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季安擡手蹭掉眼淚,捏了捏鼻頭才對着手機說道:“沒事,就是、不小心點到了。”

“你是想我了嗎?”

游忱問了句,他下意識地反駁:“不是。”

“我待會就回來了,和楚泷钰一起回來。”

季安張了張嘴,什麽都說不出來,游忱好像自動解讀了他口不對心的話,将其翻譯出正确的意思,并給他一個完美的回複。

“嗯,我東西已經、收拾好了。”

“好,我快了。”

季安輕輕應了聲:“嗯,那……”

“電話放着吧,不影響。你想說什麽就說。”

他愣了下:“……好。”

游忱沒再說話,聽筒裏只剩下敲擊鍵盤的聲音,季安也沒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但好像什麽都不說也沒關系,只是這樣挂着電話他也很安心。

他一如以往般沒有安全感,游忱幾番叮囑讓他別跑,其實他恨不得游忱能拿鐵鏈把自己鎖起來,鎖在房子裏,過度的控制才會讓他不再惶恐。

和游忱的重逢他從未設想過,能和游忱重新在一起也像是做了場美夢,在無數次難眠的夜裏,在無數場痛哭的夢裏,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實在太可憐,才會被賜予這場盛大而美好的夢。

于是一邊想要抓緊一邊害怕夢醒,這漫長的五年凝聚成他內心所有的恐懼與不安。

會不會又被拍到照片呢?會不會又發生那種事呢?會不會又要被迫分開呢?

承諾是沒有用的,他問游忱還會不會分開,游忱說不會,他當然相信游忱,他真正不相信的,是這個可怕而又強大的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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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游忱能把他藏起來,不被任何人發現,他就不會再這樣擔心了。

季安呆呆地看着手機,沒有聽見游忱的問話,游忱默了一會,又問了一句:“寶寶,你在聽我說嗎?我現在要回來了。”

“啊……”季安突然反應過來,慌亂地擡起手,把手機貼在耳邊,“在、在聽,知道了。”

“那我剛剛說了什麽?”

“你要、回來了。”

“上一句。”

季安摳了摳手心,小聲說:“不知道。”

“我問你,想我了嗎?”

“嗯……想了。”

“那你過來開門。”

季安瞪大了眼睛,扭頭看向門口,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穿好鞋子往門口跑了,一打開門游忱就跨進來抱住了他,身後似乎還有人,但被游忱反手關在門外了。

楚泷钰在門外喊:“游忱你是不是有病啊?!”

季安眨了眨眼,視線繞過游忱往門外看,問:“你幹嘛、把阿钰關在……啊!游忱!”

季安說到一半突然被游忱抱了起來,吓了一跳。

游忱抱着他邊走邊親,身體懸空心髒也懸空,嘴唇被人用力咬住,這種感覺很微妙,季安後背一陣陣的發麻,呼吸急促,游忱卻得心應手,手一邊揉一邊又斥責他太瘦,還故意問他為什麽喘得這麽急。

季安躲開游忱的吻,紅着臉不肯看他,他笑着把季安放到床上,脫下身上的外套,抓着季安的手套到季安身上。

“你幹、嘛?”

“別着涼了。”

游忱彎腰把拉鏈拉好,轉身去開門。

他當然不會告訴季安,他只是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季安穿白襯衫的樣子,好像記憶裏那個青澀漂亮的少年從來都只能是他的專屬。

因為現實已經與記憶脫了節,他擁有的不再是十七歲的季安,他本該擁有的五年在漫長的悔恨中錯過,于是用這種幼稚的方式企圖證明分開的時間裏他也是擁有季安的,季安的所有權永遠在他手中,他要封鎖,封鎖記憶裏的季安,不讓任何人窺視,任何人奪走。

游忱給楚泷钰開了門,楚泷钰非常無語地給他比了個中指,越過他往裏走,去找季安。

季安坐在床上,身上大的過分的外套顯得他很呆,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聽見腳步聲後擡頭,有些不好意思道:“阿钰。”

楚泷钰忍不住笑了聲,走過去坐到季安旁邊,扯了扯季安的袖口,說:“游忱做什麽了啊,把我關門外就是為了給你穿件外套,有什麽見不得光的勾當,嗯?”

他捏了捏季安的臉,季安臉紅紅的,搖頭說沒有。

“啧啧。”

楚泷钰看着游忱,滿臉鄙夷地說:“衣冠禽獸。”

游忱斜着身子靠在牆上,面無表情的說:“我的老婆我不能欺負嗎?”

季安的臉更紅了,他沒想到游忱會用這樣的稱呼,只能撇開臉裝作沒聽見,耳朵卻越來越燙,偏偏游忱還要故意問他:“你說是不是,老婆?”

季安脖子都紅了,手指緊緊攥着,沒出聲,楚泷钰在旁邊輕笑,游忱的腳步聲逼近,他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地往床上一趴,把臉埋進枕頭裏。

還好枕頭實在裝不下,他沒有收進去。

游忱彎腰湊過去,手拍了拍季安的屁股,喊:“老婆?”

季安把手繞到背後,想推開他的手,悶聲說:“走開……”

游忱抓住季安的手腕揉了揉,說:“走了,老婆,搬家了。”

季安沒出聲,過了一會才直起身,低着頭不看游忱,游忱笑着把枕頭塞進他懷裏。

“那我和楚泷钰搬東西,你抱着這個枕頭。”

季安抱着枕頭,又把臉埋進枕頭裏。

游忱揉了揉季安的腦袋。

楚泷钰默默走到一邊開始搬東西,一句話也不說。

三個人一起下了樓,楚泷钰幫忙放好東西後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地走了,季安找到一樓的房東退了房,坐到車上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

游忱問他:“舍不得嗎?”

季安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沒說話。他對這裏有什麽舍不得的呢?沒有歸宿感的地方,自然也不會有感情。

但他又确實有點舍不得。

他好像只是舍不得與游忱重逢那一晚帶着強迫的吻,舍不得游忱站在樓梯口喂自己喝的那碗粥,舍不得游忱牽着自己的那一晚安眠,舍不得游忱在沙發上在床上對自己的占有。

他舍不得的從來不是某個地點某個物品,那些被人寄予歸宿感的存在,于他而言都是不具有多少意義的,他的歸宿感在游忱那裏,他舍不得的只有游忱。

所有與游忱有關的記憶,對他來說都很重要。

季安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扭頭看向游忱。

“住在你家,你會、每天回來嗎?”

游忱默了一會,沒說話,看見紅燈停了車後才扭頭看着季安。

“首先必須糾正你,不是我家,是我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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