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一個人,也挺好的
如果一件事情需要兩個人同時表态,那麽到最後的時候,一般是聽肖淮銘的。
比如現在,他說要睡房間,她也沒有別的選擇。與其和他鬥智鬥勇,不如趁早聽話,也省得浪費口舌。
肖淮銘洗澡之後是一定要換衣服的,她家裏沒有男人的衣服,跑到樓下小哥家裏借了一套沒穿過的,兩人身形差不多,應該是合身的。
肖淮銘對穿別人的衣服這種事情很是介意,皺着眉不肯接。
俞恩好說歹說,他才不情不願地拿過衣服進了浴室。
看着緊閉的浴室門,俞恩重重吐出一口氣。這個男人這樣難搞,她當初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
這件事,她以前也是想過的,每次想給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後還是不能昧着良心說出“我是看上他的才華了”之類的話。
大多數女人都是視覺動物,俞恩也是,她看上肖淮銘的理由,再純粹不過,就是迷上人家那出衆的外貌了。
當時她說對肖淮銘有那麽點意思,夏漫那個人精就一語道破天機:“膚淺,就是看上人家的美貌。”
俞恩不予置否,她和肖淮銘,除了在宿舍樓下那次,就沒有再接觸過,簡單來說,就是她對他的認知,僅僅停留在長相上。
但若現在再來問她,答案就不一定了,相處越久,就看得越透徹,他身上的優點太多,長相,倒是其次了。
搖搖頭,不再想他的事。
俞恩拿了小風扇到客廳去,家裏沒裝空調,最近天熱,狗狗們總睡不好,半夜跑到房裏去低聲哼哼。
醫院附近有個商場,俞恩前兩天去逛了逛,看到這個合适,就買下來,睡覺之前放到狗窩邊,薩摩耶才消停一些。
時間也不算晚,狗狗們還很精神,看她出來,搖着尾巴迎過來。
俞恩也睡不着,何況今晚是要和他睡一起,就更沒有睡意了,幹脆把小風扇往桌上一擺,對着自己的方向吹,重新開了電視,随便調了個臺,拿了杯冰可樂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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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明天是周末,俞恩好死不死被安去值班,算算這個月,她就沒有一個完整的周末。
醫院護士不算少,輪流過來,她一個月只有一個周末班才對,可惜遲到太多次,惹怒了寧護士長,那人一怒之下,克扣了她這個月的休息時間。
想起這些,咬着吸管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俞恩覺得這世界最痛苦的兩件事,一件是坐飛機,另外一件,就是不能睡到自然醒。
萬萬沒料到落到寧芳手裏,被治得妥妥帖帖,讓幹嘛就幹嘛,睡懶覺這種事,還是想想就好了。
豆丁拿鼻子拱拱她的小腿,而後吐着舌頭,滿眼期待地望着她手裏的可樂。
俞恩深深吸了一口,把最後一口含在嘴裏,将瓶子倒過來,兩手一攤:“你看,沒了。”
豆丁顯然被打擊得不輕,看她的眼神也變得不友好,俞恩摸摸它的脖子下部:“不是不給你喝,你們狗啊,不能亂吃東西,對腸胃不好。”
豆丁哪管她那一套說辭,咧開嘴,露出森森白牙,作勢要撲上來咬她。
俞恩毫不在意,順勢往後一倒,仰躺在沙發上,一手摸過遙控器來,無聊地換臺。剛好有個綜藝在播,俞恩也不挑了,放下遙控,側過身子盯着電視。
要是擱在幾年前,俞恩興許還覺得那些個主持人嘴裏的段子值得樂一樂,現在看來,只剩滿滿的尴尬。
無聊,太無聊了!
翻個身,趴在沙發上,腦袋埋入臂彎,嘆息連連。
人果然不能長大,樂趣可是少了不少!
肖淮銘擦着頭發出來,站在房門口掃視了一圈,很快發現在沙發上躺屍的某人,鎖定目标,把毛巾拿在手上就要過去。
才邁開兩步,就被豆丁擋住去路,平日溫和的目光不複存在,白色的大狗眼裏滿是委屈,有意無意地表達着自己對女主人的不滿。
肖淮銘會意,蹲下身拍了拍豆丁的腦袋,薩摩耶滿足地眯起雙眼,享受着原主人的溫柔對待。
肖淮銘把毛巾擱在一旁的衣服挂鈎上,擡腳過去:“你怎麽它了?”
俞恩頭也不擡,甕聲甕氣地答:“它要喝可樂,我不給,就對我發脾氣了,沒見過這麽忘恩負義的狗。”
輕輕推了推俞恩的腰,讓人往裏頭去去,俞恩挪動幾下,騰出位置給他坐。
肖淮銘坐下,對她看的節目頗有意見,也不問問她的意思,直接換了臺,等畫面停在晚間新聞的頻道,才把遙控器扔到茶幾上。
俞恩扭過頭看了一眼:“又是新聞,天天看還不膩嗎?”
“總比別的強。”
“随便你吧。”話一說完,又有氣無力地把腦袋藏到交疊的手間。
肖淮銘淡淡瞟了一眼,又把視線固定在電視上:“最近做賊去了?在醫院也沒精神。”
“困。”
“所以才讓你搬回去,至少可以多睡一小時。”
聽了這話,俞恩反應倒是挺大,忽的撐起身子,神情嚴肅:“我,不要搬回去!”
“別說得太早,一個月才過了兩天而已。”
“你憑什麽這麽有自信,認為我一定會跟你回去?”
