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早上最先醒過來的是孟玉言,
在他醒來的時,鐘鈞還在睡覺。
旁邊的男人宛如一只八爪魚般牢牢把孟玉言抱得很緊很緊,腦袋也深深埋在孟玉言的頸窩,灼熱的呼吸一下一下噴灑在皮膚。
大抵是因為習慣看,孟玉言竟然也沒覺得有什麽不适,反而覺得很溫暖。甚至于,在他剛醒時,還下意識蹭了蹭。
直到孟玉言大腦完全清醒,這才立馬停止了自己如此愚蠢又丢人的行為。
也幸好那時候的鐘鈞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像昨天晚上一樣裝睡,也給孟玉言留了點面子。
“…………”
***
身邊是綿長的呼吸聲,以及溫熱的軀體,孟玉言無聲嘆了一口氣,視線也緩慢落到鐘鈞緊緊箍在自己腰間的手臂。
說實話,鐘鈞的手臂肌肉線條挺好看的,隐約露出來的青筋透露出蓬勃的力量感,但這個度控制得很好,也不枉費請了那麽多健身教練。不會太壯,恰到好處,皮膚也是健康色…
是他想成為但大概率練不出來的樣子。
“………”
還不知道鐘鈞那會兒到底做了一個什麽夢,還咂吧了下嘴,手臂收緊,繼續把孟玉言往懷裏摟了摟。
總之那天早上孟玉言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鐘鈞的手從自己身上弄下來,中間差點把他弄醒,還好他眼疾手快,把自己昨天枕過的枕頭一把塞進鐘鈞的懷裏…
看着鐘鈞緊緊抱着一個枕頭的樣子,孟玉言無聲的笑了兩聲。
出門時,依舊是小聲的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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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等鐘鈞起來時,
孟玉言已經不在床上了。
他迷迷糊糊一翻身扔下懷裏的整頭,急急忙忙的下床往外找,一邊找一邊叫孟玉言的名字,最後循着回應的聲音居然找到了廚房的方向。
“小玉,你在這兒幹……”
剛走到門口,鐘鈞的聲音戛然而止。
孟玉言那會兒正背對着着他,手裏拿鍋鏟翻着什麽,模樣表情特別認真,氤氲的食物熱氣不僅模糊了孟玉言精致的眉眼,也有點模糊鐘鈞的視線。
那會兒應該是早晨的九點多吧,正是晨間的陽光最好,也并不曬的時分。
晨光給孟玉言周身都籠罩了一層薄薄的光暈,真的很難說清楚鐘鈞那時的心情如何。
***
單從背影來看,
毫無疑問是賞心悅目的。
鐘鈞的視線第一個着落點在孟玉言的腰間,後腰的圍裙系帶将孟玉言的腰部線條勾勒得特別纖細,在行動之間,格外吸引視線。
試問哪個男人沒有做過這樣的夢?這樣溫馨浪漫的場景,幾乎沒有誰能夠抵抗住。
更別說,做飯的那個人居然還是孟玉言诶!以前的他周身有一圈拒人千裏之外的尖刺,但那會兒的孟玉言柔和得不可思議。
真的…讓人很難不想從背後擁過去。
鐘鈞心裏這樣想了,于是他也這樣做了。
一步步走向孟玉言,從背後抱住他,下巴順勢的搭在孟玉言的肩窩處,嗅聞着他身上的說不出道不明的莫名香味。
那一刻,別說沒有記憶的孟玉言,連鐘鈞自己也覺得他們可能真是如膠似漆的小情侶,完全一點看不出上個月還在隔空互怼。
***
“你醒了?”
正在烙煎餅的孟玉言沒理會黏過來的鐘鈞,他偏了偏頭,識圖躲開鐘鈞灼熱的呼吸聲,又指了指一旁還有冒着熱氣的電鍋。
“等會兒你自己先嘗嘗鹹淡…”因為手上拿着鍋鏟,孟玉言實在不好推開他,“你是狗變的嗎?老在我身上聞什麽?”
