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蒙七七藏身的地方,“你師妹與你心意相通,你回去也把師父的囑托說與你師妹,好叫她從旁協助你。”

陸珥點頭,菩提老祖拖着自己略有些長的袍子,從山頂飛到後院,一個潇灑轉身,就落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蒙七七扒開自己眼前的草叢,慢慢爬到了陸珥腳下,“師兄…”

“師妹?!”陸珥原先是看着遠處出神的,蒙七七忽然出現,可把他吓個不輕,“你怎麽…”

“我在偷聽,而且,好像被師父發現了…”

陸珥,“…不是好像是确實吧。”

蒙七七點點頭,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和草屑,“你們說的我都聽見了,師父的囑托,我也會協助師兄的。”

陸珥沉着臉點頭,望着自己腳下的泥土道,“任重而道遠。”

蒙七七察覺到了陸珥的情緒低落,她看着腳下升騰的霧氣,腦中不禁有了一個俏皮的主意。

“師兄,我帶你飛一個吧!”蒙七七笑着抱起陸珥,讓他兩腿架在自己肩上,自己則伸開雙臂,做飛翔的樣子,從山頂一躍進入那皚皚的白霧中。

陸珥明顯對蒙七七的做法很受用,蒙七七一躍,他便喜笑顏開,笑出了聲。

蒙七七見他笑,比自己笑還開心,眼瞧着臉快貼地了,正欲平坦着地,卻是在半空中碰到了什麽,她自個兒的臉先是撞在了這透明的東西上,陸珥也緊随其後,小肉臉被擠扁了一半。

蒙七七,“哪個…設的…結界……”

陸珥,“都…不…提前…知會…一聲……”

站在山頂在草叢裏露出兩只牛角的牛牛哼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啥...六耳猕猴和大聖的身世,是我猜測,臆想,捏造的啊...只是為了服務此文腦洞,各位容易較真的看客,請勿當真。

☆、南天廁門

“掉,掉下來了…一只,兩…兩只…”

蒙七七臉着地摔在泥裏,身上還坐了陸珥,腰酸背痛地不行,偏偏還聽到一聲奇異的數數聲。

她以為是自己摔下來的時候撞到了腦袋,所以幻聽了,可陸珥也說自己聽到了。

“師妹,你聽到了嗎,有誰在數數呢。”

“是…是吧…”蒙七七把坐在自己背上的陸珥抱了下來,讓他在自己身邊站定,擡頭去看那道攔住了自己和陸珥的結界。

這結界原先還是透明的,什麽都看不出來,她把手貼上去,卻見這道透明的結界,一點點變了顏色。

烏黑的,帶點黃,還有一大股濃郁的臭味從這結界上傳出來。

“像…像是茅廁的味道…”陸珥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我從前在凡間雲游的時候,凡間人家,家家戶戶都有這樣一個。”

蒙七七看向陸珥,臉上表情凝固了,她把自己兩只貼在結界上的手收了回來,“茅…茅廁?”

陸珥捏着鼻子點點頭,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太,太臭了,我要吐了…”

他捂着嘴連連後退,兩腳在地上亂蹭,“臭臭臭臭,臭死了我了,我…我死了,死了。”

他把兩腿一瞪,眼睛一翻,像死青蛙一樣躺在了地上。

“師兄啊。”蒙七七伸着兩只手想去看到底怎麽了,陸珥卻又鯉魚打挺翻身起來了,“師妹你別過來,你身上太臭了!”

蒙七七尴尬笑了聲,低頭看自己的手,她手上也全是黑中帶黃的顏色了,濃郁的味道,沖得她鼻子有點嗆。

更要命的是,她還聞到自己背後也有一股濃郁臭味傳來,還有悠長的帶着臭味的聲音跟着過來,“小…小青蛙…好久不見。”

這聲音…

完全不知道是誰啊喂!為什麽這背後的人會知道她是只小青蛙,還故意在這兒下了結界?

難不成…

蒙七七聯想到這幾日窩在她後院的西王母,這不會是天上的哪個神仙知道了西王母在她這兒,大老遠地從天上找下來了吧?!

她起了警戒心,這就握緊了拳頭,把陸珥護在身後,慢慢轉回身去,“是誰?!”

“是我…”

她看見說話的人了,準确地說,應該是……門。

原來剛才擋住她和陸珥的,不是什麽結界,而是一扇,渾身髒兮兮,冒着臭味的門。

蒙七七看這門也不像是普通的門,在頂上還雕刻着好看的紋飾,怎麽,這年頭,門長得好看了也能成精是吧?!

