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聽說池醫生要調到你們科室
俞恩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滿意的,加之結婚之後,那位愛子心切的肖媽媽,把她召過去,特訓了幾個星期,生生把肖淮銘喜歡吃的東西一股腦教給她,要是學不會,或者味道不對,老太太就垮着臉,繼續演示,直到她完全掌握為止。
如此一來,做飯這方面,她也是無可挑剔的好人選,至少,肖淮銘的胃,她是抓住了。
不知道那位池醫生會不會做飯呢?
這個念頭一出來,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趕緊把咬在嘴裏多時的筷子拿出來,急急地夾了塊肉喂進去,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異樣。
俞恩也是受夠了自己,随便做點什麽,都會下意識和那位比較,明明就沒有什麽可比性的吧?那位小姐那麽聰明,學什麽還不是信手拈來的簡單事。
“俞恩!”
喚了兩次都無人應答,肖淮銘音量提高了幾分,才看到那個神游已久的女人投來疑惑的眼神。
“嗯?怎麽了嗎?”
“好好吃飯。”
“啊?哦。”聽話地低頭往嘴裏扒拉了一口白米飯,嚼了許久也沒有咽下去的打算。
偷偷看了肖淮銘幾眼,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反複幾次,最後還是将話和着飯團咽到肚裏去。
俞恩病還沒好透,還是沒什麽食欲,把小碗裏的白飯吃完,就放下碗筷,準備離開餐桌。
想着該和男人打聲招呼才比較禮貌,那人又在和肖媽媽通話,肖媽媽許久未見寶貝兒子,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俞恩不便打擾,盡量放輕動作,到客廳去等着。
轉念一想,趁着他還在吃飯,何不把那礙眼的照片給解決掉?
擡頭看看廚房裏的情況,那人還在專心和肖媽媽講話,并不會注意到這邊。說做就做,彎着身子慢慢挪到卧室去,還小心翼翼地回頭看看有沒有露出馬腳。
反應過來,又自嘲一笑,躲什麽呢?扔掉了他也不在意吧,剛剛看她把照片取下來,他不也一句話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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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這樣想着,手上動作卻依舊小心,不敢弄出大動靜來。
照片裝得很嚴實,要打開做工精良的相框,确實要花些功夫,她手腳又笨,搗鼓了二十多分鐘還是沒搞開。
估摸着男人差不多吃完了,索性把照片給扔到衣櫃裏去,這半邊是放被子的,沒什麽特別情況,他應該不會打開。
先放在這兒,等什麽時候他上班去了,自己再偷偷過來把它擄走……
打定主意,關好衣櫃門,拍拍手就準備轉身出去,無意間瞥到被随意擱置在角落的行李箱,往外走的腳自動轉了方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把行李箱拉到床邊,盤腿坐下就要動手收拾。
等意識到的時候,裏頭的衣物已經被她一一拿出來疊好,分門別類地放在床上。
真是不好的習慣啊……
懊惱地拍打了腦袋幾下,還是扶着床邊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待腿腳的酸麻緩和一些,就拿過折好的衣物,整整齊齊地放進衣櫃去。
箱子裏頭還有些文件檔案什麽的,她不知道那是幹什麽用的,也不敢胡亂動,重新拉上拉鏈,把行李箱又放回原位。
還沒等她好好坐下休息,牆上的挂鐘已經指到七點的位置,開車過去怎麽的也要半個小時,七點五十的班,總不能滿打滿算地過去。
昨天才被護士長罵了一頓,要是再遲到,又要被叫到辦公室去聽她教育,想想也是頭皮發麻。
趕緊到廚房去看看肖淮銘吃完沒有,出乎意料的,那人竟然……在刷碗?
刷碗?!
俞恩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沒看錯,怔在原地。
那是肖淮銘啊,婚前有肖媽媽照顧,婚後有她伺候的肖淮銘啊。出個國還學會洗碗了?那動作的熟練程度,顯然不是初學的姿态。
俞恩樂了,拉個凳子坐下,趴在桌上看男人不緊不慢地把碗清幹淨,有條不紊地放回瀝水的架子上。
嗯,除了把洗碗巾拿出手術刀的架勢,好像也沒什麽可以挑剔的地方。
“你們在外頭都是自己做吃的嗎?”
肖淮銘挑眉,沒有回頭,拿過一邊的抹布,不疾不徐地打理洗手池邊:“你們?”
俞恩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歧義,看男人一副從中聽出毛病的模樣,還是解釋一下:“額……你們同批去的同事,不是有十幾個嗎?”
不可否認,她更想說:你和池立夏……
雖然沒有求證過,但潛意識裏,她已經相信這次出國,那兩個一定是住在一起的,一定!
無數次夢到兩人回國的時候,池醫生已經挺着七八個月的大肚子,要麽就是已經牽着一個奶娃娃,一家三口站在她面前。
即便是夢,醒來時,還是淚濕了枕頭。
“有時間就會,大多數時候是在學校,要不是研究所。”
“在外頭生活還習慣嗎?”