“好香呀…”
也不知道鐘鈞在說食物還是人。
“………”
見掙脫了半天也沒掙脫開,孟玉言也就沒管了。仍由鐘鈞在身後挂着,他順手把煎鍋裏的餅翻了一面。
看着差不多兩面好了,孟玉言有條不紊的把煎餅裝進旁邊提前準備好的盤子裏,同時還不忘記在上面刷了一層辣椒醬。
***
“松開。”
孟玉言的聲音毫無波瀾,可偏偏身後的男人就像一沾上就扯不下來的橡皮糖一樣,聞言反而更加緊緊的抱住了他。
他嘆了口氣:“你不餓,我都餓了,我忙活了這麽久,還沒吃飯呢。”
這句話明顯更有用,話音剛落,剛才還黏着不放的牛皮糖立刻從孟玉言身上下來了。
***
老實說,一直到吃着孟玉言親手做的早餐時,鐘鈞還是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那個幾曾何時對他幾乎沒一個好臉色的人,現在居然在給自己布置餐具…鐘鈞已經受寵若驚到暈暈乎乎了。
孟玉言居然還關心的問鐘鈞餓不餓,還什麽說他也沒嘗過,不知道味道怎麽樣…數字讓他提意見,還說他下次好改進。
“…………”
這到底是從哪冒出來來的賢惠人.妻啊。鐘鈞那會兒喉嚨被哽住,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醒來是接近十點了,說餓了也還是餓的,但是那會兒更多的應該是不敢置信,鐘鈞走路都軟乎乎的,仿佛踩在雲朵上。
“…你,你怎麽突然想起來,給我做飯啊。”鐘鈞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
看着孟玉言面前的水果沙拉,還有溫牛奶,再看看自己面前特意做的熱氣騰騰的中式早餐,心情的感情更加複雜了。
他早上起來,又要和面又要熬粥,卻并沒有自己先吃早餐,而是在廚房開小火又煎了一份煎餅,還等跟着起晚了的他一起吃早飯。
“不是你說,以前都是我做飯嘛。”
被問話的孟玉言比鐘鈞還要疑惑,他把鐘鈞之前給他說的話又一字不動的給他複述了一遍,最後還要補充上一句,
“你自己說的,你忘了?”
***
鐘鈞想起來了,的确是他自己說的。
編瞎話那會兒的确有些太得意了,純屬張口就來的瞎話,但他沒想到孟玉言真會按照他說的那樣去做,他居然真的會做飯…
“………怎,怎麽會呢。”
鐘鈞反應很快,接話也很快。
“我當然記得呀。我這不是擔心你身體嘛,你剛出院…再說了早飯不是阿姨嘛。對了,阿姨呢?我怎麽都沒看到她?”
負責餐食的阿姨那會兒剛好從另外一個雜物間出來。其實早上她一直都在,只是鐘鈞滿眼都是孟玉言,沒注意到她罷了。
***
甚至孟玉言給鐘鈞盛粥的時候,阿姨還破天荒出現和鐘鈞搭了一句話,生怕這個新的雇主誤會他們偷懶不幹活。
還特意解釋過,早上的時候是孟玉言自己要來的,她是沒攔住。
“孟先生動作挺熟練,不像那種不會做飯的人…”阿姨還笑盈盈當着鐘鈞誇着孟玉言。“現在會做飯的男生可不多啊。”
鐘鈞那會兒眼睛已經跟着孟玉言去了廚房,注意力根本都不在旁邊,也沒怎麽注意阿姨到底和自己說了什麽。
而彼時坐在餐桌前的男人的目光一直追着孟玉言,脖子轉來轉去,像移動定位器一般,不管孟玉言幹嘛,去哪裏,都要盯着。
“我可一直都在啊,是您眼睛沒空…”
阿姨明明一直都在幹活,居然還被鐘鈞說沒看到,心裏別提多憋屈了。
***
鐘鈞都還沒回答,反而是旁邊的孟玉言,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阿姨,語氣自然得就像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一樣。
“沒事,他眼睛有問題,你別管他。阿姨先去忙吧,麻煩了。”
然後,阿姨就走了。
鐘鈞:“………”
坐在他對面的孟玉言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鐘鈞,“看什麽看,吃你的。”
“诶。”
這聲應得到是快。
***
鐘鈞的喜悅是溢于言表的,甚至只要長了眼睛的生物都能看出來他的心情,他心花怒放,他欣喜若狂,他開眉笑眼,他滿面春風。
假如人類能擁有動物的尾巴,那鐘鈞的尾巴每次看到孟玉言時,應該會飛速搖晃到只能看到殘影的程度,堪比螺旋槳。
明明就是一頓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早餐而已,好像在吃什麽多麽了不起的大餐。
明明鐘鈞過去不知道吃過多少盛宴,多少有頭有臉的名廚之作,卻也沒這樣高興過,贊美的話像不要錢一樣往外扔。
“醬是你自己調的嗎?好厲害啊!!”