“是我啊小青蛙,你把我忘了嗎?”這門看蒙七七一副防禦架勢地對着他,伸出短小的胳膊撓了撓頭,“我,南天門,忘記了嗎?我們見過一面的,我還救了你一次哩!”

“南…南天門?”蒙七七看着這髒兮兮的門,皺了眉頭,腦中愣是什麽東西都沒有。

陸珥倒是想起來了,他捏着鼻子小心走到蒙七七身邊,“師妹,是那南天門,給天庭看院子的那個。”

“是了是了,我就是那個,還是這小子記性好。”終于被人想起,南天門喜開顏笑,可才開心了一小會兒,他又伸出短小的手,摸摸自己的腦袋道,“可我現在已不是什麽南天門了,那次救了你們,君上怪罪于我,叫我去守人間廁門。我才守了不過一日,沒想就落得了現在這個下場。”

“君上?是哪個君上?”蒙七七也想起些來了,“太上老君?”

南天門極其委屈地點了一下頭,“正是呢…”

“原來是你…門啊!”夢七七笑了一聲,伸手想像老朋友見面一樣拍他一下,但手還未觸到他的,她看他滿身的污穢,又把手收了回去,尴尬道,“真是許久未見啊,沒想你竟然…如此落魄了。”

“可不是嗎?我可受夠了那凡間的茅廁了,也什麽都不顧了,想起你是菩提老祖的徒弟,想來就住在這靈臺山上,于是尋來了。”

蒙七七問,“你也想拜我師父?”

“我只是想要個安身立命之所。”南天門搖頭道,“不知道小青蛙你這兒,是否有地方收留我。”

“這個……”蒙七七看了看周遭,“恐怕…”

其實也不是她不想收留南天門,只是這門身量過大,靈臺山雖然也不是小門小戶,但突然安插了這麽個巨大的南天門,恐怕地上百姓見了,都以為是神跡而要來跪拜了。

到時候,靈臺山就變成旅游景點了,她闖下了簍子,可怎麽跟師父交代。

蒙七七這樣想的,也是如此和南天門說的,南天門略想了下便道,“其實我的身量,也不是從來如此。我在天庭當差的日子,多少攢了點修為,要使自己身量縮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恐怕也無法縮到如小青蛙你所說的,能藏入木櫃的大小。”

蒙七七道,“不如你先試一試,看能縮小到何種地步。”

南天門點了點頭,便屏氣凝神,彙集了精神使自己變小,蒙七七眼睜睜看着它,從能夠擋住大半個靈臺山的天空的大小,漸漸地縮小下去,到了與自己頭頂齊高的地方,他長嘆了一口氣,“再縮不了了。”

“這倒是可以了。”蒙七七點頭,“如若你能一直保持這副形态,我偷偷把你藏在這後院,也許就不會使人發現。”

南天門聽說,自己終于有了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當下喜難自禁,跳着要撲到蒙七七身上來。

蒙七七一個疏忽沒注意,倒是陸珥先發現了,他急速沖上前來,撐開手擋開了南天門和蒙七七,“離我師妹遠點兒!”

南天門這才站住了,“太激動,失禮了。”

便走了幾步,在後院中找到了一個空曠些的地方,穩穩地站住了,“以後我便在這裏。”

蒙七七笑道,“你便在這裏吧。”後院不過多了一扇門,自師兄變小後,師父也很少來她這兒,這南天門又是因她才被貶下凡間的,她幫他一把,自是應當。

“師妹。”陸珥拿自己還幹淨的手捏着鼻子,小小的身子撞了一下蒙七七,“趁着現在日頭正好,咱們去泉邊洗澡去吧,身上,太臭了…”

蒙七七也正有此意,陸珥一說,便一拍即合,她去屋子裏取了洗澡要用的物什和幹淨的衣物,便領着陸珥往泉邊走。

路上,陸珥問蒙七七,“師妹,就這麽收留了這南天門,咱們會不會被師父怪罪?”

“師父不至于因為一扇門而怪罪咱們吧。”蒙七七道,“他如今有難,咱們幫他一下,也是理所應當的,他從前也幫我咱們呢。”

陸珥點頭道,“許是我多想了。”

蒙七七問,“師兄想什麽了?”

