臉紅的時刻,一紅臉就控制不住,大片大片連着脖子。因為心虛,音量無端提高了許多:
“這,還用問嗎?我,我肯定是上面那個啊…就,就你那個小身板,也壓不住我呀。”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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