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醉鄉樓

我一直都知道我是高傲的,并且十分确定這絕對不是褒獎。來自公子門的優越感在很多時候都可以體現,可是誰沒有缺點,最重要的是我清楚自己的缺點,能把它控制在不傷害他人人格的情況下,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改掉這個缺點。

這件小事沒有影響我游湖的興致,湖水很清澈,越往下望,綠色越深,仿佛有漩渦能把人的視線吸進去,這種顏色很像野獸暗夜中的眼睛,特別恐怖,也特別特別迷人!

我想,如果有人擁有如此的雙眸,我大概會愛上他(她),對,就是你所看到的,不分男女的那種純淨的愛。

“公子,起風了,加一件披風吧。”緋色永遠都是管家婆的本質,實在不明白有內力護體,有什麽寒氣可以傷到我。

“不必。”我擺手,驚覺南方有人靠近,這種超乎尋常的絕對不是普通漁船畫舫能做到的,看來這人的輕功很好,只是帶着一股沒有掩藏的殺氣,來者不善!

我低頭繼續看着湖裏經過的魚兒,如果不是沖我來的,我就無需操勞,再說,就算是沖我來的,他也要有命讓我處理。暴風雨來臨之前,我只要做一個安安靜靜的美少年。

接着,一道斬風橫掃最豪華的畫舫,也就是我們剛剛才碰到的“大人物”,被掃過的地方都有人旋轉三百六十度落入水中。

聽到噗通噗通的落水聲,我才擡頭看向戲劇開演的地方。只見一黑衣男子站在畫舫前的船頭上,一手提着劍柄,一手拿着劍套,滿臉肅然。正對着他的是一位妙齡少女,風揚起他們的發絲,吹皺了一湖春水,多麽美妙的畫面,很像久別重逢的一對麗人,前提是忽略他們之間一觸即發的凜冽氣氛。

我猛然回頭看向岸邊,剛抽芽的柳樹邊立着一個卓越的男子,身姿挺拔,面容……清俊之下有着一絲邪妄,最重要的是他身體由內散發出的戾氣!那是經過多少鮮血洗禮出的煞性啊。

這是我和傳說中的邪宗少主之間第一次碰面呢,面容比畫像上更勝一籌,看看湖邊遠遠圍繞的無數懷春女姓便知,那張臉真是迷倒了所有年齡段的女人。

好似察覺到我的視線,他側目看向我,愣了一下,笑着轉身留下一個神秘的背影。可以肯定他沒能認出我的身份,長年不出公子宅院,哪怕是如今的任伯都認不出我了吧。整個宅院裏的仆人都是死士,沒有人有途徑得到我的畫像,好在那個笑容沒有任何惡意。

再回頭時,畫舫上的劍客早已不知所蹤,只留下被血染紅的人棍,手法的确不和善,這才只是一個下屬而已,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真髒,回吧。”湖賞得也差不多了,讓我着迷的只是那一瞬間的綠色,有那麽一瞬間的驚豔也不算白來,而血色,果然只有惡心!

那畫舫上的大人物出了事,當地的官府應該很快就派人到場,讓淩禦風看不順眼的人,死多少人都會變成無頭案,更別說只是多一條人棍。

回到客棧沒有停留,收拾過東西趕着馬車離開,攪進官府的案子中估計是要耽誤我見我傳說中的舅舅的。

穿過龍江縣就能看到聖地亞哥的城牆,龍江縣最有名的不是當地土特産,而是一家花樓——醉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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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樓占地面積是龍江縣的二分之一,裏面聚集了整個大陸的美人,這些美人不只是有過人之姿,更有頭腦、才華、甚至不乏高手,并且只此一家,別無分店。

多少人為了一睹絕世美人的風華特地翻山越嶺趕來捧場,而我途徑此地,怎能放棄這大好機會,畢竟,飛虎國的皇後可是從這醉鄉樓出去的,那位皇後豔冠天下依舊不是醉鄉樓的頭牌花魁,樓中佳人可見一斑。

最讓我感興趣的還有醉鄉樓的背景,能拿一國皇後做活招牌吸引顧客的,肯定有把握不會被上位者的火氣滅門,醉鄉樓背後的勢力怎麽也要是瑪雅地域五大家族那樣的存在。此番我只有一個主要目的——賞花。

“公子今天穿這件袍子如何?”緋色提起一件深藍色的袍子撐開站在我面前笑。

這些天下來,我已經完全适應她偏愛藍色的眼光了,往日挑什麽衣服随她去,今朝卻不能。

“白色。”我一手抵住她伸來的手,淡淡的表達了看法,同時用了從未有過的認真眼神。

緋色和無葉跟我時間不久,卻也知道我是個比較随和的主子,沒什麽大忌諱。而我這種看似随和的人一旦對某件事情講究起來,往往都是固執的,比如:越在肮髒血腥的地點我越要穿白衣,且不希望任何人的觸碰。