“我只是覺得奇怪,那太上老君如此喜歡煉丹,這南天門得罪了他,他怎不拿他煉丹去呢?你忘了,他從前還要拿我倆煉丹呢!”

他二人已走到了泉邊,蒙七七俯下身子測了測水溫,先幫陸珥把外衣脫了,帕子浸濕,給他擦身子,“許是那南天門的材質,不适應煉丹呢?”

陸珥道,“可我記得他說他是昆侖玉。”

“這又怎麽了?”

“昆侖玉,若是拿去煉丹,是能煉出最好冰寒丹藥。凡人若服了這昆侖玉煉的丹藥,死後可保屍身不腐。”

“這麽厲害?”蒙七七笑,把髒了的帕子洗幹淨,繼續給陸珥擦拭身體。

陸珥見她對自己說的心不在焉的,也就不說了,只低着頭,看她一下一下認真地給自己擦澡。

看着看着就紅了臉,“師妹,我不想擦澡。”

“啊?”蒙七七擡頭看他,“不是說身上髒的難受嗎?”

陸珥伸出了小手,低下頭,輕輕拽住蒙七七的袖子,輕搖一下,又一下,小臉紅得快透出血來,“我想…和師妹一起洗…”

說完還擡頭咬着下唇看蒙七七。

蒙七七,“……”

一腳把他踢進了水裏。

☆、遲來家書

“小桃精,俺今日又來看你了,且帶了一個朋友來呢!”

西王母在桃核裏睡得朦朦胧胧,她微微睜開了眼睛,便見一張毛猴兒的臉,大大的樹在自己面前。

還有一張鼻孔翻到天上去了的牛臉,也照樣看着自己。

她強忍住心中被他倆打斷好夢的怒意,強笑道,“小猴兒來了啊,你交了頭牛做朋友?”

孫悟空道,“正是呢,這靈臺山上無趣極了,幸好俺有你和這牛朋友,要不然,可真不知道這時間,該如何打發。”

西王母笑道,“那菩提老頭兒,不是正教你法術嗎?”

孫悟空甩了甩毛手,“那是甚麽法術?只教我打坐聽禪,聽得俺困得不行。”

西王母笑了一聲,“老頭兒就是這樣。”

孫悟空道,“小桃精,快別說這些煩心事了,快給俺說說那天庭上的故事吧!”

西王母臉色變了一變,“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那不是故事,是實實在在真真實實的事兒呢!”

孫悟空撓撓頭,“是呢,俺又給忘了,那麽,小桃精,俺問你,這天庭中,真的有長生之術嗎?”

“怎會沒有,若是沒有長生之術,那一個個神仙,怎會活到現在,且容顏不老。”西王母嗤笑了一聲,“你們且坐下,聽我把天庭的好處,慢慢道來。”

孫悟空拉着牛牛坐下了,西王母道,“天庭好,湖光山色看不盡,靈丹妙藥數不清;天庭好,仙子翩翩從中來,個個樣貌塞貂蟬……”

牛牛笑道,“這小桃精,怎的說着說着就唱起來了。”

西王母朝牛牛看一眼,兩手作桃花指狀,唱得愈發起勁了。

可是牛牛又說,“就是唱得忒難聽了。”

西王母臉一僵,不唱了。

孫悟空忙來打圓場,“小桃精可別放在心上,牛牛開玩笑呢,你唱得好聽,可好聽了!”

西王母卻仍是板着臉,“不唱了不唱了,唱得這麽難聽,苦了你們的耳朵!”

孫悟空看一眼西王母,抓一抓自己的毛臉,又推了一把牛牛,“瞧你說的什麽話,小桃精明明唱得這樣好聽呢!你偏偏…”

牛牛道,“我只是實話實說,小桃精說得倒是精彩,只是這唱起來…真的夠難聽。”

西王母,“……”她閉上眼睛,要躲到桃核裏去了。

牛牛伸出一只小拇指攔住了她,“小桃精,莫要走,我有話問你。”

西王母傲慢地擡頭看他,心中暗想,惹到了我,居然還想問我話,您滾一邊兒去吧您!要是往日,這樣修行模樣的小妖怪,早叫她一巴掌打到西天去了,可是如今今時不同往日,她想要翻身,恐怕得仰仗着這兩個小妖怪,如今,便是能忍則忍了....