“一般。”
俞恩咂咂嘴:“可以出國多好啊。”
肖淮銘把抹布洗淨,挂回挂鈎上,重新洗了手,扯了張紙巾,擦去手上的水,緩緩道:“過段時間看看吧,空閑一些的時候,再帶你去。”
“得了吧,你們這麽忙,過年都不得空,還能有時間出去?”又覺得不對,分明是要準備離婚的人,還談什麽出不出去?
話鋒一轉:“快走吧,時間要到了。”
率先走出廚房,拿起小包挎上,還不忘拎過一邊打包好的舊衣物,自顧自到玄關處換鞋。
剛才吃飯的時候還好,手頭還有點兒事可以做,氣氛不至于那麽尴尬,現下兩人同處在一個窄小的空間裏,即便是車裏放了音樂,俞恩還是渾身不自在。
不時擡頭确定到底到了哪個地段,結果往往不盡如人意,平時睡一覺睜眼就到的地方,今天卻遲遲到不了。
這種時候,手機俨然成為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就是再無聊的內容,她也能看出朵花來。
沉寂了幾分鐘,俞恩又想起那件事來,忍不住再偷瞄了男人俊美的側顏幾次,嘴巴張張合合,還是問不出口。
似乎發現她的異樣,肖淮銘輕輕一笑:“你有話要說?”
兩年不見,他還不知道她是個會把話藏在心裏的人,明明是自己也能說上半個小時的主,現在竟還扭扭捏捏起來。
“聽護士站的人說,池醫生要調到你們科室去。”
“你別扭了一下午,就為這個?”
“算是吧。”
肖淮銘轉頭看看低頭絞手指的女人,騰出一只手來,摸摸她的腦袋:“以後有什麽就問,分開兩年,連話都不會說了?”
“……”
“院長的意思,心胸外科也需要調些年輕人進來,趁着老前輩還沒退休,可以多帶幾個人出來,不光是她,還有晉馳和子奈。”
“晉學長不是在考慮去首都醫院的事嗎?”
肖淮銘無奈搖頭:“夏漫不願意離開X市,那小子自然也選擇留下。”
“漫漫還真是……”一時找不到詞來形容自家好友,俞恩只覺得晉馳看上那個倔牛一樣的女人,該是倒了大黴,偏偏他自己還樂在其中。
支着下巴看窗外已經亮起小燈的店,俞恩感慨:“晉學長,好像追了漫漫有十年了吧?”
“啊,好像是這麽回事。”
“真可憐,漫漫還不肯點頭。”
肖淮銘嘴角扯出一個似有若無的弧度,沉聲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還能拿他們怎麽辦?”
要說晉馳條件也不錯了,夏漫就這樣吊了人家十年,時不時給點兒甜頭,就是不肯松口答應和人交往,幾個朋友在旁邊看着,也為晉馳感到不值。
她也不止一次說過夏漫:“要是不喜歡就和人明說,別耽誤人家。”
夏漫只一臉高深莫測地看她:“太容易得到的話,他不懂珍惜……”
怎麽說呢,俞恩覺得她有意無意在影射自己,肖淮銘只随口一提,她就屁颠颠地拿了證件跟人領了證,任勞任怨地當起“保姆”的角色。
可能夏漫說得是對的,她和晉馳一拖就是十年,晉馳被她吃得死死的,反觀她,輕易被一枚婚戒套牢,整天患得患失,最後還走到要各走一方的地步。
“那個……找個時間把事情辦一辦吧。”
不可避免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俞恩的心口還是抽痛了一番,靜待男人回答的時候,心情還帶了些許忐忑。
肖淮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你現在住哪兒?”
“嗯……城東。”
“回家要多長時間?”
“一個小時。”
“晚上幾點下班?”
“啊……大概,十一點。”
“我送你過去。”
“啊?不,不是,我坐BRT就好,不麻煩你了……”俞恩一時驚慌,擺手說了幾句,才反應過來,“我在和你讨論離婚的事诶……”
肖淮銘直直盯着前面,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
俞恩看了他一會兒,發現那人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收回視線,頹然地垂下腦袋,不太明白他這樣的反應是什麽意思。
“趁現在我們都還年輕,把事情處理清楚了,以後要怎麽辦,也好提早打算。”
“說說吧,你的打算。”
“啊?”
“你兩年前就堅持要離婚,難道不是早有打算?”
“也不是。”俞恩撓撓腦袋,總不能說我懷疑你和那位池醫生有一腿,沒心情繼續給你當煮飯婆之類的吧?
“我是這樣想的,如果過不下去的話,還是分開的好,如果你擔心因為這個影響了評職稱的事,那可以往後延一延,雖然知道你結婚的人也不多……”
根本沒有理會評職稱的話題,肖淮銘撿了自己想問的問:“為什麽覺得過不下去?”
“就是……感覺而已。”
“感覺?”肖淮銘語意不明地重複一次,未了輕笑一聲,說出的話卻絲毫沒有笑意,“俞恩,說這樣的話,不覺得很不負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