***
“………其實,也,也還好啦。”
自己的辛苦忙碌的成果能夠被這樣高度認可,對于孟玉言來說,是值得高興的事,孟玉言的唇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不過沒等對面的人發現,那抹淺笑已經被他自己壓下了。不知道為什麽,他單純就覺得不想被看到,他習慣性壓抑自己的情緒。
等到用餐結束後,孟玉言特意問他:
“怎麽樣?你不是說以前都是我給你做飯嗎?現在味道還沒有變吧?”
“……”
孟玉言沒嘗過,所以他并不知道,他調的辣椒醬因為一些比例問題,其實味道并沒有那麽好。鐘鈞倒是吃出來了,不過他不打算說。
“…沒,沒啊。挺好的。”對面的鐘鈞先含含糊糊的應答後,又飛速轉移話題,“小玉,你昨天沒看完的那部紀錄片,等會兒我陪你一起看,怎麽樣?”
“恩好。”
***
鐘鈞是個很會享受的人,哪怕他并不怎麽到這來,但并不妨礙這裏的娛樂設施完善:
私人影音室裏的設備經常更新,在保證畫質和音效的前提下,還能邊看影片邊足浴。
昏暗的環境裏本就會給人一種自己和黑暗融為一體的感覺,接受到的信息和需要處理的信息少了,人自然會更輕松,更惬意。
那天他們沒看紀錄片,看了一部上個世紀的黑白默片。
默片也被稱為無聲電影,是當時的一些技術上的限制,影片內沒有任何臺詞和對話,這其實更考驗演員的演技,及鏡頭語言。
而那部默片名字叫《将軍號》,是部冒險喜劇電影,時間不長,劇情不算很複雜。
孟玉言相信自己以前一定是看過的,因為在主角的兩個“最愛”他的将軍號和未婚妻被搶走後,就已經知道了下來的劇情。
“你知道這個鏡頭多少錢嗎?”
看到最後時,孟玉言故意問到。
因為鐘鈞看上去就不像會對默片感興趣的,他以為鐘鈞不知道,結果下一秒,他準确無誤的将金額答了上來,包括取景地都知道。
***
“怎麽樣?沒錯吧?”
他得意得眼睛眯起來。
“你以前說過的…你說這部劇在當時那個年代耗資天價,幾乎耗光了導演的積蓄,最後卻賠得很厲害,上映後也反映平平。”
“結果等到導演死去幾十年了,這部作品卻又得到了一致好評,被稱贊為影史最優秀的劇情之一,還提名百大最偉大電影…”
那會兒的鐘鈞懶懶散散的癱着,餘光暼向一旁的孟玉言,影片明明已經結束了,他卻還在認真的看着,一點點模糊的光将孟玉言的側臉映上了一層朦胧濾鏡。
——他真好看啊。
可能是昏暗環境作祟,鐘鈞一時将真心話說出口了:“你說的對,我的确不太喜歡這些,之所以會特意去了解,也是因為你。”
作者有話要說:
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