“只許問一個問題。”這是西王母能容忍的最大限度。

“好嘞!”牛牛樂得咧開嘴,“小桃精對天庭這麽熟悉,想是天上來的吧?”

西王母笑了一下正要回是,牛牛卻道,“這不是問題,我是想問小桃精,這天上,管修行人歷劫的雷公電母,什麽時候會在一個修行人身上同時下兩道雷劫呢?”

西王母撇眼看牛牛,“你被下了兩道雷劫啊?”

牛牛點了點頭,“正是呢,已經奇怪許久了,終是不明白到底怎麽了。”

西王母道,“那是你替他人挨了一道劫呢!”

“替他人歷劫?...怎會?...”牛牛不解。

“你就記着我這句話吧!那雷公電母是怎樣的貨色,我還不知曉嗎?!他們是只管面上功夫做足,而不管底下怎樣的。天庭又只管他們下了幾道雷劫,從不管他們是使什麽人歷的劫。這裏頭可做的文章,可大了去了!”

牛牛陷入了沉思。

孫悟空自個兒還沒經歷過雷劫,所以很好奇西王母說的,“小桃精,那俺以後,是不是也要歷劫啊?”

西王母看他一眼,“或許你不必。”

“為何呢?”

“你是我看中的猴子。”西王母道,“我不會使你歷那愚蠢之極的雷劫。”

孫悟空便笑了,“小小桃精,口氣倒不小。”

西王母拿手擡起了自己的桃核,“以後你便懂了,我要休息了,你們走吧,天庭上的故事,咱們明天再說。”

她把自己的桃核蓋上了。

孫悟空上前戳戳她的小桃核,覺得可愛得緊,他還想再和小桃精呆一會兒,牛牛卻拉着他要走了,“走罷,那青蛙妖回來了。”

孫悟空不解,“師姐回來了便回來了,咱們為什麽要走呢?不過是一個小桃精,師姐不會對我們怎樣的。”

牛牛大嘴撇向一邊,咧開嘴略笑了笑,“這青蛙妖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我且提防着她,這小桃精,也不知是站在誰那邊的,要是咱們被青蛙妖看到和這小桃精有來往,免不了被她惦記。她恐怕要給這小桃精吹耳邊風,叫她永不要把天庭上的故事告訴于我們。”

孫悟空想想,似乎是這樣一回事兒,不過牛牛說的師姐不是好人,他仍是不解。

這師姐,看着和氣極了,怎會不是好人?

牛牛道,“走罷,我把以前的事告訴于你。小猴子,你只需記得,在這靈臺山上,除了師父和我,其他人你都不要去相信。”

蒙七七拖拉着鞋進屋,牛牛便拉起孫悟空,借着一道清風,往遠處去了。

蒙七七拖拉着鞋,手上持了一只鴻雁,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這鴻雁是她在靈臺山外撿到的,也真是奇怪,明明只是一只普通的鴻雁,見了她,卻是怎的都不肯走了。

她翻遍了自己身上,也沒翻到什麽可以吸引鴻雁的吃食,怎麽它就跟上自己了呢?

而且是怎麽甩都甩不掉的。

蒙七七第N次用力甩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那鴻雁,就是兩只爪子牢牢抓着她的,怎的都甩不掉。

“到底是怎麽了啊?這鴻雁,腦子壞掉了啊?”蒙七七提手敲了敲鴻雁的頭,鴻雁把頭一偏,小眼睛一轉,就是不肯動。

“師妹,聽說你逮到一只鴻雁!”

蒙七七百思不得其解,陸珥跟着進來了。

她把手上的鴻雁給他看,“師兄你看,這鴻雁也不知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這樣抓在我胳膊上,怎麽都甩不掉。”

陸珥快步走到了蒙七七身邊,抓起那只鴻雁卡,在它脖子底下的厚羽毛下找出了一小封已經發黃了的書信,“這鴻雁身上有師妹的書信,它才抓着你不放手呢!”

果然,陸珥把書信取出後,那鴻雁就嗷地嚎了一聲,好似解脫了,放開了蒙七七的胳膊,從屋子裏頭飛沖出去。

“許是被哪個有些修為的人施了法術。”陸珥看着鴻雁離去的方向道。

被施了法術?還是帶着給自己的信?