和外公切磋那麽多日子裏,我的衣櫃裏沒有一件雜色的衣服,每天對練結束,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永遠是沐浴更換另一套白色的衣袍,這幾乎成了一種怪癖。

緋色第一次被我拒絕,手僵在半空,繼而回過神,利落地拿出另一個包裹攤開在床上,我從中拿出一件鑲藍絲邊的素衣。或許她現在才明白那天出門前,外公對這個包裹的重視。緋色整個過程不發一言,直到我最後在發上綁了月白錦帶。

緋色對我的成果很滿意,破天荒在我面前大膽品評了一句“公子穿白衣的風華…無與倫比。”

是嗎?我聞言側目看她,似怒非怒,她馬上噤聲雙手遞上無字的錦面玉骨扇,我拿起扇子,順手敲了敲她的額頭。今日出門去煙花之地,肮髒倒算不上,胭脂水粉的味道必然很濃。我一個賞花人,在明知道白衣更貼合我氣質的情況下依然這麽做,不只是因為那個強大的怪癖,更是因為,我現在是一個男子。再漂亮也是一個男子,試問有幾個男人不想讓自己更有女人緣?就算我是一個冒牌貨,也希望自己有美人緣啊。

馬車停在醉鄉樓東門,緋色掀起門簾,無葉立在馬車旁,我握着折扇,撩起衣擺走下馬車,仆人牽着馬和緋色一同去往側門。

這醉鄉樓的招牌是鑲金的,三個字也是出自當年的書聖沈憶安之手。兩座石獅子比尋常王府門口的都大,朱紅大門敞開着,裏面的假山正對着門外,若不是這等壯觀的客流量,多數人會以為這是一座大人物的氣派府邸。

走進大門沒多遠,鼻翼間便是脂粉花香,陸陸續續看到男男女女嬉鬧的影子。無葉冷着一張臉吓走了不少姑娘,這一異常讓鸨母聞訊而來。鸨母是個中年美婦人,風韻十足,一路走來不停地和客人打招呼,看來很受客人喜愛。

“呦,兩位公子是第一次來我們醉鄉樓吧,長得可真俊俏。不知公子瞧上了哪一位姑娘?雲姑幫公子介紹一番?”鸨母進退有度,沒有一上來就動手動腳。

“我想瞧瞧你們樓裏的第一美人。”我合上折扇。

“公子趕得可真巧,今兒晚上正是我們樓裏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第一美人恰巧在。公子不妨等到晚上好好欣賞一番歌舞?”雲姑笑着引我走過石板橋。

天色也差不多快要黑了,不在乎多那半個時辰喝喝茶。

“也罷,麻煩雲姑給個靠近臺子的座兒,上壺花茶。”我想着近距離應該能看得清楚些。

無葉二話不說扔給雲姑一錠金子,雲姑看也不看便收進袖子裏,很識趣。

“雲姑辦事,公子放心,這邊請。”她伸出手讓出大廳的路,“公子想坐哪,随便挑。”說完又附耳沖跟在身旁的丫頭說:“準備上好的花茶和點心送來,待會守遠點伺候。”

那丫頭行了一個好看的萬福離開低頭離開。

我和無葉坐了一會,廳裏人漸漸多了起來,緋色也走了進來。

“公子。”她輕輕喚着,一看便是有話要說。

“坐下說。”我不想擡頭,依舊擺弄着手裏的折扇。

“屬下打聽到了關于第一美人的消息。”緋色謹慎地說道。

雖然我很想看第一美人,但緋色大概仍然無法估量我是否迫切,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想聽這些消息,她去探聽也只是做了一件本職工作。

我點頭,示意她繼續,對于第一美人我還是有些好奇的,在醉鄉樓勝任了第一花魁,想來也算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美人了。

“醉鄉樓每年都會舉行一次花魁大賽,這第一花魁已經連任了兩年,如今也只有十六歲。這花魁名叫梅落,見識過他風姿的人都說不是凡人。這梅落雖是第一美人,但是從不接客,架子很高,除卻每年這一天從不見人影。”緋色停頓一下,發現我沒有任何異常,才接着說下去,“而且,梅落是男子,常客都管他叫梅君,看樣子,對他十分尊重,甚至可以說是尊敬。”

終于說完了,緋色喝了一口茶水靜坐。

男子?我還在思考她最後說的那段話。這醉鄉樓有男子我是知道的,說的好聽了是小爺,難聽了就是小倌,和樓裏的娘子一樣,也分賣藝和賣身兩類。這梅落若真如緋色所說,就覺不是後者,一名男子,竟能在群花荟萃的醉鄉樓拔得頭籌,并且無人動搖,除了比賽裏需要的才藝,最不可缺少的正是傳言中不似凡人的容顏。

我端起茶杯,将茶水緩緩送入口中,但願他能比雲煙更讓我滿意,我的愛好着實太少了。

------題外話------

匪發現前面好像在寫流水賬,大概是情節太少的錯覺……阿Q精神一下就素:情節嘛,總要分輕重,該一筆帶過還是要不拘小節帶過滴!

這話聽着……覺得像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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