肖淮銘十指交叉,手肘随意搭在膝蓋上,語氣也是随意的:“我搬過來也可以。”
答非所問!
俞恩重新趴回去,也不糾結剛才的問題,自顧自說了起來:“這兩年,我自己住也學了不少東西,畢業就嫁給你,确實沒體驗過這樣的生活,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
“……”
“一個人生活,也挺好的,現在大概理解漫漫為什麽不肯和晉學長同居了,如果一個人可以過得好,就不必多此一舉,兩個人磨合不來,以後指不定雙方都不痛快。”
“所以?”
“所以我們分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也許你也會喜歡這樣的生活。”
肖淮銘沒有作答,俞恩覺得自己說多了,此刻也閉上嘴巴,不再胡亂說話。
沉寂持續到新聞播完。
肖淮銘像是沒聽到她方才的話,率先站起來,立在沙發邊上,低頭看她,高大的身軀遮擋了燈光,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走吧,該休息了。”他這樣說。
俞恩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也沒了費心揣摩他內心世界的精力,依言站起來,跟在身後,進了房間。
事情發展得有些突然,俞恩反應不過來。
等她回神的時候,肖淮銘已經壓在她身上了,目光灼灼,傻子也知道他在做什麽打算。
“你說的一個月期限。”俞恩出言提醒,卻不敢亂動,方才沒看清,現在那人的臉近在咫尺,她毫不費力地察覺到他的怒意。要是在這種時候往槍口上撞,她就真成傻瓜了。
肖淮銘可不吃這一套,撫過她滑嫩的臉龐:“本來今天想放過你的,前提是你沒說那番話。”
“我也沒說錯,你說的一個月以後定去留,我只是提前規劃了一下。”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離?”
“……可以這麽說吧。”
“你該認清眼前的局勢,你現在改口,興許我還能放開你。”
俞恩搖頭,嘴角含笑:“你就是這樣,從來不為我考慮,只顧自己的感受,你不開心了,也不許我過得舒坦。”
肖淮銘拉開兩人的距離,盯着她看得仔細,良久,才嘆息一聲,從她身上下來,躺到她邊上:“俞恩,我們還有回頭的機會。”
“我不知道……不知道這個機會值不值得珍惜。”坐起身,俞恩雙手抱膝,把下巴搭在膝蓋上。
一躺一坐,一如他們之前的相處模式,離得很近,卻互不幹涉。
“你不是那個來了,就是又看我不順眼了,說說吧,今天是哪一樣?”把手枕在腦後,他盯着天花板出神。
俞恩低笑出聲:“也不是所有女人來事兒都會變得怪異。”
“總會和平時有些不一樣。”
“你好像很了解。”
“別拐彎抹角的,有話直說。”
俞恩恨極了他這樣無關緊要的語氣,眼眶竟然有些濕潤,眨眨眼,把眼淚憋回去:“你知道我想問什麽,只要她的事不解決,我們倆,就沒有別的可能。”
“你想怎麽解決?”
“你問我啊?”俞恩轉頭看他,學着他那副不鹹不淡的口吻。
“我要是知道,怎麽會和你耗這麽久?我二十歲跟你好的,到現在,剛好六年,人說女人六年換一個樣,你覺得我換了沒?還是你認識的那個俞恩嗎?”
肖淮銘只當她在胡說八道,再怎麽變,還不是那樣毫無主見?今天突然這麽敏感,八成也是她那幾個朋友和她說了什麽,才不管不顧地說了那些話。
她舍不得他,這一點,他可以确信。
“變成什麽樣,都該留在我身邊,只有我,能護你一世周全。”
俞恩無聲地笑笑:“大男子主義!”
“俞恩,有件事,你必須明白。”
“什麽?”
“我們兩個,分不開的,不管發生什麽,都注定要綁在一起了。”
俞恩心驚,未了又了然地笑笑。
果然,男人在床上什麽都說得出口,偏偏她還覺得很感動,不論其中有幾分真假,她都該死的感動。
俞恩躺下,挨得他很近:“我不知道自己最近怎麽了,我不想這樣下去,離婚是唯一的出路,也許一個月後,也不會有改變,我想早點結束,又不想,我很難受……”
肖淮銘側身把她攬到懷裏,輕吻她的額頭:“那就別想,還像以前一樣,安心地待在我身邊。”
“肖淮銘啊……”俞恩抽抽鼻子,抹去不知何時跑出眼眶的淚,“遇到你,也許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當時我要是沒去球場,該有多好。”
俞恩是哭着睡着的。
那時候已經是淩晨了,等她沒了動靜,肖淮銘的衣襟已經濕了一大片。
他的手臂被她壓得有些酸麻,又不敢亂動,人好不容易睡下,要是弄醒了,不知道又會提起些什麽堵心的話題。
坦白說,他還不知道她有這等毅力,哪回做事都是三分鐘熱度,就是離婚這一茬,兩年了還沒過去。
本以為自己從德國回來,就能看到那個開心迎接自己的傻姑娘,才一進屋,就見着她踮着腳在拆結婚照。
心裏有了底,那時候,他就明白她是認真的,在後悔自己兩年前的應對方式太草率的同時,還是默默想好對策。
俞恩啊,再簡單不過,三言兩語就能哄好的。
然而這次他确實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些,頻頻示好,得到的,也只是她閃避的目光,那感覺,真他媽不是滋味。
自己老婆就在眼前,他要抱一下、親一下,還得找準時機,也忒沒道理。
池立夏啊,确實是個難題……