蒙七七把腦子裏自己認識的有些修為的人都想了一遍,笑說,“不會是師父寫來給我的吧?師父他真是老頑童啊哈哈哈,明明只要走幾步就能說清楚的話,非要勞煩人家鴻雁。”

她把信展開來,上頭潦草地寫了幾個字,聞着一股青蛙的黏膩味道。

陸珥把上頭的字念了出來,“三日後到,大哥。”

“大哥?”蒙七七愣住了,“是大哥啊?!!大哥!!”

她站起來,有些欣喜若狂,大哥怎會來?大哥...是來看她的嗎?...這麽些年不見,不知道大哥變成什麽樣子了,也不知道,荷塘裏的爹娘和哥哥姐姐們怎樣了?

想及荷塘,蒙七七就有點想落淚。

當初那麽想要離開那個逼仄的小荷塘,今日忽然想起,居然有些懷念。

陸珥上前來問蒙七七,“是師妹的家裏人嗎?”

“嗯。”蒙七七點頭,“是我大哥。”

“大哥?”陸珥問,“師妹的大哥,可是...也是只...大青蛙?”

“自然是了。”蒙七七笑,手裏捏着泛黃的信紙,心裏甚是激動,“大哥要來了!大哥說三日後到呢!!好激動好激動,我要好好準備準備,弄些好吃的,好好接待大哥!”

她把手裏的信放下,擦了擦汗濕的手,急着要出門,陸珥喊住了她。

“師妹,這信不大對啊...”

“怎麽了?”蒙七七問。

“這信的落款時間,竟是...十年前...”

“十年前?!”蒙七七驚訝極了,走過來仔細看,這落款時間,還真是十年前!

那麽何以,十年前的一封信,到現在才到她手裏呢?

大哥信上說三日後到,如今都過了十年了...他也未曾出現....

蒙七七把信一捏,眼神呆滞了。

“該不會出事了吧?!大哥不像我,修為說來就來了。十年前的他,雖然是荷塘裏最大的兄弟,卻還是只小青蛙。從荷塘到靈臺山,千裏迢迢的,他不會是出事了吧?!”

蒙七七坐不住了,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

“這一路上,多的是野獸大鳥,還有各樣的人,蛇蟲鼠蟻,大哥他一個人出門...怎麽會走了十年還沒走到靈臺山?!”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眼淚忽地湧了出來,“大哥....”

☆、大哥到訪

靈臺山下郁郁蔥蔥的一團,不知是什麽物件,一步一挪地沿着臺階上來了。

靈臺山上修行的弟子們,早見了那團郁郁蔥蔥的東西。只是因為感覺奇怪,而忘了去報告陸珥,或是菩提老祖。

“到底什麽東西?看那一大團,像是個小山包。”

“怎的會是小山包?!你見過自個兒會動的小山包啊?!”

“怎會不是小山包呢?!你瞧他頂上還長着草和樹呢!”那被辯駁的不服,“樹上還有鳥做了窩呢!那不是山包,是什麽?”

“興許真是?…”那被駁回來了的弟子猶豫了,“可是又會動…會動的山包?”

“許…”

“許是…”

兩個讨論着的弟子把對方望了一望,“山…山神?!!”

“山神怎麽到我們山上來了?!快,快告訴大師兄和師父去!!”這兩個弟子意識到那徐徐挪動上來的到底什麽物件後,終于醒過來,連滾帶爬地跑去靈臺山頂。

可還未到靈臺山頂,他們就撞見了滿臉淚水止也止不住,哭得身上衣服全數濕了的蒙七七,和站在她身邊,想安慰,卻又無從下手的大師兄。

“小師妹怎麽了?”有個弟子問。

“唉,她大哥遇難了。”陸珥嘆氣道。

蒙七七聽到大哥兩個字,才好些的淚水又止不住了,直接往地上一蹲,哭得越發起勁了。

“師妹啊…”陸珥沒法,也跟着坐了下去,把小手搭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敲,“你可別哭了,你哭得我心肝兒都跟着痛了。”

蒙七七道,“不哭不行,我想我大哥!”

陸珥拍了拍她的肩,也不知該說什麽,只好看向兩個弟子,“你倆方才火急火燎的想做什麽呢?”

“找師父!”兩個弟子答。

陸珥問,“找師父何事?”

“底下來了個山神!”

陸珥笑了,“來了個山神?笑話,山神總是藏在崇山裏頭,百萬年也不肯動一動的,怎麽可能到我們靈臺山來?”

“是真的,大師兄!那山神活似一個大山包,頭上兒還長滿了樹和草哩。”

“既然大師兄說山神從來不肯動的,那這山神到訪,想來不是什麽好事。”

另一個弟子補充。

陸珥站了起來,“那麽,我看看去。”

“你們且不必去告訴師父了,師父正閉關,被你們擾了,恐怕又要生氣。這等小事,我來解決便好。”

弟子兩個點了點頭,朝陸珥作了揖,便往後退去了。

陸珥要上前去看那山神,蒙七七滿臉眼淚地跟着站了起來,“師兄,我和你同去。”

陸珥道,“你去做什麽呢?你坐這兒哭便好了,若是來者不善,豈不是要傷着你。”

“傷着我,也便會傷着你了。”蒙七七道,“師兄如今的修行,自個兒去見可能有危險的外人,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抹了一把眼淚,“我不哭便是了。”

可才走了幾步,眼淚又下來了,蒙七七捂着嘴,“根本忍不住。”

陸珥嘆氣,“忍不住就哭吧。”

他拉着蒙七七的手往前走,“師妹,你要記着,生死乃是世間常事,修行之人,不能太把這些事放在心上。過度悲傷,也是修行者的大忌啊。”

蒙七七捂着嘴,流着眼淚道,“為什麽不能悲傷?我本就不想修行,我不想做沒有七情六欲的神仙,我只想做個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青蛙妖。”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陸珥停下來了,看着蒙七七,自己笑了一下,“第一次聽師妹說這樣子的話。”

“我每天腦子裏都是這樣的話。”蒙七七道,“只是師兄你從來不知道而已。”

她嘆氣,抹了一把眼淚,往山下望,果然見了一個綠蔥蔥的圓東西,朝山上來了。

那圓東西身上覆滿了綠色的青苔之類的東西,還有飛鳥跟随左右,乍一看,可還真像個山神。

可是不對啊…

蒙七七盯着那個山神,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山神不會有那麽大的嘴巴,山神也不會有那麽圓的眼睛。

山神更不會,無故對着她,眼裏的淚水越來越多,終于和她一樣抑制不住地崩潰而出了。

“七七妹妹!!”那綠色的圓東西看到蒙七七後,跑得越發快了,蒙七七眼看着他一蹦一跳地甩着長在他身上的東西,倏地跑到了她面前。

又一個急剎車停下,把頭頂的樹木,和臉上的青苔,都扯了下來,“七七妹妹!我是大哥啊!”

蒙七七看着眼前這個大哥,碩大的綠色圓臉,碩大的白色眼睛,一張裂開了不知是笑還是哭的大嘴,和鮮紅的舌頭。

不是自己大哥還能是誰?

她撲了上去,抱住了他,“大…大哥?”

“是我呢。”大哥點頭道,“七七妹妹跟了老神仙修行之後,樣貌竟變得和我等完全不一樣了。真好,真好….”

蒙七七奇怪,“大哥怎麽認出我的?”

“血濃于水,七七妹妹縱然是變成了灰,大哥也能認得出啊。”

蒙七七紅了眼睛,感動極了,可感動之餘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啥叫她變成灰啊?!

大哥的意思是,她死了他也能認出她是吧?哼!

蒙七七和自家大哥哭成兩個大淚青蛙抱成一團,陸珥在邊上看着,忍不住咳了好幾聲,“咳,七七,師妹!可以了啊可以了!”

可惜蒙七七和大哥許久未見,互相都對對方想念得很,陸珥這樣說,他倆根本不聽,只緊緊抱着。

陸珥站在一邊,飛身也撲了上去,坐在蒙七七大哥的大圓頭上,使勁把他倆抱在一起的手扯開,“放手啊!抱夠了!快放手!”

走了十年才走到靈臺山,好不容易才找到七七妹妹的大哥,此時是如何也不肯放手的。

陸珥見這招也不頂用,又見心愛的師妹和陌生青蛙抱在一起,心中一酸,就喊了出來,“師妹是我的!!不準你再抱!!我要生氣了!!”

頭頂竟有青煙冒出來,不是假意說的,是真生氣了!

他露出牙齒來,龇了幾聲,竟是從前頑劣猴子的狀态。

蒙七七被他吓到了,以為他氣得要變回以前那個難搞的猴子了,連忙松開了大哥,把陸珥攬到身邊,柔聲細語問他,“師兄怎麽了?”

蒙七七才一松開,陸珥見變了臉色,瞬間溫柔了許多,閃着星星眼道,“沒事,師妹,大哥一路上來甚是辛苦,咱們叫他去屋子裏坐,喝些茶休息吧。”

蒙七七點頭道,“師兄說得甚是對。”她又去拉大哥的手,幾乎要跳起來,“大哥,咱走吧!”

大哥抖擻了幾下身子,把身上跟着的飛鳥爬蟲之類的東西都抖了下來,“好。”

蒙七七一手拉着大哥,一手拉着陸珥,往靈臺山去。

她問大哥,“大哥怎麽走了十年才來到靈臺山?是路上艱險太多嗎?”

“可不是。”大哥說,“光是出荷塘,就花了我五年時間。”

蒙七七,“....怎麽會花那麽久的時間,荷塘,并不大啊,而且我臨走之前,那作惡的鯉魚精,也已經被雷公電母收了呢。”

“嗨,不是什麽作怪,都是你那哥哥姐姐們拉着我,不肯讓我走。你走之後,哥哥姐姐們都長大了,成了家,唯獨我心裏念着你,不肯與其他青蛙成家。這五年的時間啊,有一半我都是被爹爹娘親拉扯去了,叫我沒有成家之前,不許去找你。”

“另一半時間呢?”

“另一半時間...”大哥捂着自己的嘴,要哭了,“你的哥哥姐姐們各自都成了家,聽說我要離開荷塘,個個都邀我去他們家小酌一杯再走。你知道的,你哥哥姐姐那麽多,我一家一戶喝過來,等緩過勁來的時候,五年都快過去了!更糟糕的是,你哥哥姐姐的孩子們,又都成家了,又要叫我...”

蒙七七,“大哥我懂你的,咱們家的蛙,都太會生小蛙了。”

大哥點頭,“嗯,他們...他們還嘲笑我只是單身蛙...我實在受不了,後來也不管什麽了,索性出了荷塘,直奔這靈臺山來。”

“這後面就是長途跋涉啊,把我走得喲....”大哥道,“身上都長青苔了...”

他捂着嘴又要哭了,蒙七七忙安慰他,“師兄可別傷心了,咱們這會兒不是已經見面了嗎?”

大哥這才止住淚意,點點頭,随着蒙七七進了她的屋子,找了個地方坐下。

蒙七七去煮茶,陸珥就和他面對面坐着。

大哥朝陸珥笑,“小孩...”

陸珥嚴肅道,“我不是小孩,我年齡許比你大上幾千歲呢,我是七七的大師兄。”

大哥,“......”

他轉頭去看蒙七七,覺得自家七七妹妹,真是美極了。

大哥看着看着就躺了下來,拿一只蹼撐着大腦袋,陸珥卻走了過來,面無表情地在他面前坐了下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大哥先前是不在意的,他擋了視線,他便換一個位置。

可是幾番下來,仍是這樣,他就疑惑了,“七七妹妹的大師兄,你這是做什麽呢,為何總擋我視線?”

陸珥道,“我只是,喜歡向着陽光坐...”

大哥擡頭望了望,這屋子建得高,陽光都被擋住了呢,七七妹妹她大師兄,哪裏的陽光可以向。

“沒有陽光呀。”大哥道。

“有的。”陸珥伸出手指向在院子裏的蒙七七,“就在那兒呢。”

大哥,“......”

好大哥不跟小屁孩兒鬥。

☆、回家看看

“七七…”大哥兩蹼端了蒙七七煮了端上來的茶,眉眼越皺越厲害。

“大哥,怎了?”蒙七七擡頭看大哥,兩手撐着自己的小臉。

“你師兄…”大哥道。

“師兄怎了?”

大哥把青蛙大眼轉向了陸珥。

陸珥整個人呈爛泥狀趴在蒙七七膝蓋上,背向上,腳朝下,把茶杯放在地上,脖子則伸長了向地下去,不時舔一下那茶杯裏的茶水。

大哥的大蹼捂住了臉,“我七七妹妹命好苦,竟有個智障的師兄。”

蒙七七,“…大哥,我師兄不是智障,他只是…”

因為我的捉弄,而心智不正常了而已。

嗯?心智不正常?說起來好像…還真是智障啊!

蒙七七想通之後自己也把手捂住了臉,道,“大哥說得對,我師兄是智障。”

陸珥卻仍是那樣子趴在蒙七七腿上,全然不顧蒙七七和她大哥的對話,執着地想舔到杯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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